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茫然无措之后， 沈远墨最终认命，带着沈星染上车。
经纪人挺高兴，拉着小女孩问东问西。
“星星， 你是不是没来过丰城这边的游乐园？你最喜欢玩什么呀？”
沈星染很认真地回答：“我最喜欢旋转木马啦！”
最喜欢的是戴着粉色蝴蝶结的大白马， 超级可爱超级帅气！
“等会我要坐旋转木马， 坐三次——不， 五次！”
旁边的沈远墨一边给自己戴假发戴帽子戴墨镜，一边不屑地吐槽：“小孩子的玩意儿。”
沈星染眨眨眼：“小舅舅，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呀！”
沈远墨：“……”
等等， 他突然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你身高多少？”
沈星染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了对手指：“我有在努力吃饭饭，可是我离一米二还是差一点点。”
沈远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一米二以下的小朋友， 是不允许单独乘坐游乐设施的？
所以， 他不但要陪着这个小丫头去游乐园， 还要被迫陪着她把所有想玩的都玩一遍？！
救命啊！
他可是狂拽酷炫大魔王，坐旋转木马是不是有点太OOC了！
大概是看沈远墨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 家里有女儿的经纪人体贴地开口询问：“你去的确不方便， 要不我带星星去吧？”
沈远墨立刻摇头拒绝：“不行！”
发现自己拒绝得太快， 沈远墨有点尴尬地沉默了一会， 才勉强找到理由，“那个……沈媛把她交给我， 要是我让你带去， 她可能会生气。”
经纪人：“？”
这锅怎么还能甩到沈大小姐那边去？
自家艺人这甩锅的功夫可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难道就不能老实承认自己很想去吗？
他看破不说破，配合地点点头：“这样啊，好吧。”
沈星染可看不懂大人背后的深意， 她被沈远墨的话狠狠地感动了，一把拽住沈远墨的手， 开心地晃来晃去。
“小舅舅，你对我真好！你对妈妈也很好！虽然你有时候看起来凶凶的，但你真的超好的！”
果然她喜欢大魔王是对的！
沈远墨的手被带着晃来晃去，差点连刚戴上的墨镜都晃掉了。
他显然对这一招毫无抵抗力，张大嘴呆了一瞬，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孩子……行，那就坐五次旋转木马！别说五次，十次都行！”
围观全程的经纪人：“……”
咱家艺人居然有几分昏君的模样了。
他忍不住憋笑，不由得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亲情综艺。
也许，大家会通过这个综艺，认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沈远墨？-
沈令宜的私人飞机到达山城。
刘管家早就安排妥当，车子在机场内等候，直接送她前往民政局。
在这样高效率的安排下，从丰城远道而来的她竟然比陈铭宇先一步达到民政局。
坐在车上等了一会，看见陈铭宇的身影出现在街边，沈令宜才慢悠悠地下了车。
陈铭宇走到民政局门口，正有些不耐烦地左右张望着。
沈令宜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我在这。”
她对陈铭宇的态度很冷淡。
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好像路人一样冷淡。
自始至终，爱上他的是替代者，和他在一起的也是替代者。
要说恨，其实沈令宜心里没有多少恨。
关于替代者的一切，在沈令宜这里已经翻篇。
她不会计较陈铭宇干出的混账事，因为他在她心里，就和街边的一片垃圾差不多。
一个人怎么会去刻意为难一片垃圾呢？
陈铭宇看着眼前的大美人，呆愣了好一会，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令宜？你……”
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沈令宜用看垃圾的平和目光瞥了他一眼，直接转头往民政局里面走，完全没有跟他寒暄的意思。
“预约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陈铭宇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抬起脚步跟上。
他走在沈令宜身后，忍不住打量着她的全身。
从裙子到高跟鞋，再到首饰……
这和他想象中穷困落魄的沈令宜也差得太远了！
她哪里来这么多钱？
他心里升起疑惑，也直接问了出来：“你从哪里买的这些衣服？”
沈令宜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陈铭宇面露不快：“我是你老公！”
他们还没领离婚证呢！
沈令宜停下脚步，有些好笑：“怎么，不想离婚了？”
陈铭宇：“……”
行吧，他不问了。
今天他要是拿不到离婚证，谢韵秋得骂死他。
他只能收回了自己探究的念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沉默的两人很快就办好了手续，顺利拿到离婚证。
沈令宜心情不错，认真收好离婚证，跟陈铭宇确认：“离婚证领了，那就代表我们的离婚协议正式生效。你们陈家的财产我一分不要，孩子归我，不需要你出抚养费，没问题吧？”
陈铭宇捧着手中的证件，有些恍惚。
七年的感情，竟然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结束了。
和他想象中的鸡飞狗跳完全不一样，他甚至觉得沈令宜比他还迫不及待？
这种感觉也太难形容了。
反正说不上高兴，好像还有点不爽。
他叹着气，还想说些什么表达遗憾的话，旁边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叫唤。
“老公，你那边搞定了吗？快到我们的号了哟。”
陈铭宇和沈令宜同时转头，看向款款而来的谢韵秋。
沈令宜看了看谢韵秋穿的一身红裙，再看了看她攥在手上的预约号，摇头失笑。
陈铭宇可真绝，这边前脚离婚，那边后脚就结婚是吧？
无缝衔接能做到这个地步，连一天单身汉都不想当？
她懒得对一片垃圾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神色淡淡地转身，准备离开。
谢韵秋见她要走，拧起眉头叫了她一声：“沈令宜！”
沈令宜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谢韵秋抬手理了理头发。
她知道今天会遇到沈令宜，所以特别精心打扮过，从头到脚都是费了心思的。
还有陈铭宇求婚的那颗三克拉大钻戒，她也特地戴在了手上。
今天，谢韵秋说什么也要压沈令宜一头。
她要让沈令宜明白，陈铭宇已经是她谢韵秋的！
她刻意把戴着钻戒的手放在胸前最显眼的位置，脸上带着客套虚伪的笑意：“我和铭宇的事，的确有些对不住你。可是爱情是没有办法让的……”
连着说了好一段长篇大论，谢韵秋说得心满意足。
沈令宜的反应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面对她刻意准备的扎心话，沈令宜抬起手摸摸头，一脸莫名其妙。
“我已经跟他离婚了，以后也不打算和陈家扯上任何关系。你说这么多，难道是怕我反悔？回来跟你抢人？”
听到这些话，陈铭宇神情克制，眼神却微微亮了。
他觉得这才是他想象中沈令宜该有的反应！
爱他至深，视他如生命的沈令宜，难道不应该哭着喊着挽留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他吗？
结果沈令宜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呼吸差点停滞。
“要我说，谢女士，你内心戏也太多了吧。”
人都主动上前犯贱了，沈令宜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角色。
她淡淡瞥一眼谢韵秋刻意炫耀的钻戒，唇角勾起，笑意冷冷：“狗喜欢吃屎，看见人过来还拼命护食。谢小姐，你说这只狗是不是太自信了？”
谢韵秋愣了愣，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还有，”
沈令宜没给她机会，继续说，“谢小姐，你的钻戒不错，应该有三克拉吧？不过，没我手上这个好看。”
她抬起手晃了晃，把手上的大钻戒秀给他们看。
“我这枚戒指，粉钻五克拉，大概也就比你的贵上五倍吧。”
这是她出门的时候随手套上的，当时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大钻戒很搭今天的裙子而已。
不过，既然谢韵秋找她炫耀钻戒，那她也就随便炫一炫吧。
谢韵秋整个人都已经傻了：“你你你——”
打死她都想不到，今天居然会在她最为骄傲的大钻戒上被人压了一头！
粉钻五克拉，那是沈令宜这种身份的人配戴的东西吗？！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反击，沈令宜已经懒得多说，潇洒地甩头走了。
“我都已经和她离婚了，你非得去惹她做什么。”
陈铭宇低声抱怨了一句，一把甩开谢韵秋的手，忍不住追了上去，“令宜，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叫司机送你——”
他现在只觉得，眼前的这个沈令宜好飒爽好美丽，吸引得他忍不住想要凑上去多说几句话。
沈令宜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脚步未停：“不用，有飞行员在等我。”
说完这句，她正好走到车边。
司机早已经为她拉开车门。
她坐了进去，没有再看车外的陈铭宇一眼。
司机也当陈铭宇不存在，关好车门后，自顾自地开车离开。
只剩陈铭宇莫名其妙站在原地。
刚才沈令宜说什么来着？
飞行员？
她要去什么地方，怎么还要用飞行员？！
开什么玩笑？！-
陈铭宇追着沈令宜出去的时候，谢韵秋脸上闪过一抹戾气。
不过她并没有试图阻拦陈铭宇——她很懂男人的劣根性，越是拦着，就越拦不住。
还不如随他去。
陈铭宇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因为今天沈令宜换一身装扮，就放弃离婚的念头。
毕竟谢韵秋背靠的可是丰城的谢家。
像陈铭宇这种白手起家无权无势的人，这辈子有几次机会能摸到谢家这种豪门？
她站在那里气定神闲地等着，几分钟后，果然看到正往回走的陈铭宇。
只是……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失魂落魄的？
不会是被沈令宜刺激的吧？
谢韵秋轻轻冷嗤。
沈令宜可真会装，刚才差点把她都震住了。
不过她事后冷静下来，只觉得沈令宜是在撒谎，强行挽尊而已。
一个七年没工作的家庭主妇，哪来的资格戴五克拉的粉钻钻戒？
可笑！
她看着陈铭宇越来越接近，不动声色地收起眼中的不屑，换上一副温婉的微笑。
就在这时，她眼前突然花了一瞬。
谢韵秋脑海中乍然响起一个机械的女声，没有丝毫感情。
【嘀——检测到宿主位置——系统绑定中——】
谢韵秋的表情呆怔住，眼中闪过惊疑。
她左右看看，确认只有自己听到了这个声音。
系统？
谢韵秋也是看过不少小说的人，不由得觉得这一幕十分荒谬。
要么她疯了，要么就是她真的被什么系统绑定了？
陈铭宇已经走近，见她神色不对劲，有些奇怪地问：“韵秋？怎么了？”
谢韵秋摇摇头，随便找了个理由：“没事……我肚子疼，去一趟卫生间。”
她匆匆离开人群，钻进走廊上安静的卫生间里。
刚把门关上，脑海中的机械女声再次出现。
【系统绑定成功。】
【嘀——启动引导模块。】
停顿了两秒后，机械女声开始自我介绍。
谢韵秋沉着地听着。
她看小说的时候，或多或少也做过自己是小说女主的梦。等到系统真的找上门，她发现自己竟然表现得还挺镇定。
根据介绍，这个系统名叫“气运抽取系统”，它绑定后，将会抽取指定人的气运，给谢韵秋——的女儿谢宝宝使用。
对此，谢韵秋莫名其妙：“你抽取气运给我的女儿，为什么要绑定在我的身上？”
系统淡淡回答：【这是一本团宠文，主角正是宿主的女儿谢宝宝。宿主作为关键角色，负责为女主提供完美的团宠环境。】
它顿了顿，又说，【抽取的气运也会分一部分给宿主使用。抽取成功的话，宿主的事业和爱情都会越来越顺利，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心想事成。】
谢韵秋这下喜笑颜开了：“那就好！”
这对她来说是大好事。
女儿被团宠，她这个当妈妈的当然也会开心。
更何况系统还会分一部分气运给她，那就更完美了。
只是——
“气运要从哪里抽取呢？”
系统回答：【系统开始检测气运抽取对象——】
几秒的停顿后，机械女声又响起来。
【开始检测气运抽取对象——】
【检测气运抽取对象——】
【检测对对对对对象——】
连着重复了好几遍，似乎都没检测到该有的对象。
机械女声蓦然变得扭曲尖利。
【警告！警告！气运抽取对象检测失败！绑定失败！】
【警告！警告！系统缺失关键对象，运行出错！】
连续发出一连串警告后，系统好像不堪重负，发出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最终，陷入沉寂。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谢韵秋。
“喂喂喂？”
“什么情况啊？”
“系统，你还在吗？回答我啊！”
她在脑海中千呼万唤，得到的却只有一片寂静。
系统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刚喜提女主亲妈角色，却又迅速跟系统失联的谢韵秋十分懵逼，困惑地挠头。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谢韵秋又在厕所里呆了好一会，等到陈铭宇那边打了好几个催促的电话，系统才姗姗来迟，重新上线。
明明这次系统还是机械的女声，谢韵秋却感觉自己听出了一丝气急败坏的味道。
【宿主，你的气运抽取对象去哪里了？为什么检测不到她的存在？这已经偏离了书中原本的剧情！】
谢韵秋比系统还懵：“我都不知道你在说谁。”
系统很不高兴：【宿主的气运抽取对象是继女沈星染。可是刚才经过系统的检测，沈星染已经不在宿主家里，无法进行绑定和气运抽取。】
谢韵秋更茫然了。
“沈星染跟着沈令宜走了。”
【什么？！】
系统惊呼，【沈令宜没死？】
谢韵秋：“啊？”
一人一统又交流了一阵，谢韵秋才明白，按照原书的剧情，在陈铭宇带着她和孩子们上门的那天，沈令宜会因为受了大刺激，带着女儿从二楼一跃而下。
最后沈令宜因为头砸在泳池台子上而当场死亡。
沈星染则会落入泳池水中，呛水昏迷，虽然保留下来一条命，但还是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
而且沈星染坠楼的时候会摔断腿，经过治疗后也没能彻底好转，走路变得一瘸一拐。
从此，原本活泼懂事的沈星染性格逐渐变得阴郁，总喜欢独自安静待在角落里，让别人几乎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而谢宝宝则会成为陈家最引人瞩目的女儿，在谢韵秋气运抽取系统的加成下，实现全员团宠的灿烂人生。
谢韵秋有点懵：“沈星染那孩子除了长得可爱以外，也没什么特殊的，为什么只能抽取她的气运？别人不行吗？”
这剧情和她经历的也差太多了！
她至今还记得沈令宜净身出户，从陈家潇洒离开的场景。
而且就在刚才，领了离婚证的沈令宜还奚落了她一顿，别提有多气了。
这样的沈令宜，怎么可能为离婚要死要活？
系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它权限有限，没有办法探知剧情发生变化的原因。
它只能说：【为了保证团宠剧情的正常进行，宿主务必要找到沈星染，把她带回陈家。否则剧情将会出现致命偏差，无法顺利推进。】
谢韵秋很无语。
系统要是早一天出现，她都不至于那么被动。
本来她对沈星染就是无所谓的态度——陈家家大业大，她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容不得人的女主人。沈星染要是留在陈家，好好养着就是了，就跟个宠物一样，花不了多少钱。
现在倒好，沈令宜刚跟陈铭宇领完离婚证，彻底不知去向。
她要去哪里找沈星染啊！-
陈铭宇又打了一通催促的电话，都快有些不耐烦了，谢韵秋才姗姗来迟。
看见谢韵秋的身影，陈铭宇脸上的不耐烦迅速化为热情的笑意——谢韵秋是他攀上丰城谢家的纽带，他现在只能捧着她，不论如何都不会发火。
“韵秋，你怎么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有点担心你。”
谢韵秋有些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没事，我就是……肚子疼。现在不疼了。”
陈铭宇放下心来：“那就好，马上就要到我们的号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谢韵秋突然叫他的名字：“铭宇。”
陈铭宇转过头看她：“嗯？”
谢韵秋抿唇：“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星星跟着我们比较好。你看今天沈令宜那个样子，她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星星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跟着她不太合适。”
陈铭宇愣了两秒，有些感动：“韵秋，你可真是善良！”
沈星染到底也是他的孩子，既然谢韵秋都这么说，他当然不会拒绝，“那我想方设法联系到沈令宜，让她把星星送过来。”
得到陈铭宇的允诺，谢韵秋的心里稍微放下来了一些。
她点点头，挤出一个笑，跟陈铭宇一起前往领取结婚证的窗口。
只是她心中始终有一抹忧虑——如果这真的是一本书的话，沈令宜为什么会脱离了书中原有的剧情？
还有沈星染这孩子……
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顺利绑定并抽取她的气运呢？-
谢韵秋心心念念的沈星染，这会正在游乐园里玩得不亦乐乎。
“啊啊啊啊啊！旋转木马好好玩！”
她如愿找到了一匹戴着粉红色蝴蝶结的白色大马，此刻正抱着大马的脖子傻笑。
在沈星染身边，全副武装的沈远墨坐在一匹粉红色的旋转木马上，跟随着旋转木马的节奏时高时低。
隔着墨镜和口罩，都能感觉到他此刻十分生无可恋的心情。
这已经是他坐的第五轮了。
他旁边的沈星染抱着白色大马，露出灿烂的大大笑容，看起来丝毫没有玩腻。
高兴之余，她还不忘对沈远墨继续输出彩虹屁。
“小舅舅真好，陪我玩了这么多轮，我超喜欢小舅舅！”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比了一个“二”，想了想，又改成“三”。
“再坐两轮，不，我们再坐三轮，好不好？”
沈远墨的墨镜下面是一双生无可恋的眼睛：“好好好。”
他已经麻木了。
在内心默默叹气，沈远墨四处环顾，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兴奋叫嚷的小孩子，和他们身边同款生无可恋脸的家长。
孩子们忙着玩，家长们忙着发呆，压根就没有人会关注他。
……这样也好。
悠扬的音乐声渐渐变小，旋转木马缓缓停下。
又一轮结束了。
“走走走我们赶紧去排队啦！”
沈星染麻利地翻身下马，拉着沈远墨的手，兴致勃勃要去排下一轮。
沈远墨再次叹一口气。
作为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被迫连续坐五轮旋转木马这种事，简直可以写入他人生的黑历史。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挣扎过。
旋转木马坐到第三轮的时候，他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沈星染忽悠去坐海盗船。
在他看来，旋转木马多没意思，海盗船才是沈星染这样的小丫头来游乐园应该体验到的惊险与刺激！
结果他的计划惨遭游乐园工作人员半路拦截——沈星染身高不过关，没有坐海盗船的资格。
沈远墨以前哪里知道这些，发现很多游乐设施有身高限制后，他要来一张游乐园地图，把自己感兴趣的游乐设施全部确认了一遍，万念俱灰地发现这些游乐设施都有身高限制。
沈星染能坐的那几个，全都是他下意识就想达咩达咩的类型。
……带个小丫头玩游乐园都那么难！
沈远墨麻木地抬脚，跟着沈星染继续前往旋转木马的排队区。
刚准备进入排队区的时候，旁边突然飘来一阵爆米花的香味。
沈星染停下脚步，小鼻子用力嗅了嗅。
“哇！好香！”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与沈远墨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远墨：“……”
可恶！他明明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为什么到这个小丫头这里却总是失效？
他咬牙：“好好好，我们去买。”
沈星染立刻欢呼起来：“耶！太好了！小舅舅万岁！”
她高兴地在原地蹦蹦跳跳，转了一个圈。
粉色的蓬蓬裙摆飞扬起来。
沈远墨心中刚才涌起的一丝反思迅速消失不见。
就冲小丫头这反应，他也绝对说不出一声拒绝。
买！
爆米花，买！
旋转木马，坐！
牵着沈星染买到爆米花后，一大一小坐在旁边的桌椅上品尝爆米花。
沈星染两只手各抓一把，左一颗右一颗吃得不亦乐乎。
沈远墨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确认没人注意，才敢拉下口罩，迅雷不及掩耳地吃上一口。
吃着吃着，沈星染发出一声长长的感慨。
“小舅舅，这真是我过过的最最最幸福的一天！”
沈远墨闪电般地拉下口罩，往嘴里塞一把爆米花，又迅速拉上口罩，含糊不清地问：“至于这么夸张吗？以前你爸妈难道没带你来游乐园玩过？”
沈星染抓爆米花的手停顿了一秒。
她垂下眼：“……爸爸妈妈都很忙。”
爸爸有谈不完的生意，参加不完的酒局，出不完的差。
妈妈倒是一天都在家，可是那时候的妈妈心里好像只有爸爸。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妈妈总是失魂落魄的，连吃饭都是随便应付，根本不可能有带她出去玩的心思。
对了，有一次爸爸好像随口说过，等她五岁生日的时候，一家人找个阳光晴朗的日子，一起去游乐园玩个够。
现在看来，这大概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吧。
沈远墨见她又懂事又失落的样子，瞬间被气到不行，手猛地一拍桌，发出“啪”一声响。
“沈媛她怎么回事！怎么带娃的！”
忙忙忙，她再忙能有他这个娱乐圈新晋顶流忙吗？
连带孩子去个游乐园的时间都没有？！
他越想越气，决定回去就找沈令宜问个清清楚楚。
“别怕，小舅舅帮你教育你妈！”
沈星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远墨。
以前爸爸也会生气拍桌子，每到那种时候，她都会觉得很害怕，恨不得远远躲开。
可是小舅舅拍桌子的感觉不一样。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小舅舅那么生气，是因为关心她。
这么好的小舅舅，她好感动！
不过，现在的妈妈已经和以前的妈妈不一样啦，不需要小舅舅教育了。
“小舅舅，谢谢你，但是妈妈已经变好啦，她很好很好，你也很好很好，我很爱你们！”
沈星染举起手，在头顶比了一个大大的心，露出灿烂的微笑。
沈远墨收回手，心里酸酸涩涩的。
“你这小丫头……”
怎么老把爱挂在嘴上，还动不动就比心。
他都快要受不了了。
眼看爆米花桶快见了底，沈远墨站起身，想要转移话题：“走，继续去坐旋转木马吧。”
今天他决定奉陪到底，不管沈星染想坐几轮，他都毫无怨言！
沈星染爬下凳子，仔细想了想，很有主意地开口：“小舅舅，我现在不想坐旋转木马了，我们去游乐园其他地方逛逛好不好？”
她是个懂事的孩子，能感受出沈远墨对旋转木马的少许不耐烦。
既然小舅舅对她这么好，她也要对小舅舅好才行。
妈妈说过，感情是双向的，不能只收获，不付出。
“你这丫头……”
沈远墨愣了好几秒，才重新拉上她的手，听从了她的建议，“好，那我带你逛逛。”
他和沈星染沿着游乐园中央的湖边慢慢逛着。
游乐园围着湖修了不少新奇有趣的景观，有像飞碟一样的滑滑梯，像长颈鹿一样的攀爬架，还有像月亮一样的秋千。
沈星染好奇得不行，遇到一个就要玩一会，倒也挺开心。
沈远墨双手揣兜，很有耐心地在旁边等待，不再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他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就这样看着沈星染小小的身影跑来跑去，沿路洒下一片银铃般的欢笑声。
还挺解压。
连轴转拍戏的疲惫似乎也消除了很多。
