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许宜依怀疑自己没睡醒, 要不然她为什么会从司卿誉嘴里听到“情,趣用品”四个字
他对这方面不是从来都嗤之以——
等等!
“你说什么?”许宜依人都被惊醒了!
什么叫她用他手机买情,趣用品?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她合理怀疑他在污蔑她!
站在门口的人呼吸渐渐平缓, 见她不打算认账,他嗤笑了声, 修长的手指把玩了两下手机,在她质疑的目光中,将其递了过来。
许宜依迟疑两秒,警惕十足的伸手, 怀疑这其中有诈。
眼见就要碰到他手机了,司卿誉却突然手一扬, 逗她一般将手机拿开。
许宜依气:“司卿誉!”
男人眼帘半垂。看她炸毛, 那双浅色凤眸染上了零星笑意, 慢条斯理道:“不要试图销毁证据。”
他重新将手机交给她, 低沉的嗓音敲击着她的耳膜。
他说:“明白?”
许宜依觉得他是在小瞧自己, 呵呵道:“我才不会!再说,我可从来没用你手机买过东西, 你这分明就是自己不小心点到了什么非法网站, 被垃圾短信攻击,现在还想来栽赃我!小心我逮捕你!”
她说的信誓旦旦,要不是司卿誉平时还真没无聊到去浏览非法网站, 她这气势还是挺能唬人。
不过,见她这么理直气壮,还大义凛然的想要逮捕他,司卿誉索性就环着胸倚在门边, 给她充足的时间来给他定罪。
换句话说就是:陪她玩儿。
许宜依被他这优哉游哉看好戏的狗样子整无语了,朝他丢了一记白眼, 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他手机。
屏幕已经黑屏锁定,她手速快过大脑的先输了一串数字进去,没想到还真被她给解开了。
她愣了下,复又在心里偷偷吐槽:他还真是毫不避讳,给前女友看自己手机就算了,密码都不带改的,真不怕泄露自己隐私啊
只是吐槽归吐槽,嘴角却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心情说不出的愉悦,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得意。
结果下一秒,才刚浮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就彻底石化!
就看到屏幕解锁后,短信界面跃然于眼前——
【亲亲您好,您在本店订制的特别款“爱的叮叮”正在快马加鞭的向您飞奔而来哟,预计三天后到达哦,希望收到货后的亲亲能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看到短信的第一秒,许宜依心想:哈哈!被她逮捕了吧!这分明就是垃圾短信嘛!
看到短信的第二秒,许宜依:等一下!爱的叮叮?怎么这么眼熟?
看到短信的第三秒,许宜依:卧槽!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空气中,许宜依仿佛听到了“咔嚓咔嚓”声。
那是她人裂开的声音。
脑海里不可避免的触发到了某些关键词,许宜依风中凌乱。
啊啊啊救命!!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前一刻还说要亲自逮捕司卿誉的许宜依,万万没想到小丑竟然会是她自己!
她第一反应就是删除短信毁灭证据,结果司卿誉早有预料,快她一步从她手中抽走了手机。
许宜依想也不想的就去抢,开玩笑,这事要是被司卿誉知道了,肯定会借机嘲笑死她的!
但显然,哪怕不知道前因后果,司卿誉也明显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她去抢。
司卿誉就抬手。
她跳起来。
司卿誉就举的更高。
过程中,他都闲散靠站在门边,只有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晃来晃去,像是拿着逗猫棒。
被他逗到气喘吁吁的许猫猫:“”
许宜依急了,“我又不删,我就再看一眼确认一下不行吗?”
男人清冽的嗓音轻飘飘落到她头顶,他:“还确认什么,不都想起来了?”
许宜依心虚到眼神乱飘,“我没想起来,我要再看一眼你是不是在诬陷我。”说完,见司卿誉放松戒备,她立马按着他肩膀蹦起来。
司卿誉反应比她还快的将手机从右手倒到左手。
许宜依:“!”
她上头了,张牙舞爪的抓着司卿誉又蹦又跳,非要把手机抢过来不可。
司卿誉不依不饶,她越是抢,他就越是不动如山的把手机拿到她够不到的高度。
到最后,许宜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跳到司卿誉身上,两只脚死死缠着他的腰,看他还怎么乱动。
许宜依对司卿誉有种天然的信任感,哪怕他们交往不超过一个月,哪怕他们现在已经分手
她无所顾忌的扑到他身上,两只手合力去抓司卿誉胳膊。
这样的行为其实是很危险的,她缠在他腰上的腿,并不能保证她不会摔下去,但她却十分确信司卿誉不会让她有事。
事实也证明,司卿誉的确会护着她。
在她跳他身上的时候,就有大掌按在了她后背,稳稳将她扶住。
大概司卿誉也没料到她胆子会这么大,楞个神的功夫,就被许宜依钻了空子。
成功拿到手机的许宜依大笑,“哈哈!我赢啦!”
她臭屁的向司卿誉炫耀自己夺回的手机,只是没嘚瑟多久,就反应过来自己人还挂在他身上。
她瞬间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就要从男人身上下来。
谁知这时,旁边那间房门开了,陈瑾打着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
许宜依当下就慌了神,胡乱拍着司卿誉的肩急急忙忙道:“进去进去!快点呀!”
司卿誉剑眉轻挑,胸腔轻轻震动,发出一声短促的闷笑,抬脚进了她的房,顺势用脚将门带上。
隔壁的陈瑾似乎是听到了这边有动静,哈欠连天的过来敲门,“依依,醒了吗?”
许宜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她盯着紧闭的房门,发现门没上锁,慌里慌张的就给司卿誉使眼色,嘴里应付着外面打算要进来的陈瑾,“我、我还没起,想再睡会儿,你你先去找褚之维吧。”
门外的陈瑾哦了声,“那你等会直接来果园找我们,早餐我给你带那边。”
他们昨晚在群里说好今早要去果园摘葡萄的。
许宜依装模作样的打哈欠,“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先去,我等会过去。”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宜依悬着的心总算是回到了原位。
危险解除,她悄悄吐了口气,再回头,见司卿誉若有所思看她,顿时又开始不自在了起来。
清了清嗓子,她解释,“那个,让瑾瑾看到我们这样,有点奇怪”
边说边要从他身上跳下来。
司卿誉却按着她,不让她下去。
许宜依:“?”
她目露不解。
司卿誉淡声:“手机。”
许宜依恍然大悟,“啊对!手机!”
司卿誉以为都这种情况了,她应该会老老实实把手机交出来。
但他明显低估了许宜依对那条短信的在意程度
为防止他再来抢,许宜依迅速圈住他脖子,麻溜的在他脑袋后把那条短信给删了。
威胁到她清誉的短信总算被毁尸灭迹,许宜依这才把手机还他,“喏,给你。”
司卿誉没动,只是微微仰着头,静静注视着她。
许宜依都快被他盯出负罪感来了。
司卿誉审视了她有一会儿,才出声叫她,“许宜依。”
许宜依:“怎么?”
司卿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许宜依默默转开脸不看他,“没有。”
司卿誉捏着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真没有?”他问。
许宜依咬着唇开始装死了。
司卿誉知道她什么毛病,她要是打定主意想蒙混过关,你就休想从她嘴里套出半句话,除非用别的方式撬她的嘴,但显然,他们目前的关系并不适用那些。
不过,她越是这么严防死守,他就越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仔细端详着缠在自己身上的人脸上的红晕渐渐扩散,到耳朵,又到脖颈。
像颗熟透的水蜜桃,
司卿誉走了下神。
只是忽然间,他凤眼一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许宜依还以为自己打死不说,司卿誉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结果很快,她就听到男人语调犹疑却也平缓的问她:“所以,那次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这个?”
许宜依:“?”
她瞪大眼睛看向他,“你——”
你居然知道!
眼前的人,一双黑漆漆的小鹿眼满是不可置信,连带着瞳孔都跟着颤了颤。
司卿誉剑眉轻佻。
看来,是了。
他将人放了下来,语气耐人寻味道:“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许宜依都快要找个地洞钻了,他还要问自己要理由!
这要她怎么说?!
她支支吾吾半天,“就那天上网的时候,大数据推送,我就是好奇”
司卿誉意味深长乜她一眼,“只是这样?”
许宜依内心抓狂:别问了真的别问了呜呜呜,再问她就要自杀了!
司卿誉沉默几秒。
他:“许宜依。”
许宜依嘟嘟囔囔,“怎么了嘛。”
司卿誉冷静的告诉她:“你那时候还有男友。”
许宜依心虚,“我知道啊。”
司卿誉冷笑,“我以为你不知道。”
许宜依:“”
她弱弱解释,“我真的就是一时好奇,没别的意思。”
现在想想,她真是脑子有病,才会在和他交往期间定制这种东西,也不怪司卿誉会生气,谁家情侣交往期间还搞这些,这不摆明了说自己男友不太行吗?
但许宜依对天发誓,她真没有瞧不起司卿誉,反而就是因为司卿誉太行了,行到她有时候都会发怵
这事说起来,真的单纯就只是她好奇心驱使,真的!
那天她浏览购物网页,无意间刷到了那家店,在那之前,她也就只是和陈瑾口嗨,还从没敢在网站上正大光明的去搜过,更别说买了,生怕大数据记住她,不停地给她推送,到时候被老许看到,她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但,人总是会对自己未知的事物充满好奇。
既然都刷到了,不点进去探索探索,那岂不是就枉费了大数据的推送?
于是,许宜依点进去了。
从那一刻开始,她新世界的大门就次被打开,她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这东西还有这么多讲究,种类也是,多到她眼花缭乱,直呼离谱。
她看的时候,自动会在脑子里跟司卿誉做对比,以至于对比到最后,觉得都差点意思。
没想到,就在这时,她看到店家主页详情里写着“可私人订制”!
私人订制?
许宜依来劲了!
要是真能订制,能订制跟司卿誉一样的么?那他们之后回国,他工作忙,她也可以自己玩欸。
这时候的许宜依,脑子已经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腐蚀了
她当即就和店家聊了起来。
店家非常热情的询问了她一应数据,许宜依对着数据表格若有所思。
当晚,许宜依就去找了司卿誉,她没好意思说自己要做什么,只一个劲骚,扰他。
彼时,司卿誉正在处理律所的工作邮件。
许宜依脑袋搁在他肩膀,不停撒娇,“丝丝,你理理我嘛,理理我理理我呀。”
司卿誉点开下一封,没空分眼神给她,但还是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冷静道:“自己玩,我在工作,乖。”
许宜依撇撇嘴,“好吧。”
但人却在他身后抱着他没走。
终于,又一封邮件回复完毕,司卿誉垂眸看了眼在自己胸口打圈的那只小手,眼底散开点点笑意。
握着她手腕,他把人拉到身前,抱坐在腿上,问她:“怎么了?”
许宜依表情很不自然,“就没怎么呀。”
司卿誉勾着她耳边的发丝轻嗅,金丝眼镜下的浅色凤眼撩起看着她,嗓音低沉磁性,“依依。”
“你不太对劲。”
许宜依:“”
怕自己再被他这么打量下去会露馅儿,她赶忙圈着他的脖颈,脸埋进他胸膛,“没有呀,我还是和昨天一样喜欢你!不对,是比昨天更喜欢你,哪里不对劲了嘛。”
被猝不及防的表白,司卿誉怔了瞬,但交往这么些天,他好像也逐渐习惯了她常常把喜欢挂在嘴边。
但,她今天这样确实不太对。
太主动了。
他揉了揉她发心,“你今天好像有点黏人了。”
许宜依唔了声,“有么?”
司卿誉耐着性子,学她语气,“没有么?”
许宜依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司卿誉眉梢一动,勾了下唇,却还是淡淡道:“没有就自己去玩,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许宜依抱着他不撒手,“丝丝你明明听到了。”
司卿誉无动于衷,神色懒倦:“听不到。年纪大的人听力不好。”
许宜依无语了,她没想到司卿誉能这么记仇!
她不过是前几天吃饭的时候,中途去洗手间回来,看到有女人和他说话,误以为是搭讪,关键他还跟那女人聊挺好。她当时就有点吃醋,隔了一段距离叫他名字,他跟没听到一样,还在跟那个女人聊聊聊!
她赌气没过去,等那女人走了,她重重踩着地板走到他身边,对着他耳朵:“哼!”
司卿誉顿了下,问她:“有事?”
她在他对面坐下,拿着叉子狠狠切肉,“没事啊,就是刚才叫你你没听见,以为你年纪大听力也不好了。”一块肉割下,她对他微笑。
司卿誉:“”
后面,知道那个女人只是他某个合作方公司高层,当时只是恰巧碰到过来打个招呼的许宜依,连夜写了一篇悔过书呈上。
司卿誉看完后,面无表情的用笔写了一个字。
许宜依一脸茫然的捧着自己的悔过书,念出他的批注,“阅?”
什么意思?
司卿誉冷笑:“年纪大的人都这么看信。”
许宜依:“”
许宜依以为这么多天过去,他也该消气了,没想到他对“年纪大”三个字还是这么敏,感。
不过,这么一看,她家丝丝好像也变了很多欸。
许宜依就从他怀里抬起脑袋,“丝丝,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
都会跟她开玩笑了呢。
司卿誉也后知后觉,自己最近是有些话多。
他皱了皱眉,捏了捏她耳垂,“不喜欢?”
许宜依笑开,“当然没有!你这样我特别喜欢!”说完,又羞涩的戳戳他坚硬的胸肌,声音如蚊,“要是你能亲亲我,我会更喜欢你的。”
司卿誉又不说话了。
许宜依鼓着脸,“丝丝!”
司卿誉神色放松的往椅背一靠,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一路划过她脊骨来到她后脖颈,摩,挲着,低声:“依依。”
“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主动。”
“你说的。忘了?”
许宜依愣了愣,小鹿眼忽闪忽闪。
是哦!
她立马就调整位置,跨,坐在司卿誉腿上,双手搭在他肩膀,主动就凑过来吻上他的唇。
司卿誉的唇总是带着凉意,许宜依用自己唇上的温度把他的唇都涂染了一遍,直到他的唇也变得滚烫,她才去撬,他齿关
司卿誉很配合,任由她胡乱亲吻。
直到许宜依觉得眼镜碍事,替他摘下眼镜——像是某种开关亦或者信号,前一秒还在由她为非作歹的人,下一秒就紧扣着她后脖颈!
狂风骤雨般的吻落下,将许宜依淹没在了这场暴雨之中。
在她几乎沉溺其中,都快要忘记自己这一趟目的的时候,“目的”主动来找她了。
唇移开半寸,她呼吸不断起伏,说话也断断续续,“我、我来…”
司卿誉眼皮掀了下,嗓音沙哑的嗯了声,后又吻了过来。
半分钟后,空气中响起了“咔哒”一声,腰带金属卡扣被它的主人解开。
许宜依趁机就从自己口袋里摸出自己早早准备好的小尺子,就等司卿誉不注意的时候,拿到数据。
结果,司卿誉明明闭着眼在亲她,却在她拿出小尺子的那一瞬间,倏然睁眼。
许宜依吓到咬到了他舌,头。
司卿誉闷哼一声,捏着她下巴,离开她的唇。
许宜依下意识的就藏东西。
司卿誉不给她掩饰的机会,强硬的扯出她藏在身后的那只手。
低头,见是塑料小卷尺,他眉心微拧,“解释一下。”他声音哑的不像话。
许宜依:“”
脸上潮,红未退,在他强烈的气场镇压下,她小小声:“就,好奇”
司卿誉眉心跳的厉害。
许宜依以为他生气了,已经在心里想怎么滑跪才显得自然。
谁知,司卿誉只是说:“嗯。”
“用别的。”他略嫌弃道。
许宜依迷茫,“啊?”
司卿誉捏了捏眉心,“不懂?”
他耐着性子,“别用你手里的东西。”
许宜依:“啊?”
她为难道:“那怎么量?”
司卿誉气笑了,靠回椅背,淡声:“自己想办法。”
许宜依:“”
许宜依眯眯眼,看看自己手上的尺子,又看看小司,决定了!
纯手动测量后再用尺子不就好了吗?
她立马就要行动,司卿誉却突然勾着她下巴,迫使她重新抬起头。
他语气缓缓,落在许宜依耳中,却跟带着钩子一样,蛊惑人心。
他说:“想不想试试别的方法?”
许宜依还天真的问他:“好呀!是什么?”
