次日,云丞淮一大早就在院子里面练拳,她现在能跟包子过上十招不倒了。
要知道包子经过系统训练后,能在上百个人里面杀进杀出,身上还不带挂彩的。
单打独斗的话,南秦帐下的将军,还真没两个能打的过包子的,绝大部分走不过十招。
但上天给了包子一个好的身体素质,却没有给她一个正常人的智商,只能说有得必有所失吧。
就像自己,选择了什么,就注定会失去什么。
云丞淮收起拳,仰头望着还没有透亮的天空,她昨晚跟沈流年一起打开了福缘法师给的铜制盒子。
里面有三个卷起来的纸条还有一封信,记录着福缘法师几次为她算命的结果。
第一张上面写她先天缺少一魂,这是她未出生的时候。
第二张说她三魂六魄圆满,这是她出生后,阿娘请福缘法师算的。
第三张则是太女姐姐让福缘法师算的,说她还是她。
信的内容大概是说,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如果不能与本世界的灵魂融合,将会被排斥,一场重病或者是一个刺激,就都会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八岁的时候,她因为一场高烧又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她为什么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难道她失忆了?
云丞淮开始努力回想当初自己有没有发生什么失忆的事情,对了,她当初跟父母一起发生意外,是妈妈护住了她,她才活了下来,因此在医院里面昏迷了很多天,醒来之后,她的记忆停留在了意外之前,要不是医生跟她说,她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躺在病床上。
或许这些事情之间有什么关联?
她还有一个猜测,这具身体八岁前是一个人,八到二十岁又是一个人,然后就是她了。
嗯......这是什么易穿越体质,哦,不对,应该是易夺舍体质。
不过这个猜测,在她看到福缘法师的最后一句话时,马上就否认了。
——花是你,叶是你,根也是你。
这是什么意思?三个人都是她?
沈流年看到这句话时候,整个人也是为之一愣,如果前后云丞淮都是一个人,那她曾经遭受的那些苦难,岂不是也跟云丞淮有关。
她喜欢上云丞淮,好似成了一个笑话。
当晚,两人之间的氛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曾经给自己下迷药的人。
而云丞淮只觉得冤枉,明明她没有做过,可福缘法师留下的东西,明摆着说她就是前身,那前身做的那些事情,跟她就脱不了干系。
这是第一次,沈流年对她说,自己需要冷静,让她去前院睡觉。
可云丞淮怎么睡的着,干脆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起床练拳,发泄着内心的憋闷。
这一遭,她还是没有弄清楚,八岁之前的云丞淮,前身,还有她的因果关系。
福缘法师的话,让她都没办法面对沈流年了
,要是以前的事情真的是她做的,那她还真是一个混账。()
云丞淮甚至在想,她跟前身会不会是主次人格,两者并不相通,八岁之前的人是她,经历了惊吓或者是什么,又切换到了次人格的身上,到二十岁的时候才切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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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了,但她绝对不相信,前身是她,她跟前身的性格相差太多了,绝对不是同一种人。
她可能没有理解福缘法师的话,但她了解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观看了前身的记忆后,她也了解前身,还知道前身天真且阴暗的想法。
太女姐姐对她用的是你回来了,而不是你好了,不是吗?
云丞淮定定的看着天空,内心居然有点儿后悔自己的追根究底了,导致她跟沈流年的感情出现了波动。
她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真相,但她好像要失去沈流年了。
跟沈流年相比,真相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哪怕云丞淮在心里一直的自我安慰,自己不是前身。
可她还是害怕自己跟是前身是同一个人,因此她都不敢面对沈流年。
前身那种人,死有余辜,在沈流年提出分房后,她都没有理由留下来。
毕竟如果她真的是前身,想到前身做的那些事情,那她无颜留下来,更不能像以前那样,撒娇耍赖的留下,事情的性质不一样。
情侣之间的吵吵闹闹,怎么样都好,事关原则,想必沈流年也想冷静静一下。
而她,她不想失去沈流年,尽管以两人现在的情况是彻底捆绑在一起了,暂时是没有办法分离的,但若是心分离了呢?
形同陌路不是她想要的,相敬如宾有什么意思?