就这么边走边玩，最后两人来到一个别致的小花园里。
花园四周种着大片大片的紫藤花，花园正中则是一片开阔的小广场，广场的地面上画着一排黑白分明的琴键。
这个位置很幽静，离那些游乐设施也远，除了他们两，没有别人。
“咦，这是什么呀？”
沈星染蹦蹦跳跳上前，好奇地踩了一脚地上最靠边的琴键。
琴键所在的位置亮了一瞬，发出一声低沉的钢琴声音。
沈远墨走上前，推测：“这应该是一个用脚踩的钢琴。”
“咦？！”
沈星染第一次见用脚踩的钢琴，往前连续蹦跳了好几下。
沿路踩到的琴键纷纷亮起，发出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
沈星染没学过钢琴，毫无章法地乱踩，踩出来的旋律一片混乱。
她自己没感觉，沈远墨先皱起了眉。
他有创作歌曲的经验，对这种乱七八糟的旋律很敏感。
但是照顾到小丫头的自尊心，沈远墨决定暗自忍耐，不发表任何意见。
不过不用他说，沈星染自己停下脚步，歪了歪头，有些失落地走开，自言自语道：“我不会弹钢琴，踩得不好听。”
她以前从来没接触过钢琴，根本就踩不出好听的旋律。
沈远墨：“……”
他最见不得小丫头失落的样子。
看了看地上的钢琴黑白键，沈远墨揣着双手，皱着眉头，迈开大长腿，姿态潇洒地走了上去。
他只是随便看了几眼，却仿佛已经将整个钢琴键盘都全部映入脑海，脚步游刃有余，动作流畅，没有丝毫迟疑。
伴随着他的脚步落下，琴键被次第激活，演奏出一段欢快悠扬的旋律。
沈星染的眼睛越睁越圆，嘴巴越张越大。
“哇——”
好好听啊！这段旋律！
这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旋律呢！
没想到小舅舅不但长得帅，能扮演大魔王，还随随便便就能踩出这么好听的旋律！
她不由得跟着拍起手掌，用实际行动为小舅舅加油。
拍手声很有规律，就好像为沈远墨打节拍一样。
拍着拍着，她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一个可以拍视频的挂坠电话。
这么有趣的场景，她一定要录下来给妈妈看看！
沈星染按了按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开启拍摄模式，然后继续专注地用手打拍子。
本来只是随便踩两下的沈远墨见她这么配合，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他就当做自己在即兴演奏。
因为画在地上的钢琴键盘很大，就算他腿长，也没法一下子跳得太远。
所以沈远墨抛弃了各种花式炫技，尽量选择相近的音符，弹奏出简单而又轻快的旋律。
这就像是带着镣铐起舞，有一种独特的乐趣。
沈远墨渐渐沉浸其中，神色越来越认真。
几分钟后，他意犹未尽地停止了“演奏”。
倒不是累了，而是他觉得这段旋律已经足够完整。
沈星染见他停下，急忙“啪啪啪”鼓起掌来，激动得小手的手心都拍红了。
“小舅舅好棒！小舅舅好厉害！”
沈远墨笑了笑，潇洒地一仰头：“我随便踩的，听个开心就好。”
他好歹也是写出过千万销量单曲的人好吗！
现在黑粉们只会骂他是资源咖，谁还记得他当时是凭借自己的原创音乐一炮而红，成功出道的？
那时他一个人一把吉他，默默无闻地站上舞台，向万千观众展示自己的原创作品。
聚光灯下，他的手心紧张得直冒汗，差点连吉他都握不住。
现在想想，这些过往似乎已经离他好遥远。
沈远墨还在笑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见来电的人，笑容淡了淡。
“喂，朱导。”
打电话来的是亲情综艺《和家人们的一天》的总导演，姓朱。
朱导的语气有些迫切：“远墨啊，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远墨往旁边走了几步，离小丫头远了一些。
他目光看向沈星染那边，没有让小丫头离开自己的视线，嘴里淡淡回答着。
“对不住，朱导，这件事真的不行。”
朱导很意外：“啊？远墨，你要不要再考虑下？你知道的，我们这个综艺现在的关注度有多高，只要你愿意——”
沈远墨面无表情地打断：“对不住，朱导，我不愿意，请您另找别人吧。我还有事，先不聊了。”
不等电话那边回应，他先一步挂断电话。
沈星染乖乖站在那里，侧着头打量沈远墨。
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电话似乎让沈远墨的心情变差了一些。
还没等她问出口，沈远墨刚挂断的电话又响了。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在游乐园外等他们的经纪人。
经纪人有些气急败坏：“我的祖宗，你就这么把朱导给拒绝了？”
沈远墨语气平平：“嗯。”
他这副态度让经纪人更气了：“他是因为欣赏你，才愿意给你写节目主题曲的机会，祖宗啊，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跟我商量下，就自作主张地拒绝了？”
那可是S级综艺的主题曲，必将贯穿整部综艺的全程，成为脍炙人口的国民歌曲！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沈远墨居然就这么拒绝了？！
沈远墨顿了顿，嘴角微微弯起，露出的却是一个带着些微苦涩的笑容。
这一次，他没有再掩藏自己，坦然承认：“我已经写不出歌了，你知道的。”
电话那边的经纪人沉默了一瞬，语气低沉：“远墨，也许这只是暂时的，你可以试着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经纪人带着同情的语气让沈远墨的心中更为烦躁。
他打断了经纪人的话，几乎是低声嘶吼出声：“我试过了！试过无数次！可是每当我坐在钢琴面前，我脑海里什么想法都没有！我再也写不出任何旋律了！”
谁会相信，当年凭借一首原创单曲直接爆红出圈的顶流歌手，现在竟然已经失去了写歌的能力。
第十五章
大概在一年前， 沈远墨和老沈总大吵一架，从此再也没回过沈园。
从那天起，他就再也写不出歌了。
曾经支撑着他写歌的那股火焰， 好像已经彻底熄灭。
心里只剩下一片冷寂的灰， 再也没有丝毫生机。
所以， 现在黑粉们骂他是资源咖， 骂他德不配位，好像也对。
他已经是个写不出歌的歌手，怎么还配当顶流？
电话那边的经纪人沉默下来。
沈远墨苦笑一声， 挂断电话。
他转头，正好撞见沈星染担忧看着他的眼神。
沈远墨的脚步一呆。
他刚才情绪太激动， 忘记了这个小丫头也在。
她应该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吧……
沈星染认真的话打碎了沈远墨心中的侥幸。
“小舅舅， 你为什么说你不能写歌了？你刚才随随便便踩出来的旋律都这么好听， 你肯定可以写出很好听很好听的歌的！”
面对着小丫头稚嫩的疑惑， 沈远墨摇头失笑。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刚才那只是随便踩出来的旋律，怎么能叫做写歌呢？
充其量算是玩乐罢了。
写歌不一样， 那是他曾经最热爱的事业。
然而……
写不出就是写不出， 就算拿命来写， 也写不出。
沈远墨垂下眼， 掩藏住心中复杂的情绪。
他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到小丫头。
于是他没有细说，随口应付着：“也许吧……星星， 走吧， 我们回去吧，我突然又想坐旋转木马了。”
他走过去拉起沈星染的手。
沈星染疑惑地眨了眨眼。
小舅舅明明可以的，为什么却说自己不行呢？
她感觉到小舅舅并不想谈这个话题， 但是她心里又有好多好多的疑问。
算了，小舅舅不想说， 那她就回去问一问妈妈吧。
妈妈什么都懂，一定能回答她的问题-
太阳落山的时候，沈令宜来到游乐园门口，接沈星染和沈远墨回家。
看沈星染眼睛亮晶晶的开心模样，沈令宜很欣慰。
看来乖女儿和小舅舅今天相处得很不错。
她坐在后排，让沈星染靠在自己身上。
沈星染今天玩了一天，中午没有休息，刚坐上车就开始犯困了。
靠在妈妈身上，她眼睛一眨一眨的，很快就睡着了。
沈令宜扯了一张毛毯盖在沈星染身上。
她询问坐在前排的沈远墨的意见：“一起回家吃饭？我已经让厨师提前准备了菜。”
沈远墨低垂着双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沈令宜又说：“都是你爱吃的菜，红烧狮子头，佛跳墙，沸腾鱼——”
她的语气很自然。
沈远墨微微一震。
他抬眼，似乎想往后看，却又强行抑制住自己，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动作。
片刻后，他语气微冷地开口。
“收起你那廉价的关心，我不需要。”
当着孩子的面，他不会说得那么直白。
现在既然沈星染都已经睡着了，沈远墨说话也就没了顾忌。
“我愿意带星星出门，是看在她是沈家孩子的份上。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你，沈媛。”
沈令宜的睫毛轻颤。
她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经——沈远墨打小就是个跟屁虫，经常跟在她后面跑，“姐姐姐姐”叫得特别甜。
现在的他却只会用冰冷冷的声音，直呼她曾经的名字。
不要心急，一切还需要时间。
沈令宜的语气平和，没有丝毫愤怒和委屈：“我今天刚领离婚证，不想一起庆祝一下吗？”
沈远墨一怔，下意识地确认：“你真的离婚了？”
沈令宜没说话，从包里拿出崭新的离婚证，在沈远墨眼前晃了晃。
沈远墨眼睛一亮，随后飞快反应过来，再次拉下脸，语气硬邦邦的，“这关我什么事？无聊。”
“我特别邀请你，就当是赏个面子，好不好？”
沈令宜知道自己这个小弟弟吃软不吃硬，语气越发温和。
沈远墨沉默几秒，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声“好”。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他住了口，拿起手机看一眼。
是经纪人给他发来的消息。
“远墨，主题曲的事情，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你知道的，这几年娱乐圈的竞争很激烈。我刚打听到的消息，方季晨那边也在和朱导接触，似乎他也对主题曲很感兴趣。如果主题曲被他拿到，你想要再赶上他可就难了。”
方季晨就是沈远墨的对家，是自他出道就和他缠缠绵绵互不相让的“宿敌”。
也是沈星染口中“谪仙人”的扮演者。
这一年，无论是资源还是口碑，方季晨都隐隐约约压了他一头，所以沈远墨看到这个名字就烦躁。
主题曲让给别人，他无所谓，为什么偏偏是方季晨！
沈远墨气得攥紧手机，手背青筋直跳。
经纪人始终不相信他。
不是他不想写，是他已经不能写，写不出来了！
他已经江郎才尽，再也不可能像前两年那样写歌了！
而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
如果不是沈令宜，沈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刚才的那一丝动摇彻底消散。
沈远墨转头看向司机，直接下令：“在前面靠边停车，我要下车。”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沈令宜抬眸看向他的手机，好奇是什么消息让他突然态度大变。
她试图挽留：“很快就到沈园了——”
沈远墨冷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回过沈园。”
尽管不想承认，可这些想法在他心里盘旋已久。
如今种种情绪涌到一起，他索性把心里的想法全部说出口。
“沈家，表面富贵辉煌，实际上早已经支离破碎。爸的脾气越来越坏，跟块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惹人讨厌。妈几年前出国后再也没回来。大哥妻离子散，忙得全球到处飞，一年在家的时间不到一个星期。沈媛，就算你现在离婚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像之前那样大喊大叫，却更显得沉重悲伤。
与此同时，车子缓缓靠边停下。
沈远墨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有继续再说，拉开车门直接下车。
沈令宜打开车窗，看着大步离去的沈远墨，语气坚定。
“小墨，我这次不会再走了。以后，沈园有我，沈家有我。”
沈远墨的脚步有短暂的停顿。
但他最终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离开。
两人争执的动静吵醒了沈星染。
她揉着眼睛坐直身体，表情有些茫然：“妈妈，怎么了？小舅舅怎么走了？”
沈令宜微笑着摇头：“没什么，你小舅舅还有点事情，就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沈星染看向沈远墨离去的背影，察觉到了什么，追问道：“小舅舅是不是生气了？”
沈令宜想了想，没有试图隐瞒，诚实回答：“是的，妈妈离开后，小舅舅很想妈妈。因为等了太久盼了太久，所以他现在有点生气。”
沈星染有点困惑：“妈妈，你为什么不告诉小舅舅，以前的你不是故意的，你当时只是被可恶的巫婆蛊惑了。”
沈令宜垂下眼。
她早就发现了，自己被替代者取代的事情，没有办法对别人说出口。
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阻止她。
而且，就算她这么说了，沈远墨也未必会相信。
说不定还会以为她在发神经，用这种奇葩的理由来忽悠他。
她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只能用实际行动来慢慢捂化沈远墨的心。
“因为你小舅舅是个大笨蛋，他听不懂妈妈讲的童话故事。”
沈星染若有所思。
唔，小舅舅好像真的有一点点笨。
比如说他明明能轻轻松松踩出一段旋律，却又要坚持说自己没法写歌。
那大舅舅和外公呢？
大舅舅和外公好像都挺聪明的，应该能理解妈妈吧？
沈星染又问：“那大舅舅和外公能懂妈妈讲的故事吗？”
沈令宜微微有些走神。
沈星染的问题让她回想起了她们是怎么从山城来到这里的。
当时她给老沈总打了电话之后半小时，沈家的车就接到了她，直接把她带到机场。
机场里停留的私人飞机，是她以前最习惯乘坐的那一架。
按照时间来计算，这架飞机肯定不是临时从丰城飞到山城的。
回到沈家后，沈令宜专门查过。
她发现沈家一直把这架飞机停留在山城，几年都不曾启用过。
就好像是专门停在那里，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心中早就有了猜测，沈令宜摸摸女儿的头，声音温和：“也许……不用妈妈说，大舅舅和外公就已经懂了。”
沈家的人，大概只有沈远墨是个傻白甜。
“那就好。”
沈星染放下心来。
她光顾着纠结，不小心把撞见沈远墨和经纪人吵架的事情忘在脑后。
所以沈星染自然也忘记了问一问妈妈，小舅舅说的“写不出歌”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远墨虽然怒气冲冲离开，但也没忘了综艺前导片的事。
气头上的他不想亲自联系沈令宜，把联络的任务交给了经纪人。
第二天一早，经纪人给沈令宜打电话，讲了讲亲情综艺的事情，并说过几天就会来沈园拍摄前导宣传片。
沈令宜早就决定要参加这个综艺，爽快地点头同意。
挂断电话后，她看着正在游泳池边玩水的沈星染，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参加综艺，怎么能没有一身合适的衣服？不行，必须得带星星再去买点能穿的衣服才行。”
以前沈令宜心里只关注沈家的事业，很少会把宝贵的时间花在出去逛街上。
她的衣服都是跟几个固定的奢侈品牌合作，销售每一季主动把当季最新款送上门，甚至会把穿搭套装都提前搭配好。
她只需要出门前随便选一套就行。
现在她依然对给自己买衣服没什么兴趣，却体验到了给沈星染买衣服的乐趣所在。
童装产业可以说是意想不到的发达，尤其是小女孩的衣服，什么风格都有，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特别是各种蓬蓬的梦幻纱裙，别说五岁的沈星染，就连二十七岁的她都没有任何抵抗力，恨不得全部买买买，凑齐一整个彩虹色系。
眼看着沈星染马上就要上节目，沈令宜突然觉得彩虹色系还收集得不够完整，萌发了再出去买买买的念头。
她向来雷厉风行，等沈星染玩水玩够了，拉着沈星染出门，前往另外一处奢侈品商场。
这一次她的目标也很明确——直奔卖童装的楼层。
沈星染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在路过一家高级精品礼物商店时，她看到商店的橱窗，突然停下脚步。
沈令宜感受到女儿的停顿，跟着停下来，疑惑地看向她：“星星，怎么了？”
沈星染仰着头，认真打量精品礼物商店的橱窗。
橱窗里，一个小小的八音盒正在演奏着曲目。
不过和平常的八音盒不一样，它演奏的是一首新出不久的流行歌曲。
旁边的营业员看见她们停下脚步，热情地迎上来：“欢迎进来了解一下我们新推出的产品，可以自己选择曲目和外观的八音盒！小妹妹，你喜欢的歌都可以制作成八音盒哟！”
沈星染眼睛轻眨，看起来有些心动。
沈令宜问：“星星，你想要一个八音盒礼物吗？”
只要沈星染喜欢，她愿意花时间陪沈星染一起定制一个。
沈星染摇摇头，认真地说：“妈妈，我想要定制一个八音盒给小舅舅。”
她还记得要给家人们准备礼物的承诺。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外公和大舅舅喜欢什么，但是小舅舅的礼物，她已经有想法了。
回忆起在游乐园里，沈远墨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沈星染跟妈妈说：“小舅舅觉得自己写不出好听的歌了，所以很难过。可是他明明会写歌呀！而且他写的歌我只听一次就记住了！我想把这首歌做成八音盒送给他，让小舅舅知道他的歌真的很棒！”
“写不出歌？”
沈令宜若有所思。
难怪她昨天觉得沈远墨似乎心事重重的，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
写不出好听的歌了么……
她蹲下身看向沈星染：“好孩子，你为什么说小舅舅写不出好听的歌？可以把整件事都告诉妈妈吗？”
沈星染点点头，把昨天在钢琴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包括沈远墨和经纪人的争执。
沈令宜认真地听完，明白了沈远墨现在面临的问题。
她再次确认：“星星，小舅舅踩出来的钢琴曲，你真的可以哼出来吗？”
“嗯！”
沈星染很肯定地点头。
那么好听的音乐，她记得清清楚楚，一个音符都不会错的！
沈令宜站起身，问不远处的店员：“什么旋律都可以定制吗？”
店员见有生意上门，高兴地回答：“是的！我们有最先进的智能识别软件，只要您能哼出来的旋律，我们都可以识别出来，制作出对应的八音盒，而且制作时间只需要二十分钟！”
沈令宜点点头，拉着沈星染往店里面走：“好，我们定制一个八音盒。”
见妈妈无条件地支持自己的想法，沈星染高兴地在心里直冒泡泡。
现在的妈妈真的超级棒！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根本就不听她说话，只会嫌她吵闹嫌她烦。
进到店里面后，店员带着她们来到一个专业的设备前，把麦克风递给沈星染，友善地鼓励她：“小妹妹，你对着话筒哼出来试试。”
沈星染双手捧着话筒，认真地吸一口气，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旋律，轻声哼了起来。
第一遍结束后，为了保证乐曲的效果，店员又让沈星染重复哼了几次。
声音采样结束，在电脑屏幕上变成一串又一串长短不一的波形。
店员看了看几次哼唱的结果，有些惊讶：“小妹妹很厉害，每次哼的都差不多，你应该有很棒的音感和记忆力！”
她一边表扬沈星染，一边运指如飞，操作着软件，把哼唱的声音转化为简谱，再转化为八音盒的发音部件。
转化完成后，她在电脑上播放了一遍电子版，让沈星染确认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沈星染认真听完，高兴地点头：“对对对，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好的，那我们这边就开始制作了哟。”
店员微笑着点头，启动了八音盒的制作程序。
她有些好奇地多问了一句，“这是首什么歌呀？还挺好听的，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
沈令宜笑笑：“是我们家里人随口哼出来的，孩子很喜欢就记住了。”
店员恍然大悟：“哦！所以这份礼物也是准备送给家人的吗？”
“是哒！”
这次回答的是很自豪的沈星染。
店员忍不住表示：“小妹妹，你很有心，收到这份礼物的人一定会很开心。”
沈星染笑得眼睛弯弯：“谢谢大姐姐！”
她也很希望小舅舅到时候会开心！
几分钟后，音乐盒制作完成。
店员调试没有问题后，又对沈星染说：“小妹妹，给音乐盒选择一款外观吧？”
音乐盒的外观都是木质的，有各种各样的美丽形状——摩天轮、穿靴子的猫、点缀着无数气球的小房子……
沈星染挑花了眼，站在一边的沈令宜先做出了选择。
她指了指其中一款，征询沈星染的意见：“星星，我们选择这款外观好不好？”
沈星染看过去，妈妈指的是一款柴犬。
这只柴犬乖巧地坐着，舌头伸出，脸上带着热情的大大笑容，背上还背着一个可爱的红色书包。
还真别说，这柴犬的样子，竟然和小舅舅有那么一丢丢的神似。
沈星染立刻表示同意：“好呀好呀！就这个狗狗吧！”
店员点点头，把制作好的八音盒放在了这只木质小柴犬的肚子里。
只需要按动小柴犬背后书包上的金色铃铛，它就会开始左右摇摆脑袋，并发出悠扬的音乐声。
沈星染越玩越开心，甚至有些爱不释手。
沈令宜跟店员去结账。
结完账以后，她动作顿了顿，看向店员：“这段音乐，我希望贵店不要留档。”
这是沈远墨的原创旋律，她多留了个心眼，不想要留在别人手里。
店员急忙点头：“那是当然，我们是专业的，会保护顾客的隐私。”
她当着沈令宜的面，把电脑里面的相关文档彻底删除。
沈令宜放了心，拉上兴致勃勃的沈星染往外走。
沈星染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手里的小柴犬音乐盒上。
好好听的旋律！好可爱的小柴犬！
她爱不释手，甚至都有一点点舍不得送出去了呢！
当然只是一点点舍不得啦。
还是让小舅舅开心更重要！
她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妈妈的脚步是什么时候停下的。
也没注意到妈妈的手是什么时候松开的。
她专注地盯着小柴犬，还在往前走，差点撞到别人身上。
对方及时扶住了她，而且很体贴地抓稳她的手臂，没有让她手中的八音盒受到一点影响。
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响起。
“星星，小心看路。”
这个声音很陌生，是谁？一上来就能叫出她的名字？
沈星染抓紧手中的八音盒，抬起头看向面前说话的人，呆了一瞬。
好帅的叔叔呀！
竟然好像比已经很帅很帅的小舅舅还要更帅呢！
她有些结结巴巴：“叔叔，你，你认识我？”
帅叔叔勾唇微笑：“我认识你，也认识你的妈妈。”
说完，他抬头看向沈令宜。
他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中盛着满盈的笑意。
“令宜，好久不见。”
沈星染忍不住回头看向妈妈。
她发现了，现在的妈妈超级厉害！
不但有小舅舅这样的大魔王弟弟，还能认识这么帅的叔叔！
妈妈就应该多看看小舅舅和帅叔叔这样的大帅哥。
这样她就不会再只惦记着爸爸那个掉渣渣的男人啦。
掉渣渣多埋汰呀。
沈令宜看向面前笑意盈盈的云霆，微笑着点头回应：“好久不见，云总。”
她刚才看到云霆的时候，有一瞬的失神，手无意间松了，这才让沈星染差点撞到云霆身上。
这会理智回笼，就连沈令宜都有一丝微赧。
不过她修炼功夫了得，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回到沈家的时候，她听刘管家介绍过，云霆如今已经是云家的掌权人，至今未婚，不知道是多少丰城少女的梦中情人。
只是没想到，七年不见，云霆不但身份地位大变，连样子都……
啧，帅了不少。
难怪会有“丰城第一钻石王老五”这种称号。
不过，这和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关系。
沈令宜平和地问：“你也来逛街？”
云霆摸着鼻子笑了笑。
“嗯，随便出来逛逛。”
他其实在撒谎。
知道沈令宜回来的那一晚，他迫不及待去了沈园，隔着街道遥望，只为看见她卧室里亮起的灯光。
如今他出现，自然也不是偶遇。
他只是……
只是真的太想念她了。
可他又不敢太唐突。
对于他来说，曾经的沈令宜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光辉灿烂。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毛头小子，只能跟在她身后，藏起自己别扭的心思，乖乖叫“沈姐”。
能忍那么多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和他的纠结不安不同，沈令宜完全没多想。