勾着她下巴的那只手,肤色冷白,如竹节一般修长有力,他的手就那么一寸寸划过她的脖颈,迫使她仰起头,激起她一阵阵颤,栗。
再然后,漂亮的指背沿着她的天鹅颈下落后又一点一点回升,在她喉咙处做了短暂停留,最终,来到了她唇边。
拇指指腹在她下唇轻轻摩,挲又按压。
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了很多。
许宜依原本有些懵懂,在明显感受到小司又一次膨,胀后,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连忙摇头,小鹿眼蓄着泪水般,水光潋滟,“不行!”
司卿誉歪头,“不喜欢?”
许宜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后又摇头,她像只受惊的小鹿,“我嘴巴太小了。”后面五个字几乎听不到声音。
司卿誉沉思片刻,认同的点点头,他本来是想说:那就用你自己的方法。
结果,许宜依真的是全身心的信赖他,都这样了,还敢问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说完后再次捂住自己的嘴。
司卿誉失笑。
过了会儿,他说:“鞋脱了。”
许宜依:“?”
半小时后,许宜依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数据。
但拿到数据后,她又开始犯难了:要是真用她手机买了,那以后岂不是大数据就锁定她,不断给她推这些?还有到时候到货后,要是被谁撞见不行!决不能用她手机!
本着:只要不用自己手机,我就不会社死原则。
许宜依用司卿誉手机下单了。
她当时脑子抽风,想的是:反正到时候司卿誉收到货,她就如实解释就好啦,他最惯着她啦,肯定不会怪她的一时兴起!
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快分手,更没想到,他们短时间内又再次重逢,现在还是这种比较尴尬的关系
眼下,司卿誉显然是反射弧冗长的发现了她那时的目的。
许宜依真的很想死!
为什么他们分手再重逢,总是会有这么多社死的回忆攻击她啊!
这东西还真没法解释,因为她当时也确实是脑子一抽就那么做了。
好在,司卿誉没有再继续追问,许宜依强行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他肯定是懒得问,肯定不是猜到了她的目的,肯定不是的
结果,下一秒,就听司卿誉说:“东西三天后到律所。”
许宜依:“?”
司卿誉:“自己取,还是我带给你?”
许宜依:“???”
司卿誉见她傻乎乎的样子,低声一笑,“如果需要,我也可以教你怎么用。”
许宜依:“??????”
她二话不说,一把将司卿誉推出门,隔着一道门,对着外面的狗男人大喊:“啊啊啊你走开啊!!”
第 14 章
许宜依发誓, 从现在起,她将不会再跟外面的这个狗男人多说一句话!
她气呼呼的隔着门挥拳。他这人怎么这样啊,一会儿一个样!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许宜依觉得比起绝大多数女性,这话还是更适合司卿誉。
前几天还对她爱答不理, 跟个煞神一样,见面连个头都懒得跟她点,这几天又突然像换了个人
许宜依不傻,她能感觉到司卿誉这几天对她的态度很暧昧, 但他又不点破,但凡她心思再敏感易受伤一点, 可能这会已经为他伤春悲秋了。
很可惜, 她才不会上他的套!
许宜依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司卿誉一日不开口, 就不要指望她来道破。
刚分手的那些天她想了很多, 最后总结下来就是:她太主动了, 主动到让司卿誉以为,只要他随意勾勾手, 她就能轻易得手。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 他才对她越来越敷衍,越来越不重视。
好在,她知道及时止损。
她也就此明白, 对司卿誉这种人来说,任何人都不会比他自己更重要。他不会像她那样,完全交付自己的信任,更不会像她一样, 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
他是喜欢她的,这点许宜依能感受得到, 比起最初的冷漠疏离,交往后他也足够纵容她。
但许宜依是贪心又自私的,她想要的很多,而那些东西,司卿誉可能这辈子都没法给她。
就好比,有天她突然想吃一家店的小蛋糕,那家店很远,她又不想出门,便撒娇让司卿誉帮她去买。
司卿誉回:改天。在忙。
许宜依知道他在忙吗?她当然知道,比起蛋糕,她其实更想他跟她多说几句话,更想他哄哄她。
但司卿誉不会哄人。
从来都不会。
又好比,她心情不好,不想接吻。
但司卿誉想。
于是他就会很强势。
他偶尔的不体贴,不顾她感受的蛮横霸道,让她不喜欢。
其实还有很多
多到许宜依这会再回忆的时候就发现,明明他们交往连一个月都没有,精准点来说,也就在一起27天,但司卿誉好像有太多让她喜欢的地方,也有太多让她不满的地方。
她喜欢他的脸跟身材,喜欢他说话的声音,喜欢他纵容自己的样子,喜欢他偶尔因为自己变得失控
但同样的,他不懂变通,是个无聊透顶的人。
她才二十岁,正是精力充沛,肆无忌惮的年纪。
她不想陪他整天无聊的待在酒店,也不想在出去玩的时候,还要被他打电话查岗、被催回家,更不想有人干涉自己交友。
——古板无趣、冷硬不通情理。
这是交往那些时日,许宜依对司卿誉全部的认知。
至于其他,她就不懂了。
司卿誉从不会跟她倾吐心事,他们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主动,而他只在接受,甚至有时,许宜依觉得他的接受还显得很被动,那样的他,衬的她很像个白痴。
为此,许宜依偷偷难过了很多次。
她想,司卿誉大概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所以,与其说她在那天,那种情况后自尊心受挫突然提出分手。
不如说,是她日日积累起来,对司卿誉的不满导致的这个结果。
分手后,许宜依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够走出来,就像前几段感情一样。
她不是一个喜欢内耗的人。
但
司卿誉明显是不同的。
他在她心里、甚至是身体,都留下了太多属于他的痕迹。
她没办法这么快放下。
不过她想,没关系,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日子久了她就能将他抛之脑后。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命运竟然会如此巧合的又将他们强行绑定在了一起
说实话,知道司卿誉会借住在她家的时候,许宜依心情是很微妙的。
厌烦的、忐忑不安的,在他住进来的前一晚,她还在焦虑紧张。
但她也很清楚的感受到了,在所有的情绪积压下,有什么东西似乎就要破土而出。
直到隔天,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一刻,许宜依差点冲动的扑进他怀里。
猛然回神时,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想哭。
她知道,除了分手难过,她还在委屈
委屈他竟然半点都没挽留,委屈他们交往的时候,他连一句喜欢都没有。
还有很多,多到她委屈到开始心生怨念
她才恍悟,原来,那颗破土而出的种子,叫做思念跟不舍。
但这份思念,也很快就被司卿誉的冷漠击垮。
起初,许宜依还不太适应他们现在的关系,见面还有点尴尬跟难言的羞涩。
结果,司卿誉看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兜头就浇了她一头冷水,让她渐渐清醒了过来。
——啊,原来她对他真的可有可无。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在为他们的分手难过。
——原来,他也没那么喜欢她。
三个原来,让许宜依也开始正式决定:去你的司卿誉!老娘也不要你了!
然后也就是这个时候,司卿誉又开始对她百般试探,就像他从没忘记她一样。
许宜依人都快要分裂了。
一方面她觉得不该这样,既然她都决定放下了,就该态度再冷硬一点。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最近司卿誉好像变的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他之前都无欲无求,哪怕和她接吻也能做到目光清明平静,但这些天他看她的眼神很危险,让她心悸的同时,又有那么点害怕。这样的司卿誉,她会好奇,会想知道,他是不是只对她才这样,是不是他还在喜欢她
所以,这些天许宜依对司卿誉才这么割裂。
一会儿正正经经的叫着他“卿誉哥”,一会儿又能不避嫌的跳到他身上。
这样的自己挺讨厌的。
许宜依不喜欢暧昧,她一向直球。
这还是她人生头一次跟男人玩暧昧,还是跟自己前任。
不行
不能再想了,脑袋都要炸了。
许宜依对着镜子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先这样吧,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时候,就顺其自然好了。
反正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主动了。
他既然想这么玩,那就这么玩好了,反正她年轻啊,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是他一个年纪大听力还不好的狗男人比不了的!
等她哪天不想玩了,她拍拍屁股走人,吃亏的又不是她。
他最好就别承认喜欢她!最好!.
许宜依人到果园的时候,陈瑾和褚之维正蹲在葡萄架下边吃葡萄边双排。
见她来了,褚之维咽下嘴里的葡萄就招呼她,“快点快点,三缺一,就差你了。”
许宜依本来不想玩,陈瑾和褚之维见状,立马就开始:野爹!我的野爹!带带孩子们吧。
许宜依:“行。”
都叫爹了,她能不行么?
于是,地上的两团眨眼间变成了三团。
匹配的功夫,许宜依胡乱吃了两口陈瑾给她带的早餐。
还在摘葡萄的吴管家,转头就看见一大早兴冲冲说要摘葡萄的三个小的,这会连半框都没摘到,就蹲那里打游戏,他无奈摇头。
褚老爷子不掌权后,就闲赋在家种起了菜。
葡萄也是那会儿种的,最开始也就种着玩玩,没想到后面还真被老爷子摸出了门道,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两片葡萄架。
葡萄架就在褚家南院,一百多平的院子,一间正房,两间侧房,都用来放农具。
院子中间是两个长亭似的的葡萄架,绿叶之下,紫红色的葡萄一串串的爬满长亭,看起来非常的壮观。
长亭两边都是一排长椅,平时没事在这边坐坐,下下棋,也非常惬意。
许宜依他们这会就蹲在长椅边打游戏。
三人边打边聊着天。
“怎么今天起这么晚?”陈瑾问。
许宜依眼神飘了一下,幸好这会在游戏,陈瑾和褚之维没注意到她心虚。
她:“昨晚水群水到凌晨三点,你说我怎么起这么晚?”
褚之维:“爹爹爹,人都在下路,速来支援!”
许宜依:“你爹来了。”
陈瑾:“是吗?我看不是因为水群吧?”
许宜依:“”
褚之维茫然:“啊?什么?
陈瑾忽略他,又问:“昨晚你前——”
话说一半,就被许宜依的咳嗽声打断。
褚之维抬头,“怎么了?怎么咳嗽了,依依你感冒了?”
许宜依瞪差点说漏嘴的陈瑾一眼,讪讪道:“有点吧,可能昨天淋了点雨。”
眼见话题就要跑偏,陈瑾立马给拽了回来,“我是说,昨晚你跟誉哥都聊什么了?”
正好,三人在游戏里都躺尸,陈瑾这话一出,连褚之维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被两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许宜依脑海里自动回放起昨晚自己掉到男人怀里,被他抱着,她还咬了人的画面
陈瑾眯了眯眼,“看来确实病得不轻,脸都烧红了。“
许宜依嗔怪的又瞪她。
陈瑾憋笑。
褚之维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心照不宣,说起司卿誉,他也开始喋喋不休,“不是我说,依依你跟誉哥什么情况啊,你俩之间是不是有点暧昧了啊。”
许宜依:“?!”
陈瑾:“!!!”
两人都被他这话吓了个激灵。
结果,褚之维下一句就是:“不过誉哥跟我也挺暧昧。”
两人:“???”
褚之维开始吟唱:“就昨晚啊,誉哥发微信问我喜欢什么,说要送礼物给我。我当时就给拒绝了!我说,誉哥,这不妥,这多暧昧啊,我怎么能收你礼物呢?结果你们猜誉哥怎么说?誉哥说,这次突然到访,没给我们买见面礼,是他考虑不周!他还问我你们俩喜欢什么呢。欸,誉哥人可真好啊。”
许宜依:“……”
陈瑾:“…………”
两人跟看智障一样看向褚之维。
陈瑾嘴角抽了抽,问他:“那你跟他说了吗?就我们喜欢什么。”
褚之维呲着牙,“说了啊!你不是一直想要JN的单反吗?还有依依,不是想要那个什么全身镶钻的芭比娃娃?我嘛,我就想要J家新出的那款限量球鞋!”
别说陈瑾,就连许宜依都倒吸一口凉气。
许宜依:“你还真不客气”
还全身镶钻芭比娃娃!
先说她想收的那个娃娃,现在根本蹲不到人出手,就算蹲到了,没个几百万拿不下,就连陈瑾想要的那个单反,加上镜头也要大几万,还得算上褚之维口中的限量球鞋
许宜依无言。
褚之维还真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他们俩一样每周几十万零花钱?
律师虽然薪水高,但说实话,那几个钱还真不够她随便买两个包。
但她向来不看重这些,她从来都不缺钱花,所以不管司卿誉送她什么,她都会发自内心的喜欢。当然,这仅限于他们交往,分手就另当别论。
不过,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拐弯抹角。
试探她的时候拐弯抹角,试探她朋友也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许宜依想着想着,嘴角就不自觉翘了起来。
想送礼物是吧,那她还要考虑考虑收不收的问题呢。
可他这人好像有点死脑筋,不懂变通,该不会他真去给自己买什么镶钻娃娃吧??
许宜依有点开心,又有点发愁。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差点点开微信告诉司卿誉别买娃娃,太贵了,而且根本买不到。
转瞬,她又给了自己脑袋一下。
许宜依啊许宜依,你在想什么!他说要给你买了么?他不过是打听了一下!
更何况,你们都分手了!你还在替他考虑个什么劲啊,不是刚才还在让自己心硬一点么?再说,交往的时候,他都没送过你什么礼物呢!
这么一想,许宜依又觉得褚之维可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就该这么吓唬吓唬他,让他明白,她其实一点都不好满足,跟他在一起无所求,只是因为她求的不过是他这人。
看看,她多好啊,不懂珍惜的狗男人,后悔去吧!
心里打定主意,许宜依把原本要教育褚之维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三人到底是没忘记这趟是来摘葡萄的,许宜依还信誓旦旦给老许承诺,回去的时候给他和秦姨带褚爷爷的葡萄吃。
结束了一局,三人就开始摘起了葡萄。
褚之维没摘一会儿,就被他好哥们喊去五排游戏。
一时间,葡萄园只剩下许宜依、陈瑾还有吴管家。
瞅了眼离她们老远的吴管家,陈瑾这才敢放声问许宜依,“话又说回来,你前男友哥他人呢?回去了么?”
许宜依咔嚓剪下一串葡萄,说:“鬼知道。”
陈瑾啧了声,就随口聊起了礼物的事儿,她吐槽:“也就维子傻乎乎没看出你前男友哥是在套他话。”
其实正常来讲,司卿誉来拜访褚老爷子本身就是一种越界行为。
褚家不是许家,除了工作方面跟司卿誉并没有交集,司卿誉上门的原因,陈瑾也就能想到三种原因——
一个是他想借机接触褚老爷子这条人脉。
二是许叔叔那边从中牵线,想要介绍年轻有为的司卿誉给老爷子认识。毕竟人才不可多得,像司卿誉这种不到三十岁就能登上财富经,将自己和朋友创办的律所在业内做出不小名堂的,属实是佼佼者。
第三个就比较离谱了,但陈瑾本人比较偏向这个。
那就是:司卿誉奔着许宜依来的!
在陈瑾看来,司卿誉这种类型的男人非常两极分化。
冷静的时候近乎无情。
一旦动了情,那就是毁天灭地的疯子。
这么形容好像夸张了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司卿誉在许宜依家遇上褚之维的那晚,褚之维在群里发了机票截图,褚之维脑袋瓜又不聪明,说话做事全凭一时兴起,回南城的事他八成会毫无防备的嚷嚷出来。
名侦探·瑾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一定是那个时候!
她冷笑:呵,原来如此!这个男人早有预谋!她这双眼睛实在是看透太多了!
然后就是礼物的事。
司卿誉给褚老爷子带礼物,那是上门的礼数。
至于老爷子让他留宿,一来是天气原因,褚家园林又在郊外,不好回程。
二来,看得出老爷子对司卿誉很欣赏,昨晚饭桌上不停称赞司卿誉,要是司卿誉真带有目的,那老爷子这条路他算是走通了。
而他们只是陌生小辈(依依除外),司卿誉完全没必要给他们送礼物啊!他们又不能成为他的人脉!
他这典型就是:为了拥抱你,我拥抱了在场所有人。为了送你礼物,我为你身边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
啊这
这是她能说的吗?
截至目前,司卿誉的态度在陈瑾眼里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不知道她的好姐妹是什么想法。
于是,陈瑾就目光灼灼盯着许宜依,试探道:“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他要真买礼物了,我是收还是不收啊?”
许宜依动作停顿两秒,很无所谓道:“想收就收,不想收就不收呗。”
陈瑾:“那你呢?你收吗?”
许宜依就知道她在这里等着自己,闻言,转头对她微笑,“他能买得到再说。”
陈瑾想想也是,“他不倾家荡产,买不了。”
许宜依轻哼了声。
就在这时,陈瑾突然捂着嘴咳了起来。
许宜依:?
