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的排练表演,初喻终于勉强能跟着歌曲跳完全程了,但也仅限于左右手和左右腿不做反的程度,不过对他来讲,这已经是弥足珍贵的进步了。
初喻在这期间吃吃喝喝睡得很安心,倒是系统一天天地唉声叹气,光听声音就感觉头发掉了好几根,一派来自长辈的忧心忡忡。
“咱俩不会真的在一公后就卷铺盖滚蛋吧……”
初喻刚刚跟着队友们跳完最后一遍成品舞,每间练习室内都布有一架摄像机,荆研特地将摄像机挪过来录下了他们的舞蹈,几个人结束后盘腿坐在一起对着视频复盘。
这是初喻第一次从他人的视角里看见自己跳的舞。
该怎么形容呢,他那个虚无缥缈的身体框架、恍恍惚惚的动作和迷迷茫茫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像老奶奶跳大神。
身边几个队友反应也很明显,轮到盘其他人时,大家都皱着眉头严肃地扒着动作抠细节;轮到初喻时,大家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憋笑。
对着这么一段一言难尽的舞蹈,太严苛地去评价是不可能的,你能对一只光是让四肢动起来就已经耗尽了心力的卡皮巴拉有什么要求呢?
就在这个时候,初喻又听见了脑中系统这句忐忑又忧虑的疑问,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心里也跟着它叹了口气,然后恢复平静语气。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吃点好的振奋一下士气,然后再努力一把?”系统怀揣着一些希望试探性地问道。
不,吃点好的方便上路,到时候去天桥只能捡垃圾了。
“……”
三天之后的晚上七天,初登场舞台表演的录制正式开始。
所有练习生都换上了属于自己那一支队伍的队服,按照顺序依次入场,进入演播大厅中左半边的选手席。
演播大厅的座位呈环绕状,左半侧为选手席,右半侧为观众席,评委席一字排开呈列在流光璀璨的大舞台前,目前五把椅子上空空荡荡,尚未有人坐上来。
从初登场舞台到决赛舞台,每一次公共演出都会有现场观众实时进行投票,届时每个练习生的人气票总数也是由线上和线下两部分组成的,线下投票虽然占比较小,但对大部分想要获得好名次的选手来说仍旧非常重要。
此时右手席上早已经坐满了熙熙攘攘来观看顶练第一次舞台表演的观众,有少数热度高的选手家甚至已经组成了粉丝团,坐在最前列的几排位置上挥舞着灯牌和应援棒,见到喜欢的选手进来时便立刻爆发出热烈的尖叫。
选手席则分成了四块区域,中间面积最小、有专属椅子的是a班席,左右半边分别坐落着b班和c班,最上边一大片空荡荡、凉飕飕的荒地儿被划成了f班。
第一对入场的依旧是背靠大厂氪金最多的太子爷和世子爷,付寒松那双墨镜大抵是焊在脸上了,一直到表演前才肯摘下来。
大厅的广播适时响起:
“请选手根据自己的水平自行选择席位坐下,注意,如后续初评级考核中,选手获得的评级低于自己目前坐的位置,将直接降级至f班。”
观众席呼声热烈。
“老公!去a班!a班!”
两个走冷峻路线的酷哥迈着长腿脚下生风地上了选手席的台阶,步履从容淡定,然后头也不回地兵分成了两路——
等付寒松顺着民意走上a班席时一回头,才迷茫地发现魏子宇没有跟着自己来,反而去了他左手边的b班。
???说好的一起装逼呢?你怎么背叛我?
魏子宇察觉到他的视线,淡定得眼睛都不挪一下,继续目视前方着说:“没事,你坐你的。”
他对自己的实力到底几斤几两还是有点比数的,坐a班席一时爽,到评级火葬场。
现在稍微丢一下脸,总好过待会儿在评委老师面前丢大脸。
况且根据他对他前男友的认识,江程璐十有八九也会选择b班的位置。
后面又进来了几批选手,无一例外地都选择了b班或c班的位置,剩下付寒松一个人坐在整张选手席最中央的王者位置迎风凌乱。
又过了一会儿,观众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魏子宇往下看去,果不其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江程璐,妈妈爱你!!!”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女粉丝撕心裂肺地喊道。
江程璐腼腆地笑了笑,一边上阶梯一边对着右半边的观众席挥了挥手,引来一片“宝宝你好可爱”的嚎叫。
然后他环顾四周,看到b班席位后走了过去。
魏子宇坐在最里面,翘着霸总专属优雅二郎腿,高冷地目视前方,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然后他的余光就瞟到了江程璐停留在最外侧靠过道的位置旁,一脸从容地坐了下来,两个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能一字排开塞下八张离婚证。
“……”
初喻他们一队出场的时间不算晚,进演播大厅的时候绝大部分席位都还空着,他站在队伍的最末尾,抬眼扫视了一圈空旷的选手席。
然后和最中间如坐针毡一脸尴尬的付寒松对上了眼。
大厅广播感应到他们入场,又重复播报了一遍刚才的选位规则,初喻一边听,一边脚下步伐不停地走上台阶,前头的谢满和荆研等人互相小声商量着:
“要不去b班?”
“我觉得c班稳妥点。”
“那就c班吧。”
“可是我想赌一赌,我觉得我能留在b班。”
“那就兵分两路,想去c班的跟我,想去b班的跟着谢满。”
荆研说完后回过头来:“阿喻,你想去哪里?”