她随意地点点头，给沈星染介绍：“这位是云叔叔。”
沈星染笑眯眯打招呼：“云叔叔好！”
“乖孩子。”
云霆微笑着，从衣兜里变魔法一样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沈星染手里，“见面礼。”
沈星染抓着红包，有一秒的茫然。
帅叔叔怎么这么好！居然一见面就送红包！
而且这次是真的红包！不是外公给那种白色的奇怪“红包”！
呜呜呜她更喜欢这个叔叔了！
妈妈教育过她要落落大方，于是她没有推辞，收起红包：“多谢云叔叔的红包！”
同时，沈星染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定，除了外公和大舅舅的礼物外，还要再加上云叔叔的礼物！
云霆对小孩子很友善：“不客气。”
他抬起手看一眼手表，微微挑眉：“正好到吃饭的时间了，令宜，可否让我请你和星星一起吃顿饭？”
某心机男人可是专门算好时间过来的。
为的就是能多跟心目中的女神多待一会。
拿人的手短，再说她们本来也打算在外面吃饭。
沈令宜大大方方答应了下来。
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中，云霆心中雀跃万分，却要努力表现得很镇定。
他一边跟沈星染闲聊，一边在前面带路。
走在后面的沈令宜突然想起什么，给刘管家那边打了个电话。
她为的是沈远墨的事。
“老刘，你想办法让沈远墨回来一趟，我有事找他……”
沈令宜有种预感。
也许，星星今天为她的小舅舅准备的这份礼物，会发挥意想不到的神奇功效-
沈令宜母女俩和云霆一起走进饭馆的时候，一行人同样来到这个商场里。
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明显是这群人中的主角。
只是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眼镜口罩帽子一个都不少，看不出来长相，只能看出身材高大健壮。
周围的几个人把他护在中间，神色警惕地四处检查，颇有点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过，他们可能有点反应过度了。
作为丰城顶尖的奢侈品商场之一，商场的员工们对这种情景早已经见怪不怪。
不就是个艺人吗？
他们很专业的，不会贸然上去打扰，更不可能会把艺人的行踪随便透露出去。
不过，有些艺人就是喜欢摆架子，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害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却不知这样反而更显眼。
当然，作为专业的员工，大家只会在内心默默吐槽，不会在面上表露半分。
他们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情，没有多看这群人一眼。
这群人走到电梯边，齐刷刷停住脚步，等待电梯到来。
他们保持着安静，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刚才为沈星染定制音乐盒的店员也在旁边等电梯。
看到这群人，她特意往旁边走了两步，和他们拉开距离。
作为一个专业的店员，她自然也没有多看这些人一眼。
这会店员正在回想着刚才定制的旋律。
这旋律虽然很陌生，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只要听了几遍，就再也忘不了。
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
店员陶醉在旋律里，忍不住轻轻哼唱出声。
“哒哒哒……啦啦……哒哒……”
她哼唱到一半，旁边等候电梯的人群里，站在最中间的男人霍然抬起头。
他戴着墨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晃了晃，看向哼唱的店员。
与此同时，他的手微微一动，拿出手机点开。
在他旁边的人看见他的动作，有些讶异地挑眉，似乎有些疑惑。
男人摇摇头，示意旁人不要出声。
他就这么拿着手机，安静地听着店员的哼唱。
直到店员等的电梯到了，她准备坐上电梯的时候，男人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
旁边的人心领神会，走上前两步，挡住电梯门，态度友好地问店员：“小姐，你哼的是什么歌？真好听啊。”
店员有些讶异地打量面前人，摇摇头：“不是什么歌，我就是随便哼哼。”
这是顾客的隐私，她不能随便透露，干脆就说成是自己随便哼哼的。
“是这样啊，小姐你哼的旋律很好听。”
得到答案后，那人没有继续追问，礼貌地松开了手。
电梯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店员诧异不解的目光。
被众人围绕的男人放下手机。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等的电梯也到了。
进了电梯后，男人扬扬手中的手机，吩咐旁边的人：“回去把这段旋律提取出来，我觉得它很不错，试试看能不能做成一段Demo。”
说着说着，他轻轻笑了一声，看起来很是满意。
“朱导那边不是在征集综艺主题曲吗？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这段Demo完全具备做亲情综艺主题曲的资格。”
旁边的人接过手机，恭敬地回答：“好的晨哥，我这就去办。”-
几天后的早晨，沈远墨带上经纪人，还有《和家人们的一天》综艺的工作人员一齐来到沈园。
要在沈园拍摄前导宣传片，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从取景到机位，都需要提前确认好。
沈令宜接待了他们，客气地吩咐他们随意即可。
沈远墨心里还有芥蒂，态度不冷不热的，主打一个别扭，看见沈令宜也不说话。
倒是沈星染看见他，立刻一蹦一跳地迎上去。
“小舅舅！你来啦！”
这声又甜又糯的小舅舅，让沈远墨脸上的别扭一秒破功。
他忍不住笑起来：“哎哎哎，是我来了！星星想我没？”
“当然想啦！”
沈星染大方地点头。
小舅舅来得正好，她和妈妈准备的礼物正好可以送出去啦！
沈星染小跑着回到房间，捧了一个精美的礼物盒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到沈远墨面前。
“送给小舅舅的礼物！”
沈远墨惊了，甚至有些结结巴巴。
“送给我的礼，礼物？”
他何德何能，不过只是陪沈星染玩了一次游乐园，居然就有了专属的礼物？
这一刻，沈远墨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捂化了一样暖洋洋的，开心得恨不得四处流淌。
他的手指紧了又紧，珍而重之地捧起礼物盒，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回应的话。
沈星染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提醒道：“小舅舅现在就拆开好不好？”
她很想看看小舅舅看到礼物的反应。
沈远墨愣了愣：“啊，哦，好，好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用眼角余光一瞟，发现附近除了经纪人之外，没有其他外人在。
不用担心失态丢人。
于是他放下心，认真地拆起礼物来。
拆开包装纸，打开包装盒，最后沈远墨从盒子里取出一个——
木头小狗？
还是个背着书包的小狗？
沈星染积极地提醒：“小舅舅，你按一按小柴犬背后书包上的金色铃铛！”
沈远墨点点头，找到金色铃铛，非常郑重地按了下去。
小柴犬立刻开始摇头摆尾，发出悠扬的乐曲声。
旁边不远处的经纪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沈远墨也很惊讶：“这……这是……”
这音乐陌生却又熟悉，勾起了他的回忆。
“这是我在游乐园里踩出来的那首……歌？”
“嗯嗯，是哒！”
沈星染开心地蹦了蹦，“小舅舅你居然听出来了！好棒耶！我就说，小舅舅明明能写那么好听的歌！”
沈远墨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笑，又像是想哭，有点扭曲。
在欢快的音乐声中，他愣了好一会，才低声感叹：“我当时真的只是随便踩踩，没想到你竟然都记得……”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浓浓的鼻音。
看来是被感动坏了。
不过，还没等他憋出更多感动的话，经纪人眼睛发亮地冲上来，抢先开口。
“星星，你说这音乐盒里的音乐是你小舅舅写的？”
沈星染不明所以，点头回答：“是呀。”
经纪人更激动了。
他伸手就想去抢沈远墨手里的八音盒。
“沈远墨！你还说自己写不出好听的歌！这不就有现成的？听我的，把八音盒给我，我这就拿去做Demo，我敢打包票，朱导听到这首歌，一定会被彻底折服的！”
沈星染听到经纪人的话，忍不住眼睛发亮。
这虽然是小舅舅写的歌，但是是她送出的礼物诶！
经纪人叔叔说这首歌可以拿去用！
她连连点头，看向沈远墨，恨不得他立刻就把音乐盒交给经纪人叔叔。
谁知道沈远墨根本就不为所动。
和经纪人的激动相比，他的态度淡定了许多。
他甚至还举起了手，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把八音盒举过头，举到一个经纪人双手够不到的高度。
扑了个空的经纪人：“……”
祖宗，你这又是闹哪出啊！
沈远墨一本正经地摇头拒绝：“不行，这个不能给你。”
经纪人愣住：“为什么？！”
沈远墨有些骄傲地仰头：“礼物，这是我的礼物，不能给你。”
经纪人：“…………”
他又不是来抢礼物的！
沉默几秒后，经纪人微笑着解释，“就是借我用用，我做好Demo就还给你。”
沈远墨傲娇地扭头：“不行！这是我的礼物，一分钟一秒钟都不借！”
经纪人：“………………”
想打人。
最后还是沈星染看不下去，扯扯沈远墨的衣摆，想了一个折中的主意。
“小舅舅，你把音乐盒的音乐放给经纪人叔叔听，经纪人叔叔录下来，拿去做呆……呆磨吧。”
她不懂什么是Demo，只能学着说，说成了“呆磨”。
亲亲外甥女开口，沈远墨这次没有拒绝。
他往旁边走一步，小心翼翼避开经纪人的手，确认经纪人没有办法再来抢自己的小柴犬音乐盒，这才放下手臂，又是骄矜又是高冷地抬了抬下巴，重新播放起音乐来。
经纪人手很痒，很想冲上去给他一个爆锤。
但是一个优秀经纪人的职业素养约束了他，他飞快拿出手机，把整个音乐盒的完整音乐片段录了下来。
录音乐的时候，经纪人在心里暗暗赞叹。
平心而论，这段旋律其实很简单，没有太多花样的炫技。
可就是这样，才更显得温馨欢快，非常适合做亲情类综艺的主题曲。
更重要的是……
这是这一年里，沈远墨写的第一首歌。
既然有了第一首，想必第二首、第三首也不会远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经纪人的心里有些酸酸软软的。
他抬头看向旁边一脸臭屁的沈远墨。
别看这小子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好像没什么表情。但是经纪人非常了解他，早就从他的细微表情动作里看出他现在的雀跃心情。
也就是人没长尾巴，不然现在沈远墨的尾巴一定在疯狂摇摆。
录完音乐，经纪人收起手机，转头就去准备Demo去了。
他必须加快再加快，免得有别人抢走朱导那边的机会！
当然，走之前，他不忘再和沈远墨确认。
“这是你写的歌吧？你同意我做成Demo送给朱导吧？”
沈远墨轻哼：“虽然这歌的风格和我擅长的风格截然不同，但它的旋律节奏里也体现着我的作曲特点。特别是第二小节的旋律，明显和我之前的几首歌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喋喋不休说了一分钟，经纪人听得一头雾水，没明白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现场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沈星染再次出手，对着沈远墨摇摇手指头：“舅舅，经纪人叔叔问的是一个判断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沈远墨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
他憋了几秒，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外甥女，无可奈何地回答：“……是。”
这也是他的作品！
他当然愿意拿去试一试。
经纪人得令，对着沈星染投去感激的目光，高高兴兴地转头走了。
花园里只剩下沈远墨和沈星染。
沈远墨还在抱着音乐盒，整一个爱不释手。
没有外人在，他放松了很多，随口问：“星星，这个柴犬的外形也是你选的吗？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柴犬了？”
沈星染愣了愣，老实摇头：“这是妈妈帮我选的。”
她还真的不知道，原来柴犬竟然是沈远墨最喜欢的动物。
沈远墨的动作僵了僵。
这竟然是沈媛选的……
不，不应该再叫她沈媛了。
现在她已经改名叫做沈令宜。
她竟然还……什么都记得。
安静了几秒后，他扯了扯嘴角，像是要笑，却又没能笑出来。
沈远墨鬼使神差地抬起头，眺望向沈园小楼二楼的露台位置。
沈令宜果然在那里。
她穿着米色旗袍，肩上搭着一条柔软的驼色披肩，柔顺的头发盘起，只有几缕碎发垂落。
此时此刻她正斜倚在露台的秋千架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随意地看着外面花园的风景。
感受到他的目光，她转头看过来，隔空对他挥了挥手打招呼。
同样的地方，相似的姿态。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她还是他最喜欢崇拜的大姐，还是那个名动丰城的第一名媛。
正在沈远墨微微走神的时候，感觉到衣角处传来一阵拉扯。
一个甜糯的声音带着好奇：“小舅舅？你怎么又在发呆？”
是沈星染。
沈远墨猛地回过神，移开目光，重新看向身边的沈星染。
沈星染今天同样穿着一身童装款式的旗袍，只是和沈令宜的大方得体不同，她穿的是粉色旗袍，上面画着各种可爱的卡通图案，还有绒毛的裹边，可爱到不像话。
沈远墨的目光柔和了很多。
不，不是什么都没变。
沈园里多出了眼前这个白玉团子一样的小人儿。
沈远墨有些释然地想，这应该也是一种……很奇妙的变化吧？
他慎重地捧好手中的音乐盒，一字一句认真说：“礼物我很喜欢，星星，谢谢你，还有——”
“谢谢你的妈妈。”
第十六章
与此同时， 在另外一个工作室里。
一个染着银发的男人迈步进来，神态不耐：“做了这么几天，还没搞定吗？”
满脸疲倦的工作人员们心虚地摇头。
“对不起， 晨哥， 音频里的人声太小了， 而且还有点模糊不连续。我们光是排除环境音的干扰就做了一两天……”
银发男人伸出一只手， 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的语气淡淡：“我是来验收你们的成果，不是来听你们诉苦的。今天下午三点之前，我必须要听到这段Demo。”
说完， 他转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工作室的人面面相觑， 长长叹气。
走出工作室后， 经纪人迅速追上去：“《和家人们的一天》导演那边已经在准备拍摄前导片了， 晨哥， 主题曲的事情必须得加快了。”
他咳了咳，小声说， “听说沈远墨那边正在准备拍摄前导片。他也很会写歌， 主题曲的事情不会被他截胡吧？”
“截胡？”
银发男人不屑地笑了一声， 摘下墨镜丢到一边。
如果有粉丝在场， 一定会大声惊叫出声。
这可是和沈远墨不相上下的另一位顶流——方季晨。
不过，和大众眼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形象不同， 这会的方季晨丝毫没掩饰自己脸上刻薄嘲讽的笑意。
“沈远墨那个废物， 这一年都没拿出什么像样的作品。依我看，他已经江郎才尽，不足为虑。只要这段Demo制作出来， 主题曲我有信心能拿下！”
经纪人有些担心：“可是这是从别人哼的旋律改过来的，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方季晨靠在座椅上， 懒洋洋地抬眼：“别人哼的又怎么了？不过是个路人甲，随口哼的旋律能被我用上，难道不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吗？”
经纪人不说话，讪讪地笑笑。
他想了想，忍不住还是劝了一句：“晨哥，现在狗仔很猖獗，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多注意些，你知道的，艺人的形象很重要。”
刚才方季晨说的这些话，万一要是流传出去，对他现在的人设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行了行了，知道了。”
方季晨不喜欢听这些说教，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不过他到底还是坐正了一些，刚才那种类似的吐槽的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今天没有什么行程，就耐心地在工作室外面等着最终的成品。
在他规定的时间之前，工作人员们紧赶慢赶，把Demo送到了他的手上。
听了几遍以后，方季晨还算满意，直接交给了经纪人，让他送去给《和家人们的一天》的导演。
方季晨的经纪人赶到综艺制作组那边，正好遇到朱导急匆匆出来。
他急忙上前：“朱导！我们这边赶制出了一份Demo，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朱导停下脚步，看了看经纪人，有些敷衍地摇摇头：“对不住啊，就在刚才，我们节目已经定下主题曲了。”
半个小时前，沈远墨那边派人送来了主题曲的Demo。
朱导只听了一遍就喜欢上了，当场拍板决定选用沈远墨的作品当主题曲。
就在方季晨经纪人拦住他的前几分钟，他刚和沈远墨那边签完合同。
“什，什么？主题曲已经定了？！”
方季晨的经纪人脸色大变，“什么时候的事啊朱导？昨天我问你的时候，你说还没有定下来啊！”
朱导耸耸肩膀：“就在刚才，我收到一份特别满意的Demo，完全符合我对主题曲的要求，我就定下了。”
经纪人咬牙追问：“是谁写的Demo？”
竟然就比他们早了一点点。
真的是太可恶了！
朱导摇头：“这个需要保密，不太方便透露。麻烦你回去和季晨说一声，下次有机会我再和他合作。我还有个会，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转身想走。
经纪人却还是不死心，往前追了几步，拦在朱导面前：“朱导，这次我带来的Demo真的很棒，要不我放给你听一听，你先听了再做决定啊！”
都已经到了这份上，最后还是无功而返的话，他一定会被方季晨骂死的。
无论如何，他都想再争取一下。
朱导微微皱眉。
从一开始，他的意向合作方就是沈远墨，甚至为了这件事给沈远墨打了好几个电话。业内有其他歌手也对主题曲感兴趣，但朱导一直都没有松口。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不用了——”
“朱导，你就听一下！就听一下！”
经纪人拿出手机，调出Demo文件，不由分说地点了播放。
悠扬的旋律响起。
朱导的眉头已经皱得很紧了，本来他打算直接翻脸走人的，但是听到这个旋律后，他的脚步猛然顿住。
经纪人还以为是旋律打动了朱导，眼中闪过希望的光。
本来急着要走的朱导竟然真的停了下来，站着听完了整首Demo。
在这个过程中，经纪人一直在观察朱导的表情，不过朱导看起来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Demo放完后，朱导问：“这是什么时候创作的？”
经纪人觉得有戏，急忙回答：“就是这几天！这是季晨新出的灵感，我们整个团队加班加点搞出来的，就是为了能够赶上朱导的新综艺正式发布。”
“季晨的灵感……”
朱导喃喃重复这几个字，神色有些复杂。
他已经听出来了，方季晨这首Demo，跟刚才沈远墨交给他的Demo，旋律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有少许细节上的差别。
这种事都能被他遇上，真是活久见。
朱导只是一个综艺导演，不打算管那么多分外之事。
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抱歉，我已经定好了主题曲，不打算再更改。”
“这样啊……”
经纪人非常失望。
这次他没有再拦住朱导，让开路来，目送着朱导匆匆离去。
回去估计又要被方季晨骂一顿了。
不过没关系，朱导这边不要这首Demo，大不了就当单曲发行掉好了。
这首Demo本身是绝对能打的。
安慰自己一顿后，经纪人摇摇头，转身离开。
而朱导那边，确认经纪人已经离开后，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打给沈远墨。
以朱导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经验，这件事情绝对有问题。
他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沈远墨，让沈远墨自行判断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到朱导电话的时候，沈远墨正在家里陪沈星染荡秋千。
沈令宜坐在在旁边喝下午茶，手里捧着本书随意看着。
“喂，朱导——你说什么？方季晨那小子拿了一模一样的Demo给你？！”
听到朱导的话后，沈远墨猛地跳起来。
就像被针扎到的刺猬一样，又生气又着急。
“不是，他有病吧？！他这是抄袭啊！他疯了？！”
抄袭？
谁抄袭了？
抄袭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呢！
沈星染捕捉到这个关键字，停下秋千，认真地侧过头倾听。
不远处的沈令宜也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看过来。
“……好的，谢谢朱导告诉我这件事。我等会和经纪人商量下，看看怎么处理。”
沈远墨挂断电话，烦躁地挠头。
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令宜问：“发生了什么事？”
沈远墨咬牙切齿回答：“导演给我打电话，说方季晨那边送了和我的歌一模一样的Demo过去。不是，他有病吧！”
这真是不管什么时候想到都忍不住骂人的奇葩事情。
沈远墨一边用力揉头发，一边自言自语：“方季晨那个混蛋是怎么抄到这段旋律的？明明我的工作室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绝不可能从内部泄露！还有，他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抄袭得这么明目张胆！难道不怕被我发现吗？”
真的好离谱啊！
不行不行，他必须得打电话，找方季晨问个清楚！
气疯了的沈远墨拿出手机，正准备拨电话。
还没来得及打出去，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动作。
沈令宜冷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要打草惊蛇，这是你的机会。”
沈远墨茫然。
啥？
机会？
沈令宜微微一笑：“他是抄袭了，但他不知道抄袭的对象是你。”
沈远墨顿住：“啊？”
对不起，他没听懂。
沈星染也没听懂妈妈的话，什么叫抄袭了但是不知道抄的是小舅舅？
沈令宜双手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侧头，问沈远墨：“就算方季晨再蠢，也不可能蠢到直接抄袭你的作品吧？”
沈远墨连连点头：“那当然！”
要不他也不会那么纳闷了！
沈令宜微微笑：“可是他还是抄了，你说是为什么呢？”
沈远墨茫然瞪眼：“为什么呢？”
沈星染也好奇地跟着问：“妈妈，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沈令宜看着眼前两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莫名有点想笑，咳了咳才说：“当然是因为他抄的时候，不知道这是小墨的作品啊。”
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沈星染一个小孩子不懂很正常，沈远墨也不懂，那只能说……
咳咳，一家人总得有那么一个笨的嘛。
怕沈远墨还没听懂，沈令宜干脆拿出手机，直接给刘管家打电话。
“老刘，你去查一下方季晨最近几天的行踪，重点看他有没有去过红星商场。还有，你再去一趟红星商场三楼的礼物定制店，问一问店员对方季晨有没有印象。”
她冷静地补充，“方季晨私下排场很大，进进出出都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只要他去过红星商场，商场的工作人员们一定有印象。除了询问，你还记得把对应的监控收集一下。”
