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鹤别青山 > 8、Cheap Man
    8.


    张青寒沉着脸回到房间,挑了一下午的包连打开挎一挎的心都没了,想到楼下的人,重重喘了口粗气。


    过了许久,她下楼做晚饭。


    客厅里摆满的购物袋已经消失,据她之前观察,进出这栋小木屋的佣人,只有那个年事已高,满头银发的高挺管家。他多数时候不会出现,只用悉心地帮赵貉搭理着这个庄园。


    餐厅的长木桌前,赵貉已经在用餐,银灰色小刀划过磁盘,不发出任何声响,静悄悄的好像不存在一般,他的餐桌礼仪总是周到的和他这个人截然相反。


    张青寒细微的脚步声引得他转头看过来,隔着褐红色的松软沙发,幽深的视线对上明亮的瞳孔。


    赵貉朝她点点头。


    张青寒皮笑肉不笑的咧唇。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个继续低头用餐,一个进厨房做饭。


    张青寒也不太饿,只简单地拌了些蔬菜沙拉。


    正犹豫自己在哪里用餐,电话忽然响起,接连不断,十万火急一般。


    瞥到李漾漾,她看了眼门外不远处吃饭的人,冷峭的脸上不带任何的表情,索性拉了点木门,靠着橱柜接通了电话。


    “寒寒!你终于舍得接电话了。”


    张青寒嘴抽了抽:“我看见就接了。”


    “不重要不重要,你猜我刚和你分开遇见谁了?”


    就李漾漾的人脉,这无厘头的问题简直大海捞针。


    “谁?”她干脆问。


    “那……你先说,上次给你介绍那个,还有想法吗?”


    闻言,张青寒漂亮的眸子错过门缝,视线直直地落向了门外,男人穿着剪裁得当的衬衣,将他精致的腰身更衬挺立纤长,也更加不近人情,举手投足间是游刃有余的气定神闲,单是用个晚餐,就带着强势的气场和凌冽气息。


    张青寒:“呵呵。”


    “嗯?”李漾漾满脸问号,“什么意思?”


    上次宴会,她分明还非常满意她的推荐。


    “不过你不喜欢也行,我打电话就是想说,黄金单身汉有钱是不假,但是他要好相处,不可能那么有钱媳妇还要跟他闹离婚。”李漾漾叹了口气,“是我太莽撞了,那样的人,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得到的,哪怕你……那么漂亮。”


    她唏嘘不已,接着说:“要不,咱们换一个目标吧。我刚才回来遇见了一个好久不见的发小,他初中就出国了,前一阵子刚回来。这小子人虽然不太靠谱,但是家里可比我家还有钱。在苏南,他就算排不到第一,也绝对掉不出前十。”


    “是吗?”张青寒转身,拿着叉子往嘴里送着黄瓜,没滋没味的咀嚼着,一边说道:“这么有钱啊,那我是可以考虑考虑啊。”


    话音落下,她感觉后背有一道冷淡的视线,从门缝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必须的必啊!就这条件,你还犹豫什么!”


    “我不犹豫啊。”张青寒面色不改,嚼着西红柿面无表情地接着说:“我这么喜欢钱,我犹豫什么,天天连个饭都不能好好吃,不就是为了保持个好身材找个有钱人吗?”


    “寒寒!你可太有觉悟了!你不阶层跃迁谁跃迁。”李漾漾在那边疯狂拍手叫好,已经在幻想第一院花成功嫁入豪门,周围人给她投来的艳羡又佩服的目光了。


    停在后背身上的视线意味深长的停了很久,在她嚼蜡烛似的嚼完一个西蓝花,应着“好,微信推给我”后,那道视线终于轻飘飘离去。


    李漾漾欢呼:“寒寒,我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张青寒垂眸,细长的眼睫在眼睑落下薄薄暗影。


    “当然了,我喜欢钱呐。”


    挂掉电话,微信已经弹出一个新的朋友添加框,上面简单的备注了两个字“石铳”,张青寒指尖在页面停了一拍,点了通过,然后拿起沙拉碗,走到外面,在一米长的桌子对面坐下。


    叉了个小番茄喂进嘴里,笑着靠上椅背看向对面。


    赵貉抽起桌上丝帕,慢条斯理擦拭嘴角,然后抬头朝她看过来。


    “很意外吗?”张青寒笑问,“赵先生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


    赵貉:“出现在隔壁阳台,也是她帮的你?”