只是云丞淮的心里还没有理顺,在她自己都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自然没有办法找沈流年和好。
她跟沈流年都需要时间,理顺事情的真相,还有自己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
一晚上不够,那就再多一个晚上,其实只有一个晚上,云丞淮的心里都难受不已,想马上见到沈流年。
停下锻炼后,再加上三月天气挺凉的,她很快就感受到了一丝的冷意。
云丞淮看了一眼一边耍刀弄枪好不快乐的包子,唇角扬了扬,“包子,别玩太久,记得去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包子身体素质好,哪里会着凉,但包子听话,认真的点点头,然后放下兵器去洗澡。
等云丞淮洗漱完出来,南灵正在外面等她,看到她忙道:“殿下,王妃问您,准备好了吗,该去皇宫了。”
云丞淮记得今天要去皇宫看望太女姐姐,她立即点头道:“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南灵应了一声,正要离去时,忽然转身道:“殿下,王妃昨夜哭了。”
她猛地抬头,瞳孔在这一瞬间放大。
沈流年......会哭?
在她的认知里,无论是里面的沈流年,还是现在的沈流年,跟哭都是绝缘的。
,从来没有掉过眼泪?(),这辈子却因为她掉眼泪了吗?
她的心脏在这一刻开始抽痛,像是有一只手抓住之后,不停的收紧,让她痛的蹲在地上。
这个时候南灵已经走了,她蹲在地上很久,直到包子端了一碗面过来。
她抬头看向包子单纯的面孔,眼框里面的泪水自己落了下来。
她心疼沈流年,也痛恨自己,一个那么坚韧的人,因为她哭了。
包子歪了歪头,伸手帮她擦了下眼泪,把面递给她道:“生辰,吃。”
是啊,今天是三月二十,她的生辰。
“可以帮我放辣子吗?”
南秦有辣椒,据说是前朝的航海司带回来的,如今南秦虽有海运司,却只在国内,没有往外去过。
一是耗费过大,二是丢失了前朝的航海地图,寻找新路线的话,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
包子快步跑到厨房拿了一碗剁椒酱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云丞淮往快要僵掉的面条里面放了小半碗的辣子,一边吃一边哭,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被辣哭的。
她跟包子蹲在走廊上,就那么吃了一碗面,旁边的包子看着她,很疑惑她为什么哭。
包子对情绪很敏感,知道她不是因为吃辣哭,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在旁边陪着。
吃完了面,云丞淮回到房间,拿毛巾重新洗了脸,又换上了一身常服。
走出院子时,她扭头对旁边的包子道:“我去皇宫,你不用跟我去,去吃东西吧。”
她知道那碗面是包子的早饭,可能是听说今天是她的生辰就端来给她吃了,孩子肯定没有吃饱。
包子固执的摇摇头,“不......我去。”
随后包子指着她道:“你,心情,不好。”
包子一字一句的,她知道自己口吃,说话别人没有耐心听,虽然殿下会认真跟她讲话,但是她不想耽误殿下的时间,平时都不说话的,也很少像现在这样,说出这么多字。
云丞淮被逗笑了,“那你不饿吗?”