挂了电话，沈令宜发现眼前的两只还是满脸茫然，好像完全没跟上她的思路。
沈令宜：“……”
好吧，就当带两个孩子了。
令宜牌家教课，再次上线。
她叹了一口气，解释：“已知，方季晨不是个蠢货，可是他抄了你的歌。所以他肯定是在不知道这首歌是你写的情况下抄袭的。
“唯一有可能透露出去的节点，就只有我和星星去制作八音盒的时候。除了我们，八音盒店家的店员也曾经听过这段旋律，很可能是她无意透露了出去。
“所以我才让老刘去查监控、询问店员。红星商场这种档次的商场，监控很完善，想找线索不难——这次听懂了吗？”
沈星染：“听懂了！”
沈远墨：“……不太懂——靠，星星你居然听懂了？！”
沈星染点头：“听懂了，妈妈解释得很清楚呀，现在就要看看那个坏蛋是不是去过红星商场！监控摄像头很可能会把坏蛋拍下来，那我们就找到坏蛋抄袭小舅舅的证据了！”
沈远墨茫然了一瞬。
所，所以这么快就能找到证据吗？
不，等等！
他问：“你怎么知道方季晨私下排场很大？”
沈令宜又不追星，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沈令宜淡淡回答：“了解你的竞争对手，分内之事罢了。”
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运筹帷幄。
沈远墨有点呆。
沈令宜居然为了他……专门去了解了他的对家？
沈令宜又说：“等找到证据，趁着节目组官宣主题曲的时候，我们把这件事爆出去，彻底锤死方季晨，逼到他道歉退圈为止。小墨，以后你就是内娱名副其实的第一顶流了，这可真是上天赏饭给你吃哟。”
沈远墨更茫然了，感觉大脑嗡嗡的。
等等，怎么剧情就快进到他要变成内娱第一顶流了？
可恶他跟不上这个节奏啊！
这还没完，沈令宜想了想，又给刘管家打电话：“对了，想方设法去方季晨的工作室，留下他制作Demo的证据。可以假装是以商务合作的名义，让对方放下戒心。”
打完这个电话，沈令宜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证据有了，我们现在还缺一个故事，让网友们对这件事情更感兴趣——对了，节目组正式发布主题曲的时候，我们开一个直播，讲一讲这首歌的幕后创作故事吧。”
这首歌原本是沈远墨无心踩出的旋律，靠着沈星染对小舅舅的关怀和爱，才能把旋律沉淀到八音盒里，最终跟所有听众见面。
这个故事本身就已经很有趣，一定能吸引大家。
只是……
沈令宜有点遗憾：“总觉得缺了点关键的东西。要是能展现出小墨的创作过程就好了——”
游乐园的广场上没有监控，当时沈远墨踩出旋律的过程，除了沈星染，没有其他人见证。
有点可惜，就好像拼图缺了一块，不够完美。
就在她感到遗憾的时候，沈星染抬起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小丫头的脸上表情很认真：“妈妈，我有证据！”
她的小手举起挂在胸前的挂坠电话，语气欢快，“视频！我当时拍了视频！”
差点忘了这件事呢。
当时小舅舅踩出的旋律太好听，她拍了视频哒！
“太好了！”
最后一块拼图被拼上，沈令宜喜笑颜开，忍不住抱起女儿亲了一口。
“我家星星真的超级棒！我这就去联系小墨的经纪人，让他把直播安排起来！”
准备抱着沈星染离开前，沈令宜拍了拍还在呆愣的沈远墨的肩膀，语重心长：“准备一下吧，未来的第一顶流。”
说完她就抱着沈星染走了。
有太多事情等着要安排，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得动起来。
留下沈远墨一个人站在那里，清澈的眼睛里流淌着清澈的茫然。
不，等等……
他还没完全听懂啊呜呜呜！
所以沈家最笨的人果然是他对不对！
呜呜呜呜伤自尊了……-
在沈令宜有条不紊地运作下，几天后，《和家人们的一天》正式发布了宣传微博。
【@和家人们的一天：我最喜欢的日子，是有家人陪伴在身边的日子。家人是我们最大的力量源泉，是我们在外面奋斗的不竭动力。当TA和家人们在一起，又会引出什么样的故事呢？@沈远墨 @谢澄心 @孟云 @陈梓鸢】
这条微博里，节目组正式官宣了四位参加节目录制的明星嘉宾。
还没等网友们反应过来，五分钟后，节目组再次放出一条微博。
这次这条微博预告了节目组的主题曲——《在一起》。
【@和家人们的一天：今天下午16：00，我们将邀请到主题曲《在一起》的神秘演唱者，与我们共同分享主题曲背后创作的点点滴滴，同时正式发布节目主题曲哟。让我们共同期待吧！】
两条微博连发，立刻登顶热搜。
节目组邀请的四位嘉宾人气都很旺。
沈远墨是近几年风头正劲的顶流，虽然黑粉众多，但是讨论度永远在第一位。
谢澄心是新晋的演员小花，在最近几部青春偶像剧里展露头角，拿下了不少新人奖项，而且她出身丰城谢家，是圈内闻名的“白富美千金”，有一大批很忠实的粉丝。
孟云是成名十几年的武打明星，号称从来不用动作替身，再难的戏都是自己亲自上。
陈梓鸢则拥有一副天籁般的嗓子，外形也如天使一般温和美丽。
有这四位参加，这个综艺的热度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大热播了。
当然，让网友们更惊讶的，是节目组放出的主题曲预告。
这首神秘的主题曲到底是谁的作品，居然还会用直播的形式对外发布？
感觉肯定是大咖的创作，才会搞得这么声势浩大。
当天下午四点钟，数百万网友们点进了直播间，打算看看神秘的主题曲演唱者到底是谁。
同一时间，方季晨黑着脸点开直播间。
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混蛋截胡了他心心念念的资源！
看清楚直播间里的嘉宾是谁，方季晨猛地站起身，惊讶得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沈远墨？怎么是沈远墨？！”
沈远墨这个废物这一年都没有写过歌，怎么会不声不响就拿下了《和家人们的一天》的主题曲？！
直播间的画面里，沈远墨打扮得精神帅气，开心地冲镜头挥手，露出满嘴大白牙。
“大家好呀，我是沈远墨，不知道大家看到我，有没有觉得惊喜呢？”
方季晨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惊喜个屁！完全是惊吓好吧！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飘过一大片弹幕。
【天哪，居然是我家远墨！远墨终于写歌了啊啊啊！】
【呜呜呜苍天有眼，让我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我爱豆的新歌（不是）】
【难怪之前搞得那么神秘，原来是这样的大惊喜！】
沈远墨的粉丝们迅速陷入了狂喜之中。
对他们来说，沈远墨的出现意义非凡。
这一年里，这是沈远墨第一次发布新歌。
在这之前，不少黑粉都说沈远墨已经江郎才尽，没有办法再写歌了。粉丝们很反感这种言论，却没有有力的证据来反驳。
现在她们终于有底气了！
沈远墨，根本就没有江郎才尽！
这一次，他还是当着几百万直播间观众的面发布他的新歌！
超级棒耶！
直播间主持人笑着问候沈远墨：“远墨你好，能跟大家分享一下你创作《在一起》这首歌的幕后故事吗？我听说这是一个和家人有关的美好故事。”
沈远墨微微笑起来，神色温柔：“是的，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故事。一切的一切，要从我的小外甥女说起——”
他简单地讲了游乐园里发生的事。
当时他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用脚随意演奏了一首曲子，完全没有在意，更没想过要把这首曲子留下来。
是他的小外甥女在旁边围观了全程，还把这首旋律牢牢记在了心里。
也是他的小外甥女找到一个礼物定制店，把这首歌做成了八音盒，当成礼物送给他。
机缘巧合之下，八音盒的旋律被他的经纪人听到，经纪人决定拿来参选主题曲，这才有了《在一起》。
这个故事十分曲折，网友们都听得很入神，连弹幕都少了。
方季晨面无表情地吐槽：“真会炒作，虚伪！”
他现在很愤怒——截胡他主题曲的人，居然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个人！
他和沈远墨几乎是明面上的对家关系，沈远墨的风评变好了，对他的影响最大。
可是偏偏，主题曲就是被沈远墨给抢走了，而且还收获了这么高的热度和评价。
这让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退出直播间，勉强忍到现在，就是要看看，沈远墨到底写出了什么样的作品，能够打过他精心准备的Demo！
当然，整个直播间里，大概只有方季晨不高兴。
其他网友们都被这个故事深深吸引了。
【哇，小外甥女好棒！】
【呜呜呜呜远墨，你真的有个天使一般的小外甥女。】
【赶紧把主题曲放出来听啊！我的耳机已经迫不及待了！】
方季晨觉得这些弹幕有些刺眼。
装！继续装！
什么小外甥女，什么礼物八音盒，肯定都是编的故事！
虚伪！
沈远墨讲完《在一起》的由来后，主持人问沈远墨：“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了，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来欣赏一下这首《在一起》吧？”
沈远墨看向镜头，眸色有一瞬间的幽深。
他微笑着回答：“好呀。”
主持人挥挥手：“好，接下来就请大家一起欣赏远墨的最新作品《在一起》吧！”
紧接着，直播间的画面切换，变成了一段音乐MV。
MV里，一群可爱的小孩子穿着草莓玩偶服，开心地跳着舞。
《在一起》的旋律响起。
这首歌的节奏轻快明亮，带着一种稚嫩的童真感觉。这次放出的是沈远墨和童声合唱的版本，更是把这首歌的可爱甜美演绎到了极致。
网友们听得很认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这首歌简直是治愈系神曲！听起来让人心情大好，感觉整个世界都亮堂堂的。】
【每个音符都透露出满满的幸福感！】
【啊啊啊啊好听！（对不起我的形容词只有那么多但是真的超级好听！）】
至于方季晨——
方季晨整个人已经彻底呆愣住。
他用力瞪着屏幕，甚至还抬起手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没有发疯。
这旋律……
简直和他之前加班加点做出来的Demo一模一样！
除了少许细节有区别，几乎完全一样！
他的手一软，手机“啪”一声摔到地上，屏幕应声而碎。
不过手机本身没坏，熟悉的旋律还在播放着。
方季晨的眼神有些失焦，缓缓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软：“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说网友们了，就连他这会都在怀疑世界。
还没等他缓过来，下一刻，经纪人面带恐慌地推门进来，手臂挥舞着。
“季晨！不好了，出事了！”
就在沈远墨的作品《在一起》正式放出的同一时间，一段音频悄悄登上了热搜。
发布者声称这段音频来自于方季晨的工作室，是工作室前段时间加班加点制作出来的歌曲。
还说方季晨的经纪人曾经拿着这首歌去找《和家人们的一天》的导演朱导，想要参选综艺的主题曲。
只是被朱导拒绝了。
介绍完背景后，发布者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大家听一听，听完你们可能会怀疑世界。”
看到这个热搜的网友们老老实实点开听了。
他们倒是要看看，什么奇葩歌曲能让他们怀疑世界——
下一刻。
网友们：我X？！这首歌怎地如此耳熟？！
听完之后，开始怀疑世界的网友们再度涌进沈远墨的直播间。
直播间数据一路上涨，从一开始的百万逐渐上升。
五百万，七百万，一千万……
大家都在弹幕里疯狂刷屏，要沈远墨去看一看微博的热搜。
【沈远墨！你和方季晨撞歌了！你快解释下啊！】
【这两首歌的相似度如此之高，肯定有一个是抄袭的。天啊，两大顶流，不管是谁抄袭，这都是娱乐圈的大地震啊！】
【我的妈呀，我一开始以为今天我只是来听歌而已，谁能想到我现在居然在吃瓜？】
直播间里的主持人很沉得住气，弹幕都刷出残影了，他还笑得一脸淡定，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远墨，《在一起》这首歌我也很喜欢，既然你说这首歌来自于你的小外甥女送你的八音盒，那你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八音盒吗？”
沈远墨笑容不变：“当然可以。”
工作人员把八音盒小心翼翼捧了上来。
沈远墨珍而重之地接过，当着镜头的面，按动小柴犬背上的金色铃铛。
小柴犬摇头摆尾，《在一起》的旋律轻快响起。
本来网友们心里就倾向于沈远墨，在看见这个八音盒后，更加相信了沈远墨讲的故事。
【妈呀，所以方季晨抄袭沈远墨实锤了？】
【我不懂，方季晨自己也是个顶流，抄袭对他有什么好处？】
【楼上的格局打开一点，说不定方季晨不止抄袭过这一次呢？】
【你们别乱说话！季晨哥哥绝对不可能抄袭的！肯定是沈远墨恶人先告状！】
方季晨的粉丝们战斗力很强，见到自家哥哥陷入这样的风波里面，当即组织起来进入直播间“反黑”。不过其他人都不是很相信她们的辩驳，毕竟事实摆在那里。
方季晨粉丝们也知道自己理亏，咬死了沈远墨的故事是编的，骂沈远墨恶人先告状，沈远墨才是抄袭狗。
【这么离谱的故事都编得出来，我yue了！】
【沈远墨撒谎狗！沈远墨滚出娱乐圈！】
【什么小外甥女，太假了吧这个故事！生活又不是写小说！】
眼看着弹幕里的争吵越来越白热化，直播间的主持人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大家的争端。
他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问沈远墨：“远墨，除了这个八音盒之外，你还有其他相关的东西可以分享给我们吗？”
沈远墨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他看向镜头，唇角微弯。
“当然有。我的可爱外甥女，当时其实拍了一段视频。”
他的话音刚落地，直播间画面再次切换到沈远墨所说的视频上。
那是一段不太清晰的视频，视频正中有一个男人正在走来走去。他双手插兜，姿态潇洒，伴随着他的动作，地面上画着的钢琴被点亮，响起悠扬的音乐声。
粉丝们最先认出视频里的人。
【沈远墨！那是远墨！】
【这是……我想起来了！这是丰城城南的儿童乐园！儿童乐园里有个音乐广场，用脚踩可以踩出乐曲，我路过的时候也去玩过。】
【等等，你们认真听这段曲子！】
这是《在一起》的旋律。
一开始还没那么清晰，可是随着视频里沈远墨的动作越来越快，旋律越来越接近《在一起》。
很明显，视频里的沈远墨正在创作。
明明他的脚步看起来那么随意，却是真的从无到有，渐渐诞生出一首如此动听的歌曲。
创作的过程非常清晰，哪怕网友们都不是专业的音乐人，也能看出——这首曲子，绝对绝对是沈远墨的原创。
伴随着创作的旋律，还有一个小女孩稚嫩可爱的笑声和鼓掌声。
虽然看不见小女孩的脸，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出，能拥有这么动听的天使嗓音，一定是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孩子。
“哇，小舅舅好棒！好好听的歌哇！”
对上了，全部对上了。
故事是真实的。
这个美丽温馨的故事，完完全全是真实的。
视频没有放出前，方季晨的粉丝还在垂死挣扎，颠倒黑白。
等到视频放出后，刚才还上蹿下跳的方季晨粉丝瞬间全部都安静了。
没法洗，这真的没法洗。
这下，压力全部给到了方季晨这边。
甚至都不需要沈远墨再说什么，直播间里的一千多万网友们会牢牢记得这件事，等着方季晨给出一个解释。
当然，除了方季晨疑似抄袭外，网友们还对另外一件事情很感兴趣——那就是沈远墨口中这位神秘的“小外甥女”到底是谁。
以前似乎从来没听沈远墨提到过自己还有外甥女呢。
这么机灵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孩子，一定是一个很美好很美好的孩子吧？
主持人似乎猜到了大家的想法，在直播的尾声，笑着问沈远墨：“远墨，网友们都说你有一个小福星外甥女。你可以向大家多介绍一下她吗？”
沈远墨端坐在镜头前，颔首微笑。
笑容里有满满的骄傲和得意。
“她是我姐姐的女儿，今年五岁，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非常非常可爱。”
主持人听了之后忍不住眼睛发亮，期待地追问：“那我们能够有幸感受下她到底有多么可爱吗？”
这一刻，他简直是万千网友们的嘴替。
网友们都好想亲眼看一看小外甥女的视频，或者照片也行！
沈远墨微笑：“我写的《在一起》有幸被《和家人们的一天》节目组选中，成为节目组的主题曲。而我的小外甥女也会作为节目嘉宾，跟我一起参加节目的录制。”
他对着镜头俏皮地眨眼，“想要看看我的外甥女到底有多可爱的话，欢迎大家收看《和家人们的一天》。”
为了保留悬念，为即将开播的节目提升热度，这一次他并不打算把沈星染的信息公开出来。
网友们对沈星染感兴趣的话，一定会继续收看《和家人们的一天》的。
也算是他给节目做了一次效果超好的宣传。
在主持人有些可惜地感叹声中，直播正式结束。
留下了意犹未尽的网友们。
还留下了好几个热搜。
有些热搜是和直播相关的，比如#沈远墨说小外甥女超可爱#，#为了小外甥女预约和家人们的一天#等等话题。
【期待看到他们俩在综艺里的表现，肯定超级温馨。】
【沈远墨这次宣传得很6啊，不过也感谢他的“折磨”，让我更加期待节目了。】
【据说前导宣传片本周内就会开播！姐妹们还等什么呢，赶紧预约起来啊！】
网友们一边吐槽沈远墨关键时刻卖关子，一边诚实地点开《和家人们的一天》的预约界面，点下前导宣传片的预约按钮。
至于另外一些热搜嘛——
那当然都是属于方季晨的。
什么#方季晨抄袭#，#方季晨你给我解释清楚#，#方季晨怎么什么都敢抄#之类的。
这些热搜里聚集了大批的愤怒粉丝，几乎全是一片骂声。
【抄袭狗，不要脸！】
【方季晨滚出娱乐圈！】
【道歉！必须公开道歉！】
当事人方季晨都快疯了。
他不知道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明明是他无意中录到的旋律，为什么会变成沈远墨的原创？
别看沈远墨在直播里什么都没说，可是他先讲故事，又拿八音盒，最后再放出视频。每一步都是证据，每一步都是无声的控诉！
这些证据实在是太强，强到方季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洗！
他顶住压力，毅然决定装死，先把这一阵熬过去再说。
只要他不回应，这件事总会被人忘记的。
一周不行就两周，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三个月……
反正沈远墨没有公开指控他抄袭，一切都只是大家的猜测而已。
然而，微博热搜上再次出现了一个视频，彻底击碎了方季晨的希望。
这次的视频看起来像是某个监控拍摄到的画面。
画面里有几部电梯，其中一部电梯外面簇拥着一群人，应该是在等电梯。同一时间，另外一部电梯正好打开门，一个穿着制服的店员正在往电梯里面走。
一个画外音讲述着：“这段视频拍摄于沈远墨外甥女定制八音盒的礼物店所在的红星商场，时间正好是她定制完八音盒礼物后的半个小时。根据视频里拍摄到的这位店员回忆，她当时在等电梯的时候，忍不住哼了哼八音盒的旋律。另外这群等电梯的人，明显对这段旋律有反应，都转过头去看。那么问题来了——
“这群人，又都是谁呢？”
接下来，画面停止在某个瞬间。
看视频的人都可以清楚看到，画面里人群中间的男人低垂着头，后脑勺露出细碎的银白色头发。男人手里还拿着一部手机，屏幕微微发亮，似乎在录音。
这独特的发色……
方季晨最近正好顶着一头银白色的短发，和视频里的发型完全一模一样。
而且就视频里那个轰轰烈烈的出行阵仗，显然是方季晨的风格。
对上了！
所有的细节，全部都对上了！
第 17 章
方季晨第一次体验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感觉。
他已经不敢出门， 把自己关在家里面。
经纪人坐在他身边，面如死灰地跟他通报着进展。
代言纷纷要求解约和赔偿，本来在谈的电视剧突然没了下文， 微博粉丝已经掉了一千万， 还有几个黑热搜高高挂在榜上， 超话里面全部都是骂声， 站姐们发博宣布脱粉……
说完这一堆坏消息后，经纪人语气沉重地劝说。
“小方，你退圈吧。”
走到这一步， 及时宣布退圈是方季晨唯一的选择。
方季晨不是一个人，他背靠着丰城谢家的娱乐公司， 公司里还有其他当红艺人， 绝不能被方季晨这件事情影响到。
方季晨还在试图垂死挣扎：“要不我先出国避避风头——”
他不想退圈。
如果没闹出这件事的话， 他本来应该是如日中天的顶流。
叫他现在退圈， 他怎么能甘心？
经纪人的语气坚决：“谢总那边已经明确说了，你自己主动违约退出， 对你， 对大家都好。”
他叹了口气， 语气里带上一丝怜悯。
“小方， 千万不要惹怒谢总，你知道谢家的办事风格。”
方季晨煞白了脸。
看来谢家已经决定彻底抛弃他。
所以， 他现在不但身败名裂， 前途灰暗，还要面对谢家的怒火，和违约的高额赔偿金……
越想越崩溃， 方季晨眼前一黑，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抄袭风波带来的后续， 并不会因为方季晨的晕倒就停止。
和经纪人说的一模一样，方季晨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墙倒众人推，连粉丝们都大批大批脱粉，商业价值急剧下滑。
就这还没完，网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原创歌手，控诉他们曾经被方季晨抄袭过。
【@一心写歌的小陈：方季晨你也有今天！当年你偷我的原创作品，被我发现后还倒打一耙骂我登月碰瓷，买水军黑我封我的嘴。现在你的报应终于来了！】
【@歌手玟：热搜沸沸扬扬，现在我终于敢说出来了。我有个很有才华的朋友，有次在酒吧演出的曲目被方季晨抄袭走，当成自己的原创歌曲发表。我那个单纯的朋友还以为有什么误会，傻乎乎找方季晨的工作室对质，结果被工作室狠狠整了，差点得上抑郁症……从那时候起，他就发誓不再写歌，说娱乐圈实在是太黑暗了。】
【@今天唱什么：方季晨在我们小圈子里是有名的惯犯了，只是他背后势力很强大，我们根本没法发出控诉的声音，发微博都是被秒删，还要被粉丝追上门骂。现在我只能说——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套路都是类似的——他们在机缘巧合下将自己的原创歌曲展示给方季晨，结果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抄袭和诬陷。
当他们发现自己被抄袭的时候，曾经也试图在网络上曝光。
可是方季晨的势力太大，这些原创歌手人微言轻，被打压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出自己的声音。
直到这次的抄袭事件彻底爆出，网友们才发现，方季晨竟然是个抄袭惯犯。
难怪他会如此嚣张，在商场里等电梯时候听到的陌生旋律也敢拿来当自己的原创。
这一次他终于踢到了铁板，自食其果。
与方季晨的彻底塌房截然相反，原本名声不怎么样的沈远墨突然成为了正义的化身。
他的粉丝数迎来一波大幅上涨，甚至还有不少塌房脱粉的方季晨前粉丝加入。
沈令宜的话还真没说错，从今以后，沈远墨将会是内娱名副其实的第一顶流。
近几年内，再也没人能跟他势均力敌。
“咋啦？泼天的富贵来得太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经纪人看沈远墨捧着手机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打趣他。
沈远墨的手机屏幕停留在方季晨相关的热搜上。
他被经纪人的声音惊醒，立刻嘴硬否认：“才不是因为这个！”
他这会真不是在高兴，而是在感慨。
“你知道吗，当时我听说方季晨交上的Demo和我一模一样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质问方季晨，想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经纪人撇嘴：“……这个行为很符合你的人设。”
沈远墨：“……”
可恶，他在经纪人心里的人设到底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了这么多和方季晨有关的热搜，沈远墨也反应过来了——如果他当时直接打电话质问方季晨，恐怕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会让方季晨警醒，提前有所准备。
以方季晨应付抄袭控诉的熟练，一旦他有所准备，还不知道最后事情会变成怎么样。
说不定沈远墨反而要被倒打一耙，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
这绝对是方季晨能做出来的事情。
沈远墨垂下眼，有些自嘲地笑笑：“我和方季晨当了这么多年的对家，被他坑过好多次。他很擅长利用我脾气不好的缺点，伪装成受害者……”
经纪人没打断他，认真地倾听着他的话。
