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两日没有见到他,他这大夫倒是一点不关心病人死活。
他的药室是靠湖的,临湖那边有一处窗户开着,她就是靠着窗户边,也不说话,就这么撑着下巴看里面人看书。
他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有些不悦地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她挑眉,“楚大夫,我还在想你何时能注意到我呢?”
“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不苦的药你弄出来没有?”她道。
“什么不苦的药?”他疑惑。
她轻咦了一声,“原来没有人同楚大夫说啊!你给我开的那些药都太苦了,我入不了口,医仙医者仁心,想必这点小事,定会叫我如愿的吧!”
“是药二分苦,这世上便没有不苦的药,你若是想好好治病,就好好吃药,若是不想治,现在可以出谷去。”
“如何没有不苦的药,我夫婿给我开的药都是不苦的。”她笑道。
“那你去找他就是,我的药都是苦的。”他语气冷硬,低下头继续看书,这回却是比适才翻书的动作快了些。
“没有就没有,你发火做什么?”她仍旧是笑盈盈的,“我不打扰先生看书了,省的我在这里讨你嫌弃。”
她笑着闪身了,而屋内之人手中的书却是再没有翻动一页。
“姑娘来这处做什么?”那湖边站着一个穿深色锻袍的妇人,妇人头发已白了一半。
“我来找医仙,问问病情。”
“谷主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往后不要在过来了,你若身体有什么变化,谷主自然会去找你。”
“我也是心忧自己身体,今后不会了。”她
“姑娘若是想身体好,还是要少些任性,好好吃药,不能因为药苦便不喝,于身体没有益处。”
她点了点头,“姑姑贵姓,该如何称呼。”
“我姓云,旁人都叫我云姑姑。”
“我记下了,便先回去了。”她回道。
“宿主,这狗东西这么对你,你会不会觉得委屈啊?”杀马特试探道。
“为什么要委屈?”她轻笑了一声。
“以往哪次不是她贴在你后头,现在对你这么爱答不理,你不会觉得有落差感。”
“我觉得十分有趣。”
“哪里有趣了?”他两眼迷茫。
“你看他表面对我爱答不理,其实内心不知道波涛汹涌成什么样了?”她勾了勾唇。
每日给她煎的药,她还是直接倒了,这日婢子却是不服,在楚衍出了药室后,便直接在他跟前告了状。
“谷主,那人当真好生无礼,你给她开的药,她一贴未服,全倒了,我看此人就不是成心进来治病的,她就是故意捣乱的。”她气愤道。
“她一副都未喝?”只见他皱眉道。
“一副都未喝,全倒给屋里那棵发财树了,那树都快被浇死了。”
“以后
那药不用再煎了。”他回道。
这一日,小楚来,说是邀请她去逛一逛神医谷,神医谷绮丽风景不少,很是值得逛一翻。
见他一副忸怩的模样,她问道:“你喜欢我?”
听这话,他一瞬间便脸色爆红,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我的确心悦姑娘。”
“可惜我早已成亲了,怕是要伤你的心了。”她答道。
“姑娘未梳妇人发髻?”他有些不死心地道。
“谁说成亲了就一定要梳妇人发髻吗?”她疑惑道。
他一时语塞。
“姑娘既然已经成亲,那为何还是一人出现在神医谷?”他还是有些不死心。
“我与他在不久前失散了,因为之前说好一起来神医谷,我等他过来找我。”她回道。
他丧着一张脸走了,自是不提。
又打发了过来找她的楚幼鱼,漂漂亮亮地走了。
第二天中午,妇人来找她,“我听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说,你成亲了?”
当时,她正躺在躺椅上,有些悠闲地闭着眼睛,旁边的那棵发财树枝叶都枯黄了。
“嗯!”她睁眼回道。
“你既然成亲了,为何还要招惹楚衍。”她有些恼道。
虽然她与楚衍没有夫妻情分,甚至不时要恼他,但毕竟是自己师兄,这心偏向哪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成亲了,不也找了好些个男人吗?”她疑惑道。
“你如何能跟你一样?”她气得仰倒。
“哪里不一样?”