“我......我吃......吃了饼。”
包子的饭量大,她就让人多烙了一些大饼放在锅上,等包子饿了去吃。
但天冷大饼又硬,哪有一碗热腾腾的面下肚好。
可是包子固执的要跟她一起走,云丞淮只能点头道:“那好吧。”
一会儿去皇宫,再让人给包子煮面吃。
云丞淮快步走出王府时,沈流年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不想让对方看出来她又哭了。
没错,是又,她真天天哭。
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堂堂乾元,堂堂亲王居然哭鼻子,那还不笑掉大牙。
云丞淮上了马车,见球小屁孩也在,不到八个月的小屁孩已经能坐了,坐在奶娘的怀里
()
咿咿呀呀的很是可爱。
“你下去吧,本王来抱。”
她怕面对沈流年的冷脸,一不小心再哭了,不如让奶娘离开,哭了也不丢人,反正球小屁孩什么都不知道。
她抱起小球掂量了一下,不由得念叨一句,“还挺沉。”
沈流年看了她一眼,立马注意到了她通红的眼框,心里紧了紧,终是没有说话。
小球在自家母亲的怀里,突然伸手拽向她好不容易束好的头发。
小屁孩速度太快,她反应过来,小家伙的手已经抓紧了。
“快,快放手。”
头发拽的头皮疼,云丞淮赶紧顺着小屁孩的力道把头伸过去,小屁孩以为她再跟自己玩,笑的咯咯的,抓的更起劲了。
看着云丞淮狼狈的样子,沈流年的眸子软了软,忙上前帮忙。
她一只手抓住小屁孩的手,不让小家伙再拽,另一只手准确的放在了小屁孩的肚皮上挠了挠,感受到痒痒的小东西,马上咧嘴笑着松开了手。
头发凌乱,满面悲愤的云丞淮获得了解救,可是她这个样子一会儿怎么下车,马车上也没有镜子,不然她能自己整理一下,这让她感觉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
沈流年看着她这个模样,莫名的心软了。
也是,在她的心里云香香跟云丞淮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突然得知她们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她难免会破防。
喜欢的人跟自己最厌恶的人的碰撞,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比起恨来来说,她好像更爱云香香,在刚刚看着对方跟小屁孩闹腾的场面,她的心却硬不起来了。
沈流年把小球放到旁边小车里,那是云丞淮按照现代的各种类型的车画的图纸,尽管她画的很垃圾,可经过沈流年对着她的画重新画了一边,就变的跟真的一样,再加上鲁家的技术,做出来没什么问题。
鲁家家主是工部技术研发部的老大,堂堂正四品的官,要是研发出来什么利国利民的东西,封爵都有可能。
等到事情步入正轨,云丞淮就会宣布,要是谁研发出来的东西能增加产能,或者是武装利器,就能升官封爵,最少也能获得银子的奖赏。
不管有用没用,想要搞工业革命,必须要增加产能,很多技术上的东西必须得攻克,有奖研究,一年不行,十年不行,那百十年后呢?
古代人是很聪明的,只是对她们来说儒学才是必须要学习的东西,手艺人只能是图个温饱,现在不仅能温饱,还能做官,重赏之下必有进步。
她虽然不会理科的这些东西,可她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点的理念的,有空跟鲁家掌门人聊聊,一定会有收获。
云丞淮把目光从小车上移开,下一秒身体僵了僵,沈流年的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想要为她重新束发。
感受到对方指尖的温柔,她忽然有点儿鼻酸,她还以为沈流年不会理她了呢。
沈流年之前经常帮她束发,技术还算熟练,几下就帮她整理好了。
就在沈流年要抽手离开时,她立即抓住了对方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对方。
两人的目光一经碰撞,对方眼睛上因为哭泣出现的微肿,再也无法忽视了。
明明两人都很难过,可这件事情触及到沈流年的底线了,也让她无法以一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样子面对沈流年。
她从抓手变成抓袖子,“我......对不起。”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很无力。
沈流年顿了顿,在她手要松开时,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语气平缓道:“我相信你,做不出那些事情,你跟她不是一个人。”
“或许你们有什么渊源,但如果是你的话,你不会那样对我,就像我跟你第一次见面时,你的眼神跟她是不一样的。”
“与其说,我相信你们不是一个人,不如说,我认为你不是她。”
那晚两人初见,云丞淮的眼神是温柔,是心疼。
不仅如此,对待百姓天生的怜悯心,还有耐心,在其位谋其职,身在亲王位上,很多出发点都是为了百姓,像这样的亲王,就这么一个,放眼南秦官场又有几个。
一个跟普通平民能放平姿态,丝毫不嫌弃跟军伍同吃同住的人,想也知道不是前身那种人能比的。
云丞淮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需要用心去感受,而非因为福缘法师的一封信,就否定了她的为人。
夜里沈流年没能睡着,她是一个理智的人,不会因为前身做的一些事情,就否定了云丞淮。
何况,明摆在她面前的,云香香不是那个人。
她了解了云香香的一生,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从小学到大学接受教育还有生活经历,对方全都跟她说了,难道她要因为福缘法师的一封信就质疑对方吗?