    张青寒耸肩,“你可以忘记这件事。”


    赵貉沉默看她。


    张青寒笑,“有什么想说的,赵先生还是直说我习惯点。”


    赵貉:“我在思考,以前对吴翔林的教育哪里出了问题。”


    “噗嗤。”张青寒被他的直言不讳逗乐,“同情他啊,喜欢我这么个拜金女。”


    “喏。”她点着下巴回想,“他倒是出手真挺大方,有钱也是真有钱,只是……人要是不是那么傻,更对我胃口就好了。”


    赵貉就坐在那里,却像是在看一个昂贵物件一般,从上到下把她审视了一遍,最后给出了价格:“以张小姐的条件,确实可以人钱两得。”


    她点点眼前那一盆食之无味的蔬菜,“条件也是我创造出来的。”


    “那我祝张小姐好运。”他起身,俯视她,傲慢地笑了笑,“钱确实很重要。”


    “不用你说。”张青寒翻了个白眼,“聪明女人都知道,没钱,男人英俊潇洒,多才多艺有什么用?没钱,我还怎么享受怎么浪漫?我最喜欢钱,钱就是我的第一位。”


    她缓缓地把他从上到下也扫了一遍,“赵先生在不屑于我的拜金的时候,不妨先想一想自己,如果你要是个cheapman,还有没有有资格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那我只能感谢自己,刚好是有个钱人。”


    说罢,他笑了笑,“只不过张小姐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张青寒吃吃笑:“你觉得我会和那人谈恋爱?”


    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接触,赵貉比任何人都清楚,身处名利场应该早已看厌。


    她和那男人即便见上几面,也远够不上违背约定。


    他看的比谁都透,所以模棱两可的说了句:“小林会难受。”


    没料到他会提起吴翔林,张青寒无所谓的笑僵在唇角,赵貉已经端起碗碟,擦过她进厨房,洗完碗筷后在客厅坐下看文件。


    张青寒脸上露出几分难看,低头接着嚼自己食之无味的菜叶子,然后起身,拿起干净的基本不用洗的盆子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洗碗。


    一百多平的安静一楼,只有缓缓的水流声和翻动书页的声音,在她把碗碟放下,拿起厨房抽纸擦手时,客厅响起咚咚咚的敲腿声。


    张青寒看过去,赵貉低着头,眉眼认真,依旧在看着资料,右手却是起起落落,用力地敲在他的大腿上。


    今日天冷,阴潮湿漉。


    她默了下,想起初见赵貉的场景。


    *


    李漾漾拉着她,鬼鬼祟祟地说:“我都给你打听好了,人就在顶楼阳台,钱都花出去了,有人带你过去。”


    张青寒愣了下,看她紧张又按捺不住地激动,“那个……非常有钱的人?”


    “是最最有钱,no.1。”


    她朝那边摆手,唤来waiter。


    张青寒顺着旋转楼梯一路往上,从富丽堂皇的大厅到安静悠长的走廊,拐弯至顶楼,服务员使了个眼色,点了下往前的左手边房屋,然后便离开了。


    隔绝了嘈杂吵闹,纸醉金迷的世界,静悄悄的顶楼木屋,她好像意外走进了桃花源。


    走廊尽头的窗户前,风铃摇曳,白色的窗纱飞舞在空中,灰蓝色的天幕下有晶莹融雪落下旋转,飞进屋内,缓缓落在绵软的红色地毯上,消融在繁复漂亮的花纹里。


    鬼使神差,张青寒错过那间屋子,走进了隔壁的阳台。


    站在木栏杆前,廊檐下轻纱吹拂,青山下初冬的雪夹杂着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远山白雾缭绕,山色空濛,淤堵在胸口的气不轻不重地吐了出去,让她索性待在那里,忘了来时目的,静静地看起雪景来。