“这一次，如果没有沈令宜在，我大概会像之前一样，被方季晨坑惨吧？”
沈远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经纪人认同地点头：“是的，令宜姐很强。”
沈令宜实在是太冷静太敏锐，能从短短几句话里推理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立刻做出对应的决策。
别说是沈远墨，就连经纪人也自愧不如。
换成经纪人来处理这件事情，也很难做到像沈令宜这样一招绝杀。
在沈令宜面前，对手甚至毫无还手之力。
“话说——”
经纪人挑眉，“你们这一辈里，最优秀的孩子，应该是令宜姐吧？”
“嗯，以前我们都默认她才是沈家下一任的接班人。如果不是当年……”
提起那些不太美好的往事，沈远墨脸色变了变，住口不提。
经纪人懂他的心情，感慨地说：“都过去了，现在令宜姐已经回来了。”
沈远墨沉默几秒，重复：“是啊，她回来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沈令宜之前的话，其实有一句还是错了。
当时她说，沈远墨将成为第一顶流，是上天赏饭吃。
可是，真正赐予他这个福分的人，明明是她和星星啊。
是她们回到了沈家，给他的人生带来了奇妙而巨大的改变。
他有了家，有了后盾。
曾经困扰他许久的对家被轻描淡写解决。
沈远墨猛地回头看向经纪人：“我以前是不是对她们态度太不好了？”
最开始他气冲冲回到沈园，居然是为了去赶走她们。
现在沈远墨恨不得穿越到过去，给当时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经纪人想了想，诚实地回答：“是挺不好的。”
那叫一个气焰嚣张，喜怒无常。
沈远墨不说话了，脸上全是自责，嘴唇微抿，眼里开始闪烁可疑的水光。
“不过我看出来了，自从令宜姐和星星回来，你就经常往沈园跑，连要去外地出差的商务都不想接。”
经纪人耸耸肩，语气揶揄地总结，“远墨，你果然是个姐控。”
还是口是心非的那种。
哦，不对，现在不仅仅是姐控了。
还得加个外甥女控！
沈远墨：“……”
事隔七年，他怎么还是逃不脱这个称号！
呜呜呜不管了，姐控就姐控吧。
谁叫他有个那么厉害的姐姐！-
沈园里，沈星染和妈妈在听着《在一起》。
这旋律对于沈星染来说已经很熟悉，她跟着音乐声摇头晃脑，还举起双手打节拍。
“好听！真好听！我就说小舅舅很棒的嘛！”
小舅舅写的歌真的是太好听啦！
沈令宜看着她的样子，忍俊不禁，顺便问了一句：“要不我给你小舅舅打个视频，你当面告诉他他的歌有多好听？”
沈星染立刻点头同意：“好呀好呀！”
沈令宜拿出手机，打通视频，半分钟后，画面接通了。
屏幕上是沈远墨带着妆的大脸，眉头微微皱着：“我正在等着拍戏，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沈远墨接的这场戏已经拍到尾声，他的压力有点大。
再加上今天和经纪人的一通感叹，这会面对沈令宜，沈远墨总觉得不太自在。
沈星染凑近屏幕，大声叫：“小舅舅！是我！”
画面里的沈远墨一秒变脸，化作灿烂无比的笑容。
“哎哎哎，是星星呀！小舅舅听到啦！”
沈令宜忍不住撇了撇嘴，在心中默默吐槽。
这变脸功夫真是堪称出神入化。
区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
沈星染捧着手机，奶声奶气地赞扬：“小舅舅，我刚才和妈妈听了《在一起》，真的太好听啦！比八音盒的版本还要好听！”
得到外甥女的赞美，沈远墨得意地眉飞色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夸张。
他忍不住开始嘚瑟起来：“真的那么棒吗？时间太赶了，做出来的版本其实有点仓促，我也没想到视频一放出来就有这么高的热度，还挂了好几个热搜。哎呀，又占用了公共资源，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在旁边的沈令宜听不下去了，凉飕飕地吐槽：“可没看出一点不好意思来。”
沈远墨这会心情正好，没跟她计较，傲娇地抬起头：“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哼，现在我才是沈家最会写歌的人，沈媛——不，沈令宜，你就承认自己的失败吧！”
抛开智商的问题不谈，他就是沈家最会写歌的人！
沈令宜面无表情：“再这么嘚瑟我就挂了。”
“哎哎哎，别挂啊！我还没跟星星聊够呢！”
沈远墨一秒破功，急忙扯出一个尬笑。
“……幼稚鬼。”
沈令宜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转头去忙自己的事情，把空间单独留给了他们。
沈远墨一边心情很好地整理着头上的假发，一边问沈星染：“星星，我有点好奇，这个八音盒是怎么做出来的呀？”
尽管他已经在直播里分享过《在一起》背后的故事，不过很多细节他还不太清楚。
最近他接受了很多相关的采访邀约，为了保证采访的效果，沈远墨想多了解一下当时的细节。
沈星染笑着回答：“我记住了曲子，然后哼给礼物店里的阿姨听，阿姨帮我做出来的。”
“什么？！”
沈远墨一惊。
他难以置信地确认，“你当时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沈星染有些不懂，困惑地歪了歪头。
她就是听一遍就记住了呀。
这难道很难吗？
“这个旋律很好听，所以我听一遍就记住了。”、
沈星染回忆了一下，发现了一些新奇有趣的点，“小舅舅，微博上放出来的这首《在一起》，好像有……有四个地方和八音盒的版本不一样。不过我觉得改得很好，感觉更好听了。”
电话那边的沈远墨沉默了。
过了几秒，他才说：“星星，你等等，我去拿副耳机。”
一边说着，沈远墨一边站起身，从片场往外走。
他走到自己的行李边，从外套兜里拿出一副降噪耳机，戴在耳朵上。
他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沈星染聊一聊。
重要到必须要戴耳机的那种。
戴好耳机，找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坐下，沈远墨一脸慎重地问沈星染：“星星，你仔细跟我说说，你觉得这个版本改了哪些地方？”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严肃，严肃到让沈星染忍不住想起了幼儿园里老师提问的样子。
小丫头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如果不是还端着手机，她的小手都想放在前面摆好了。
沈星染用回答老师问题的认真语气答道：“第一处是开头第二句歌词，阳光的灿烂的光字……”
她不但说出了不一样的地方，而且还把两个不同的版本都哼了一遍作为比较。
如果真的是在课堂上，沈星染小同学的答案完全可以给满分。
沈远墨越听越沉默，越听神色越凝重。
等沈星染答完，他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沈星染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答错了，有些紧张地问：“小舅舅，你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我说的不对吗？”
沈远墨这才回过神，急忙摇摇头，抬起手揉了揉脸。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不，不是的……我不是不高兴，我是——”
“我是太高兴了。”
隔着手机屏幕，沈远墨认真地和沈星染对望。
他的眼里亮晶晶的，就好像发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珍贵到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复张了几次嘴，他才说出话来——
“星星，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做音乐？”
沈远墨心里清楚，星星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现在说这些有点为时尚早。
可他真的压抑不住这一颗蠢蠢欲动的爱才之心——沈星染的天赋，简直就是为了音乐而生的！
动听旋律的感知力，出色的记忆力，强悍的绝对音感，这是多少音乐人梦寐以求的天赋啊！
如果沈星染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以她的天分，恐怕会被各大音乐学院的老师们哄抢。
只是……她是沈家的孩子。
沈家的孩子，不出意外的话，最终都会去到名利场，为延续沈家的光辉和荣耀而奋斗终生。
沈远墨已经是一个特例，为了这件事没少和老沈总吵架。
如果他再把沈星染拐走……
老沈总说不定会气到把他腿打断，甚至直接把他赶出沈家。
道理沈远墨都懂，可他忍不住啊！
这么好的苗子摆在面前，谁忍得住谁就是傻子！
沈星染有些茫然地挠挠头。
她搞不懂小舅舅这是什么表情，又兴奋又急迫，又有点……心虚？
总感觉像是在带她一起做什么坏事一样的心虚。
而且——
“小舅舅，什么叫做音乐啊？音乐难道不是唱出来，或者用乐器弹出来的吗？我们要怎么做出来呀？”
沈远墨怔住：“额……”
是他对五岁的孩子期望太高了。
这是一件需要长久投入的事业，不能操之过急。
沈远墨想了想，决定暂时先不提这件事。
“没事，小舅舅随便说说的。”
反正很快，《和家人们的一天》就要开始拍摄，
到时候他有很多很多时间和沈星染相处，可以慢慢地教她，引导着她进入原创音乐这个领域。
沈远墨觉得，自己肯定会教出一个音乐天才！
一边和沈星染聊天，沈远墨一边在内心规划课程表，列了不少课程在上头。
从乐理到钢琴和吉他，都教，全部都教！
这一刻沈远墨仿佛那些沉迷鸡娃的家长，已经在脑内幻视出了未来沈星染拿下音乐大奖，在颁奖台上感谢他的启蒙教导的画面。
呜呜呜，光是想想就让人恨不得满地打滚！
就这样又聊了一会，快要到他的戏份，沈远墨才依依不舍地跟星星说拜拜，挂断视频电话。
挂电话前，沈远墨承诺一会戏拍完以后，他会回来沈园。
沈星染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噔噔噔”地跑到沈令宜身边，把手机还给她。
还手机的时候，沈星染忍不住问出了刚才没被解答的疑惑：“妈妈，舅舅为什么要说带我一起做音乐啊？音乐该怎么做，像做作业那样做吗？”
沈令宜拿回手机的手愣了愣。
一起做音乐？
她想了想，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小声吐槽了一句。
“胆子还真大，真不怕被爸爸打断腿？”
不过，她不是老沈总那种什么都爱管的大家长。
对于孩子的未来，沈令宜只有一个原则——以孩子自己的兴趣为主。
沈星染是沈家的孩子，在物质生活方面，她的起点注定比大多数人高一些。
她永远不需要为了生存而忧虑，有足够的时间去探索自己真正喜欢和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是音乐，可以。
如果是画画或者足球，也不错。
甚至如果沈星染喜欢当一个做美食的大厨师，沈令宜也会鼓励她去尝试。
于是她的回答是：“小舅舅的意思是让你学习音乐方面的知识，以后你可以像他一样写出好听的歌。”
“真的吗？”
沈星染猛地跳起来，“耶！太好了！”
她以后也可以写出那么好听的歌吗？
这简直是太棒了！-
沈远墨拍完最后一场戏，准备回沈园的时候，沈令宜正在给女儿“开课”。
“星星，你要记住，如果发现了坏人做的坏事，你一定不要惊慌，千万不可打草惊蛇。最完美的杀招，都是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时候施展。”
她拿沈远墨的事情举例子。
“千万不要学你小舅舅，知道别人抄袭了自己，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找对方对质。一旦对方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毁灭证据，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哦……”
沈星染听得半懂不懂，但是努力地吸收着妈妈说的每一个字。
“那要是小舅舅当时电话打出去了怎么办？”
沈令宜毫不犹豫回答：“其实打出去也没关系。我相信就算对方有了防备，也不可能比我快。”
能跟上她的速度的人可不多。
方季晨那种人肯定没这个本事。
沈星染眨眨眼，感觉妈妈的笑容看起来好自信好耀眼。
原来最聪明的人是妈妈呀！
她立刻化身小迷妹，为妈妈摇旗呐喊：“妈妈好厉害！幸好小舅舅有妈妈和我帮忙，不然这一次他肯定要哭了！”
沈星染还没忘记自家小舅舅八岁还在尿床的黑历史。
八岁都还在尿床的小舅舅被坏叔叔欺负的话，应该会哭吧？
沈令宜认同地点头：“就是就是，别看你小舅舅人模狗样的，哭起来可难看了。”
母女俩欢快地说着沈远墨的坏话。
刚推门进来的沈远墨听得清清楚楚：“……”
等等，他在这对母女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啊！
他头脑一热，忍不住大声反驳：“胡说！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哭过了！”
听到他的声音，母女两齐齐一愣。
沈星染的小脸上划过心虚。
她可是个不随便说别人坏话的乖孩子，没想到这次居然被抓个正着。
啊啊啊该怎么办？
小舅舅会不会很生气？他和妈妈上次吵架后好不容易才和好了一些，这次不会又闹翻吧？
要不她先道个歉？
就在沈星染的小脑袋急速运转思考的时候，沈令宜慢条斯理地抬头暼向沈远墨，非常理直气壮地反问：“你怎么就没哭过？前两天你不是还在片场演哭戏？听说当时你入戏太深，哭得都打哭嗝了……”
这一刻，沈远墨如果是一只猫，估计已经进入炸毛状态。
他脸色瞬间涨红，急匆匆地打断沈令宜的话：“在片场哭怎么能叫哭！那是在演戏！演员的事，能算哭吗？！”
但是他的辩驳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沈星染已经成功被自己妈妈带歪，认真赞叹起来：“哇，小舅舅居然还会打哭嗝！”
她都不会呢！
沈远墨：“……”
毁灭吧这个世界！
今夜他就去远航！
他眉头紧皱，越想越不对劲：“等等，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老王那个大嘴巴说的？！”
老王就是他的经纪人。
沈令宜微笑着摇头：“看了超话里的片场花絮。”
这是粉丝无意中拍到的路透花絮，放到超话里几秒钟后就被片方发现删掉了。删除得很及时，并没有流传出去，好多粉丝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不是沈令宜提起，沈远墨早就忘了这件事。
他愣了几秒，看向沈令宜的目光里含着复杂的情绪。
“你……关注着我的超话？还经常刷动态？”
除了这个理由，没有别的可以解释沈令宜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所以……
她一直在关注着他，是吗？
不但关注他的事业，他的对家，甚至还在关注他的超话动态？
沈令宜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我是你的粉丝。”
不仅如此，她还每天坚持在沈远墨的超话签到。不过因为她刚回来不到一个月，签到时间不算长，沈令宜就没拿出来说。
沈星染也很骄傲地举起手，大声补充：“小舅舅，我也是你的粉丝，每天用平板给你点赞呢！”
她的吊坠电话刷不了微博，只能用家里的平板电脑。
账号还是沈令宜专门为她申请的。
字都还没认多少的沈星染，已经熟练掌握了进超话签到点赞的技能。
沈远墨说不出话了。
他闭紧嘴，眼眶有些发热。
这还是第一次有家人这样支持他。
以前在沈园，他听到的永远只有否定和劝诫。
“你是沈家的儿子，要负担起沈家的责任！去当个歌手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二弟，你的性格太跳脱，娱乐圈不适合你，你迟早会被坑死。”
“二少爷，老爷说了，你要是坚持不退圈，以后就不必回家了。”
……
这些坚持不断、无法改变的否定让他痛苦崩溃，一度到了无法写歌的地步。
却没想到，今时今日，他居然能从家人口中，听到鼓励和认可。
她们居然是他的粉丝。
还在他的超话签到诶！
沈远墨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瘪了瘪嘴。
眼尖的沈星染观察着小舅舅的反应，悄悄往妈妈旁边凑，用气音小声说：“妈妈——小舅舅好像要哭了——”
沈令宜同样小声回答：“你看，我就说吧。”
站在她们面前的沈远墨：“……喂喂，我都听得到！”
被这么一打岔，眼里的泪意被按捺了下去。
他侧过头，有些尴尬地咳了咳。
幸好这时候刘管家来救场了：“二少爷回来了，晚饭留在这里吃吗？想吃些什么菜？”
沈远墨觉得自己一秒都待不下去，胡乱找了个理由，急匆匆往厨房方向走：“我想吃的菜我自己做！”
他就这样逃一般地离开了客厅。
只剩下沈星染母女和刘管家面面相觑。
刘管家满脸的不可思议：“二少爷……居然会做饭？”
这比他知道沈远墨会写歌的时候还要震惊。
专业彩虹屁选手沈星染跟着感叹：“哇！小舅舅会做饭！我要去看看小舅舅打算做什么好吃的菜！”
她站起身，追随在沈远墨身后，开心地去围观了。
沈令宜没动。
她懒得去围观，到时候直接等着吃就行。
刘管家也站在原地。
他深深地望着沈令宜，语气感慨：“……大小姐，你能回到沈家，真是太好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沈家看到这么有烟火气的一幕了。
自从七年前沈令宜离开后，沈家仿佛就失去了所有的欢乐，变得冷冷冰冰。
一切好像褪去了颜色，变成毫无欢愉的黑白。
等到沈令宜回来，才重新焕发出光彩。
不，不只是沈令宜。
还有沈星染。
只要看到沈星染可爱的脸庞，刘管家就忍不住想要微笑。
在这样童真可爱的孩子面前，大人们都会卸下心中的防备，变得和孩子一样天真可爱。
“真好啊。”
刘管家轻声感慨。
真好啊，现在的沈家。
以后一定还会越来越好-
同一时间，山城陈家的别墅里。
谢韵秋的手机里播放着沈远墨接受自媒体采访的片段。
沈远墨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想要看看我的外甥女到底有多可爱的话，欢迎大家收看《和家人们的一天》。”
这句话说完，谢韵秋按下视频的暂停键，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画面里的沈远墨。
她和脑海里面的系统交流。
“你确定？我非得去参加这个综艺不可吗？”
系统的回应冷冰冰的：【宿主至今没有找到沈星染的下落，无法绑定气运抽取。经过系统测算，参加这个综艺节目，有机会进行气运绑定。】
谢韵秋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不是没努力过。
为了找到沈令宜的下落，这几天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出动了所有人脉，就差到处贴寻人启事了。
陈铭宇和沈令宜当了八年夫妻，居然对沈令宜的来历一无所知，只知道她是丰城人。
至于沈令宜离婚后的去向，陈铭宇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什么忙都帮不上。
离开陈家后的沈令宜就好像一滴水汇入大海，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找不到沈令宜，自然也找不到沈星染。
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绑定系统，即将走上人生巅峰，却在第一步就折戟沉沙，谢韵秋心里很不甘心。
她打量着电视上的沈远墨，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沈远墨不是丰城沈家的人吗？他的外甥女应该是个娇宠长大的富家千金吧？要吸取气运的话，绑定一个富家千金是不是更好？你让我参加综艺，应该就是这个打算吧？”
和沈星染比起来，沈远墨的这位外甥女绝对要强一百倍！
系统没否认：【气运抽取是有规则的，不能随意绑定。经过系统测算，沈家小女孩符合绑定要求，宿主参加综艺，找到机会接近她，方便系统执行绑定操作。】
谢韵秋对沈家一无所知，多问了几句：“沈家这丫头叫什么名字？性格怎么样？好接近吗？”
系统：【系统受限制，无法获取未公开的信息。】
谢韵秋撇了撇嘴。
什么垃圾系统，连这点东西都查不到。
不过她的心思还是跟着活络了起来。
看向沈远墨的眼神也灼热了不少。
毕竟那可是沈家！在丰城乃至整个华国都声名赫赫的沈家！
如果能吸取沈家人的气运，哪怕只吸取到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都够她和女儿这辈子用了！
谢韵秋握紧拳头，暗中拿定主意。
她知道丰城谢家的三小姐谢澄心也要参加这个综艺。《和家人们的一天》是亲情综艺，论起来的话，她也勉强能算谢澄心的远房亲戚。
只要能跟谢澄心搭上关系，她和女儿是有机会一起参加的。
为了女儿，为了她的未来，这一次她一定要想方设法达到目的！-
暮色降临，夕阳在天边渲染出一片绚烂的橙紫色。
沈家几口人坐在餐桌边，餐桌右侧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夕阳，暖暖的阳光斜射进来，给所有的家具都渡上了一层温暖的橙色滤镜。
沈远墨还真没吹牛——他真的会做饭，而且会的菜式还不少。
桌上摆着两荤两素还带一道汤，三个人吃完全足够了。
沈星染从他切菜洗菜的时候就兴致勃勃在旁边围观，不时输出各种惊叹，激得沈远墨斗志更加昂扬，连切出的土豆丝都长短一致，堪称完美。
开始吃饭之后，沈星染更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小舅舅炒的土豆丝真好吃！”
“小舅舅，这道汤绝了！”
沈远墨的嘴角就没下来过，一直高高翘着。
甚至还得意地瞟了沈令宜好几眼，把自己心里的嘚瑟展示得淋漓尽致。
沈令宜：“……”
她不会做饭，但是替代者是个厨艺高手。
以前替代者做饭的时候，也没见沈星染这么夸啊。
难道是因为沈星染更喜欢沈远墨？
这一刻，天不怕地不怕的沈令宜突然担心起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不保。
担心到突然觉得桌上的菜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越想越吃味，趁着沈远墨暂时出去上菜的关头，沈令宜扯了扯沈星染的衣角，直接问出来：“星星，以前你可没有这样夸过妈妈呀？”
她向来都是有话就说，不会憋在心里面。
吃醋也是。
沈星染眨眨眼，一板一眼地回答：“妈妈，前两天你带着我做饭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夸我的呀。我在用你照顾我的方法，去照顾小舅舅呀！”
前两天她自告奋勇要尝试做菜，沈令宜没阻止，试着让她做了一道很简单的水蒸蛋。
整个过程里，沈令宜都在旁边陪着，时不时夸奖两句。
来自妈妈的夸奖让沈星染能量倍增，最后做出来的蒸鸡蛋也很香，她全部都吃完了！
于是沈星染有样学样，把这一套夸奖用到了沈远墨身上。
毕竟妈妈早就说过，小舅舅这样的“多动症儿童”，是需要她们两个多多关爱的。
别看沈星染比沈远墨小十几岁，她看沈远墨的感觉就跟看自己的弟弟差不多。
毕竟她早就不尿床了！
沈令宜哭笑不得：“……”
好吧，这是她亲口造的谣，注定只能由她自己来承担。
还没等她说话，沈星染靠过来，乖巧地抱住她的手。
“妈妈说得对，被夸奖的感觉真好。那以后我也经常夸奖妈妈好不好？”
沈令宜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这么懂事的小女儿，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宝贝。
她摸了摸沈星染的头，心里的那点醋意瞬间消散无踪：“好，那你以后也经常夸夸我，我们互夸！”
“好呀好呀！”
沈星染忙不迭点头。
不远处，沈远墨端着菜兴致勃勃冲出来：“最后一道大菜来咯！”
在别人眼里，他是天才歌手、新晋顶流，可是这一刻，端着热气腾腾的菜的他只是一个兴奋的少年，少年捧着自己的拿手好菜，得意洋洋地摆在家人面前，期待着她们的夸奖。
沈星染和沈令宜都伸手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不约而同地笑出来，齐刷刷说：“很好吃！”
沈远墨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当然！你们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要是他身后有尾巴，这会都得翘上天了。
餐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刘管家本来打算走进去服务，在门口听到笑声后，他停住脚步，思索片刻，安静地转身离去。
还是不要打扰这一家人的相聚了吧。
悄然走远的同时，刘管家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