陈瑾给她递眼色,“怎么样,要不要姐妹给你们腾点空间?”
许宜依愣了下,顺着陈瑾的目光回头去看。
就看到身高颀长的男人正迈着稳健的步伐,踏进了长亭之下。
他换回了昨天那身黑色衬衫跟西裤,衬衫下摆束进裤腰,显得肩宽腰窄,身材比例好到让人挪不开眼。
如果眼下绿茵茵的背景更换成浓雾黑夜,那他一定是暗夜中降临的地狱恶魔。
来摘个葡萄而已,他也跟走秀似的。
许宜依暗暗吐槽。
他先是跟那头的吴管家打了招呼,紧接着就继续朝他们这边过来。
边上的陈瑾感叹,“司妃虽狗,但实在美貌啊。”
许宜依一言难尽,“什么鬼东西。”
陈瑾朝着快过来的男人点点下巴,眉飞色舞,“行了陛下,你今天就先宠幸司妃,我陈皇后先识趣的退下了。”
说完,陈瑾做作的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大礼,拎着剪刀就跑去旁边另一个葡萄架那边。
许宜依连人都来不及叫!
她:“”
这时候,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余光瞥到黑色皮鞋,许宜依装没看到,继续摘葡萄。
她这会在爬梯上面,刚刚摘葡萄的时候,底下有陈瑾,两人一个摘一个放置。
眼下,许宜依摘完后习惯性的往下去递,递完了才想到陈瑾去对面了,她内心抓狂的疯狂痛批陈瑾卖姐妹,咬了咬牙,就打算自己下去放,结果手一空,一大串葡萄被人接走。
许宜依僵了一瞬,低头就看到司卿誉站在银色梯子边,一只手扶着梯子,另一只手拿着葡萄,弯腰将葡萄放进地上的框里。
许宜依心里还堵着一口气呢,刚想说不用你,但立马又想起今早自己起誓不跟狗男人说话。
于是,她噔噔噔下了梯子,搬着梯子就往边上挪,用行动证明:你离我远点。
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生早上他调侃自己的气,还是因为他一直这么态度暧昧,不主动承认一些别的东西
总之就是:我不爽,你最好别来沾边!
司卿誉却好像没察觉到她态度冷淡,轻松抬起地上大半框葡萄,重新放到她梯子边,说:“你摘,我帮你接着。”
他戴回了眼镜,说话时也没了清晨跑完步后的微哑。
比起早上那个朝气到浑身充满侵略性气息的他,现在的司卿誉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漠。
许宜依不想跟他说话,但一直搬着梯子走也太累了
她撇撇嘴:行吧,他想接那就接着吧。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摘,一个在下面接。
绿意环绕的长亭之下,吴管家不知何时,已经转移去了对面。
冗长的廊下,只剩下一黑一粉两道身影。
今天天气还不错,许宜依穿了一件浅粉色露脐短袖,搭了一条阔腿高腰牛仔裤,高高梳着马尾,额前是几缕毛茸茸的碎发,看起来阳光可爱又俏皮。
许宜依不知道,这样的她,对司卿誉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杀伤力。
她的鲜活。
她的张扬。
她蓬勃的生命力
都是他清醒沦陷的证据。
又一串葡萄递到他手中。
她微微冰凉的指尖擦过了他的掌心。
司卿誉喉结动了两下,眼底划过一抹晦涩。
他到现在仍旧无法想象跟她成为一家人会怎样
或许,那时候,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将葡萄递到他手中。
但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如果像之前,喂她两张嘴吃葡萄,到底哪张嘴会更甜一点?
又或许,她会毫无芥蒂的叫自己“哥”。
他想的又是:不知道她床上叫起哥哥来又是什么样。会哭吗?他倒是希望她会哭。
看,他们注定做不了一家人。
从头到尾,有问题不是他们的父母,更不是她。
只是他,也仅仅是他。
他是个烂人。
卑劣无耻。
肮脏不堪。
那些阴暗面总会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疯狂涌动,想要将她吞噬殆尽。
——所以依依,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哪都别去。即便未来木已成舟,只要你乖乖留在我的身边,你就不会是我的妹妹,我也不会是你的哥哥。
——就这么乖乖的留下来,好吗?
“卿誉哥?”
“卿誉哥?”
“司卿誉!”
许宜依叫了好几声,司卿誉都没听到。
她拿手在他眼前晃。
忽然间,司卿誉眼皮一掀,抬眸看了过来。
恰时,一阵微风轻抚。
爬梯上的女孩儿弯着腰。
爬梯下的男人微抬首。
说不清是谁撞进了谁的眼睛里,又是谁先撞进了谁心里。
似是穿堂风,带来了春天般的盎然绿意。
绿意融进了男人的骨血,却化不开他内心的灰暗。
那双总是浅色疏离的凤眼,此刻却显得无比幽深,像是能吞噬人的黑洞。
许宜依被吓呆在了原地。
直到男人眼底郁色散开,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她才骤然放开呼吸,如同搁浅后重新回到大海的鱼。
后背生了一层冷汗,又很快的消失不见,接踵而至的便是如雷的心跳。
她想: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跟那天车里一样的眼神!
但这次,比起害怕,许宜依更多的是心悸。
嗓子有点干,身体也有点麻麻痒痒的,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司卿誉就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她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连忙将自己手上的葡萄塞他手里,她继续仰头去剪下一支,以此掩盖自己不自然的神色,嘴上也顺势就随便问了句,“你刚在想什么,叫你半天没听到。”
话出口,她就感觉如芒在背。
不回头她都知道司卿誉又在盯着她了。
她心里酥酥麻麻,想回头,但又怕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能继续梗着脖子,侧耳听他的动静。
他肯定有事,这个样子也太不像他了!
啊啊啊还看还看!别看了!再看自杀!
还在惊慌失措,害羞不安的许宜依不知道的是,站在她下方的男人,趁她不防,阴鸷的目光正肆无忌惮的一寸寸游走在她抬手时露出来的那节白嫩的细腰。
像是狩猎中的毒蛇。
半晌后,他淡淡开口:“没什么。”
不过是在想接吻,想做,爱,想让她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像现在这样叫他。
——卿誉哥。
他勾了勾唇,眼底是散不开的阴霾。
这么喜欢叫,在床上叫应该会更动听。
第 15 章
许宜依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对上男人平静的目光, 她略显怀疑,认为他没说实话,但司卿誉显然不打算再多言, 她也没再刨根问底,而是把手上的葡萄递给了他。
他接过。
那一大串葡萄还是有点沉的。
他衬衫袖口挽在手肘。
眼下, 肤色冷白的小臂青筋鼓鼓。
许宜依恍神的功夫,脚底打了一下滑。
下面的人反应很快的将手掌撑在了她的后腰。
他的手很凉。
蓦地碰到她的腰,她不禁颤,栗。
余光中, 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臂同样因为承受了她的重量,小臂鼓起青筋。
地面上, 他们的影子几乎要融为一体, 不知道怎么, 这样的场景莫名有些涩气。
许宜依耳尖一红, 连忙站好。
下方的人说:“小心。”
许宜依心不在焉, “哦哦。”
下方的人又说:“东西什么时候取?“
许宜依还在走神,说:“取什么?”
司卿誉没接话, 微微仰头看着她。
许宜依低着头, 和男人对视。
两秒后,她目光倏然聚焦!
啊啊啊她杀了这个狗男人!
她噔噔噔就从爬梯上下来,把手里最后一串葡萄用力塞男人手里, 怒瞪男人一眼,脸上飞着可疑的红晕,用音量掩饰自己的尴尬,超大声道:“你留着自己用吧!”
司卿誉护在她身后的手自然的收了回来, 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熟稔到仿佛做过成千上万次。
视线追随着她,他嗓音低沉又慵懒, “你确定?”
许宜依炸毛,叉着腰气势汹汹,“免费的,送你了!不!用!谢!”
司卿誉若有所思点点头,“好意心领了。”他弯腰将那串葡萄放回篮子里,背对许宜依时,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无声勾唇。
“不过,我用不了,太小。”他说。
许宜依被他绕进去了,嘴巴快过大脑的当场就驳道:“怎么可能!都是按你的尺寸买的,怎么可——”话说一半,她立马捂嘴。
眼前的男人眉峰一动,饶有兴味的看她。
司卿誉:“。”
许宜依:“……”
司卿誉:“。”
许宜依:“………”
这场无声的对峙,终究还是许宜依败阵,她捂着红透了的脸颊,羞恼的转身去长椅拿自己的手机跟外套,不想再搭理这个狗男人了!
谁知,她转个身的功夫,身后的男人却是低声一笑,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是吗?”
许宜依脚步一顿,“?”
什么鬼??
等等!这狗男人又想干嘛!他居然在笑!
老狗发笑,大事不妙!
许宜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猜想他一定又要抓着她的把柄趁机调侃她。
果不其然,她左脚都还没迈出去,身后的人就猝不及防的倾身靠了过来。
绿荫遮蔽的长廊下,两道影子一大一小,彻底交融。
司卿誉垂首在她耳侧,视线轻飘飘落在前方不远处,低声:“我说学生证——”
他十分微妙的停顿了下,微微转头,看向身前的女孩儿,缓缓道:“你呢?又在想什么?”
许宜依:“……”
许宜依:“…………”
如果说许宜依刚刚还是三分熟,那她这会儿肉眼可见的人都要熟透了,特别是眼尾,那抹嫣红尤为显眼。
司卿誉镜片下那双清冷的眼,此刻瞳孔闪烁,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
日光洒落,廊下那道高大黑影像一只凶兽,预将他身下的影子吞没。
司卿誉眯了眯眼,周身布满危险气息,如火似毒一般的目光,紧紧凝视着那双泛红的眼。
许宜依紧咬着唇。
她像是要哭了。
——他在她身下,快要哭了。
这个念头像是罂粟花的种子,美丽迷人,一旦种下,就会令人发狂。
司卿誉很少失控,即便在不久前他有了女朋友,他也很少会对许宜依坦露自己的另一面,那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面。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是她有可能成为他的家人,还是因为他们分手?或者说,其实他内心深处从来都在渴望这些东西?
偶尔,他也搞不懂自己。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想做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就像这一刻——
他的指尖快要触碰到她的眼睛。
他想知道她眼睛的温度。
她如果没哭,他可以让她哭。
他想知道她的眼泪是不是也是甜的。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缓冲键,那只骨节修长如美玉一般的手,慢镜头般一点一点靠近,眼看就要碰到,司卿誉眼底腾升起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肆虐。
一闪即逝,近乎疯狂。
他血液在沸腾,身体的原始冲,动也在顷刻间苏醒,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他的欲叫嚣呐喊。
然而,身前的人却在这时转身过来。
指尖落空,在她转身时,擦着她的耳尖跟发丝,什么也没抓到。
司卿誉愣怔一瞬,眉心紧蹙。
没尝到味道。
可惜。
不过——
他捻动了两下指尖,那里还残存着她的温度。
是滚烫的,和她上下“口腔”的温度一样。
许宜依没注意到司卿誉不对劲,她这会脑子也转过弯来了,她很疑惑,“我学生证?”
司卿誉这会正心烦意乱,身体还有些不适,态度比刚才冷漠不少。
闻言,他:“嗯。”
许宜依小脸皱成一团,“我学生证怎么会在你那儿?”
什么鬼?她学生证丢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司卿誉简单又敷衍的解释,“周一,送你去学校那天。”
许宜依恍然大悟的“啊”了声,“那天啊。”但她转念一想,“不对啊,既然是周一,那你那天晚上来我家,为什么不还我?”
司卿誉淡淡道:“忘了。”
许宜依:“?”
骗鬼呢!
知道拿这事来戏弄她的人,怎么可能会忘!
而且他刚刚说什么太小了用不了,分明就借着学生证在说别的!
他就是故意的!
许宜依气死。
偏偏司卿誉看起来半点作弄她的负罪感都没有,她一气之下鬼主意上头,弯腰就从篮子里揪了两颗葡萄。
她弯腰下去的时候,司卿誉不动声色的侧过了身,避开了和她“正面交锋”。
许宜依一门心思的想要报复狗男人,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揪完葡萄,她两只手往身后一藏,叫了一声:“丝丝!”
对这个称呼已经有了本能反应的司卿誉,下意识就转了点身回来。
许宜依眼疾手快的上手捂住了司卿誉的嘴。防止他挣脱,她垫着脚尖过去扣住司卿誉的脖子,把手里没洗的两颗葡萄强行塞进了司卿誉嘴里。
得逞后,她笑容阴险的一蹦三尺远,嘚瑟的摇头晃脑,“毒死你这个死洁癖!”
司卿誉果然皱起了眉,嘴里的葡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看的许宜依直呼好爽。
打蛇打七寸!
司卿誉有洁癖,虽然没那么严重,但没洗的葡萄也够他浑身难受了。
虽然这种程度的报复很幼稚,但许宜依本人表示非常满足。
看他不爽,她就爽!
眼下,复仇结束,许宜依也不敢多留,拍拍手就准备迅速开溜。
然而,司卿誉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她刚捞起手机要跑路,手腕就被人攥住。
许宜依笑容一僵。
下一秒,她就被身后的人用力扯了过去。
撞到对方怀里的那一刻,她唇上被抵了什么东西过来。
身体对危险的感知让她死死闭紧嘴巴,打死都不让那个东西钻进来。
但她还是小看了司卿誉。
男人虎口卡在了她下颌,就在许宜依以为他要试图强行掰开她嘴的时候,他倏地弯腰靠近!
小鹿眼瞬间瞪大!
许宜依屏住呼吸,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司卿誉却平静又暗含讥讽的扫她一眼,没将她猫猫挠痒一般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一只手卡着她下颌,让她被迫仰头承接他由上而下寸寸点火的目光。
另一只手的拇指抵着颗艳过她唇色的紫葡萄按在她唇上,食指跟中指扶在她脸庞,无名指和小指把控在她耳后。
强势又霸道的动作,让她不能抵抗他分毫。
他继续俯身,越靠越近。
刚吃下葡萄,他气息还沾着果香。
过分昳丽的脸近在咫尺,还有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呼吸…
眼看他的唇就快要贴到自己的了,许宜依下意识的就咽了咽唾沫。
也就是这短暂的松动,按在唇上的那只拇指突然用力。
葡萄滑进了她口腔。
司卿誉停下动作,唇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
“一起。”他说。
许宜依:“……”
被喂下葡萄的许宜依跟吃了毒,药似的,黑着小脸!
谁要跟你一起啊!
她恼羞成怒的一把推开狗男人,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扭头回来,在司卿誉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皮笑肉不笑的对准他小腿就是一脚!
这次许宜依学聪明了,踢完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为尽!
等跑远,她才回头嘚瑟的冲司卿誉做鬼脸。
彼时,司卿誉离她已经很远,但那道蹦蹦跳跳的身影穿过荫蔽的长廊,跳进阳光下回头冲他做鬼脸的那一霎间,她鲜活的不似在人间。
也就是这短短的一刹那,司卿誉才明白——
对他而言,温暖的从来都不是阳光,而是比阳光更加热烈的那个女孩儿。
她是骄阳、是烈火。
她焚烧着他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每时每刻。
原来,不是他从前没发现自己的另一面。
不过是,他那不为人知的一面,是为她而生。
——依依,因为你,我生了欲。
所以。
——佛不度我,那就换你来。
第 16 章
因为上午葡萄园里的事, 一早上许宜依都没再搭理过司卿誉。
不过,她就是想搭理,也见不着司卿誉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 许宜依才从褚老爷子口中得知,司卿誉十点左右就走了。
他回北城了啊
想想也是, 司卿誉和褚爷爷不过是初次见面,就算褚爷爷再喜欢他,他也没道理、没理由一直留在褚家。
只是,他回去也不打声招呼, 也太
没礼貌了吧!
许宜依扒拉着米饭在那里嘟嘟囔囔。
坐在她右手边的陈瑾靠过来,小声在她耳边打趣, “不是吧宝儿, 人才走不到三小时, 你这就开始茶饭不思了?”
许宜依被戳中了小心思, 但又不肯认, 口是心非的嘴硬道:“才没有,你瞎说什么。”
她只是觉得, 他走之前至少要说一声吧, 她她还没问什么时候去取学生证呢。
对哦,她就只是想拿学生证而已!
陈瑾但笑不语,就看她装模作样。
对面的褚之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的扫, 总觉得这两人有事瞒着他。
他就试探的问她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他也想听。
许宜依和陈瑾相视一眼,默契的说:“在说等会儿陪褚爷爷下棋,你要来么?”