云丞淮说了,她是穿到这个身体里面的,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沈流年相信自己的感受,相信自己的眼光,她想了一夜,还是理智跟感情的双获胜,决定暂时不想这件事了,比起因为福缘法师的留下的东西,从而远离云丞淮,她做不到。
三张纸条,一封信件并不能说明什么,福缘法师圆寂十多年了,虽然名气很大,但也不是神。
况且,当年云丞淮还没有出生时,福缘法师说她天生缺少一魂,出生可能智力有缺,不也是好好的吗?八岁之前都是人人传颂的贤王。
云丞淮听到沈流年的话就知道,对方确实介意她可能是前身的事情,对福缘法师的信,持有怀疑的态度,却也不是完全质疑。
而她自己对三者的关系,还是认为,八岁之前可能是她,前身跟她应当没什么关联。
毕竟一个已经圆寂了十几年的法师,留了一些虚幻莫名的话,根本没有明确的说前身是她。
不过,太女姐姐凭直觉认为她跟八岁之前的云丞淮是同一个人,所以才会认为她是回来了。
还有阿娘,为什么非要她用Π启动绣衣卫,不也是在证明着什么嘛。
尽
管她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前身也没有,但是她差不多相信了,以前的她可能穿越过来一次。
也可能是没有走过,只是中间被次人格代替生活,后来她又出现了。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之前的记忆,反倒是以为自己是刚穿过来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她清楚一点儿,八岁的她发了一次烧,二十岁的她也发了一次烧,一次是失忆,一次是穿越。
云丞淮都在想,要不来一次冰桶挑战,把自己弄发烧试试?可是万一没有想起来,而是穿回去了,那岂不是再也见不到沈流年了。
她知道,沈流年不是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只是觉得她更重要罢了。
一切都没有确定之前,就给她定下罪名,或者是远离,让两个人成为陌路,沈流年做不到。
沈流年足够的理智,也足够的爱她。
云丞淮感动的抱住沈流年腰身,把头埋在对方的腹部,“谢谢你,夫人。”
沈流年摸了摸她的头,其实自己不确定,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可如今不是还没有确定嘛,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开始拉开两人的距离,自己承受不了,她同样承受不了。
她们要做的是想清楚,在自己的心里究竟什么更重要,真的要用一个不确定的真相,就否认掉她们这么长时间的感情吗?
云丞淮忽然直起身道:“夫人,要不我在冰桶里面泡一晚上吧,我觉得如果我发烧了,可能会想到什么。”
比如八岁之前的记忆,还有前身究竟是谁,阿娘楚无虞是谁,又怎么穿越过来的。
她觉得,两人认亲知道对方是老乡,肯定会聊一下上辈子的事情,穿越前做什么,互相交流在这个世界要做什么。
只是不知道,她那个时候清不清楚这是一个的世界。
“但也可能会离开这个世界,对吗?”沈流年不傻,结合了那么多信息,追平了信息差后,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哪怕是只有万一的记录,她都不想赌。
云丞淮往后靠了靠,声音幽幽道:“我也怕,怕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见不到了你怎么办。”
“可是,真相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不是吗?否则那始终是我们心中的一根刺。”
她会觉得自己对不起沈流年,沈流年看着她,也总会想到她跟前身有可能是一个人的事情。
沈流年的心中一动,把她的头抱在了怀里,“可比起失去你,真相也没有那么重要。”
沈流年就是在告诉她,也是在告诉自己,真相是重要,但是比起她,又没有特别重要。
福缘法师留下的铜盒,还有太女姐姐透露的那些信息,让她们的内心蒙上一层薄雾。
前往迷茫,只有她们携手,才能走的更快更稳,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只是明明知道了很多事情了,可心里的疑惑却并没有减少,就好像人类对宇宙世界的了解,探索的越多,就更加发现自身的渺小,疑问就越多。
她们想要求得的真相,要么是阿娘楚无虞留下了什么手稿信件,要么是云丞淮恢复了所谓的记忆。
那个记忆是不是属于她,她都没办法确定。
两人就这么抱了一会儿,直到不满被无视的小家伙咿咿呀呀的发出声音,似在指责她们为什么不理自己。
可是小家伙不懂,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们还是带着不好的心情分开的,都在想,要是这次的事情没有处理好,她们的感情是不是就要破裂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分房,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上半夜e的想死,下半夜开始慌张,慌张两人的感情到此为止,最后发现,好像什么都没有对方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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