他看着初喻一路走上来,跟他们几个擦肩而过,然后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方向,语带憧憬:“那里。”
几个人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抬头望去,然后集体静默:“……”
整片选手席最顶端最宽敞、却至今没有一个人落座的区域,高处不胜寒的f班。
再看看初喻的表情,甚至有一丝诡异的雀跃和期待。
于是就这么变成了兵分三路,初喻在系统的哀嚎下满足地在空无一人的f班里坐了下来,一看左右两边都没有人类,更满足了。
进f班的感觉跟回家一样,超喜欢在里面喔。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前头居然还有一个人类。
付寒松独自坐在同样高处不胜寒的a班,回过头来,和初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他们身边都空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又对着底下这么一大帮子人,好像两个坐朝的。
一直到后面的选手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也有一些实力强劲的选择了落座a班,付寒松很快有了左邻右舍,于是坐朝的就变成了初喻一个人。
因为各个区域的选手数量没有限制,所以大部分练习生宁可在b班和c班里挨肩叠背挤成下锅饺子,也没有人选择去高处空旷的f班。
初喻坐在最顶端的正中间vip席,环视着整片演播大厅,感觉自己宛如一个皇帝,心里有暗爽到。
但他没看多久就开始犯困,眼皮刚打架了两下,前头蓦地爆发出一阵滔天欢呼,他抬起头,发现是导师团空降到舞台上了。
万众瞩目的导师登场秀和铺天盖地的喧哗过后,很快就开始了舞台初评级环节,从a班学员们率先开始。
这种唱跳舞台内里的学说门道,初喻是看不懂也没什么兴趣的,他歪着头看了两个舞台,又正着头看了一个舞台,最后维持在一个冷淡端庄的姿势不动了。
他脸上是高冷帅哥特有的经典神情,脑中则百无聊赖地戳了戳系统,想找个人唠嗑。
你们商城里什么都有的卖吗?
系统还在为他的宿主成为整个选手席最独特的崽而黯然伤神,一边忧伤一边回答他的疑问:“是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不卖的。”
有扑克牌吗?初喻托着腮用意念询问。
想打。
“有的,售价2点好感度。”
那买一副吧,正好给好感度总数凑个整。
于是初喻表面端坐着,脑内已经一人一系统开始打起了赛博扑克牌。
当然,牌依旧是用能源兄弟中的大哥付寒松的好感度兑换的。
多亏有了系统和付寒松,他才能在这个世界中享有如此丰富的文娱生活!感恩!
系统大抵也是被他的摆烂气质给感染了,真就愿意陪他打,一边生无可恋地捻了捻手里的牌,一边甩出两张到电子牌桌上:“一对6。”
“炸弹,四个3。”
“?”系统不信邪,也跟着扔了一个炸弹,“四个9。”
“炸弹,四个k。”
“??”系统震惊了,“过。”
“飞机,带两个对子。”初喻往牌桌上甩出十张扑克牌。
“……要不起。”
“王炸,出完了。”
“你这什么运气啊?”系统难以置信地去检查起了自动发牌程序,想看是不是出bug了。
初喻也对着手里好到极致的牌运若有所思,他在抽卡这方面上从小倒霉到大,他又是个相信运气守恒定律的唯心主义者,一下子这么走运,只能说明他待会儿要倒霉了。
接着,像是心有灵犀地感应到什么,他抬眼往选手席下一看,正好看见朝着他这片区域走来、一脸苦大仇深的付寒松。
……说报应报应就到。
付寒松刚刚结束了自己的初舞台评级,一段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酷炫狂拽rap成功获得了评委们的鼓掌加油,然后把自己保送进了f班。
心情麻麻地,想去雨里拉肖邦。
紧接着一抬头就看见初喻那双高深莫测的眯眯眼,不知为何,心里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恨意又涌上来了。
初喻因为自己偷他的好感度去打牌的事情而心里有愧,而且看那人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于是更加心虚了。
心虚的初喻心虚地将自己的位置往角落里挪了挪,结果还没等他坐定,底下的荆研就冲着他疯狂招手,示意他下来。
轮到他们候场准备表演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过虽然前方迎接他的是地狱,但好歹暂时不用跟付寒松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初喻迅速起身,趁着付寒松还没来得及在f班落座,赶紧循着空隙跑出去。
“你来啦,快快快,等这个舞台结束后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几个人进了候场室里,该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该复习歌词动作的专心复习,剩下初喻靠着候场室的墙壁,听着外面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唱跳声、观众欢呼声、评委的笑声和掌声,深呼吸了几十次,努力不让自己腿软。
好不容易勉强平复下生理性的紧张反应,他低头叹了口气。
唉。
生活不易,摆子卖艺。
“……现在,让我们欢迎下一批学员的登场。”
大厅广播开始播报他们五个人各自的名字和公司,几个人互相打完气,由荆研带队上台,分散开站位做好准备姿势,开始等待第一个音符的奏响。
系统在他脑内慌张:“宝宝,你别紧张……”
我不紧张。初喻淡定。
他都做了三天的心理准备了,心理防线构筑了一道又一道,对现在这个情况还是有预期的。
他不紧张,他怎么会紧张呢。
他的预备站位是背对着观众和评委席的,等到音乐响起,他一个猛转身,遍布四周眩目的闪光灯一下子糊了他一脸,几千个密密麻麻的人头在席位间攒动着,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啪叽,心理防线塌了。
脑子直接打成死结,一边血液倒冲一边飞速运转,心声比他的动作更快地冲出舞台,迅猛地回荡遍了整个大厅。
【好!出世了!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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