褚之维当然敬谢不敏!
让他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喝茶下棋, 还不如让他去遛鸟,横竖都是老大爷的退休日常。
不过, 褚之维这下更加确定,对面的这俩姐妹必然有大问题!
褚之维立马拿起手机敲敲打打,半分钟后,一条微信就发给了他新认的大哥——
【誉哥,我的感觉绝对没错!她俩就是有事瞒着我!】
对面隔了有一会儿,才回:【是吗?】
褚之维立马就说:【百分百!她俩平时吃饭什么时候话这么少过!太不正常了!还有今天依依从葡萄园那边回来的时候就魂不守舍,拉她打游戏她也总是走神,我是让她来带我上分的啊我的爹!她愣是把我王者58星打成了王者50星!】
对面:【是有点惨。】
褚之维找到了知音,扒拉几口饭就开始吟唱:【是吧是吧!她真的害惨我了!!】
两人就掉星一事热烈讨论三分钟,实际上全程都是褚之维在说,对面的人偶尔附和。
等褚之维苦水吐差不多了,对面的人突然问他:【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褚之维抬头看了眼对面两人,呵了声:【在背着我聊小秘密】
抬头,再探,再报:【依依脸色不太正常,陈瑾笑的让人起鸡皮疙瘩,她俩有大问题!】
对面:【嗯。】
对面:【你们下午出去玩?】
褚之维:【对啊!下午我有场球赛,她俩去给我加油!不行,我要把这俩列为重点观察对象,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对面:【嗯。】
对面:【加油。】
过了片刻,对面的人又问:【在哪儿比?】
褚之维大喜,就知道他誉哥够意思,知道他有比赛要来给他加油,这不比他亲哥亲多了!
当即就屁颠颠的就把下午比赛的地址发了过去。
这边吃完饭,老爷子例行饭后消食。
许宜依跟陈瑾一人一边,搀着老爷子溜达到了西院凉亭。
吴叔已经提前备好了棋盘茶具。
陈瑾对围棋一知半解,她能做的就是在旁边和褚之维烘托气氛。
陪老爷子娱乐的环节,自然全权交由许宜依。
而另一边,刚处理完一半工作的司卿誉拿起手机,就看到褚之维连发二十多条消息过来。
他:“”
有点头疼的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司卿誉端过咖啡,用仅有的一点闲余时间,点开了褚之维的消息。
大半都是照片。
只是——
司卿誉愣怔了瞬。
原来,她还会下围棋?
照片里,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儿持着一枚黑子,笑颜灿烂的看着对面的老人,似乎在说:您真的要下这里吗?这样下去,我可就要赢了哦。
司卿誉对围棋懂的不多,但也不算一窍不通,看棋盘落子,不难看出黑子占据优势。
会打麻将、会下围棋
那边的褚之维消息还没停——
【卧槽!我就知道依依肯定会赢!】
【老爷子也真是的,人菜瘾大!】
【又开了一局,来了来了,你看着吧誉哥,这把依依百分百会让着老爷子,她可鸡贼了,每次都爽赢两把,再让两把,把老爷子哄得拿她当亲孙女疼!】
【她哄人的功夫你昨晚应该见识过了吧】
司卿誉看着最后一句,牵了牵唇角。
他:【她嘴很甜。】
褚之维:【那可不!我要是有她那么能说会道,我哥每月能多给我三倍零花钱】
司卿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她还会围棋?】
对面正在输入了足足一分钟——
【何止围棋!哥你昨天也看到了,依依麻将打的厉害吧?其实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洒洒水啦,她游戏打的更牛,是我们队伍固定的野爹!还有什么钢琴啊、吉他啊、大小提琴之类的,她都会,她连二胡唢呐都会,你说离不离谱!上小学那会儿,我打玻璃球,她在上乐器班,就问你牛不牛!她现在还是他们社团乐队的主唱呢。】
【哦对!她去年还考了游艇驾照,然后许叔就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辆游艇!!她可真是机智啊,我今年也要去考!】
【这么一说,依依好像确实挺全能的,她什么东西都会一点,而且人也聪明,一点就通,我哥总说,我要是有依依一半的脑子,我家祖坟指定会冒青烟】
褚之维一聊到许宜依就停不下来。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话题一旦牵扯到许宜依,他的精神总是高度亢奋,而从他口中出来的许宜依,似乎也被他加持了一定的滤镜光环——
聪明伶俐、善良乐观、无所不能。
他自己是没发现,但旁观者清。
褚之维就看到,明明前一秒还在聊许宜依呢,下一秒他誉哥就转移话题,问起他下午比赛的事。
褚之维觉得有点古怪,但很快他就被对面的人带跑偏,没心思再关注许宜依,更没心思继续看下棋。
等许宜依陪老爷子赢了几把,把老爷子哄高兴后,褚之维还在乐此不疲的和他誉哥聊篮球聊球星。
送老爷子回去休息,许宜依三人也准备出发去看褚之维比赛。
三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拜托了吴叔开车送他们过去。
路上,许宜依刷到了之前他们来南城玩的时候吃的一家甜品店。
“他们家上新品了欸!”陪老爷子下完棋,这会又看到能治愈人心的甜点,许宜依一改午饭时的闷闷不乐,拿手机给陈瑾看。
两人在后座脑袋砸一起,开始挑选今天的下午茶。
叽叽喳喳,一阵激动的选品环节结束后,许宜依就对吴叔道:“吴叔,我们要先去西五路那边的瑞贝小屋。”
吴叔笑容慈祥,“好。出发。”
副驾驶的褚之维一听,哀嚎:“不是啊,二位好姐姐,球赛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场了,你们晚点吃不行吗?”
许宜依:“不行的,去晚点就没了,他家很火的。”
陈瑾:“就是就是,你球赛不还一个小时,急什么?”
褚之维:“我得热身啊姐!”
许宜依顺势就哄人:“什么嘛,你不热身都能打的隔壁院校落花流水,再热身,你还给不给别人活路啦。”
褚之维瞬间就翘起尾巴,“是吗?我有那么厉害?”
许宜依很认真点头,“维子哥,你对自己的实力简直一无所知。”
褚之维美死了,“行,那就先去买吃的!出发!”
然而,等他们到达瑞贝小屋——
看着这长到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队伍,三人:“”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多,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
南城的天儿就是这样,昨天晚上还下着细雨,今天白天气温就已经回升到了三十四摄氏度,空气又热又湿。
这样的天,让许宜依去排队,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
三人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看比赛,至于新品,还是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许宜依遗憾的对着瑞贝小屋挥挥手,没吃到新品的难过也挥洒到了她的朋友圈——
【再见了我的可颂,下次再来吃你[/可怜]】
配图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队伍长龙照片.
褚之维比赛的地方是忠安路这边的体育馆。
体育馆是褚之维高中体育老师开的,这次来找他约球赛的也是这位老师。
体育老师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让褚之维这位曾经南城一中篮球队队长、现役田径队新星、未来奥运冠军预备役和他新带的小年轻们切磋切磋,重在指点。
体育馆的位置稍微有点偏,吴叔把他们送到后就先回了。
许宜依跟陈瑾胳膊挽着胳膊,一路走一路看。
大概是位置原因,这边有点荒无人烟,胆小如许宜依,大晚上肯定是不敢一个人过来的。
体育馆还挺大,从外面看,就是银白色的一栋大楼,没什么特别的设计感,馆外立着一块大理石,上面刻着“飞翔体育馆”。
嗯,名字也跟体育馆的外表一样,平平无奇。
但寓意挺好。
进了大楼后,视野瞬间就开拓许多。
百人观看台,台下有三大分区,篮球场地占中心主位。
许宜依他们是从正门进来,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中心场地一群穿着黄紫色相间的球服少年人在热身,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半袖,一眼教练的中年男人。
室内空调开的很足,场地也够大,所以哪怕这会来训练的人不少,也没什么太大的味道。
教练似乎是注意到了正门这边,冲着他们的方向招手。
许宜依和陈瑾对视一秒,两人还是决定跟褚之维过去打个招呼,这也是基本的礼貌。
教练见了褚之维就熟络的问他最近训练怎么样,褚之维有问必答,比教练还要热情。
许宜依和陈瑾就乖巧的站在一边。
两人正等教练那边寒暄结束,许宜依就感觉自己肩膀被人轻轻戳了两下。
她愣了愣,回过头。
就看到穿着球服、长相白净的男生反手抓了抓后脖颈,小声问她:“那个,姐姐是褚哥朋友吗?”
边上的陈瑾用肩膀撞了许宜依一下,揶揄的看着她。
许宜依偷偷在她腰上掐了把,神色温柔的对眼前的男生说:“是呀。我们是来看你们比赛的,待会儿要加油哦,你们褚哥可是很厉害的。”
男生大概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激动到面红耳赤,“啊!我会的,我一定会的!但就是、那个、姐姐能给我留一个你的联——欸欸欸,褚哥你轻点!”
话说一半,男生就被褚之维勾着脖子拽到身后,“干嘛呢你小子,不好好训练,还在这儿打起你依依姐主意了是吧?”
男生眼睛一亮,从褚之维身后拼命探出脑袋,喜笑颜开,“原来姐姐叫依依!依依姐你好,我叫陈晨!你叫我小陈就好!”
许宜依冲他笑,“你好。”
褚之维见状,心里不爽,拉着陈晨就跑,边跑边说:“你小子还没成年就在这儿给我玩这套,等会球场看我怎么训你。”
陈晨直言:训就训,谁怕谁。
一瞬间,球场就跟炸了锅,热闹一团。
许宜依和陈瑾也趁机过去和“落单”的教练打了招呼,教练打趣道:“以后有空常来玩啊,你们一来,这群小子人都精神了哈哈。”
许宜依和陈瑾大囧,两人赶紧溜去了观看台。
看台上。
许宜依看着下面时不时就冲这边挥手的陈晨,以及在跟陈晨较劲,学着陈晨朝她耍帅的褚之维,一阵无语。
陈瑾就笑,“这哪儿是体育馆啊,这分明就是动物园,里面还都是一群开屏的公孔雀。”
许宜依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陈瑾仔细端详着她好姐妹这张脸,啧啧摇头。
不怪这群小弟弟们热情,实在是许宜依这张脸太招人,到哪儿都注定成为焦点。
巴掌大的鹅蛋脸,皮肤白皙,脸上连个瑕疵都看不到。最好看的还是她那双眼睛,眼尾圆润但有型,睫毛长翘如蝴蝶翅膀,瞳孔漆黑,十分灵动。
许宜依不是明艳的长相,但也不算淡颜,她属于甜妹那一挂,漂亮又可爱的类型,而且还是很耐看的那种,陈瑾从小和她一块儿长大,到现在对这张脸也无法免疫,偶尔还会被许宜依的撒娇搞得毫无章法。
又一次看到底下的小弟弟们冲这边挥手,陈瑾就调侃,“你说是弟弟们好,还是某位招呼都不打就离开的律师好呢?”
还在开心看帅哥的许宜依:“”
她小脸一垮,“能不提他吗?很影响心情的。”
陈瑾比了个OK,“不提不提。”顿了顿,又转头问她:“不过,我就是好奇,你们俩现在这算什么?搞暧昧?”
许宜依一个眼神杀过来:说好的不提呢!
陈瑾竖起食指,“就这一个,我好奇嘛。”
许宜依看着台下正式开始的球赛,有点心不在焉道:“差不多吧,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陈瑾托着下巴,“那你怎么不问问他?找他聊聊呗。”
许宜依唔了声,“不想。”默了会儿,她还是没忍住,转头对陈瑾说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其实,也不是不想,我就是有点害怕。”
她正襟危坐,“你想啊,要是我真找他聊了,他如果说他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自作多情,那我多没面子啊。再如果,他要是说有这个意思我、我其实也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许宜依豁出去了,心一横,闭着眼就说:“我承认,他现在确实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比之前有趣了点,但我一想到我半夜出去玩,他还要打电话查岗,来接我回家,我就头皮发麻。”
“你懂吗瑾瑾?就是我不确定。”
不确定他们重新在一起是不是件正确的事。
不确定她会不会依旧会因为司卿誉的无趣而对他逐渐失望。
更不确定,司卿誉这一次会不会全身心的来信赖她,来喜欢她。
所以,她不敢问。
不管是哪种“如果”,一旦她问出口,似乎都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俩现在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到时候得多尴尬啊,肯定比现在的关系还要尴尬。”许宜依说出了自己现在最担忧的事。
听她这么一说,陈瑾也完全理解了她现在的处境。
只是,他俩这么一直拉扯下去,好像也不太对吧?
许宜依像是看出了她想说什么,就道:“反正就先这样吧,看他的态度。他不说我也装死,哪天我要是腻了,我才不会继续陪他玩。”
没想到自己姐妹这么勇,陈瑾比了个大拇指,“牛的,就该这样!咱也要硬气点。”
许宜依扬起骄傲的下巴,“那当然。”
话题就此结束,两人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赛场。
就像褚之维放的狠话那样,这场球赛的上半场,他一直在针对陈晨。
陈晨也是遇强则强,被针对也丝毫没有什么不爽,反倒是越打越起劲。
最开始孔雀开屏的现状,在上半场结束后,也变成了真正的赛场。
下半场开始,许宜依也看的热血沸腾,加油打气的声音都比上半场大了一倍不止。
然而,就在距离比赛结束的最后一分钟,场上发生了点小状况。
陈晨过球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褚之维,球场发生碰撞属于正常现象,但褚之维似乎撞到了后半边肩膀,才起身到一半就重新摔了回去。
许宜依和陈瑾“唰”一下就从看台站了起来!
许宜依担心褚之维摔的严重,想也不想就往台下冲。
谁知道这时候另一边看台也有人往下赶来看情况,对方应该是今天比赛另一支球队的教练或者经纪人。
两边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许宜依当时正在下最后一个台阶,猝不及防被撞了这么一下后,脚下一崴,就从最后一个台阶摔了下去,陈瑾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避免她撞到旁边的椅子腿。
短短半分钟不到,现场就发生了两起小事故。
褚之维那边刚站起来,就听到陈瑾在这边喊依依,他顾不上自己酸痛抽筋的肩膀,就朝看台这边跑了过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陈晨和他的队友们。
这边,许宜依从地上挣扎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一大群人在俯视自己,搞得她头皮一紧,尴尬到耳根发红。
她连忙就说:“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不要紧。”说完就赶紧关心褚之维,“你没事吧?我刚才看你——”
话没说完,褚之维就黑着张脸蹲在她面前,“我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儿?能站起来吗?”
别说许宜依,就连陈瑾也被褚之维突然板着脸的样子给吓到了。
许宜依瞪着一双黑黝黝的小鹿眼,呆呆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浑身被汗湿透了的男生,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变这么严肃?也太不让人适应了吧
褚之维松了口气,过来扶她,“你先起来吧,地上脏。”
许宜依哦哦两声,扶着他的手臂就要起身,才刚站起一点,她就倒吸一口凉气,扶着自己的右腿重新坐了回去。
褚之维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陈瑾也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扭到脚了?”
许宜依咬着唇点点头。
好像是扭到了,疼死了。
褚之维二话不说,就要过来背她去医院。
许宜依立马摇头,“算了吧,你刚刚扯到了肩膀。”
褚之维转身蹲她面前,“都是小事,这点伤没什么大——啊嘶!”
许宜依按在他肩膀的手拿开,面无表情,“自己都受伤了,蠢不蠢啊。”
说罢,就抓着陈瑾的手臂要自己起来。
褚之维只能心虚的挠了挠脸。
这时候,一直在后面抿着唇没说话的陈晨站了出来。
他说:“我送褚哥跟依依姐去医院吧,都是我的失误,如果不是我撞到褚哥,你们就都不会受伤了。”
他自责的样子,让褚之维和许宜依心里都怪不好受的。
褚之维就道:“没你什么事,别想东想西的。”
许宜依也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没事的。”
边上和许宜依发生碰撞的那位男教练一直找不到机会插嘴,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他也抓紧时间道歉。
许宜依被大家围着说抱歉的样子逗乐了,原本疼到差点要掉下来的眼泪也憋了回去,她笑着跟大家说没关系,她自己去医院就好。
但陈晨说什么都要背她。
许宜依连忙给陈瑾使眼色,单脚跳着就打算逃离这令人社死的现场。
也就是这时,在她跳着转身的一瞬间,突然有人从右侧方握住了她的胳膊。
丝丝凉意透过手腕的皮肤,迅速窜遍全身。
许宜依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
清冽扑鼻。
她愕然抬头,就看到原本应该在北城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她惊讶之下,到嘴边的称呼脱口而出。
“丝丝”她小声叫他,“你怎么?”