    直到一片沉重戾气的敲打声砸在腿间,发出闷响,给这个美丽寒冷的初冬,染上了几分暴躁。


    隔着轻薄的窗纱,她转头,看见模糊的暗影后,坐在宽大木椅上的男人。


    他撑着下颔,那样的漫不经心看着远方,唯有手上重重的力道,好像起落间激不起肉|体的半分疼痛,薄薄寒风顺着阳台吹入,男人面无表情的敲打着。


    张青寒浅棕色柳叶弯眉微蹙,回过神来,已经出声打断了对方。


    *


    沉重的敲打声又响起,张青寒擦干净手,没什么表情地转身往厨房外走,路过水池上面半开的一扇窗户,顺手合上。


    反应过来时,客厅的视线已经看了过来。


    视线交融,幽黑如海的视线一如那日,他冷薄的视线错过她的肩膀,移向身后那扇红色小木窗。


    大概是考虑到屋主的身体,小木屋的暖气供的非常足,也让她在短时间内养成了回到家就换上短袖的习惯,即便如此,她还是做点什么都会出些薄汗。


    可能也是嫌热,这扇窗户才被人打开溜了个小缝。


    山顶冬天的溜风别提多刺骨,只是几息过去,有人的腿已耐不住风寒疼起来。


    拍腿的声音突兀停下,张青寒后知后觉也愣住。


    赵貉看不出感情的视线又落在她脸上。


    房间忽然彻底静下来,薄薄的细风消失,重重的敲腿声停下,就连咔哒咔哒的钟表,也像是坏了发条一般声音变得模糊悠远。


    隔着三米的距离,两人沉默对视。


    然后,赵貉移开视线看回资料,敲腿声小了些许,绵延闷响着。


    张青寒嘴动了动,目光扫过就在她手边的复古小木桌上的意大利手工毛毯,顿了下,脚尖往外,继续往楼上走了。


    翌日,张青寒被冷风吹醒,从松软的被子里离开,起身关掉透了一夜风的小半扇窗户。没办法,木屋的暖气实在太足,后半夜她被热醒,脖颈起了细密热汗,朦朦胧胧打开了窗户。


    今天又该是降温了,风比往常凌冽寒冷许多。


    她下楼做饭,难得厨房没人,楼上竟也还没响起拐杖咚咚砸在地毯上的声音。想到今日骤降的气温,回想起了昨晚沉闷的反反复复回荡在空荡荡客厅的敲腿声。


    做鸡蛋饼的手顿了下,顺手多摊了一张。


    柴明来时,她刚把早餐吃完。


    见到她,点了点头,也不意外从来都准点的老板还没下来。


    没多久,咚咚的回声荡在二楼走廊上,像出巡的国王,张青寒挑了挑眉,柴明却是松了口气,大步迎到了台阶前。


    “老板,今天气温零下6度,空气阴湿,要不你今日就别出……”


    甩给他的黑色长衣外套打断了他的话,赵貉:“穿上。”


    柴明立马不再多言,整理衣服帮他穿上外套。


    张青寒敲了下木桌,咚声引起两人看过来的目光,一个疑惑,一个沉静。


    她对着后者,“我做了鸡蛋饼。”


    赵貉看她不语。


    张青寒也不再说。


    柴明明白过来十分意外。


    见赵貉没有吃的意思,张青寒哼了下,起身收拾碗筷。


    “我早餐不吃含油食物。”他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然后抬起下巴,点了下柴明,“你去吃了。”


    柴明征了下,示意张青寒。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总比扔了强。


    柴明:“谢谢张小姐,今日天冷,刚好没有吃早餐。”


    张青寒点点头,走出餐厅,往二楼去路过赵貉,顿了下颔首:“赵先生再见。”


    赵貉看她,也颔首,不过没有说话。


    餐厅快速吃蛋饼的柴明已经是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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