真好啊。
要是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也在这里就更好了。
有大小姐和小小姐在，沈园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总有一天，沈园会回到曾经的欢声笑语。
一定会的。
第18章
晚餐过后， 沈远墨又陪着沈星染在花园里玩了一会。
沈令宜披着毛毯，坐在二楼的露台上，一边喝红酒， 一边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 到了沈星染睡觉的时间， 沈远墨才依依不舍准备告别。
他目送着沈星染和沈令宜上了二楼， 转身正准备走，眼角余光看到书房里的黑色三角钢琴，突然顿住脚步。
那是他的钢琴。
小的时候， 他是家里唯一一个愿意学钢琴的。
老沈总很支持，还在他七岁生日那年， 亲自送了他这一台价值连城的古董三角钢琴， 还摆在了书房里最显眼的位置。
这台钢琴是他的音乐启蒙老师， 也是引领着他走向音乐之路的灯塔。
十二岁的时候， 他在这台钢琴上谱写出了自己的第一首原创作品。
如今，钢琴蛰伏在黑夜中， 保持着安静和沉默。
但是沈远墨可以想象到它的黑白色琴键， 那是象牙一般温润的手感， 只需要轻轻一按， 就可以发出动人的音符。
鬼使神差地，他脚尖一转， 往钢琴的方向走去。
墙角的自动感应灯察觉到他的接近， 自动亮起温暖的光，照亮了沉默的黑色三角钢琴。
沈远墨的手指轻轻抚过钢琴的琴盖，动作温柔得仿佛在抚摸最心爱的情人。
他拉开琴凳坐下， 慢慢打开琴盖。
昏暗的灯光中，钢琴的黑白键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彩。
沈远墨微微阖眼， 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手。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
那已经消失了将近一年的创作灵感，会再次回来眷顾他吗？
沈远墨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
他的手指颤抖得越加厉害，甚至无法碰触到琴键。
在距离琴键还有一厘米的位置，他的手蓦然停住。
还是……还是做不到啊。
他好像依然抗拒着钢琴，抗拒着音乐。
哪怕《在一起》已经具备年度爆曲的资质，传唱度极高，作为作者的沈远墨本人，却依然是个写不出歌的废物。
沈远墨的表情凝滞住，逐渐变得麻木，最后变得晦暗。
他垂下眼，手指往后缩，就好像被烫到一样，想要收回身边。
他的脚尖微动，摆出逃跑的姿势。
无法面对这一切，沈远墨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就在这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小舅舅？”
沈远墨猛地回神，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书房门口的沈星染。
沈星染穿着粉色的长袍睡衣，怀里抱着她最心爱的小兔子玩偶，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她的瞳孔是那样纯净，纯净到仿佛没有一丝杂质。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沈远墨的心颤了颤，刚才的失落和自怨自艾都放到了一边：“星星，你还没睡？”
沈星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我缠着妈妈讲了半个小时的故事，她说自己困了，让我出来找你继续讲。”
沈远墨一僵：“？？？”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等等，这好像真的是沈媛，啊不，沈令宜能做出来的事。
可是他也不会讲故事啊……
没等沈远墨思考清楚，沈星染已经小步跑到了他身边，无比羡慕地摸着眼前的黑色三角钢琴：“哇，钢琴诶！小舅舅你会弹钢琴吗？”
她之前读的国际幼儿园里有好些小朋友都在学弹钢琴，还在元旦联欢会上表演过，当时她可羡慕了，回家还跟曾经的妈妈说了这件事，说自己也想去学弹钢琴。
当时妈妈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妈妈好像很不屑：“你以后是要嫁人的，学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
沈星染很懵，为什么嫁人就不能学钢琴？
那她可以不嫁人吗？
想起这些过往，小女孩的情绪蓦然低落了一些。
她垂下眼，睫毛微微颤抖着。
这幅可怜的模样，让本来打算说“不会”的沈远墨说不出口了。
他僵硬一瞬，最终认命地垂下肩膀，挥挥手：“坐到我旁边来吧，我弹给你听。”
小孩子可真是……
有点可爱，却又有点麻烦。
上一刻，他还陷在自己惧怕钢琴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下一刻，为了让沈星染开心，沈远墨的手毫无阻碍地摸上了钢琴的琴键。
沈星染笑着应了一声，乖乖坐到沈远墨身边。
沈远墨思考片刻，手指微动，弹了一首旋律最简单的儿歌——《小星星》。
哆，哆，嗦，嗦，拉，拉，嗦——
谱子简单到看两遍就能学会的程度。
沈星染好奇地盯着沈远墨的手，眼睛一眨也不眨，小小的手指在身边微微摆动，仿佛在学习着沈远墨的指法。
很快，一曲小星星弹毕。
沈远墨收回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刚才不敢触碰钢琴的恐惧渐渐淡去。
是的，小孩子很麻烦。
却又很神奇。
小小软软的身体坐在他身边，仿佛能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勇气。
就在沈远墨微微发怔的时候，沈星染试着把小手放在琴键上。
她记住了沈远墨的指法，在钢琴的另一部分，有模有样地弹起了小星星。
沈星染的手还很小，按琴键还有些吃力。好在小星星这首歌很简单，不需要太复杂的指法。
沈远墨刚刚弹的旋律，就这样被沈星染复刻了出来。
她很高兴，嘴角含笑，眼神越来越明亮。
沈远墨回过神，看着身边的小外甥女。
她的发丝柔顺地从耳边垂下，伴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显得可爱俏皮。
这应该是沈星染第一次弹钢琴。
她居然弹得这么好。
曲调，指法，全都没错。
她甚至无师自通，能够识别到不同部分的黑白键其实可以弹出相似的旋律。
他的预感是对的，沈星染很有音乐天赋，只要有个合适的引路人，她绝对是乐坛未来的新星。
对了，他之前不就琢磨着要带沈星染入门吗？
不过小丫头可没那么好忽悠，他不拿出点干货，怎么震慑这小丫头？
《小星星》的旋律即将结束，沈远墨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劲来。
那是他的少年意气，他不肯服输的那一股子劲。
他没有多想，双手放到钢琴上，衔接着沈星染弹完的《小星星》旋律，继续流畅地演奏起来。
那是一首完全原创的曲子，沈远墨却演奏得分外流畅，没有丝毫卡顿。
从简单舒缓的旋律开始，逐渐变得激昂，如同无边的风雨，又如同一个少年不肯屈服的倔强内心。
这一刻，他这一年里的憋闷、不安、委屈、难受全部都消失。
他的眼里只剩下黑白色琴键。
那是他的事业，他的天地，他的毕生追求。
那是哪怕跟家里决裂，也要毫不犹豫踏上的道路。
怎么能停？
绝不能停！
哪怕是为了星星崇敬的目光，他也要咬着牙坚持下去！
沈星染看出沈远墨已经进入到一种极为专注的状态。
她坐在旁边，非常安静地欣赏着小舅舅的表演。
她能感受到沈远墨的神情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详与快乐。
几分钟后，沈远墨意犹未尽地弹下最后一串音符。
结束了这一段全新的原创。
几秒的静谧之后，沈星染“啪啪”地鼓起掌来，小眼睛晶晶亮。
“小舅舅好棒！弹得好好听！”
鼓掌鼓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主动说，“这一次我也全部都记住了！”
这又是一首全新的很好听的歌，如果制作出来，一定会和《在一起》一样受欢迎。
不，肯定比《在一起》还要受欢迎！
沈远墨嘴角含笑，抬手摸了摸沈星染的头。
少年已经恢复了昔日的骄傲与不羁，自得地微微扬头：“上次是我没放在心上，这一次，小丫头，我可不需要你来帮我记谱子。”
他的眉梢眼角都是明亮的少年意气。
“我的歌，我自己记得。”
沈星染愣了愣，随即更加用力地鼓掌：“小舅舅好棒！”
沈远墨微微有些脸红：“……”
这小丫头是彩虹屁成精吗？
怎么什么都能夸啊！
他一年的心魔在小丫头的协助下彻底破去，一首原创新鲜出炉。沈远墨有种预感，他还有很多很多灵感，可以再写很多很多歌。
写很多很多年！
好吧，看在小丫头帮了他那么多的份上……
沈远墨坐直了一些，语气严肃：“你妈妈不是要我给你讲故事吗？那我就讲一讲我和快乐的故事吧。”
没想到真的有故事听，沈星染立刻乖乖坐好，抱住小兔子，认真地听着。
“快乐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柴犬，独自一只狗流浪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它溜进了沈园，在偷吃厨房的鸡腿时被我抓个正着……”
那会的沈远墨只有五岁，和现在的沈星染一样大，正是淘气的年纪。
按理说，发现这只偷吃的小柴犬，小沈远墨应该告诉管家，让佣人们把它赶出去。
因为老沈总不喜欢小动物，沈园从来不允许养任何宠物。
一只肮脏的流浪犬更是绝不应该出现在沈园。
可是小沈远墨犹豫了。
大概是因为小柴犬的眼睛黑乎乎、湿漉漉的，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
在发现流浪小柴犬后，五岁的他笨拙地想要偷偷“饲养”这条可怜的柴犬，却很快被沈媛抓到现行。
一人一狗躲在桌子下面，慌张地抱成一团。
小沈远墨看着姐姐，小声哀求：“姐，我真的超级喜欢这只小狗，我们把它留下来好不好？”
沈媛蹲在桌边，歪着头打量他，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好啊。”
那一声回答便是沈媛的承诺。
从那时起，“偷偷养狗联盟”从小沈远墨孤身一人变成了两个人。
沈媛说到做到，甚至制定了一套周密的计划——她在沈园里找到一个偏僻的木工小屋，除了需要翻修家具的时候，平时没有人会踏足那里。
小柴犬被养在那里，由沈媛和小沈远墨轮流去陪伴喂养。
就这样偷偷喂了半年，整个沈家居然真的没有人发现。
快乐也从一只脏兮兮的流浪小狗，变成了圆滚滚的快乐小柴犬。
直到小沈远墨的六岁生日那天，沈媛送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她这半年里，时常找机会在老沈总面前念叨自己想要养一只狗。
老沈总一开始断然拒绝，却在沈媛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渐渐有所松动。
生日那天，老沈总终于被说服，同意了沈媛提出的养一只狗的请求。
当时沈媛左手提着蛋糕，右手拽着快乐的牵引绳，出现在小沈远墨面前。
她的笑意依然温柔：“喏，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在沈园养它了。”
那一瞬间，小沈远墨仿佛看到了传说中能满足人类一切心愿的神。
如果神在人间有代言人的话，一定就是姐姐这样的吧？
他毫无形象地跳了起来，一边大叫一边手舞足蹈。
因为过于兴奋，甚至流出了眼泪。
时至今日，回忆起那一瞬间的狂喜，沈远墨心中依然万千感慨。
沈星染听得很认真，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别人讲述妈妈过去的故事。
原来妈妈还没有成为妈妈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这么好这么好的人。
可以陪着弟弟一起“犯错”，也可以想方设法为弟弟铺平道路。
成为这样的妈妈的女儿，真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呢。
听完快乐的故事，沈星染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
这个故事很好，听得她很开心。
正好这时候沈令宜也出来找她了。
沈令宜靠在书房门口，含笑看着书房里的一大一小，温声问她：“星星，该睡觉去了，你小舅舅也该休息了。”
她再看向沈远墨，“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沈令宜的语气是那么随意，好像沈远墨在这里留宿只是一件小事一样。
沈远墨沉默了片刻。
他抬眼凝望沈令宜的脸。
温暖的灯光中，她的面部轮廓和记忆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姐姐渐渐重合。
这一刻，他突然彻底放下了。
过去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的姐姐在这里。
他的家人们在这里。
沈远墨忍不住勾起唇角，心情很好地应了下来：“好啊。”
听说沈远墨同意留宿，沈星染十分高兴。
她爬下琴凳，“噔噔噔”地跑向妈妈，十分雀跃地提议：“妈妈，我刚才听小舅舅讲了快乐的故事！我们也养只小狗狗好不好？和当年的快乐一样！”
没等沈令宜回答，沈远墨面露惊恐，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阻止。
等等！
老沈总那个老古板可是最讨厌宠物了！
当时为了让他同意养快乐，沈令宜可是花了足足半年的工夫啊！
现在老沈总比以前更加古板更加讨厌，一定也更难打动。
他忍不住想劝沈星染千万要三思。
谁能想到，和他的惊恐完全不同，沈令宜面对着女儿的请求，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满口应下。
“好呀。”
沈星染笑得眉眼弯弯，歪着头想了想：“唔……一只小狗可能有点孤单，不然我们养两只？如果我们没有时间陪它们，它们还可以做个伴！”
沈令宜毫不犹豫：“好，那就两只。”
沈远墨：“……”
你们要不要看看你们在说什么。
这里可是沈园！
更过分的是，刘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
他束着双手，神态严肃地询问：“小小姐想养什么样的狗？我有几个推荐的品种——这样吧，明天我准备一份目录，供小小姐挑选。”
沈远墨：“……”
沈远墨：“？？？”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喂喂喂你们看清楚啊，这里可是沈园！
仿佛感受到了他心中无声的呐喊，沈星染侧了侧头，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刚才小舅舅说了，外公好像不喜欢小动物诶……那算了，我还是不要养了吧。”
毕竟外公对她那么好，一见面就送她白白红包。
外公不喜欢，那就算了。
沈令宜蹲下身，视线和沈星染平齐，微笑着询问：“这样吧，我们现在给外公打个电话，问问外公同不同意好不好？”
沈星染思考片刻，点点头：“好呀。”
沈远墨目光惊恐地看着母女俩。
她们可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万一老沈总发火，把她们两个骂一顿怎么办？
大不了他就冲上去抢过电话，和老沈总对骂！
好，决定了，就这样。
战斗模式，启动！
就在沈远墨开始在脑海里搜罗“和老头子对骂经典语录三百句”的时候，沈令宜打出去的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边吵吵嚷嚷，听起来很热闹，还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声和酒杯的碰撞声。
老沈总应该是在外面应酬。
他的声音很冷，丝毫没有感情：“什么事？”
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沈远墨就感觉自己要应激了。
他下意识地浑身一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捧着电话的沈星染却一点都不紧张，她很认真地问：“外公，你能不能同意我在沈园养两只狗狗呀？我会好好照顾它们的，也会把它们收拾得干干净净，保证不会把沈园搞得乱糟糟脏兮兮。”
还没等老沈总说话，沈星染又说，“如果外公不同意的话，直接说不就好啦，我不会难过的！”
老沈总的声音依旧很冷：“为什么不会难过？”
沈星染歪了歪头：“因为外公是我的家人呀，家人之间就是应该互相照顾，互相理解的！”
毕竟外公都已经得了不会笑这么可怕的病，沈星染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照顾病人的感受。
就算外公不同意她养狗，她也一定一定不会难过的。
沈园是她的沈园，也是外公的沈园呀。
老沈总顿了顿，似乎对这个答案有点措手不及。
过了几秒，他才回答：“想养就养，我无所谓。”
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答案，沈星染猛地跳起来：“好耶！外公最好啦！谢谢外公！”
刚把“和老头子对骂经典语录三百句”加载完毕的沈远墨：“？？？”
等，等等，他没听错吧？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头子也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沈远墨不懂。
沈远墨呆滞。
沈远墨震惊了。
直到沈星染高高兴兴挂了电话，沈远墨都还陷在深深的怀疑中。
直到沈令宜拉着沈星染去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刘管家也默默消失，沈远墨独自一个人站在安静的客厅里，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猛地一抬手，手舞足蹈地对着空气挥拳，似乎想要发泄心中的“愤怒”。
“可恶，重女轻男，这绝对是重女轻男！”-
沈远墨在原地无能狂怒了一会，对着空气打了好几套组合拳，才灰溜溜地掉头去睡觉了。
这是他今年第一次在沈园留宿。
洗漱完毕后，沈远墨推开门，来到了曾经无比熟悉、后面却又变得陌生的房间。
沈令宜倒是没有骗他，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精心打扫过。
所有陈设都和他离家时一模一样，看得沈远墨甚至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坐在书桌边，伸手拉开书桌上的台灯。
灯光照亮了这个角落。
沈远墨纠结片刻，拿出手机给大哥打电话。
他们两兄弟平时几乎没什么交流，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忍不住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二。
沈远白所在的M国这会还是清晨，他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声音冷冷的：“什么事？”
带着一种一秒钟废话都不想多说的冷淡。
沈远墨问：“冰坨子，你知道最近我闹出一个大新闻吗？”
沈远白反问：“怎么，你还挺骄傲？”
“……”
自家这个大哥说话怎么能够这么呛人！
沈远墨按捺住挂电话的冲动，尽可能简单地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遮掩什么，坦荡地提到了自己的问题。
“一年前和老头子大吵一架后，我发现我突然失去了写歌的能力……”
这个开头足够坦诚，沈远白没有出声打断，沉默地听着他讲完。
从八音盒到主题曲，再到方季晨的抄袭和沈令宜的步步为营。
说完这些，沈远墨看向窗外宁静的夜色，沉沉地感慨：“如果没有星星的信任和帮助，我恐怕这辈子再也没有写歌的勇气。
“冰坨子，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很正式地告诉你，我已经认可了星星，她就是我们沈家的孩子，就是我最乖最可爱的小外甥女，我会用心地疼爱她。
“我希望你也一样。”
电话那边的沈远白沉默片刻，轻笑一声。
“那是你的决定，跟我有什么关系？”
仿佛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回答，沈远墨并没有气馁，继续道：“冰坨子，姐姐她这次真的回来了，她答应过我，不会再走了。”
本以为“姐姐”这个词说出口很难，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叫起来竟然那么流畅。
沈远墨的睫毛轻颤。
星星是他的外甥女，沈令宜是他的……姐姐。
都是他的家人啊。
“冰坨子，姐姐和星星回来后，沈园真的变了不少。你回来看看吧。”
电话那端，大洋另一头，沈远白的眼睛瞥向窗外。
看着外面街道上忙碌的车辆，他的目光放空，仿佛有瞬间的茫然。
最终他只留下一句冷冷的“无聊”，挂断了电话。
很快，手机再次震动。
沈远白瞥了一眼屏幕，发现是沈远墨发来的消息。
……沈远墨竟然还没有放弃。
“冰坨子，就算你不肯原谅姐姐，但是星星是无辜的。她来到沈家，你这个做舅舅的，也该表示表示，送点什么欢迎礼物吧？”
很快沈远墨又发来了一条。
“我打算把我今晚上新写的这一首原创歌曲送给她。这可是我恢复状态后写的第一首歌，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如果你不送点什么有意思的礼物跟我battle一下，到时候我就是星星心里最好最喜欢的舅舅咯！”
沈远白冷漠的神情一滞，目光在“最好最喜欢的舅舅”几个字上面停留：“……”
真是可笑。
说得好像谁会和他抢一样。
真无聊。
沈远白别开目光，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不想再去看。
他本打算继续低头看手中的文件，却觉得有些心浮气躁，难以静下心来。
沈远墨的话到底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礼物啊。
沈远墨这个时候要他送礼物，是想让他为那个叫沈星染的小丫头撑腰吧？
他的礼物代表着一种认可，可以让小丫头在沈家乃至于整个丰城都能站得更稳。
不得不说，在为小丫头考虑这一点上，沈远墨做得还真不错。
送个礼物，不过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既然小丫头和沈令宜帮了沈远墨这么多忙，收一些谢礼……似乎也当得起。
沈远白向来干脆，拿定主意后，他立刻按下手边的呼唤铃。
助理推门进来：“沈总，有什么吩咐？”
沈远白揉了揉眉心，语气低沉：“去看看最近的拍卖会上有什么好东西，我要挑一件……礼物。”-
几天后，在数千万网友的期待中，《和家人们的一天》前导宣传片正式开播。
这一次宣传片采用直播的形式，而且非常非常有特点——前导宣传片会同时开四个直播窗口，放出四个已经官宣的嘉宾的“家庭一日”。
与此同时，为了保持正片的神秘感，直播全程都会用卡通形象进行打码，并且不会说明哪个家庭对应哪个嘉宾。
嘉宾本人则不会出镜。
这就意味着，粉丝们需要从这四个被动画特效打码的直播间里，分辨出哪一个才是她们偶像的家庭。
激动的粉丝们早早地簇拥在直播间里，在弹幕中表示自己对这一次前导宣传片的看法。
【好家伙，我以为我在看亲情综艺，没想到我是在看推理片？！】
【呜呜呜万一我认错了，墨哥会不会晚上来梦里打我。】
【楼上的放心吧，沈远墨那种情商低的暴脾气，家里人一定素质也不怎么样。应该很好认。】
【……可恶，怎么到处都有黑粉，黑粉退散！退！退！退！】
【我觉得谢澄心一家一定最好认出来，毕竟谢家可是鼎鼎有名的豪门。】
【说起豪门，沈远墨好像也是豪门出来的……】
【笑死，圈里谁不知道沈家压根就不希望沈远墨进娱乐圈？以前为这件事都闹过好多次了，这次拍摄会不会拍着拍着就打起来哦，我等着看热闹。】
四个节目嘉宾里，顶流沈远墨和新晋影视小花谢澄心的讨论度最高。不过沈远墨的黑粉无处不在，除了夸他期待他的，还有不少骂他的。
自从方季晨的事件爆出之后，沈远墨的黑粉被溜了一遍，已经比之前少了很多。
今天直播间里这些黑粉，也不知道有多少是批皮的水军。
在谢家，女嘉宾谢澄心准时打开直播间。
她今天不需要出镜，可以毫无负担地当一天观众。
谢澄心是个一心只想红的事业狂，《和家人们的一天》是她十分看重的综艺节目，她必须要从前导片开始保持全程跟进。
看见弹幕上刷过一排一排跟沈远墨有关的话题，她有些不快地撇了撇嘴。
别看骂沈远墨的人多，在圈内人看来，这代表着他有很高的话题度和讨论度，很多人都只有羡慕的份。
特别是有些想被骂都没机会的小透明。
谢澄心虽然不是小透明，却也同样羡慕沈远墨的这个招黑体质。
黑粉们骂得多，其实也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虐粉，有益于粉丝之间的团结。
只要粉丝们还认可沈远墨，他就永远都不会倒。