“我和楚衍是被迫结合,本来就没有感情,而且提前也说好的,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他不干涉我,我也不干涉他。你既然已经有了夫婿,如何还能消遣我师兄。莫不是诚心有意戏耍。”
“我警告你,你要是有夫婿了,就离楚衍远一点。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出谷。神医谷是片刻留你不得了。”说罢,她便要赶她离开。
趁着楚衍用情不深,及时止损才是正理。否则,等他到时候真陷进去了,怕是要受伤。
她轻叹息一声,“我确实有个夫婿,如果我说我那个夫婿就是楚衍。”
“他是你夫婿,那我算什么?编也要编的合理一点。”她瞪了她一眼。
“你听我说……”
听宿主分享她现编的故事,杀马特搬起小板凳,眼睛睁得囧囧有神。
就是想听她究竟能编出多离谱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也很狗血。
大约是个女子捡了失忆男人,两人日久生情,后来结为夫妻。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日,男人忽然消失不见。
女子便开始了一段艰辛的寻夫之旅。
其中坎坷曲折,跌宕起伏,叫人惊叹不已。
二年前,楚衍他的确离谷了近半年时间,那时问他,他只说有个在远方的病人等他。
“你怎么不认为他是抛弃你离开的呢!”
直见那女子理直气壮地道:“我这么美,谁会忍心抛弃我?”
妇人:……她竟无言以对。
说的也……甚是有理。
这般美人,谁会忍心抛弃。
她如今已是信了七分,却仍有顾虑。
“这只是你一家之辞,我如何能信你。”
她眼底似有回忆,“他左腰间有一条蛇形胎记。”
“我如何知道他左腰处有没有胎记。”
“这玉笛是他赠我的定情信物。”
那笛身处,刻有一个小小的衍字。
这还真是……
妇人心情有些复杂。
“他以前同你说过他家里还有妻子吗?”
她从她手中取回了玉笛,“我与他相遇时,他便失忆了,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我只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玉佩,上面有个衍字,其他便一概不知。”
“那你可有同他说过吗?”她问道。
“不曾,他都忘记我了。”她有些失落道。
妇人都有些同情她了,还真是对苦命鸳鸯。
“要我去同他说一说吗?”
“不必,他若真的记不起来我了,这场荒唐债便就此作罢吧!”她笑容里添了几分苦涩。
“你如果当真想帮我,帮我叫他过来吧!就说我身体不大好了。”
自她走后,她又自故躺下了,窗外云卷云舒,她有些惬意自得。
那日之后,这身体愈发不好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身形纤弱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了,她也愈发不再外出,时常一睡便是许久。
也不知道她身体出了什么变故,几日的时间,身体内的各处器官都有衰竭之症。
仿佛从青壮年一瞬间迈入老年,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
都如此了,她还是不配合吃药。
“你又将药给倒了?”他冷着脸,语气里却有些气急。
“那些药我喝不下,太苦了。”
“苦便不喝吗?不喝药你还想不想病好。”
“你这么凶做什么?”她眼泪忽得就掉了下来。
他神情一时僵住了,双唇紧抿在一处,有些生硬地开口,“我没有凶你。”
她眼泪落得更凶了,“你就有,我以后不要你管就是,死就死了,倒也清净了。”
他狼狈地被赶了出来。
……
“也亏得谷主心善,这般刁蛮任性之人,竟然也一而再,再而二的忍让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次那女子是如何过分的,竟然将谷主赶了出来,还说这病不用他看了,死便死了。谷主向来只救有求生意志的人,她这般,谷主定是要恼她了。”有熬药的婢子同旁人道。
“这人真是好不知好歹。”
“嘘,谷主来了。”
几人瞬间便噤声了。
“谷主,可是要煎药吗?交给我们就成。”
“不用,我自己来,你们忙去吧!”他回道。
几人便不敢吱声了,只是时不时偷瞧一眼。
她们谷主当真是俊逸无双,只可惜两位少谷主都未遗传到谷主半分。
只见他专心致志地煎着药,眼睛一眨不眨,行云流水,如同艺术一般。
谷主也是出了名的好性子,能得这般夫婿,也不知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分。
约莫一个时辰后,叫人来将药给玉姑娘送去。
他离去后,众人面面相觑。
“谷主这般都不恼她,还亲自给她煎药?”
“定是谷主太过心善了。”有人道。
“定是的。”
他独自待在药室,有些神思不属,不一会,外面进来一黑衣之人。
“谷主,玉姑娘将药喝了。”
他点了下头,没有说什么,那人见他没有吩咐,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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