司卿誉身上还穿着上午那身黑色衬衫,只是比起上午扣到严丝合缝的领口,这会随意散开两颗衬衫扣的他,显得有几分慵懒。
当然,前提是如果他没有阴沉着一张脸的话
如果许宜依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司卿誉头发也有一点乱了,额上还有一层薄汗,就连心率也没那么规律。
但他依旧神色清冷,说:“听小维说有比赛,过来看看。”
他视线往下,扫了眼她右脚,再看向她时,目光凌厉,脸色也更难看了,声色发沉道:“看个比赛也能受伤。”
许宜依刚还觉得这点疼能忍,眼下被司卿誉一说,她就开始疼的想哭。
她委屈死了好么?
她撇着嘴,“又不是我自己想这样。”
他无奈看她一眼,后对她身后的一众人道:“我送她去就好,不劳烦各位。”
褚之维正要说好啊,结果边上的陈晨就急吼吼的质问,“你谁啊?”
站在台阶之上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乜他一眼,周身的气场骤然森冷。
他还没说什么,单是这强大的气场,就压的陈晨不敢再逼视他。
到底还是小朋友,陈晨被男人这么漠然的打量后,说话都开始打结巴了,“我、我就是问问”
司卿誉却像是并不在意他是谁,更不在意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只是下了一个台阶,将手中印着“瑞贝小屋”logo的包装袋放进了许宜依怀里,再然后微微弯腰,勾着她的腰跟腿弯,不顾她的茫然和错愕,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目光平静的看向陈晨,淡声:“我是他哥哥。”
末了,又道:“还有什么要问?”
第 17 章
陈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当然有!
女人靠直觉察觉情敌, 男人当然也不例外。
司卿誉一到场,陈晨就警惕的发觉他跟许宜依之间有一种很微妙的气氛。
这种气氛普通人或许注意不到,但陈晨对许宜依发自内心的有好感, 所以许宜依脚崴后,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
因此, 他也没有忽视许宜依在见到眼前这个跟冰块一样冷峻的男人后,骤然乖巧的模样。
应该是乖巧吧?陈晨没谈过恋爱,对女生不是很懂,但他知道, 自己亲姐在男友面前就是这样。
明明在他面前是老虎,在男友面前又能立马变小白兔。
许宜依不是老虎, 她是只可爱的小猫, 但猫猫在他面前端庄又高傲, 直到眼前这个男人出现, 高傲的猫猫终于愿意露出她柔软的肚皮, 愿意被人抚顺蓬松的毛。
哥哥?
见鬼的哥哥!
陈晨咬咬牙,在看到许宜依被男人抱着离开后, 才刚浮动的芳心, 瞬间就七零八碎。
他恋爱了,但他也在同一天失恋了
这边。
陈瑾见司卿誉抱着许宜依走了,赶忙去她们座位拿许宜依的东西。
拿好后, 就看到褚之维也拎着自己的运动包跟了过来。
陈瑾瞄了眼他身后重新回到球场的小弟弟们,问说:“比赛不是还没结束吗?你不跟教练他们吃饭了?”
褚之维视线落在不远处快要走到后门的两道身影,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他咧嘴笑了下,心不在焉道:“晚点去吃, 先去医院,我看依依脚好像还挺严重的。”
陈瑾盯着褚之维的目光变得可疑起来。
她总觉得今天的褚之维有点怪怪的, 具体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但她还是提醒道:“这位大哥,您先关心关心自己吧。不是马上校运会了?不是什么青训队还是什么队的教练要来选拔?这个节骨眼受伤,可真有你的。”
说着,陈瑾过去扶他,“肩膀怎么样?疼的厉害吗?”
褚之维见司卿誉已经抱着许宜依出体育馆了,忙从陈瑾手中抽出胳膊,帮她拎着包,一步三个台阶的往前冲,“都说小伤了,快点走吧,别让誉哥他们等。”
陈瑾眯眯眼。
奇怪!
真的很奇怪!
怎么一个两个的今天都这么奇怪呢?
室内空调凉爽,室外又被打入酷暑之地,又闷又热,不过比许宜依他们来体育馆时的气温要低那么一点。
褚之维和陈瑾出来的时候,司卿誉正抱着许宜依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等车。
远远看着两人,褚之维惯常咧在耳根的嘴角耷拉了下来。
理智告诉他:誉哥就是借住在依依家的大哥而已。
但内心却总有那么一道忽远忽近,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说:他们关系不简单,没有哪个哥哥会这么抱着妹妹
算了算了,肯定是他想多了。
誉哥这不是来看他比赛,正好又碰上依依受伤了嘛。
比起依依被陈晨那小子抱,还是誉哥抱更合理。
褚之维心很大的说服了自己,就颠颠儿的朝司卿誉和许宜依走过去。
一直在盯着褚之维的陈瑾:“?”
什么鬼?这人怎么突然又变回白痴了?
不过,还是白痴的样子更适合他,一本正经的维子着实令人陌生。
于是,陈瑾摇了摇脑袋,也跟了过去。
而此时的许宜依,正在司卿誉怀里吃糖。
至于怎么突然吃起了糖,糖又是从哪儿来的?
画面还要倒回几分钟前,司卿誉抱着许宜依离开的时间段——
许宜依回过神后,就试图挣扎。
她坚定的认为:脚扭了就要公主抱就要人背什么的,过于玛丽苏,过于狗血偶像剧,尬死了!又不是被截肢,她完全可以自己走的好么?
然而,抱着她的人,显然不这么想。
见她挣扎,司卿誉勾在她腿弯的手收紧,眼睫轻垂,平静的对她道:“想一起摔下去,就继续动。”
许宜依无语。
她鼓着脸嘟囔道:“我自己能走。”
司卿誉冷笑,“能走?”
许宜依:“对啊,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她又不安分,司卿誉敛眉,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怀里半点没把自己受伤当回事的人,心里腾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镜片也无法掩盖他眸底的怒色,厉声道:“能走还会受伤,还是你——”
更想去别人怀里?
后面的话司卿誉到底是没说出口。
太幼稚,很不像他。
许宜依被他冷脸的样子搞的很心虚,像是她又做错了事一样,她鼓了鼓脸,没再动,只是人还是很傲娇的顶撞了回去:“我怎么了?”
司卿誉脸更臭了,他目视前方,冷硬的吐了几个字,“没什么。”
许宜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看不懂司卿誉的,但她偶尔对他的情绪却又有很明显的感知。
就像此刻,她就感觉司卿誉生气了,还是特别生气的那种。
她顿时就不爽。
什么嘛,明明受伤的还是她,他在气什么嘛。
而且,她都受伤了,他还要冲她发火,她真是委屈死了!
想着想着,许宜依眼眶就一点点变红。
她不是个爱哭鬼,但跟司卿誉在一起后,好像眼泪就变成了不值钱的东西。
可能是分手那晚的事,让她到现在也感到憋屈,无法释怀,又或者他总是这样冷漠,让她很受伤。
总之,她很讨厌现在这个动不动就委屈到想哭的自己。
特别讨厌!
怀里的人突然变乖巧,司卿誉蹙了下眉,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垂下眸去,这一看就发现她在自己怀里泫然欲泣的模样。
拧起的眉头渐渐松动,司卿誉终究是在心里叹了声,问她:“就这么疼?”
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许宜依独自生闷气,说话也变的很冲:“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末了委屈吧啦小声抱怨了句,“疼死了。”
她都这么疼了,他也不说点好听的话哄哄她,就算他们现在分手,她没资格被他哄,关心的话他总能说一两句吧,她现在不还是他妹妹吗?
司卿誉像是拿她没办法一样,默了片刻,无奈道:“衣服口袋有糖。”
怀里的人吸了吸鼻子,没听清,恹恹道:“什么啊?”
司卿誉耐着性子重复:“糖在兜里。”
许宜依被吸引了注意力,红通通的小鹿眼瞬间就有神不少,但嘴巴还气呼呼的撅着,一副我很难哄的表情,问他:“哪个兜?”
话这么问,人已经上手自己去找糖吃了。
她找糖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又开始乱动,司卿誉只能收紧手臂,防止她掉下去。
只是,司卿誉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手往下一伸,就摸向了他西裤口袋。
糖不在那里,她自然摸不到。
但许宜依就跟不信邪一样,还非要将手探进裤子口袋里去摸一摸。
额角青筋暴起,司卿誉呼吸逐渐发沉。
他:“”
怀疑她是在故意抓弄他。
许宜依这边的口袋没摸到糖,就打算去那边的口袋找。
她手还没伸过去呢,就听到头顶的男人嗓音发沉的叫了她一声——
“许宜依!”
许宜依不明所以,但感知到了他愠怒的语气,秒变张牙舞爪的凶残猫猫,怒视回去:“干嘛!”
司卿誉眼角突突跳,“你又在干嘛?”
许宜依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找糖啊,你说在口袋里的。”
说完就要去探另一个兜。
司卿誉脸色阴沉到能滴出水来。
突然间,他又嗤笑一声,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就看到许宜依一双小鹿眼越瞪越大,黑漆漆的瞳仁里:由茫然到震惊再到不可置信,最后面红耳赤的一头砸进了司卿誉胸膛里。
隔了半分钟,许宜依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居然在刚刚,从司卿誉口中听到了那么脏的东西!
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她几番欲言又止,所有的话到嘴边滚了好几滚,最后变成了一句一言难尽的,“你、你怎么这样啊!”
她不会骂人,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气话反复用,但从她的情绪里很轻易的就能觉察到她的嗔怪。
许宜依快要羞恼死了!
不是,他这么好看的脸,这么性感的唇,这么好听的嗓音,是怎么说出那种东西的??
还有!他怎么能做到这么冷静、这么面无表情的说这种话?
也太割裂了吧!!
他怎么能是这种人啊!
不对,想想他腿上丑陋又凶悍的蟒蛇纹身,还有他平时在她身上用的那些花招,他能说出刚刚那种话好像也不奇怪个鬼啊啊啊啊!
救命啊!!这个男人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变态,然后猝不及防的惊吓到了她!
偏偏面对她的质问,司卿誉还能淡然的回答她:“可能——”
他停顿了下,“是你还不够了解我。”
他说:“像我一样。”
许宜依:“?”
许宜依震惊了!
她确实不够了解他!
毕竟他之前也从来没有对自己说——
“想在这里被艹,就再动一下试试。”
啊啊啊啊救命!有没有警察!快来把这个男人带走!
第 18 章
许宜依人快要被搞疯了, 也没精力再去委屈,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当场报警,让警察来逮捕这个为非作歹的男人!
然而, 司卿誉半点机会也不给,扫了眼羞愤欲绝的她, 眼底隐隐含了几分笑,说:“在衬衫口袋。”
许宜依脑袋转了两个弯,才意识到他是指“糖”。
她表面:“哦。”
内心:他是在转移话题吧!是吧是吧是吧!这个变态啊啊啊!
但很快,她就在他胸口口袋里摸到了一颗水果糖。
她眼睛一亮, 《网络小警察逮捕高冷大变态》的小剧本暂时停止创作。
水果糖是她经常吃的那款,还是她最喜欢的橘子味。
她有点惊喜, 甚至还有点小感动。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她只要生病难受就爱吃糖的事。
许宜依变脸变得很快:好耶!司卿誉不是大变态!司卿誉是大好人!
她偷偷看了眼司卿誉, 见他下颚线紧绷, 神色肃然。
但就是这么冷若冰霜的人, 却在口袋里藏着一颗水果糖
这种反差莫名有点戳人。
女孩子总是会被这种小细节打动到。
许宜依不免就想起了她在洛杉矶生病进医院那次——
那应该是她和司卿誉交往两周左右的事。
那天会生病也实属她活该。
就在两天前, 司卿誉来她这边,见她桌上那一堆小零食, 还在提醒她吃的快过期了, 能吃就尽早吃。
她敷衍的嗯嗯啊啊,没往心里去。
那些零食是在今早,也就是她生病住院当天早上进她肚子里的。
前一晚她通宵宿醉, 一觉睡醒饿得要死,就拆了桌上的零食吃,吃完还是觉得有点饿,就开始微信骚扰司卿誉, 问他午饭吃什么,不用等司卿誉回复, 她就在那儿先报起了菜名。
司卿誉时不时回个“嗯”,以表示他在听,免得又被她吐槽他总不回她消息。
许宜依就是这样,交往之前很会装乖巧,交往之后就原形毕露。
她其实没那么听话,相反,脾气还挺大,偶尔也会有点小作,擅长撒娇,做事也没什么章法,全凭喜恶,喜欢投机取巧,所有的歪理邪说在她这里都会变得理直气壮且正义凛然。
最开始在一起的那几天,许宜依还不敢这么放肆,生怕司卿誉发现她之前有装的成分在,跟她提分手。
这个时候的许宜依是非常喜欢、非常在乎司卿誉的,每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他身边都不够,还会在月圆之夜对着月亮许愿说:希望以后每天都实行四十八小时制,不不不,最好是七十二小时!这样她就有更多时间和她的丝丝在一起啦!
彼时,司卿誉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见她对着月亮神神叨叨,把牛奶给她,问她在做什么。
她当即就把司卿誉拉到自己身边,雀跃道:“一起许愿嘛!”
司卿誉敛眉,看了眼夜空,不解:“许愿?”
许宜依猫猫点头,“对呀对呀,你就许:希望依依的愿望可以实现。这样就好啦。”
司卿誉不能理解,“对着月亮许愿?”
许宜依眨眨眼,“是呀,你忘记上次一起看日出我说什么了吗?所有美好的开始,都是为了迎接我们美好的心愿啦。所以,在最美的夜色下许愿,月亮会听到的。”
见司卿誉神色犹豫,许宜依抱着他的手腕晃来晃去,撒娇,“来嘛来嘛,就一下下就好。”
司卿誉有点想说什么,但看到她满眼期待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被迫对着月亮闭上眼,许下了心愿。
不过,他当时许的并不是许宜依口中的愿望。
他只是闭了眼,很随意的对月亮说——
我喜欢上了一个小孩儿,她很吵,还有点贪玩;她有很多坏习惯,她是我人生为数不多的意外,却也是这二十九年来,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那就希望今晚的月亮告诉往后每一个黑夜:请不要收回这份礼物。
愿望的结尾,司卿誉表情僵了一下,心想:他到底都在做什么,竟然会跟一个小朋友在这里天马行空,做这些不切实际的事
但许宜依却坚定的认为,司卿誉是按照她的愿望来许的。
那就表示:她的丝丝会纵容她胡闹欸!好耶!
看吧,许宜依她就是如此机灵,很会抓重点。
表面上是叫司卿誉过来跟她一起许愿,实际上是在试探司卿誉的底线。
试探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她可以不管司卿誉中午想吃什么,直接点自己爱吃的,反正他对午饭并不挑剔。
而往往这种时候,他都会按照她的口味来。
她点菜,她选地方,他带她去。
这已经成了他们两人之间无形的默契。
进行了一波十分钟的报菜名、半小时的餐厅选址后,司卿誉回了一句:【嗯,去收拾吧。】
许宜依:【马上!】
她火速化好妆,换衣服的时候又开始纠结,最后打开微信:【丝丝,你今天穿什么呀?】
司卿誉:【衬衫。】
许宜依:【什么颜色?】
司卿誉:【蓝。】
许宜依:【不可以是白吗?我想穿前两天新买的那条黑色裙子欸,你跟我情侣装嘛。】
几分钟后,司卿誉:【换了。】
许宜依:【最爱你啦!我马上下来找你,等我!】
美美穿上设计感十足的一字肩黑色A字连衣裙,许宜依踩着小高跟,欢快的下楼去找司卿誉。
司卿誉已经在酒店大厅。
她下来的时候,他正站在那里回消息。
他果真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子被黑色袖箍扎紧,隐隐可见手臂鼓起的肌肉。
比起黑色,许宜依觉得司卿誉还是穿白色更好看,衬的他气质更加清冽高不可攀。
许宜依一路小跑,边跑边叫,“丝丝!”
男人转头过来。
余光里飞过一片黑色的衣角,像是振翅的小鸟。
紧接着,他就被小鸟扑了个满怀。
他失笑,伸手过去接住她,人也被她撞的往后退了两步。
许宜依在他怀里仰着脸,“我们丝丝真的好帅,我刚刚都看呆了呢。”
这样高不可攀的大美人儿,现在是她的啦!