眼看着沈远墨的粉丝发的大片大片的弹幕，谢澄心越看越头疼，恨不得把弹幕关闭掉。
她忍了又忍，才没有真的关掉弹幕。
“等会吧，等会节目正式开播后就好了。”
今天谢家安排的活动可是她的策划团队精心准备的，为的就是凸显她的豪门出身和富贵大小姐的人设，保证能在四个直播间里一骑绝尘，成为人气TOP1。
至于沈远墨——
谢澄心想了想，给经纪人打电话：“我觉得沈远墨直播间的水军不够，再多安排点。”
弹幕里的这些黑粉，至少有一半都是她买的水军。
但是她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要说到豪门人设，也就沈远墨跟她有一争之力。
可是沈家压根就不给沈远墨面子，只会阻止他打压他，成为他的绊脚石。
这么好的机会，她必须要抓住。
经纪人惊讶：“还不够吗？澄心，你这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整死他啊？”
谢澄心的笑意很冷：“方季晨是我谢家的艺人，本来是除我之外最强劲的摇钱树，却被沈远墨这个混球给毁了。他毁了我的摇钱树，我整死他，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方季晨身败名裂，狼狈退圈，把宝押在他身上的谢家也遭受了不少损失，连股价都跌了足足五个点。
谢澄心可是很记仇的小心眼。
这次她和沈远墨是竞争关系，再加上方季晨的仇——谢澄心觉得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经纪人有些犹疑：“……可是，沈家那边……”
丰城里，沈家是毋庸置疑的第一豪门。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沈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澄心满不在乎：“我要是真的把沈远墨逼到退圈，沈家搞不好还要谢谢我呢。”
她早就打探清楚了，沈家现在压根就没人。
老沈总和小沈总都在外面出差，沈园里只有沈远墨的姐姐和小外甥女。
一个消失七年才回来，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女人，大概是个只懂得花钱的花瓶吧？
谢澄心压根就没把这对母女放在心上。
她年纪比沈远墨还要小一岁，而且在很小的年纪就出国读书，并没有在丰城长大。
所以她不清楚曾经的丰城第一名媛沈媛的事迹，只觉得对方是一个毫无威胁的花瓶。
她的自信满满让经纪人心中的纠结散去，点点头附和：“好，我这就去办。”-
沈家。
摄影师们都已经就绪，几个黑洞洞的镜头在不同的方位对准了沈令宜和沈星染。
穿着一身唐装公主裙的沈星染有些紧张地扯了扯裙摆。
编导叔叔在旁边安慰她：“星星不用紧张，就跟平时一样就好啦。这次都是用动画特效处理过的镜头，观众们都不知道你是谁。”
沈星染好奇地瞪大眼。
动画？！
她往前走了两步，很认真地对着编导叔叔，大声问：“叔叔！那可以给我安一个小猪佩奇的头吗？”
她最喜欢佩奇了，如果能变成佩奇的话，想想就好玩！
沈星染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问出问题的前一刻，直播间正式开播了。
四个直播页面同时加载出来，播出不同的景色。
节目组说到做到，直播里的人全部都是不同款式的大头特效，完全看不出来谁是谁那种。
网友们刚陷入节目组开播的狂喜，就被第一个直播间的画面惊到了。
只见一个长睫毛猪猪头女孩对着镜头，很认真地问——“叔叔！那可以给我安一个小猪佩奇的头吗？”
猪猪特效粉嫩可爱，一边猪耳朵上还点缀着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
虽然不是小猪佩奇，但也是一只非常美貌的猪猪。
猝不及防被萌到的网友们：“？？？”
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忍不住点开第一个直播间。
【啊啊啊这是哪里来的猪猪宝贝！】
【这个猪妈妈我先当为敬。】
【你们仔细看，猪猪宝贝的衣服好精致好可爱，一定是个被精心照顾的小宝贝。】
有更懂行的网友指出——
【好家伙！这件衣服是K家新出的高定啊！你们可能没听过K家，这家只做儿童定制礼服，单价都是五位数起。】
知道猪猪女孩的衣服价值五位数之后，网友们震惊了。
好家伙，这不但是猪猪女孩，还是精致的猪猪女孩！
网友们几乎立刻就锁定了第一直播间的家庭范围。
【这肯定是谢澄心家里的小孩！】
【再弱弱地说一句，沈远墨也是出身豪门……】
【哈哈哈哈哈，沈远墨何德何能，怎么可能有这么可爱的亲人！】
【顶楼上的，我站谢澄心！】
网友们还在争论的时候，沈令宜也走到镜头旁边，微笑着摸摸沈星染的头。
她的声音温柔：“乖女儿，编导叔叔一定会给我们安排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特效，跟佩奇一样可爱。”
这温柔的声音一出场，网友们的手不约而同地在键盘上定格，眼睛直发亮。
啊啊啊御姐音！
还是猪猪宝贝的妈妈！
虽然妈妈也顶着一个带粉红色蝴蝶结的猪猪头，但从她的衣着气质可以看出，这一定是一位姿容非凡的大美人！
是就算顶着猪猪特效，也能感受到的美貌！
沈星染和沈令宜出现在镜头里后，第一直播间的播放量一骑绝尘，网友们都在弹幕里嚎叫节目组不做人，用猪猪特效封印了嘉宾们的美貌。
见直播间热度高涨，编导立刻进入正题，笑着问母女俩今天有什么安排。
沈星染歪着头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今天我和妈妈决定一起在家里面宅一天！”
这是沈令宜提前和她说好的，快乐的一天宅家游！
刚才还在期待答案的网友们立刻就有些失望了。
【啊？！有没有搞错，宅家一天？那我们看什么，看你们看电视吗？】
【其他几个家庭都安排了出门的活动，为什么这个家庭这么佛系啊，宅家有啥好看的？】
眼看着播放量有往下跌的趋势，编导急忙追问：“那宅家一天的安排是什么样子的呢？”
沈星染伸出小手，认真地掰着手指。
“先去家里的马场逛一逛，妈妈说让我去挑一匹马。”
刚准备点叉退出的网友们愣住了。
手指微微颤抖。
啥玩意儿，马场？！
那是一个正常家庭应该有的东西吗？！！！
紧接着，沈星染又说：“接下来是和妈妈一起做午餐！”
哦哦哦做午餐啊，那还好……
“妈妈说中午有刚从F国空运来的帝王蟹，要教我做一道帝王蟹蒸蛋来着。”
五岁的小朋友，水蒸蛋就已经是她厨艺的极限了。
沈星染对水蒸蛋还挺感兴趣的，也很喜欢吃。
……可恶！帝王蟹是一个正常家庭应该有的午餐吗？！
“至于下午嘛……”
沈星染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午就简单多啦，妈妈答应我陪我一起游泳！”
连续遭受两道暴击的网友们呼一口气。
游泳啊，太好了，终于听到一个接地气的活动了。
不对，等等。
不是说宅家一天吗？！
所以家里不但有马场，还有泳池？
这还不够，居然还有刚刚空运来的帝王蟹！
啊可恶啊！
网友们的叉叉点不下去了，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了。
【这些话要是一个大人来说，我肯定要骂她装逼炫富，可是这猪猪女孩的表情好真诚好天真，显然她不是刻意炫富，而是她的日常就是这样。】
【虽然但是，我还是受到了暴击！】
【可恶，我不走了，我倒是要看看这马场和游泳池到底有多大（骂骂咧咧，顺便擦口水）】
【确定了，这肯定是谢澄心的家庭！只有丰城谢家才能这么财大气粗！】
【弱弱地说一句……】
【等等，这还真有可能是沈远墨的外甥女，他上次不就说自己外甥女超可爱的吗？】
【切，沈远墨的话，我持保留态度。以前他还说自己可爱呢，你们说他哪里可爱了？】
【（望天）我其实觉得他挺可爱耶。】
【我也……】
【＋1……】
第19章
虽然弹幕的话题莫名其妙偏了， 但一号直播间的热度是彻底稳住了。
只是网友们还在争吵不休，不确定这个直播间到底属于谢澄心还是沈远墨。
相比之下，谢澄心真正的家庭所在的三号直播间热度就稍逊一筹。
其实谢家人今天真的有精心安排——谢澄心的母亲和弟弟正打算去参加一场拍卖会， 为谢澄心挑选一份“神秘的生日礼物”。
按理说， 拍卖会也是网友们很少接触到的场合， 应该很吸引人的才对。
可是有猪猪女孩的马场和帝王蟹在前， 网友们的承受能力突然高了一大截，对拍卖会的反应远远没有谢家人预料的那么激烈。
谢澄心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她给自己弟弟发消息：“我们之前看好的那个拍品，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拍下来！不然的话， 我这次就真的要被沈远墨那个废物压一头了！”
没事，这只是开场不利而已， 真正的高|潮戏份还在后面呢。
只要能拍下那个拍品——
她的直播间一定会成为话题之王的！
谢家人得令， 雄赳赳气昂昂地前往拍卖会场。
只是谢家人在直播间里顶着两个青蛙头特效， 显得不是很有说服力。
而在沈家这边， 沈星染和妈妈已经来到了马场。
猪猪女孩穿得粉粉嫩嫩，好奇地趴在栏杆上， 对着马场里面的小马发出惊叹。
“哇——怎么有那么可爱的小马啊！”
为了招待小小姐， 沈家马场下了大功夫， 从国外搞回了几匹血统优秀的迷你马——它们的身高不到一米， 长得憨态可掬，小短腿大脑袋， 黑黝黝的眼睛友善而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和小动物， 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画面了。
沈星染伸出手，轻轻摸着迷你马的头。
迷你马晃了晃脑袋，发出可爱的响鼻声， 逗得沈星染发出一串银铃般的欢笑。
沈令宜在旁边看着，眼中笑意温柔， 顺手递了一篮子胡萝卜给沈星染，让她先喂一喂小马，增进感情。
沈星染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胡萝卜。
沈令宜似乎猜出她想说什么，摸摸她的头，从篮子里挑了一根最干净好看的递给她：“洗得很干净的，你也可以吃。”
“好耶！”
沈星染开心得不行，接过胡萝卜，小口小口地啃着。
当然她也没忽略自己新交的“好朋友”，从篮子里挑出另外一根胡萝卜，送到了小马的面前。
小马同样喜欢胡萝卜，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
温暖阳光下，碧草如茵的马场里，猪猪女孩左手拿着自己啃的胡萝卜，右手拿着喂小马的胡萝卜，一人一马相对，你一口我一口，时不时还响起咯咯的笑声。
就连负责拍摄的摄像老师们也都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网友们同样被这样可爱的一幕打动。
【我本来是来看看家里有马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想到能看到这么可爱的猪猪女孩，爱了爱了。】
【哼，节目组是想骗大家生女儿吧！】
与此同时，谢澄心让经纪人安排的大批水军到达现场。
各种阴阳怪气的声音多了起来。
【我看这马场也没多大嘛，还以为有多豪华呢。】
【这小丫头看起来最多五岁，能学什么骑马？随便喂喂马应付观众呗。】
【你看她妈，从头到尾就在旁边站着。小动物多脏啊！怎么能让孩子随便去喂马呢？豪门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太不负责任了！】
反正在水军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甚至连呼吸都是错。
更可怕的是，如果被批评的人选择听从意见，改变自己，反而会迎来更多的嘲讽与挖苦。
沈令宜压根没把网络上的这些舆论放在心上。
她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等沈星染喂完小马，她带着女儿去换骑装，并且盯着沈星染严格穿戴好安全防护设备。
母女两换衣服的时候，水军们又转变了群嘲的方向。
【到时候还不是马术老师来教，当妈的在旁边围观喝茶。这叫什么和家人的一天，也太低质量了吧。】
【还是三号直播间有意思，她们已经快到拍卖会现场了，好期待她们最终能拍下什么好东西。】
本来大部分路人网友还没想清楚到底一号直播间属于谁，看这些突然出现的水军黑子之后，大家都体验到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她们无视了这些故意挑刺的水军，自顾自地讨论起来。
【这莫名其妙招黑的能力，看来这果然是沈远墨的家庭……】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不愧是你啊，远墨，走到哪被黑到哪的男人！】
【今天有点奇怪啊，平时黑沈远墨的人多也就算了，怎么对着素人和孩子也能找事？不会是对家请的水军吧？】
不得不说，这位敏锐的网友真相了。
水军们当然也没闲着，立刻反击。
【你才是水军，你全家都是水军！纯路人就不能发表意见了？我说豪门太太养娃偷懒，难道不是真的？待会猪妈要是不坐在旁边打酱油，我头取下来给你们踢！】
这位激进水军的弹幕刚发出来，沈令宜和沈星染就再次出现在镜头里。
母女两都换上了帅气利落的骑装。
沈星染拉着妈妈的手，歪着头问她：“妈妈，待会谁教我骑马呀？”
沈令宜低着头戴马术手套，语气淡淡：“当然是你妈妈我了。”
沈星染睁圆眼：“妈妈还会骑马？！”
沈令宜一甩头发：“开什么玩笑，你妈妈我是马术协会国家级骑手好吧！”
网友们笑死了，没想到激进水军的现世报来得那么快。
【刚才那位，你的头呢？】
【刚才那位，你的头呢？】
【刚才那位，你的头呢？】
刚才那位早就不敢说话了。
谁能想到沈令宜她是真的能教骑马啊！
经过这么一闹，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水军们收敛了不少，一号直播间的观看量又上涨了，稳稳压住三号直播间一头，位于热度第一的位置。
盯了一早上数据的谢澄心很不爽。
这么多水军都不能把热度压下去一点点，反而让热度更加水涨船高。
没用的东西！
她咬咬牙，看向属于自己家庭的直播间，决定做得更激进一点，预先来一波造势。
思索后，谢澄心给经纪人打电话。
“叫那些没用的水军回来，来我的直播间里宣传一下，谢家这次有意拍下风花庄园。”
“好，我这就去安排。不过——”
经纪人问，“风花庄园可是这次拍卖会的压轴，听说国内至少有五六家豪门都感兴趣，而且外界预估拍卖价格至少两亿，谢家真的能拿下吗？”
“当然能。”
谢澄心回答得毫不犹豫，“为了这件事，我已经筹备了很久，跟家里人也沟通过。如果这次谢家拍下风花庄园，再加上综艺的热度，谢家的品牌力会有很大的提升。”
不就是两个亿吗？
谢家又不是出不起。
风花庄园当年修建完成的时候，曾经一度轰动国内，被誉为华国最美的海岛豪宅。
它不仅仅只是一栋豪宅，配套的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私人海岛。
除了住宅，海岛上的设施极为丰富，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高尔夫球场。
风花岛的自然生态也十分美丽，有热带鱼众多的珊瑚礁，有一座遍布郁郁葱葱森林的小山，还有长长的细沙海滩，堪称岛屿中的极品。
如果不是原主人生意失败面临破产清算，是绝不可能出售它的。
它已经不仅仅是一栋豪宅那么简单，更像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只有能者方可得之。
谢澄心对此很有信心。
经纪人应下了：“好，我这就去安排。相关的热搜和营销我也提前准备好，等谢家拍下，直接来造一波热度。”
“嗯。”
谢澄心挂断电话，重新调出直播画面，切换到一号直播间。
这会沈令宜正在耐心地教沈星染学习如何控马。沈令宜温柔有耐心，沈星染认真努力，就算母女两都顶着猪猪头特效，画面依然显得温馨动人。
这一幕却打动不了谢澄心。
她撇撇嘴，不屑地挤出一句：“真会装。”
她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一次的先导直播片，沈远墨压根就没做什么准备，任由这一对母女胡来。
弹幕里还有那么多感叹孩子可爱的。
小孩又吵又闹又蠢又难管，到底有什么好可爱的？
真无聊！
罢了，先让她们半场。
等到下午，先导直播的主角只能是谢家-
沈家马场里。
“妈妈，我真的可以一个人试试吗？”
沈星染的小脸上满是纠结。
在沈令宜专业的教导下，她已经初步掌握了骑马的技巧。
沿着马场逛了几圈后，沈令宜见她一脸跃跃欲试，问她要不要试试自己来控制马。
沈星染有些期待，却也有些害怕。
沈令宜鼓励她：“星星，这取决于你自己，你要是觉得自己可以，那就勇敢去尝试！”
这倒不是沈令宜瞎说。
沈令宜自己是四岁开始学骑马的，学骑马的第一天就敢独自骑着小马在马场里溜达。
经过她的观察，沈星染还是遗传了她的一些骑马天赋的。
如果沈星染想尝试更有挑战性的独自骑马，沈令宜选择无条件支持。
沈星染纠结半响，轻轻点了点头。
她想试试。
沈令宜微笑：“好，那就试试，接下来我会放开缰绳，你自己来控制马。”
她的手慢慢从牵着马的缰绳上松开。
迷你马有些困惑，脚步慢了下来，黑黝黝的小眼睛盯着沈令宜松开的手。
坐在马背上的沈星染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抬手轻拽缰绳，学着刚才妈妈的样子，发出“前进”的指令。
迷你马很快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走。
沈令宜站在原地，认真看着迷你马带着沈星染从自己面前经过。
她没有停留在原地不动，而是紧紧跟在沈星染身后，双手随时保持警惕，以防出现各种意外情况。
往前走了一小截后，沈星染的胆子越来越大，用腿夹了夹马腹，试着加速。
迷你马原本慢悠悠的步伐加快了一些，伴随着加速，沈星染的身子微微摇晃，似乎有些不太习惯。
她的小脸极为专注，立刻抓紧缰绳，同时移动身体寻找新的平衡点。
见她身形摇晃，跟在后面的沈令宜面露担心。
但她没有出声阻止，只是把手抬高，虚虚放在沈星染身后保护着。
短暂的调整过后，沈星染适应了新的速度。
沈令宜这才放心地松一口气。
沈星染的声音里带着欢乐：“妈妈妈妈，我好像听到了风的声音！”
骑马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在某些瞬间，人和马的思想可以达到奇妙的共振，在迎面而来的风声里，体验到别样的自由。
沈令宜温和地鼓励她：“星星，你很棒！再试着骑一圈，我们就准备休息啦。”
毕竟这是沈星染第一次学骑马，以体验为主，不必太心急。
沈星染很乖地答应：“嗯嗯，好的！”
这一幕在直播间里引起了网友们热烈的讨论。
一开始，是残留的水军们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猪妈胆子也太大了，孩子第一次骑马，就敢让她自己骑？当她女儿也太倒霉了吧！】
【建议封杀这个直播间，给现在的儿童教育带来了不好的导向，孩子出事了谁负责？！】
【废话不多说，举报了。】
伴随着大片大片偏激的发言，其他网友们开始下场反驳。
【骂的人是眼睛瘸了还是怎么，猪妈虽然放开了手，但是一直跟在孩子身后，明显浑身都是绷紧的。她不是不管孩子，而是给孩子自由探索的机会。】
【猪猪女孩身上穿着精良的护具，骑的是猪妈专门准备的温顺迷你马，而且是她自己决定要独自试试的。某些道德卫士不要管得太离谱。】
一时间，两个派别互不相让，开始了争执。
你一言我一语的，弹幕刷得飞快。
直到一个女生发的系列弹幕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我很羡慕猪猪女孩，我多希望能拥有这样的妈妈。】
【我的爸爸妈妈从小很宠我，因为害怕我受伤，不允许我做任何“危险”的活动。我每天就像一个乖巧的洋娃娃，只能做安全而无害的事情。】
【你们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长大以后，我的性格懦弱胆小，从来不敢主动去尝试什么，甚至也不敢说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驯化”了，变成了徒有翅膀的笼中鸟，再也不敢试着飞起来。】
【刚才看见猪妈教猪猪女孩骑马这一幕，我突然很想哭。我多希望能拥有这样的父母，在我还年少充满勇气的时候，鼓励我去体验去尝试。这样的话，现在的我应该能更勇敢一点点吧？】
【或许你们会说我不应该把自己的懦弱怪在父母头上。其实我不怪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教育方式，世上本就没有完美的父母。】
【我只是很羡慕猪猪女孩，真的很羡慕。】
这个女生的弹幕很真情实感，一看就是发自内心，不是随意编造出来的。
她发完最后一条弹幕后，本来吵吵的网友们沉默了很多。
镜头里，沈星染已经开始试着纵马小跑。
沈令宜依然紧紧跟在她身后，手臂随时准备着。
为了能追上骑马小跑的沈星染，沈令宜跑得满头大汗，但她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没有任何不满。
沈星染笑得很开怀，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
“真好玩！妈妈，骑马真好玩！”
不管网友们怎么争吵，猪猪女孩的快乐是实打实的。
这是她第一次学习骑马，应该会成为她人生中很美好的记忆吧？
水军们都骂不出口了。
再说沈令宜当妈不负责任，那可真是对不起沈令宜满头的大汗了。
直播间里安静下来，网友们不再争吵，用心观赏着画面。
默默窥屏的沈远墨抬起手擦了擦眼角。
“什么嘛，怎么会有人这么会讲故事！还在弹幕里面讲！”
他早上本来都有点不敢看弹幕的，怕看多了会崩心态。
但是听经纪人说弹幕里有很多水军之后，沈远墨还是没忍住，趁着工作的间隙，打开弹幕查看情况。
没想到刚好撞上弹幕里的争执。
更没想到，这些争执会以这种形式默默消弭。
平心而论，沈令宜这个妈妈……的确是做的还不错啦。
就算水军们要尬黑，也很难找到黑的角度吧。
沈远墨嘴角勾了勾，手指在屏幕上轻点，记下几个眼熟的发弹幕的id。
这些水军蹦跶得实在是太嚣张，他可全部都记着呢！
经纪人凑过脑袋：“你在做什么？”
沈远墨意味深长地笑，甩下一句——
“谁敢折我星星的翅膀，我必毁了他整个天堂！”
经纪人：“？”
啥玩意儿？-
沈星染母女骑马的事情引起的讨论远远不止于此。
相关视频片段和弹幕被人放到了网上，引起了更深更广的讨论，#猪猪女孩骑马#，#我也想要这样的父母#等等词条先后上了热搜。
在热搜的影响下，沈星染母女的直播间观看热度再次上涨，和其他三个直播间的人气几乎断层。
三号直播间，水军们竭尽脑汁地宣传谢家打算买下风花庄园的事情，然而效果却没有那么理想。
这届网友主打一个叛逆。
水军：【华国最豪华海岛庄园今日将开启拍卖，谢家打算拍下作为谢澄心的生日礼物？】
网友们：【快看快看，猪猪女孩下马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个大马趴，哈哈哈哈好好笑！】
水军：【风花庄园预估拍卖价为两个亿，真是名副其实的国内第一豪宅啊！】
网友们：【猪妈还真是说到做到，教猪猪女孩做帝王蟹水蒸蛋诶。可恶我饿了！】
水军：【还有数家豪门也对风花庄园感兴趣，谢家这一次能否顺利拍下？】
网友们：【猪猪女孩做水蒸蛋的时候居然想放糖！太可怕了，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水军这一波造势造的，那叫一个郁闷。
网友们宁愿跑去吵吵水蒸蛋到底能不能放糖，压根就没多少人关心风花庄园的拍卖。
也不是不关心，主要是这事不知道该怎么讨论。
除了说几句“谢家真有钱”之外，好像没什么其他能说的。
而水蒸蛋能不能放糖——这大家可太有发言权了！
看着这个数据，谢澄心的经纪人直擦汗，不敢拿去给谢澄心看。
估计她看了又得暴躁。
罢了罢了，等到一会拍卖正式开始的时候，网友们总会关注的。
沈家那边，沈令宜和沈星染吃完了中午的帝王蟹大餐，绕着花园走了一圈消化之后，开始进行下午的活动——泳池玩水。
看见她们的泳池的时候，网友们再次沉默了。
私家泳池嘛，她们懂的，就算没体验过，那也是在电视上看过的。
可是，沈家这个泳池也实在是太夸张了吧！
有泳池有水疗池有温泉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有秋千和滑道！
甚至还有漂浮下午茶和露天水上电影！
可恶，恨不得钻到屏幕里面去，和猪猪女孩一起玩水！
默默布置一切的刘管家从镜头前走过，深藏功与名。
与此同时，谢澄心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到来。
拍卖会上，风花庄园正式开拍。
巨大而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拍卖师站得笔直，冷静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风花庄园，被誉为国内第一海岛豪宅，坐落在碧波荡漾的南海海滨，宛如一颗镶嵌在蓝色宝石上的明珠。庄园占地广阔，设施齐全，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原主人的尊贵和品味……”