司卿誉:“”
他难得有点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轻咳了声。
许宜依还想再吹一点彩虹屁,司卿誉见势就捏住她的下颌,冷冷道:“闭嘴。吃饭。”
他语气是冷的,但许宜依却听出了一点不好意思。
她抱着司卿誉的胳膊,两人一块儿出去。
许宜依顺势就开始调侃——
“丝丝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啦?”
“”
“丝丝你害羞的时候都不会脸红,没意思。”
“”
许宜依站在原地,学着司卿誉捏她下巴,捏住他的,眉飞色舞的调戏他道:“来来来大美人儿,给小爷脸红一个看看。”
被他把着脸的人突然气势逼人的眯了眯眼。
许宜依一秒怂,立马放开,举起双手投降,“我逗你玩的。”
司卿誉剑眉轻挑。
许宜依知道怕了,自以为没有被发现,偷偷往后退。
司卿誉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嗤笑了声,嗓音疏懒却也强硬的说:“过来。”
许宜依拼命摇头,强烈表示自己不要。
司卿誉镜片下的凤眼微微眯起,手一伸,按住她的后脖颈,就把人带到了自己跟前。
许宜依脚下趔趄两下,无辜的抿紧了唇,用眼神讨好:我真不是故意的,放过我吧呜呜呜。
谁知这时候,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却是突然弯下了腰,缓缓道:“还要看吗?”
许宜依瞪大双眼:“欸?”
司卿誉见她懵懵懂懂,索性就按着她脖子,强行让她的唇贴上了自己的侧脸。
一个简单的脸颊吻结束,许宜依还没反应过来,司卿誉就问她:“红了么?”
许宜依:“???”
她说的脸红是这个意思吗!
但
她偷偷看了眼司卿誉脸上那个淡淡的唇印,咬了下唇,点点头。
司卿誉就颔首,“嗯。”
然后就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许宜依的错觉,她总觉得路上的行人好像一直在看他们。
她忍不住又看了眼司卿誉脸上的口红印,害羞的低下头。
又忍不住看一眼,低头。
反反复复好几次,眼瞅着司卿誉半点没有擦口红印的打算,她悄悄提醒他:“丝丝,你脸擦一下吧。”
司卿誉似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转头看了过来,“嗯?”
许宜依指了指他左脸提醒他。
司卿誉顿了顿,抬手用拇指抹去了脸上那个浅色的唇印。
然后,他眼睫低垂,扫了眼手上的红,动作随意的将拇指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声音没什么起伏的问她:“桃子味?”
许宜依被他闻她口红的动作弄红了脸,她按下他的手,让他别一本正经的做这么涩的动作,嘴上敷衍的说:“嗯对,水蜜——唔!”
话说一半,司卿誉就倾身,从下到上,冲撞一般的吻了过来。
许宜依瞳孔颤了颤。
司卿誉却也只是简单的亲了她几秒就直起身。
许宜依就看到他抿了下唇,说:“是挺甜的。”
许宜依:“!!!”
啊啊啊啊!!!
她人快要熟透了,好半天后才憋出了一句,“丝丝,你真的是——”
也太会了吧!
司卿誉不明所以:“嗯?”
许宜依脸上飞着红晕,她胡乱摇着头,生硬的转移话题,“前面就是那家店了,我们快点去吃吧,我饿死了!”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司卿誉无声的勾起了唇角。
这顿饭吃的很快,因为司卿誉还有工作要处理。
两人吃完后就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许宜依买了一杯冰美式,还吃了一个超大冰激凌,路过便利店,又进去抱了一堆小零食出来。
她欢快的穿梭在各个小吃点的时候,司卿誉频频蹙眉,对她的饮食习惯很不认同。
许宜依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觉得自己没那么脆弱,不至于吃个冰激凌就生病。
结果就是,她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上午吃过期零食,中午吃川菜,回来时候吃冰激凌喝冰咖啡,于是,许宜依成功的吃坏了肚子。
司卿誉下午工作谈完,习惯性的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置顶那里并没有任何消息。
他不禁拧起了眉。
按照平常,这个点许宜依已经午睡醒了,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
习惯了她整天吵吵闹闹,突然一条消息都没有,司卿誉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手一伸拦了辆车,上车的时候,电话已经拨到了许宜依那边。
许宜依通常都会秒接司卿誉电话。
这会她因为闹肚子,正虚弱的瘫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听到电话响,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去接。
这边司卿誉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对面的小姑娘带着哭腔叫他,“丝丝,我好难受。”
司卿誉坐了起来,放在膝上的手攥成拳,神色冷厉,“怎么了?”
许宜依把自己吃坏肚子的事告诉了司卿誉,说到最后还掉起了眼泪。
她肚子好疼呜呜呜。
司卿誉到嘴边的叱责,因为听到她的哭声,又重回了肚子里。
他用流利的英语对前面的司机说,“麻烦快点。”顿了顿,又道:“我女朋友生病了,她现在很需要我。”
司机一听,立马就说没问题,车速瞬间变快不少。
司卿誉看着车窗外极速倒退的树影,呼吸渐渐沉重,他对手机那边的人说:“我在路上了。”
都这会儿,许宜依还有心思打趣他,她语气虚弱道:“丝丝,我刚刚听到你跟司机说的话了,你承不承认,你现在很喜欢我?”
司卿誉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吃药了吗?”
许宜依嗯了声,有气无力,“你别转移话题,你明明就是很喜欢我嘛。”
司卿誉无奈,“依依。”
许宜依立马:“我在!叫你女朋友什么事?”
司卿誉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
他摘下眼镜,手背搭在眼睛上,将眼中的慌神尽数遮挡后,才说:“安静。”
许宜依失落的哦了声。
片刻后,司卿誉又说:“不用这么安静”
许宜依委屈了,“那你想要怎么样嘛,我肚子疼,你都不哄哄我,还嫌我话多。”
司卿誉默了默,认真问她:“怎么哄?”
许宜依捂着肚子缩成一团,抽了抽鼻子,“我想见你,丝丝,我好想你,你可不可以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
司卿誉叹气。
“依依。”
“我在呀。”
“你男朋友很失败。”
“啊?”
“因为他不会飞,不能闪现到你面前。”
“你说他是不是很没用?”
“噗嗤。”许宜依笑出声,“丝丝,你是在哄我吗?”
隔了一会儿,手机那头的男人才嗯了声。
许宜依很开心,“那我宣布,我已经被你哄好啦!”然后又大惊小怪,“哇,丝丝你好厉害,你才刚哄了我,我肚子好像就没那么疼了。你再哄哄我嘛,说不定我一下就好了。”
司卿誉挡在眼睛的手腕拿开,轻轻笑了下,嗓音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他:“歪理邪说。”
就这样,回酒店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人通了一路电话。
司卿誉其实不会哄人 ,也没办法如了许宜依的愿一直哄她,所以那个在许宜依看来是哄她的“笑话”结束之后,司卿誉基本就是在听许宜依说。
以至于后来许宜依再想起来,就会觉得,不会哄人的司卿誉从来都没哄过她。
实际上,司卿誉是哄过她的,但那个时候,许宜依对他已经失望了。
因为失望,所以对这个人的所有印象,都逐渐走向了不好的那一方。
她开始挑刺对方的各种毛病,用来说服自己,是他不对,是他不好,是他让她不想再继续这段感情。
但一段感情的失败,说到底,双方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问题
当然,此时此刻生着病的许宜依,对司卿誉顺着她的态度是非常受用的。
不过
她现在又不是很想立马见到司卿誉了。
再次从洗手间出来,许宜依点开语音的麦,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对手机那头的人说:“丝丝,要不你还是别来了吧”
司卿誉沉默几秒,说:“开门。”
许宜依:“?”
她瞬间就从地上扑腾了起来,一看可视门铃,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提着一袋药站在门外。
许宜依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耳朵烧了起来,“不要。你、你回去吧,我睡一觉就没事啦,现在已经好多了唔——”
话音刚落,就捂着嘴去洗手间一阵狂吐。
手机里传来了男人不容反驳的声音,“许宜依。”男人沉声叫她。
“开门。”
最后,许宜依还是乖乖开了门,她听出司卿誉是真的生气了,不敢不开。
只是开了门,她就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对司卿誉弯着眼睛讨好的笑笑。
司卿誉冷酷无情道:“撒娇也没用。”
许宜依只好腾开位置,让他进来。
司卿誉前脚才刚站稳,许宜依后脚就去洗手间。
上吐下泻之前,她还硬是坚强的拉开浴室门,冲外面喊,“你不准听!”
司卿誉愣怔了瞬,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进来。
小姑娘脸皮薄,怕丢脸。
他无奈的牵起唇角,拿出手机,开到最大音量放了首音乐。
许宜依这次是真的领教到了吃坏肚子的威力。
她脱水了
是司卿誉送她去的医院。
她一想到要打针,就开始心慌,扯着司卿誉的衣角撒娇卖萌,“其实吃药就——”
“许宜依!”司卿誉不悦的点她大名。
许宜依闭上了嘴。
等到了医院,护士去拿输液瓶,许宜依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挺怕生病的,因为生病就要打针。
其实吧,打针倒也还好,她就是进针前会焦虑,怕护士姐姐一次不成功,又怕护士姐姐打针太疼
总之就是很紧张就对了。
大概是看出她怕打针了,司卿誉走过来摸了摸她脑袋,无声安慰她。
许宜依揪住他的衣袖,苍白的小脸写满了“我好紧张”,像是在讨主人安抚的猫猫。
她说:“丝丝我想吃糖。”
司卿誉拇指蹭了蹭她通红的眼角,轻声:“先打针。听话。”
许宜依耷拉下脑袋,“好吧。”
几秒后,她低着头在那里戳男人腹肌。
司卿誉嘶了声,攥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按下来,“依依,听话。”
许宜依不开心,“可是我想吃糖嘛,橘子味的。”她又说了一个水果糖牌子,“最好是他家的。”
“丝丝”
“我要吃糖,以前我生病,我爸都会给我买糖吃的。”
许宜依这会儿多少有些无理取闹。
她其实只是想分散注意力。
可能会很矫情,但是打针之前她真的会紧张。
那边护士已经配完药过来了,许宜依要糖失败,只好乖乖把手伸出去。
护士要进针的时候,她又紧张又作死的睁大眼睛去看。
也就是这时候,一直站在她床边的司卿誉,从身后伸手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的脑袋侧按在了他怀里。
他什么也没说,但许宜依就是感觉到了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都很脆弱,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体贴女朋友的举动,但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不怎么懂得体贴人的司卿誉,许宜依忽然就掉了眼泪。
察觉到手心一片湿润,司卿誉愣了愣,等护士打完针,他才拿开自己的手,坐在她身边,勾着她下巴,让她面向自己。
许宜依鼻子也红了,那双总是盛满灿烂笑意的小鹿眼,这会儿蓄满了泪水。
司卿誉有些头疼,她的眼泪比他最棘手的案子还要让他无措。
他擦了擦她往下滚落的泪水,温声:“吃不到糖就这么难过?”
许宜依咬着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就是觉得,她的丝丝怎么能这么好呢。
司卿誉被她傻傻的样子逗乐,轻笑着捏了下她的脸,说:“躺下睡会儿。”
许宜依点点头。
很乖。
司卿誉扶着她躺下后,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
许宜依本来想和他说说话的,但这会往床上一趟,困意就席卷而来。
身体不舒服了一天,眼下有人陪着,让她焦虑的针也打了,她安心的闭上了眼,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再次醒来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司卿誉。
一转头,就看到男人还是坐在她睡前那个位置。
急诊室病人多,帘子隔绝下,空间就更加逼仄。
他左腿交叠在右腿之上,双手环胸,端坐在那里,闭眼小憩。
许宜依安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闭着眼的人却像被惊醒似的,突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许宜依纤长的睫毛忽闪两下,然后笑开,“早上好呀丝丝。”
司卿誉胸腔震颤,笑意不甚明显,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说:“凌晨两点,是挺早。”
末了,抬头看了眼她的药瓶,还有一点没输完。
许宜依精神好了很多,也有心思调戏他了。
她往里睡了一点,拍拍自己空出来的那一点点床位,“你是不是困了呀,上来睡吧,我很大方的。”
她又开始活泼了起来,司卿誉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起身坐过去,并没有躺下,而是用食指指背蹭了下她小巧的鼻尖,因为刚刚小憩,嗓音带了点哑的问:“肚子不疼了?”
许宜依正想说不疼,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苦着脸,“还疼的,要丝丝帮忙揉。”
司卿誉呼吸一重,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许宜依夸张的捂着脑袋就叫,“好疼,丝丝!你怎么能对病患这么粗鲁。”
司卿誉冷眼看着她装模作样。
许宜依见他不上钩,哼了声,“没劲。”
话刚说完,她就听到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她好奇的把头扭回来,就看到司卿誉正在撕糖纸。
瞬间,许宜依两眼泛光!
是糖!还是她最想吃的那款!
司卿誉给她买到了。
她欣喜的张开嘴巴,等司卿誉投喂。
司卿誉无声勾唇,将那颗橘子味的水果糖挤到了她嘴里,声线缓和道:“吃了糖,就别哭了。”
“听到了吗?小哭包。”
画面一晃。
体育馆外,橙黄色的枫树叶被微风吹的沙沙作响。
高大的树枝撑起了一大片阴凉。
树下,司卿誉看着怀里吃到糖后就一脸餍足的“小猫”,轻扯了下唇角,无声道:“小哭包。”
——大概也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给颗糖就能哄好的小哭包了。
第 19 章
出租车来的还算快。
司卿誉将人抱进后座, 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正要关车门,后面追上来的褚之维一个箭步冲刺钻了进来, 屁股一落,人就座在了司卿誉旁边, 呲着牙冲他傻乐。
司卿誉怔了瞬,对褚之维的热情回以微微颔首,脸上没什么太大表情。
褚之维表面微笑,内心却在不住思量:嗯, 誉哥看起来严肃又正经,这么正派的人, 怎么可能对比自己小十岁的妹妹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越想越觉得不应该:他就说嘛, 这俩人也是最近才开始有交集, 之前那都是八竿子打不着, 怎么会有猫腻。再说, 依依这段时间都跟他和陈瑾混一块儿,真要谈恋爱, 能逃得过他和陈瑾的法眼?
褚之维神秘兮兮的摸着下巴:看来, 八成是陈晨那小子影响了他,搞得他现在看见个男的,就觉得对方和依依有什么!下次他一定找机会好好收拾收拾这臭小子!
这时候的褚之维还没意识到, 他对许宜依“谈恋爱”这件事有点过于关注了,不仅关注,甚至还有点排斥。
他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暂时不去纠结这个, 只是在潜意识里,他不希望看到许宜依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像之前许宜依谈的那几场短暂的恋爱, 他也为此和许宜依冷战过几次,但闹来闹去的结果都是:他怎么把许宜依气走的,就要想方设法、加倍讨好的把许宜依给哄回来,属于是自作自受了。
眼下,褚之维脑袋里这些东西暂时没人知道。
跟褚之维一块儿追上来的陈瑾见他霸占了后座,心里又开始犯起了嘀咕。
怪哉!真的是怪哉!
褚之维他今天怎么这么黏人?还有啊,他这到底是在黏着司卿誉还是黏依依?
搞不懂
算了,陈瑾心道有病,就上了副驾驶。坐稳前,她对后座的人打了个眼色,让她抓紧看眼手机。
许宜依接收到信号,解锁手机屏幕,看消息前还悄悄侧过一点身,偷偷摸摸看。
司卿誉将她小动作看在眼里,目光往副驾驶那边轻描淡写撇去,恰好抓包了陈瑾鬼鬼祟祟瞄过来的视线。
也就只有车上的三个小朋友不清楚,他们那点小心思全写脸上,浑身都是破绽,以至于司卿誉根本不用去细想,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司卿誉没戳破,只是自然的将自己靠着许宜依的那条左腿伸了出去,垂首,声音很轻的跟她说了句,“脚搭上去。”
许宜依还在手速飞快的和陈瑾密聊,闻言敷衍的哦哦两声。
另一边,褚之维也开始按耐不住,哪怕心里已经给自己找了千百个理由来安抚自己今天突如其来的不安,但还是忍不住好奇
他清清嗓子,叫:“誉哥。”
司卿誉神色如往常一般淡漠。
闻声,转头静静看着他,在等他后续。
褚之维觉得自己这点心事怕是根本瞒不住眼前心思深沉的男人。
面部肌肉僵硬的咧了下嘴角,他开始坐立难安,后悔自己前一秒为什么要嘴贱。
司卿誉见他半天不开口,就缓缓问:“是有话说?”
被他盯着,褚之维表情越发不自然,抓耳挠腮半天后,才试探性的问出一句:“誉哥你今天是来看我比赛的吧?”
司卿誉眉峰微挑,没想到他今天会这么敏锐。
面对没什么心眼的褚之维,哪怕对方在他看来是个潜在的威胁,司卿誉也很难对缺根筋的小朋友抱有什么敌意。
不过,真相是什么,小朋友就没必要知道了。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简单的点评,“球打得不错。”
褚之维确实缺根筋,没听出司卿誉在避重就轻,只觉得他誉哥都夸他打球厉害了,那肯定就是来看他打球的嘛。那颗跳的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回归原位。
他大泄一口气,开始自吹自擂起来,“下半场刚开始那个三分球誉哥你看到了吗?没看到也没关系,教练刚发了我视频,我去给你找找!我跟你说,我今天手感爆好”
一旦涉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褚之维能喋喋不休的在那里吟唱一整天。
他埋头就在那里开始翻找视频。
司卿誉时不时的应和一声。
只是,他刚刚让身边的人把腿搭过来,她到现在还没动静,他不由侧目。
许宜依还在和陈瑾发消息,明明坐一辆车,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有多少小秘密要聊。
司卿誉不禁摇头,伸手过去握住她脚腕。
猝不及防的被人碰,许宜依被吓了一大跳。
隔着单薄的衣料,男人手掌冰凉的温度正源源不断的扩散到她的四肢百骸。
许宜依轻轻哼唧了一声,身体本能的瑟缩。
勾着腰的司卿誉动作一滞,转过脸,眼皮撩起,饶有兴致的望着她。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许宜依惊恐的捂住嘴!
白皙的小脸秒变红番茄,许宜飞快移开视线,但她不管看向哪里,都能感受到男人强烈的目光。
她快要被他直白的视线追踪搞疯了,又一次不经意的对视,许宜依捕捉到了男人眼中意味不明的笑。
她“走投无路”,只能从根源解决问题,直接上手捂住了男人的眼睛,着急忙慌的用气声警告他,“不准看,也不准笑!”
警告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被她蒙着眼睛的人没有回应。
但他挺拔的鼻梁下,那张浅色的薄唇却浅浅牵起一点弧度。
许宜依被他的笑摇曳了一瞬的心神,也就是这一瞬间,握着她脚腕的那只手猛然发力,不顾她的抗拒,强硬又霸道的将她扯了过去——
许宜依差点惊叫,嗓音里止不住溢出几声低,吟。
她惊慌失措。
车内。
褚之维还在吹嘘他今天超常的发挥。
坐在副驾驶的陈瑾在和司机在聊最近南城的天气。
广播里正在播放时下最流行的网络歌曲。
四周嘈杂一片。
可渐渐地,这些嘈杂的声音成为了背景音,音量由大到小,再然后慢慢消失不见。
许宜依呆呆的看着因为距离拉近,几乎要和自己完全贴在一起的那张昳丽面容。
他被她捂住眼睛,只露出高挺的鼻梁跟好看的薄唇。
分明都看不到那双会让她心跳快速的眼睛,许宜依却不知道怎么,腿更软了
好奇怪,这样的司卿誉比平时看起来似乎更诱人了
他身形是那么的高大,这样面向她侧坐着,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他遮挡住了贴着另一边车窗坐着的褚之维的视线,也遮挡了副驾驶陈瑾过度震惊的目光。
他在这本就不大的车间,用他的身体,为他们开辟出了一处逼仄但却仅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
至少,许宜依这会儿眼中是看不到别人的,那双蒙着雾气,看起来楚楚惹人怜的小鹿眼,只倒映着眼前的人。
她不由自主的就盯着他的唇看。
那里仿佛在诱惑着她,他的安静,他此时此刻的一切,仿佛都在对她说:只如卿愿,任卿采摘。
许宜依失神的向那张唇靠近了一点。
想亲亲他。
她是这么想的。
忽然间,被她隔着镜片捂着眼睛的男人低笑一声,不等她完全靠近,主动将身体倾覆压过。
许宜依瞳孔震颤!
被阻挡视线的司卿誉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但视野清明的许宜依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司卿誉的唇擦过了自己的鼻尖。
他的唇还是那样冰冰凉凉,呼吸间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薄荷香。
心脏漏跳两拍。
许宜依大气不敢出,周身尽数被他强势的气场和浓烈的雪松气息所包围。她的身体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只会傻乎乎听着、看着眼前的他。
于是,她就看到男人的薄唇动了动。
听到他用低沉又磁性的声音,蛊惑的对她轻吐了两个字——
“别动。”
许宜依就真的没动,也没发现,其实被她遮着眼睛的人,一直都在透过她指尖缝隙看她。
男人感受着她原本清浅的呼吸逐渐加重,看到了她原本黑黝黝的小鹿眼变得湿漉漉。
她好像被他吓到了,但他身体的血液却在沸腾,像是想要燃烧点什么,融化点什么。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又将人往身前扯近了几寸,握着她脚腕的那只手轻轻摩,挲,从脚骨到脚背,又从脚背到小腿。
被她挡着眼睛,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欲。
于是,仅仅是这短短几秒——
他的呼吸点过了她的鼻梁,痴迷的闻着她身上的香甜。
扫过来她的双眼,感受着她眼睫一点点的潮气。
最后他微微垂下头,冰凉的唇贴近了她的樱红的唇瓣。
她今天用的唇膏,似乎是巧克力味。
他靠她那么近,近到一倾身,就能随时和她在车上不管不顾,疯狂的做,爱……
她也确实被他吓住了,任由他四处点火,越是如此,就越是像要逼迫他快点做些什么
也就是这时,司机忽然一个刹车,所有人惯性的往前撞去,也将司卿誉扭曲的欲撞的支离破碎。
他反应很快的伸手垫在许宜依额头,避免了她撞到前面的椅背。
周遭的景物极速倒退,耳边的声音也骤然清晰。
许宜依的世界重新恢复嘈杂。
她先是一愣,就看到自己半张脸还埋在司卿誉掌心,两人距离比起刚才拉开了一点,但还是很近。
身体还是很敏,感,似乎还在被他灼热的呼吸刺痛着。
许宜依人跟着火了一般,当即就把面前的人推开。
被她推出一段距离的司卿誉略显不悦的蹙眉。
许宜依恼羞成怒,气鼓鼓的瞪他好几眼。
司卿誉神色恢复自然,面不改色的任由她无声发泄怨气,将她那只没能抽回去的脚腕搭在了他左小腿上边。
许宜依一把拍开他还搭在她脚腕的那只手,赌气的转头看向车窗外,但那只脚到底没再往回缩。
两人刚刚的暧昧其实很短暂,放在电影里就是一闪而过的分镜头。
短暂到褚之维才刚找到那个完美三分球的视频来跟他誉哥炫耀,许宜依和司卿誉就已经又一次快进到了冷战阶段。
当然,是许宜依单方面向司卿誉发起冷战。
只是,生着闷气的许宜依又控制不住的低头看了眼手边那个印着“瑞贝小屋”的手提袋,头顶的膨胀到快要爆炸的气球,立马就跟被人拿针戳了一下似的,许宜依心里才升起来的那点怒气,眨眼功夫就散了大半。
瑞贝小屋
如果不是刚才上车的时候陈瑾在微信提醒她,她都差点无视这个手提袋。
东西是司卿誉在体育馆抱她的时候塞给她的,她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不是在北城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上面,全然没管司卿誉塞了什么东西给自己,只随手把那个东西吊在自己手腕上边儿。
直到司卿誉抱她出来,她才闻到了甜点的味道,她当时是想问来着,结果又被司卿誉骗去找糖吃了。
眼下,许宜依反复看那个手提袋,几次想回头问,都被自己的傲娇给硬生生拽了回来。
她还在跟他冷战呢,才不要主动找他说话。
又过了一个路口,市医院到了。
许宜依开了车门就要自己下车,身旁的司卿誉拉住了她手腕。
许宜依没好气的瞪他。
司卿誉神色淡淡,“坐好。”
许宜依就不听,自己单脚跳下车。
陈瑾本来是想给许宜依和司卿誉独处机会,毕竟刚才这两人差点直接在车里旁若无人的干起来!
卧槽啊!这是她能看的吗?哦不对,这是她能搅和的吗!!
但
看到许宜依自己下车了,担忧还是占了上风,陈瑾赶忙就要过来扶人。
褚之维也背好包跑过来。
谁知道司卿誉长腿一迈,直接从许宜依那头下了车,也不给许宜依反抗的机会,拦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许宜依嗔怒道:“你干嘛!”
司卿誉目光冷冽,“你说呢?”
许宜依:“?”
知道他肯定不是那个意思,但许宜依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就想到了他在体育馆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她不动了,一点都不敢动了,生怕司卿誉真的付诸行动。
她也是最近才发现,司卿誉他好像有点疯
这边,褚之维和陈瑾追了过来。
褚之维心里古怪的泡泡又开始咕嘟咕嘟往外冒,他迅速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别多想。
四人先去挂了号。
褚之维后肩也受了伤,陈瑾主动举手说要陪他去普外,将褚之维想要让司卿誉陪他的念头扼杀在了摇篮。
陈瑾一走,坐在骨科外排队的就只有许宜依和司卿誉了。
骨科外排队的人不算多,许宜依他们前面只有一个病人。
等待的过程中,许宜依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就把那个手提袋装模作样还给了司卿誉,满不在乎道:“你的东西,拿走。”
没人接。
许宜依转过脸,把袋子朝他又递了递,“拿走啊。”
司卿誉没揭穿她拙劣的演技,如了她的意,承认道:“买给你的。”
许宜依大惊小怪,“啊?买给我的呀?”她眨眨眼,“可是无功不受禄呀,我不能收的,你拿回去吧。”
司卿誉气笑了,“许宜依。”
他无奈,“别闹了。”
许宜依小声:“我才没闹,是你一直在欺负人”
司卿誉没听清似的,靠近过来,“说什么?”
许宜依羞恼的推开他,“你别离我这么近。”
她那点力气是动摇不了司卿誉的,但司卿誉还是被她轻而易举的推了出去。
他顺势就懒倦的靠在了椅背。
许宜依有点被他苏到了,慌慌张张就去拆袋子看吃的,假装自己很忙。
袋子里是瑞贝小屋的新品可颂,很难买,他应该是排了挺长时间
许宜依被小小感动了一下。
司卿誉好像确实不一样了,至少,他们交往的时候,她还没有为自己排队买过蛋糕。
她咬了咬唇,说了句:“谢谢。”
司卿誉没应声,只是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片刻后,他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他叫:“依依。”
正对着可颂出神的许宜依抬头,“怎么——”
话说一半,她蓦地睁大双眼。
许宜依总说自己不懂司卿誉,其实并不完全是。
偶尔,她也能读懂他耐人寻味的眼神,以及他那些不同寻常的感情波动。
就像此时此刻,许宜依分明感觉到,有些话就在他嘴边,那是现阶段隔在他们两人之间的窗户纸,薄薄一层,只要有一方主动,轻轻一戳就会破。
她说过,这次她不会再主动了,但可果主动的那个人是司卿誉,她同样也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许宜依慌了,甚至生出了想要逃避的心。
她开始祈祷司卿誉不要说出口,至少在她确认要不要和他重新开始前,他能不能暂时先什么也不要说?拜托!
大概司卿誉真的听到了她内心的祈求。
他忽然笑了声,但那抹笑却未抵达眼底。
他声音薄凉道:“没什么。”
只不过就是想要表白,她却连让他说出口的机会都不给。
偏偏都这样了,他还在迫切的渴望着她。
——来日方长,不是吗?
——所以,没什么。
话音刚落,广播里叫到了他们的号。
司卿誉起身,伸手给她,表情漠然了不少,他说:“到你了,走吧。”
许宜依怔了怔,看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将手放在他掌心,却不知道她失落都写在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
然而,下一秒她就双腿腾空。
她惊呼出声,两条手臂反射性的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惊愕不定:“你——”
司卿誉心情似乎不太好,嗤了声:“看你更喜欢这样。”
许宜依被戳中心思,说话时舌头都在打结,“才、才没有。”
司卿誉冷笑,垂首在她耳侧,像是在和她耳鬓厮磨。
他说:“许宜依。”
“你可真是会折磨人。”
给看不给吃,没有比她更会折磨人的。
可偏他还是心甘情愿受着。
他只是想:他下,流,他卑鄙,他无耻,他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要折磨他,也应该折磨他,这都是他要为他的卑劣付出的代价。
原来,他可以如此甘之如饴的爱她
第 20 章
骨科门诊室的叫号铃又响了一次, 司卿誉才抱着许宜依进去。
大夫扶了一下眼镜,目光在进来的两个年轻人身上扫视一圈,默认两人是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边在电脑收尾上一位病人的记录,边对新进来的两位病人道:“让你女朋友坐那儿。”
被默认为情侣的两人皆是一怔。
许宜依耳朵一红, 想要解释,司卿誉已经长腿一迈,将她抱到了大夫跟前的椅子上面,并未多言。
许宜依心里冷哼:他就是故意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
在许宜依记忆里,司卿誉对于别人的妄自揣度是非常厌恶的。
就像在洛杉矶。
某天, 她追在他身后, 问他什么时候才能答应她的追求和她在一起。
当时司卿誉去的是一家咖啡馆, 许宜依以为他只是找个安静舒适的环境处理工作, 所以追上来的时候也没多想。
谁知, 她还没等到司卿誉的回答,就有一位华侨过来和司卿誉打招呼。
原来, 司卿誉那天是来赴那位华侨的约。
那位华侨之前找司卿誉处理过官司。
许宜依听得云里雾里, 她事后总结了一下,差不多就是华侨家族很大,司卿誉在财产分配方面为他争取了连他自己都不敢想的巨大利益。
华侨对司卿誉心存感激, 司卿誉但凡来洛杉矶出差,住宿方面的问题基本都是华侨在为他安排。
而那天,华侨约司卿誉见面,显然不止是为了这些日常琐碎。
许宜依很聪明, 她的机敏表现在许多地方。
她马上就察觉到这位华侨对她目露审视,似乎在心里隐秘的比较着什么。
许宜依脑子一转, 瞬间就有了答案:他该不会是想给司卿誉介绍女朋友吧!那怎么能行!
原本还觉得打搅了司卿誉见朋友谈正事,打算暂时去别的位置等待的许宜依,当下就挺直了腰板,屁股稳稳粘在椅子上,半点不再动。
她严阵以待,高度戒备。
结果眼睛滴溜一转,就看到男主人公正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和对面的华侨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里即将变成一个相亲局!
许宜依顿时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要不然煮熟的鸭啊不,是煮熟的司卿誉就该飞了。
为了她即将触手可得的爱情,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然而,她还没动,“敌方”就提前发起攻击。
华侨经过多次打量后,似乎是觉得她确实不像司卿誉带过来的女伴,便玩笑话的问:“这位是司律师的女朋友吗?看起来年龄应该不大?”
“滴滴滴滴滴——”
许宜依拉响警报!
来了来了!敌方居心叵测,居然上来就放大招!可恶啊!你先平A一下啊!这不是直接让司卿誉给她判死刑吗?!
许宜依在心里大声哀嚎,眼见司卿誉就要开口,情急之下,她主动回:“我今年二十岁啦,不小啦。”
听到了吗可恶的敌人!我!不!小!还不给我速速收起你的小心思,不准给他介绍别的女人,否则我就关门放褚之维咬你!
坐在斜对面的司卿誉,被许宜依打断,视线轻飘飘落了过来。
许宜依没在看他,正凶巴巴的瞪着华侨呢。
她自以为笑容友善,实际上,那一刻的她,像极了冲路人呲牙的坏小猫。
司卿誉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按下提起的嘴角。
许宜依以为自己避重就轻的回答能让这位华侨有点眼力见,终止这个话题,如果能终止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更好了。
结果,华侨直接打出一套连招——
他先是惊讶,“才二十岁,还是个小朋友呢。”
后笑容揶揄道:“没想到司律师喜欢这个类型的女孩子,那看来我那个不成器的妹妹注定是要失恋了啊。晓菲,司律还记得吗?上上个月你来洛杉矶,那孩子还跟我一块儿来机场接你”
接下来,华侨就开始明损暗夸他的宝贝妹妹,势必要在司卿誉这里压上许宜依一头。
许宜依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网上常说的“雌竟”,还是对方哥哥上阵,简直目瞪口呆。
她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家会这么讨厌雌竟这个词了,她现在就非常讨!厌!
哪怕司卿誉再优秀,这种踩一捧一的竞争,对她来说都令人反感。
想要竞争就公平竞争好了嘛,干嘛要夸自己妹妹淑女稳重,就要踩她年龄小不懂事?别以为他高情商发言,她就听不懂这是他的语言艺术。
许宜依是真的有点生气,她不想因为一个男人,就被别人这样轻视,当即就想怼回去。
却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司卿誉将手上的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
“嘭——”
咖啡杯跟桌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对面的华侨。
华侨愣住。
司卿誉抬眼看他,镜片下浅色的眼疏离又淡漠。
对上许宜依愤怒的目光,他没什么感情的移开视线,对华侨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言简意赅,但同样的,界线划得分明。
许宜依身体一僵,战斗鸡瞬间成了漏气的皮球。
在她眼里,司卿誉这就是不想跟她有关联,他就是觉得她年龄小,喜欢那个更成熟的晓菲。
许宜依气性上头,没注意到司卿誉在听华侨刚刚说话的时候,眼底溢出的不耐,也没注意到,华侨话里有话拿许宜依和他年龄差说事的时候,他频频蹙起的眉。
总之,许宜依生气了,是司卿誉这会说“我们在一起”也哄不好的那种。
她拿好自己被华侨讽刺幼稚的可爱双肩包,扔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就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她走的很快,等出了咖啡馆,又开始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
终于,五步后,咖啡馆的风铃响了,她惊喜回头,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那个人。
期待落空,她垂头丧气,漫无目的的走在洛杉矶街头,心想:他果然嫌她麻烦,所以才这么着急和她划清界限。
那天,许宜依玩到三更半夜才回酒店。
这期间,司卿誉只发了一条微信,问她在哪儿。
许宜依赌气没回。
她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天,时间观念一向很重的司卿誉,第一次沿着洛杉矶的街头走回酒店。
他找了一路的人,也在这一路,遇到了不少她这些天爱去的店,等到酒店后,他手上已经提了一大包零食,都是她平时吃的。
只是,他到酒店才发现她根本没回。
那天后,许宜依好几天都没再找他。
司卿誉也从一开始的淡然,到最后变得费解。
他知道她生气,他以为她在气华侨的口无遮拦,但好像并不是如此
这件事其实最终也没有完全解决。
许宜依等到最后,等来了司卿誉那一大包零食,她将这当成了他主动低头认错的一个信号。
殊不知,司卿誉至今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会气他。
司卿誉这类人,看似冷漠,好像对除自己人以外的人或事都漠不关心,实际上,这类人往往最注重细节。
许宜依那会儿并不是他女朋友,哪怕只是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朋友善意或非善意,有心或无心的调侃一个女孩儿,在司卿誉看来,都是一种不尊重。
他选择了尊重许宜依,但却同时忽略了许宜依在那种时候,比起被他用这样的方式尊重,更希望他站在她这边替她出头。
二十九岁的成熟男性,和二十岁的年轻小女孩。
他们在同一件事的思考以及处理方面都是大相径庭。
许宜依要的是解气。
但司卿誉却想的更远一点,他想给他的小朋友最起码得尊重。
不过,虽然司卿誉误打误撞的用一大包零食换回了许宜依的笑容,但这件事后,他也意识到,有些事也确实应该尽早处理。
因此,他们和好后,许宜依有意无意的提到了那个华侨和华侨妹妹。
她问:“那个姐姐好像真的很好欸。”
司卿誉眯了眯眼,“是吗?”
心里却轻笑:演绿茶也演这么夸张。
许宜依继续演,“哎,你果然还是更喜欢成熟一点的,你看,我今天穿的稍微成熟了点儿,你看我的频率都高很多了呢。”
司卿誉将切好的牛排换给她,剑眉轻佻,“为什么就不能是因为好看才多看?”
许宜依:“?”
她唰一下从对面椅子上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凑过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激动道:“你刚刚是在夸我对吗?!”
司卿誉切下一小块牛排,动作斯文的吃下。
许宜依屏息凝神等着他。
待他咽下后,才听到他淡淡的一声,“嗯。”
许宜依:“!!!”
好半天后,她红着脸坐了回去,有点不自在的理了理头发,“这么穿,真的不奇怪吗?”
司卿誉看了过来。
他目光很平静的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许宜依却觉得自己被他盯着的每一块皮肤都在变得滚烫。
就在她烧的开始狂喝水物理降温的时候,她听到对面的男人声线清冽道:“不奇怪。”
“但,之前更好。”
现在的她,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不过
他勾勾唇。
是个性感漂亮的小孩儿。
许宜依唔了声,悄悄跟他说,其实她也觉得不舒服之类的,但是一想到他可能更喜欢这种类型就硬着头皮穿了。
她还在那里念念叨叨,小话痨似的。
司卿誉突然开口打断她。
他说:“许宜依。”
被打断的许宜依迷茫,“嗯?啊?怎么了?”
司卿誉严肃的时候,脸又冷了下来,他说:“那天的事,抱歉。”
许宜依反应了一下,笑开,“这个呀,你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零食很好吃,谢谢司大律师!”
司卿誉心中微怔,看着眼前这张干净又灿烂的笑颜。
恰在此时,餐厅落地窗外,原本乌云密布的天,透出一缕阳光。
金灿灿的阳光一瞬间挥洒了进来。
落在了餐桌那朵玫瑰花上,也落在了她的脸庞。
阳光肆意,天气晴朗,玫瑰娇艳欲滴。
这一切的一切,却都不及她分毫。
她是他见过最好哄的女孩儿。
也是他遇到最纯粹的女孩儿。
司卿誉从未如此明确的感受到过——
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降临到了他身边。
他微微恍神后,再次认真道:“抱歉。以后都不会了。”
许宜依啊了声,懵懵懂懂点点头。
半晌后,又不好意思的问他,“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懂。”
司卿誉轻笑了下,只说:“没事。吃吧。”
许宜依哦哦,低头去吃,心里还在琢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不论怎么琢磨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直觉告诉她:他们关系更进一步啦!因为,司律师刚刚似乎是在和她承诺保证什么,她虽然没搞明白具体是什么,但不妨碍她抓重点!
不过,经过这件事,许宜依心里还是有了分寸感。
之后再有人调侃她是司卿誉女朋友,她也不会再避重就轻故意玩默认那一套。知道司卿誉不喜欢这样,但凡这种时候她都会主动说两人暂时没关系,但她在追求他。
司卿誉似乎也对她的分寸拿捏很满意。
于是,许宜依直到现在也认为,司卿誉是单纯不喜欢别人揣度他,并不知晓司卿誉真正在乎的其实只是别人的言语对她的不尊重。
而司卿誉这会默认大夫的话,在许宜依眼里,就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他对自己确实念念不忘,所以才不像之前那样产生不满,选择默认了大夫的话。
许宜依撇撇嘴,心想着:早干嘛去了,但凡你那会儿这么主动,这么贴心,我们根本不可能分手。
说来说去,都是狗男人的错。
对,就是他的问题!
许宜依,你不准心疼男人!当初你热脸贴冷屁股那么久,他才肯给你一个追求的机会,你现在对他的态度,可比他当初对你友好多了。陈瑾不是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吗?不准心疼他!
许宜依暗暗说服自己。
大夫见她小脸严肃,以为她在紧张,就让她放松一点,边问她具体是什么情况,比如脚是怎么受的伤,边去看她的伤势。
许宜依就把自己受伤的过程简要说明,正说着,大夫就掀起她裤腿,按她脚,看伤势。
许宜依顿时疼的嘶嘶抽凉气。
大夫见她不配合,头疼的对司卿誉道:“按着点你女朋友。”
司卿誉语气没什么波动的对大夫说:“辛苦。”
然后变戏法一样,变出一颗橘子味水果糖,撕开糖纸。
许宜依还在疼的眼泪花儿打转,脚也不听话的一直在躲医生。
司卿誉就掰过她的脸,把糖挤她嘴里,语气缓和不少,跟哄小孩子似的,道:“吃了糖就乖乖听话,不要乱动,能做到吗?”
许宜依红着眼眶,含着糖说:“可是很疼啊”
他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司卿誉安抚的摸摸她后脑勺,“很快就好,听话。”
许宜依噘着嘴说好吧,视死如归一般的把脚伸了出去。
医生见她可算配合了,笑了出来,调侃道:“没想到小伙子性格冷,倒是挺会哄女朋友。”
司卿誉淡淡勾唇,“过奖。”
医生看他依旧冷着张脸,但还在轻轻拍着女友的肩,不厌其烦的安抚女朋友情绪,心道:年轻真好啊。
而疼痛分走了许宜依所有心神,她压根没听清医生和司卿誉在说什么。
刚在来的路上都还好,这会儿脚踝都肿老高,疼到她眼泪止不住就要往下掉。
她发誓,真不是她想哭,人疼的厉害的时候,生理性的泪水根本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熬到看诊结束,医生说是中度韧带损伤,不算特别严重,但近期最好还是不要乱动,注意休息。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司卿誉陪许宜依打完石膏后去取药,许宜依就坐在外面等他。
等司卿誉再回来的术后,他手上拿了两只拐杖。
许宜依第一次用这东西,像个好奇宝宝,拄着拐杖来来去去,司卿誉眼睛都要被她绕晕了,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无奈道:“许宜依,安生点。”
许宜依撑着拐杖噔噔噔蹦跶到他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这个真的挺好用欸,我感觉我现在依旧健步如飞!”
司卿誉叹气,“不疼了?刚才谁疼的在哭?”
许宜依脸一红,狡辩,“那是生理性的,又不是我自己要哭。”
司卿誉拿开椅子上的东西,对她说:“过来,坐下。”
许宜依往后退,“坐什么啊,我们去找瑾瑾他们吧。”
她现在就跟拿到新玩具的小朋友一样,特别亢奋,刚刚的疼痛都变成了过眼云烟。
司卿誉不说话了,冷着脸看她。
许宜依额了声,正要妥协,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起身,两步到她面前,右手从她腋下穿过,直接将她连人带拐杖夹着,强行将她带到椅子上坐下。
陈瑾和褚之维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许宜依被当成小鸡仔一样拎到椅子上的画面,两人笑的超级大声。
被嘲笑的许宜依:“”
只是,褚之维笑着笑着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陈瑾见状就问他,“你怎么不笑了?是因为生性不爱笑吗?”
褚之维:“”
有病。
虽然受了伤,但许宜依他们三个都是活宝,回去的时候是吴叔来接的他们,一群人在车上热热闹闹,许宜依还绘声绘色的给吴叔讲述了她和褚之维受伤的过程,被她夸大其词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坐在副驾驶的司卿誉全程都安静的听着,偶尔也会被许宜依的话逗的牵起唇角。
不过,也是通过吴叔,许宜依才知道司卿誉上午出门是去见褚爷爷老友。
听吴叔的意思,应该是褚爷爷的老友有法律方面的问题要当面向司卿誉咨询。
司卿誉上午就是去见人的。
“所以说,他见完人就迫不及待的去给你排队,然后又迫不及待的来体育馆见你咯。”陈瑾在许宜依耳边嘀嘀咕咕。
许宜依心跳的有点快,她嗔怪道:“谁知道啊,应该就是顺路。”
陈瑾又把脑袋贴过来,“哦~从瑞贝小屋顺到犄角格拉里的飞翔体育馆,可真顺路呢。”
许宜依说不过她,去和褚之维聊游戏。
到褚家也傍晚了。
因为许宜依和褚之维不同程度的负伤,司卿誉的意思是,怕他们几个小的回去不方便,就冒昧再在府上多打扰一天,等明天带三个小朋友一块儿回。
褚老爷子当然没问题,心疼完两个孙子,就来夸司卿誉想得周到。
陈瑾戳戳许宜依的腰,暧昧的冲她挤眉弄眼。
许宜依:“”
她抬眸朝司卿誉看去,发现他正从容的和老爷子品茗。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看了过来,镜片下的凤眼平静无波,却又犹如一潭深水,想要将人搅入旋涡。
脸上飞上一抹可疑的红晕,许宜依飞速移开视线。
陈瑾啧啧,“光明正大的眉来眼去了是吧?”
许宜依:“才没有。”
隔天,一行人和老爷子吃完早餐告完别,九点准时从褚家出发。
许宜依脚虽然固定了石膏,但一夜过去,疼的更厉害了。
到最后,还是司卿誉抱她上的飞机。
许宜依昨天还在抗拒,今天就跟个姑奶奶似的,任由司卿誉殷勤的伺候她。
没错,现在的司卿誉在许宜依眼里就是很殷勤,她虽然傲娇的跟陈瑾说:她才不会被他这点小恩小惠打动。
但心里还是非常受用。
而褚之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因为自己肩膀有伤,没有说出“我来抱她”的话。
同样的,心里对司卿誉和许宜依目前的关系也越发不是滋味,看司卿誉也不像之前两天那么崇拜,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敌意。
司卿誉自然察觉到了,但目前的褚之维对他来说,还不成气候。
他心里多少还是不会把一个小自己九岁的小朋友当回事,更不会将对方当成对手。
许宜依对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主要是,她不会把自己和褚之维的关系往另一层方面想。
对她而言,褚之维就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他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亲人,但就是不会成为情侣。
巧的是,陈瑾也这么想。
因此,向来敏锐的俩姐妹,竟然都没发现褚之维的古怪来自何处,只当他是受了伤,在为之后运动会选拔的事有压力。
于是乎,四人心思各异的搭上了直达北城的班机。
两个小时后,飞机安全降落。
北城气温比起南城来不遑多让。
九月的天儿就这样,出个门都能让你体验一把免费蒸桑拿的快感。
许宜依脚受伤,也没什么别的心思,落地后只想回家。
褚之维主动提出要送他们回去。
这时候,司卿誉开了口,“刚帮你们叫了车。小维也受了伤,早点回去休息。”
被突然关心的褚之维:“”
他暗自咬牙,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明明誉哥对他这么好,他还想针对誉哥。
当即就说了声谢谢。
司卿誉微微颔首,“不客气。”又提醒道:“记得去医院复查,运动员更要注重身体。”
褚之维是真的动容了,叫了声誉哥。
司卿誉拍拍他的肩,像是长辈在安抚小辈,说:“车来了,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褚之维感动到快要猛男落泪了,点着脑袋就上了车。
许宜依:“”
陈瑾:“”
陈瑾隔空给许宜依发眼神电报:你前夫哥可真不是个好人呐!
许宜依:你说的对
陈瑾:维子之前没见识过社会的险恶,这一次,看来你前夫哥要狠狠给他上一课了。
许宜依:额,所以为什么他要给维子上课?
陈瑾翻白眼,低头敲她微信:【那还不是因为你前夫哥误将我们傻黑甜的维当成了情敌!】
许宜依:【他有病,不用理他】
许宜依才刚发完消息,身后就响起了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我有病?”
许宜依心里一个咯噔,转头就看到司卿誉垂眸扫她手机。
她恼怒的推他一把,“你这人怎么能看别人聊天呢!”
说完就钻进了车里。
司卿誉眉梢轻扬,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许宜依扭开脸没理司卿誉。
司卿誉也没特意搭话,安静坐在一旁用平板处理邮件。
许宜依坐着坐着就困了,迷迷糊糊的闭着眼开始打起盹来。
还在处理工作的司卿誉,余光瞥到她一点一点的脑袋,失笑。
他伸手过去,动作轻缓的捧着她的脸,让她靠在了自己肩膀。
大概是有了支撑,许宜依下意识的就往过来凑了几分。
司卿誉被她的脸蹭来蹭去,迫不得已的微微扬起脖颈。
怀里的人似乎找到了舒适的位置,在他锁骨接连胸口那一片安静了下来。
司卿誉没法,只能关上平板,摘下眼镜,仰头靠在椅背,跟她一起闭目养神。
车窗外树影倒退,阳光刺目。
司卿誉抬手,用平板遮住窗外刺眼的光。
一大片阴影落在许宜依脸上,她皱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
时间静静走过,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一场有关于——
司卿誉理想生活的梦。
就像现在这样——
她累了会睡在自己怀里。
他会为她挡太阳。
他也难得忙里偷闲,听着她清浅的呼吸,稍作休息。
这样的生活,才会让他感觉,自己是在蓬勃生命力之下,好好活着。
而所谓的生活,也该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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