伴随着拍卖师的介绍，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放出了一幅幅风花庄园的景观图片。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海面上，整个庄园仿佛被渡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傍晚，夕阳余晖下，海岛上的建筑则被映衬得神秘而浪漫。
庄园里设施一应俱全，有奢华的宴会厅、宽敞的泳池、森林一般宏伟的私人花园，还有两座私人码头。
大厅里的竞拍者们认真看着这些照片，眼中流淌着狂热。
在这些豪门眼里，风花庄园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它的风景，更在于它背后所代表的无形价值——地位、荣誉和尊贵。
当然，它高达一个亿的起拍价也让不少人望而却步，只能在暗地里向往。
竞拍席最核心的位置，谢澄心的弟弟谢澄云理了理衣领，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今天，他说什么也要把风花庄园拿下！
谢家为此准备了足足三个亿的预算，是起拍价的三倍。谢澄云倒是要看看，除了谢家，还有哪个豪门能出得起这样的大手笔。
在水军们卖力的宣传下，还是有不少网友们被打动，涌进三号直播间，打算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第一海岛豪宅到底有多壕。
三号直播间的观看数据不断上涨着。
谢澄云拿起手机，瞄了一眼助理发过来的观看量数据，嘴角微微勾起。
很好，见证的人越多越好。
就让大家看看，国内第一海岛豪宅到底是如何花落谢家的。
同一时刻，在竞拍席的最角落里——
一个穿得普普通通的男人拉了拉脸上戴的口罩，认真看向大屏幕上风花庄园的系列照片。
自从拍卖会开始后，男人就无精打采的，一次都没有举过牌，完全一副来打酱油的样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拍卖品表现出明显的兴趣。
这个拍卖会已经是国内近期规模最大的拍卖会了，拍卖品琳琅满目，之前却都没有能让男人提起兴趣的。
没办法，男人自认为自己是个很挑剔的人，尤其这次还是给老板的小外甥女挑选礼物。
这可是老板给小外甥女的第一份礼物，可不得认真挑选？
之前那些拍卖品，什么一箱八二年的拉菲，什么上世纪宫廷里流传出的古典花瓶，什么国际影后在颁奖会上穿过的钻石长裙……都是些啥玩意儿，老里老气的，压根不能用来送孩子！
如今终于有一件他觉得还不错的拍品了。
国内第一海岛豪宅，嗯，算是个拿得出手的礼物，不丢了他们老板的面子。
男人暗自点头，拿起手机拍了几张风花庄园的照片，发给自己远在另外一个半球的老板。
“沈总，这栋房子不错，位置在海边，小小姐应该会喜欢。”
是的，这位挑剔的男士就是沈远白的助理。
自从得到沈远白“给沈星染准备一个礼物”的命令后，他已经给出了好几版方案，可惜都被沈远白无情否决。
为了完成工作，他不得不乔装打扮混进这场拍卖会。
连沈家的名头都没有顶，主打一个低调。
过了五分钟，沈远白回了消息。
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字。
“可。”
别看只有一个字，对于助理来说，这个字简直就是天上的仙音。
他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终于，终于他找到一个能让老板满意的礼物了！
呜呜呜呜呜当助理可真不容易！
不过……话说回来……
助理抬起头，打量着周围人的脸色。
尤其是坐在中间位置的谢家，谢家那个小公子完全藏不住事，只差把“我一定要拍到这个”写在脸上了。
助理默默叹息。
他懂，好东西大家都喜欢，这一次，风花庄园的拍卖一定会很激烈。
于是他又请示小沈总的意见：“老板，目前起拍价一个亿，至少有三家都有拍卖意向，我预估最后成交价至少三亿。要参与竞拍的话，老板的预算上限是多少？”
他可是专业助理，不会做出花超预算这么不专业的事情。
所以必须要先询问下小沈总的意见。
可是这一次，他迟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这也是很正常的。
小沈总事务繁忙，不可能时时看手机。
刚才他大概是抽空回了一条信息，然后就忙得没有机会再看手机。
眼看着风花庄园的拍卖即将开始，助理眉头皱了皱，决定先按三个亿的预算竞拍。如果到时候超出预算了，再打电话请示小沈总。
“风花庄园，起拍价，一亿。竞拍正式开始！”
随着拍卖师落下的拍卖锤，场上立刻有几个人参与举牌。
其中，谢澄云的牌子举得最高，看起来气势汹汹的，颇有种舍我其谁的感觉。
“一亿一千万。”
“一亿五千万！”
“两亿！”
“两亿五千万！”
拍卖的过程比谢澄云想象得还要激烈，来自云城的豪门褚家似乎也对风花庄园很感兴趣，连着出了好几轮价格，出价爽快，几乎没有迟疑过。
谢家和褚家轮流举牌，很快就把价格抬到了两亿五千万。
其他竞拍者都不说话了。
两亿五千万，已经超出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预算。
“谢先生的出价两亿五千万，有没有其他人再出价？两亿五千万一次——”
拍卖师的目光在全场逡巡，打量着还有没有出价的人。
沈家助理拉了拉脸上的口罩，确认没有人认得出自己后，举起了牌子。
“三亿。”
谢澄云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敢置信地看向沈家助理的方向。
三亿已经是他最高的预算了！
这戴着口罩的神秘人是谁？刚才都没见这个人举过牌，居然一出手就是三个亿！
拍卖师面露微笑：“这位匿名买家开出三亿的价格，有没有其他人再加价？三亿一次——”
谢澄云的手微微颤抖。
超预算了，拍卖价已经超预算了！
他没有立刻加价。
而在他身边不远处，褚家人再次举牌，语气淡淡：“四亿。”
四亿！
谢澄云双眼一黑。
沈家助理眉头微皱，放下了举牌的手，决定暂时观望。
现在的价格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预算，再没有得到进一步指示的情况下，助理不会再轻易出手。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也不知道小沈总在忙什么，迟迟不回消息。
……罢了，这栋房子买不到，再看看别的也行。
助理放弃了，谢澄云却还不想放弃。
出发前，谢澄心对他再三强调，拿下风花庄园对谢家至关重要，他绝不能就这样放弃。
后背涌出冷汗，谢澄云咬着牙看了看旁边黑洞洞的直播镜头。
这么多人盯着他呢……
绝不能露怯了！
不就是多了几个亿吗？想方设法挪一点出来，总能凑够吧？
拍卖会的气氛是非常容易让人上头的，此时谢澄云显然已经上头了。
就在拍卖师高声喊着“四亿第二次”的时候，谢澄云咬牙，再次举起牌子，声音都在颤抖。
“六亿！”
他敢说，这个价格绝对已经是天价，不会再有人和他竞争！
现场静默了一瞬。
拍卖师眼中涌出狂喜，迫不及待地开口。
“谢先生加价到六亿！六亿第一次！”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谢澄云身上汇聚，目光里有惊讶、赞叹和崇敬。
这样的目光无疑给了谢澄云极大的自信心。
他不动声色，努力压抑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尽量显得淡然。
目睹这一切的网友们连连惊叹。
【不愧是谢家，六亿拿下风花庄园，算是创立国内拍卖会的历史记录了吧？】
【现场竞价好刺激啊，节目组这次也太会搞事了，居然让我们围观全程。】
【谢澄心这次这个生日礼物太霸气了，默默流下羡慕的口水。】
“六亿第二次！还有人想要加价吗？”
拍卖师看向之前连续几次出价的褚家人。
褚家人摇摇头。
六亿已经超出了褚家的预算，这次他们不打算再继续出价了。
看来，风花庄园即将以六亿的价格花落谢家。
沈家助理叹口气。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小沈总的回复总算到了。
助理迫不及待打开手机，只看到一个同样简简单单的字——“无。”
连助理都忍不住愣了愣，心想老板这个“无”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消息记录，才反应过来，沈远白回答的是他刚才提出的问题——“要参与竞拍的话，老板的预算上限是多少？”
在沈远白心里，预算上限是无。
也就是说，没有预算上限！
这个答案瞬间点亮了助理眼中的光，斗志像火光一样烈烈燃烧。
没有上限！
那他不得冲？
台上。
“六亿第三次——”
就在拍卖师准备落锤的前一刻，沈家助理及时举起牌子。
“八亿！”
拍卖师激动得脸色发红，忍不住跟着大声喊出来。
“八亿！匿名买家加价到八亿！”
全场一片哗然。
谢澄云得意的笑意僵在唇角。他缓缓转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看向拍卖厅的角落。
居然真的有人加价了。
还是加到八亿！
这个价格，绝对不可能有人再跟了！
就连谢家也跟不起！
谢澄云的额头疯狂冒汗，手臂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举起来，却又有千钧重。
最终，他还是没有继续叫价。
“八亿一次——”
“八亿两次——”
“八亿三次！风花庄园最终成交价格八亿，由匿名买家拍下！让我们恭喜这位神秘的先生！”
伴随着拍卖锤的落下，风花庄园正式迎来了新一任的主人。
迎着全场的目光，沈家助理非常淡定地坐直身子，口罩遮住了他的脸，也遮住了他嘴角得意的笑意，显得他看起来特别淡定。
其实助理的手心都在冒汗。
毕竟这可是足足八个亿呢，当沈家的助理也不能随时体验到的大场面。
他现在不但接受着全场崇敬的目光，更是圆满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实在是有点飘飘然。
接下来就是把风花庄园的钥匙送去沈家，当面送给沈星染小小姐了……
助理心中暗自打算着，远处的谢澄云则恨得牙关紧咬。
预想不到的失败让他心情很差，连正对着他的直播镜头都顾不上了。
他直接翻脸起身，大步走出会场。
直播间里，还有些后知后觉的水军没反应过来，还在机械地夸着谢家。
【谢家就是财大气粗，非一般的豪门。】
【风花庄园花落谢家，实至名归！】
网友们看得直想笑。
【喂喂喂你们认真看看啊，谢家压根就没拍到啊！】
【最后中标的是匿名买家，不要尬夸啦，会被扣工资的！】
【水军实锤了，富家千金也需要买水军吗？】
也有人好奇那位匿名买家到底是何方神圣，敢从谢家手里抢东西。
【那位匿名的青蛙先生到底是谁啊？可恶这个青蛙头特效，让我连别人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谢家的三号直播间是青蛙头特效，所有出镜的人都顶着一个绿绿的青蛙头，谁都不例外。
有消息灵通的网友表示：【匿名买家全程戴着口罩的，现场都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这就显得对方身份更加神秘了。
网友们的关注点果然全部被带着跑偏，讨论起了这位“青蛙先生”到底是何方高人。
谢家。
谢澄心的脸黑得不能再黑。
这会没有外人在，她不需要顾忌自己的形象，含着怒气出手，把面前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摔到地上。
“滚！叫这群废物全部滚蛋！”
现在的水军真的是水平太差了！
一天下来，该带的节奏没带出来，反而闹了不少笑话！
“还有那个该死的匿名买家，查！现在就去查！我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敢和谢家作对！”
能够掏出八个亿的家族实在是不多，只要查一查，总能查到线索的！
她的助理接收到命令，颤颤巍巍地下去执行了。
只剩下经纪人坐在旁边。
经纪人神色凝重，看着直播间里的实时数据：“现在情况有些不妙啊，一号直播间的热度依然保持在第一，我们已经无法超越了。”
“沈，远，墨！”
谢澄心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沈远墨嚼碎咬烂。
经纪人目光微闪，凑近了一些：“澄心，我觉得我们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
谢澄心瞥他一眼，没好气：“有话直说。”
“我们请了那么多水军，却一直没有黑到点上，所以效果才不好。
“澄心你说，沈远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是沈家压根就不支持他进娱乐圈，他们的家庭根本就不和睦！”
经纪人见谢澄心面露沉思，接着说，“我打听过了，沈远墨得这个姐姐才回沈园不久。她回来的时候，沈家根本就没有人欢迎她，老沈总和小沈总甚至都没见她。
“如果以这个点作为攻击点，打造出一种沈远墨家庭不和谐，还想强行上亲情综艺的感觉，岂不是很惹人反感？”
谢澄心点点头，觉得经纪人说得有道理。
她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一个人。
“就按你的方法来。还有，你可以联系下沈清清，她说不定愿意帮我。”
谢澄心跟沈清清打过交道，知道沈清清心里有什么小算盘。
沈清清一直都想成为沈媛的替代品，取代沈媛在沈家人心中的地位。
现在沈媛突然回来，沈清清的算盘落空，应该也很愤怒吧？
如果能拉拢沈清清一起搞事情，说不定能把这件事闹得更大。
经纪人点点头：“好，我这就去联系。”
眼看今天的直播还有两个小时就要结束了，经纪人没有浪费时间，立刻转身去安排-
一号直播间的网友们发现，弹幕的风向又变了。
不知是谁带头开始讨论起了猪妈和猪猪女孩的身份。
【猪妈是沈远墨的姐姐，但是是个很不受宠的姐姐。你们看沈家那么大，今天出镜的就只有猪妈和猪猪女孩，其他沈家人都没露脸。】
【当然不露脸了，其他沈家人压根就不在家！】
【沈远墨不是跟他爸爸和大哥感情都不好吗，不会是因为要拍综艺，不得已才把不受宠的姐姐拉出来充数吧？】
【根据我的小道消息，沈远墨这个姐姐好几年都没回过沈家，是最近才回来的。而且她回来后，老沈总和小沈总压根就没见过她！】
这些小道消息一出，网友们是真的吃惊了。
【不可能啊，猪猪女孩这么可爱，老沈总他们怎么忍心？】
【楼上的你不懂了吧，豪门只看利益，不看亲情。孩子再可爱，妈妈是个不受宠的，没用！】
与此同时，在沈园门外。
精致打扮过的沈清清从车上下来，有些倨傲地扶了扶墨镜，对着旁边的小助理点点头。
“去，叫他们开门，就说是我来了。”
第20章
沈清清刚刚跟谢澄心通过电话。
两人达成了一致， 这次她是带着任务来沈园的。
接下来，她会在一号直播间中出镜，想方设法让网友们明白沈令宜母女根本就不受宠的事实。
按理说， 这事对沈清清没什么好处， 最多就是让沈令宜吃点暗亏。
只要能让沈令宜吃亏， 沈清清就觉得可以做。
她还没忘记沈令宜刚回丰城， 就在金光商场里把自己奚落一顿的事情。
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今天她就是来找沈令宜报这个仇的！
沈清清越想越得意，已经开始在心里计划待会要说些什么。
说得越露骨越难听越好。
小助理小步跑上前， 跟守在沈园外的保安说话：“清清小姐来了，开门放我们进去。”
保安伸出头来看， 果然看见倚靠着车门的沈清清， 态度很好地点头打招呼：“原来是清清小姐啊。”
沈清清撇了撇嘴角算是回应。
谁知保安下一句说：“对不住了， 清清小姐， 沈园今天不见客，还请回吧。”
小助理呆住， 沈清清的笑容僵在唇角。
不见客？
什么意思？
沈清清的神情蓦地冷下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 正对着保安， 摘下了自己脸上的墨镜， 露出一张不悦的俏脸。
“你看清楚。”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是沈清清， 不是沈园的客人。”
她可是有老沈总发过话， 让她没事多来沈园走动走动的！
怎么能叫客人呢？！
保安面带微笑，却是寸步不让：“抱歉，清清小姐， 这是主人们吩咐下来的。”
沈清清快被气笑了：“谁吩咐的，沈媛？她怎么有脸……”
她吐槽的话还没说完， 保安脸上的笑意蓦然收起，打断她的话：“清清小姐请慎言。”
“……”
沈清清住了嘴。
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差点就失态了。
既然沈园不肯放她进去，那今天她只能白来一趟。
沈清清抬眼远眺，看向大门背后绿树掩映中的沈园小楼，非常不爽地跺了跺脚。
沈媛这个心机婊！
她无计可施，只能气呼呼地转头上车，重重甩上车门。
保安重新露出笑意，挥挥手送别：“清清小姐慢走。”
沈清清：“……”
给她等着！
等老沈总回来，她会上门告状的！
等助理上车，把车灰溜溜往回开的时候，沈清清给谢澄心发消息：“对不住啊，澄心，今天沈园严防死守不待客，我压根就没能进去。帮不上你的忙，抱歉。”
一分钟后，谢澄心回复了。
“不应该啊？我看直播间，沈园这会正在招待客人啊？”
“什么？！”
看到消息，沈清清柳眉直竖，第一反应是自己被保安给耍了。
她坐直身体，下意识地想叫司机掉头回去。
不过最后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
看保安刚才那个样子，就算她去争，也未必进得去，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不过，沈园居然正在招待客人？
到底是什么客人？！
沈清清点开直播间，打算看看是何方神圣-
沈园里的确在招待客人。
不过直播间里有猪猪头特效挡着，大家都看不清客人的长相，只能看出是一个西装革履、身形挺拔的男人。
男人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大步往沈园的后花园走过来，脚步似乎有些急迫。
刘管家在前面为他带路，扬声对还在泳池里玩耍的沈令宜说：“小姐，有客人到了。”
沈令宜和沈星染停下玩耍的动作，好奇地转头看过来。
弹幕里水军们还在冷嘲热讽着。
【笑死，这客人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不是说这个大小姐根本就不受宠吗，她有什么资格招待客人？】
【客人看见是她，不会后悔得转头就跑吧？】
【说不定客人是猪妈提前准备的托呢。】
沈令宜完全不知道弹幕里的这些腥风血雨，看见来人，她还挺高兴，抬起手臂挥了挥打招呼。
“哟，这不是小强吗？几年不见，你看起来成熟稳重了好多。”
男人挥手回应，声音含笑：“大小姐，我早就该上门拜访，只是之前一直有事耽搁了，望大小姐不要介意。”
【这谁啊？怎么会叫做小强，听起来很不正经的样子。】
【小强……不会是万盛强吧？！】
【好家伙，好像真的是！】
【刚才还说猪妈不受宠呢，你看强总对她这么毕恭毕敬，说她不受宠，谁信啊！】
来的正是沈远白身边的助理，也是刚才在拍卖会上豪掷三十亿，拍下风花庄园的神秘口罩人。
他大名叫万盛强，是沈远白的头号助理，也是辰光的五号人物。
很多人都把他看作是小沈总的代言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小沈总的意志。
当然，在沈令宜这里，他只是“小强”。
没有人知道，万盛强其实是被沈令宜挖掘出来的。
所以，在给沈星染选礼物这件事情上，万盛强十分卖力，花八个亿，眼睛眨都没眨。
他这次上门，是给沈星染送礼物的。
万盛强举起捧在手里面的东西，笑得跟朵花一样灿烂：“小小姐，这是沈总送给你的礼物，特地叫我送过来的。”
听说是还没见过面的大舅舅送的礼物，沈星染急忙从水里出来，披上速干浴巾，兴奋地跑到万盛强身边。
“哇，礼物！我最喜欢礼物啦！”
万盛强手里捧着的是一栋精巧的房子模型。
这其实是风花庄园的微缩模型，由专业的建筑师和手工大师共同制作，和真实的风花庄园是等比例关系。
而且所有的门和窗户都可以打开，打开后可以看到里面陈设的家具。
家具的陈设布局也和真实的风花庄园完全一样，只是等比例微缩了，看起来小小的很可爱。
一看到这栋房子模型，沈星染就喜欢上了。
她发出“哇——”的兴奋呼喊，在助理身边蹦蹦跳跳，想要伸出手去触摸，却又有些不敢。
这房子看起来太精巧了，她害怕自己不小心弄坏它。
“好好看，这个房子好好看！大舅舅真好，我超级喜欢这个礼物！”
沈星染没多想，还以为沈远白送的只是一栋房子玩具。
助理唇角含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摄像头。
刚才他来的路上，沈远白特别吩咐过——送礼的事情暂时保持低调，只要把房子模型送到即可，其他的事情等直播后再说。
虽然不知道小沈总为什么会这么吩咐，但助理向来都是忠诚地执行命令。
于是他没有说自己刚拍下风花庄园的事，含糊地对沈星染说：“这就是送给小小姐的礼物，小小姐喜欢就好。”
在直播间的观众看来，他送的只是一个房子玩具。
大家压根没把他跟刚才那个从谢家手里抢走风花庄园的神秘青蛙男划等号。
毕竟一个是猪猪头，一个是青蛙头，物种都不一样。
不过，哪怕只是送一个玩具，也足以引发网友们的深思。
到了小沈总那个级别，不会做没用的事。
他专门选在直播的时候，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助理跑来沈园，为沈星染送上礼物。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的是小沈总对沈令宜和沈星染的支持和认可啊！
刚才在直播间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不受宠”流言，此刻全部不攻自破。
小沈总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对沈星染的欢迎。
【刚才那些说不受宠的水军们呢？这会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说真的，都黑了一天了，也不累吗？早点歇歇吧，反正做的都是无用功。】
【本来我只是路人，但是现在我已经被这些水军激发出了逆反心理，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猪猪女孩的粉丝了！】
弹幕风向再次转变，沈星染小心翼翼接过房子模型，笑得眉眼弯弯。
她十分爱惜，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摸着摸着她突然想起来：“对了！我也给大舅舅准备了礼物！”
把房子模型小心放在桌上后，沈星染请助理稍等，自己“噔噔噔”跑进了沈园的小楼。
过了一会，她捧着一个小盒子走出来，开开心心地把盒子递给助理：“这是我之前为大舅舅买的礼物，麻烦叔叔帮我转交给大舅舅！”
盒子的正面是透明的，助理低头看了看，愣住：“这是……”
摄影师凑了过来，及时给盒子正面一个特写。
只见盒子里摆着一只亮晶晶的粉红色手办，大概有一只手掌那么大。而且还是极为熟悉的粉色配色——
网友们也看傻了。
【佩奇，这是个佩奇？】
【好家伙，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亮闪闪的佩奇……】
【啊我的眼睛！被闪瞎了！】
沈星染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裙摆：“听说大舅舅喜欢收集艺术品，我那天觉得这个佩奇很好看，就决定买下来送给大舅舅！”
小女孩认真地补充，“我最喜欢佩奇了！”
所以她可是挑选了她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大舅舅呢！
“原来如此啊。”
助理低下头仔细打量了手中的佩奇玩偶一眼。
还真别说，多看几眼，还真觉得这东西挺有艺术感的。
小沈总应该……会喜欢吧？
会吧？
会吧……
网友们本来都在没良心地哈哈哈哈，突然有个人打乱了节奏。
【我去！我搜到这款商品了，这居然是古董珠宝品牌Z家的全球限定款，总共只做了五个！华国这边估计只有这一个！】
这句话一出，网友们震惊了。
【啥玩意儿？Z家？是我知道的那个Z家吗？】
【Z家还做这种儿童玩具？！】
【等等，我也搜到了……靠靠靠，这个佩奇难怪这么亮闪闪，它周身都是镶钻的啊，真钻！还是南非粉钻！】
【？】
【？？】
【？？？】
大家茫茫然盯着助理手中亮瞎人眼的佩奇玩偶，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本来还想嘲笑下猪猪女孩的独特品味，现在好像都有点笑不出来。
呜呜呜呜，周身镶钻，别说是个佩奇了，就算是个青蛙头，那也是价值连城的青蛙头啊！
弹幕一片寂静，目送助理一言难尽地带着镶钻版佩奇离开。
这件事给大家造成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导致网友们都顾不上想其他的了。
只有个别眼尖的网友表示疑惑。
【怎么回事，感觉强总的衣服有点眼熟，总感觉今天好像在哪看过……】
【强总送的房屋模型，我咋觉得有点眼熟呢？】
只可惜这些疑惑很快就被其他弹幕淹没，让广大网友们错失了在第一时间发现事情真相的机会。
就连默默窥屏的沈远墨都没发现自己哥哥送给沈星染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他正在看手机里沈园保安发过来的消息。
“沈清清小姐在十分钟前试图上门拜访，按照少爷您的吩咐，我们没有让她进去。”
沈远墨撇了撇嘴角。
他就知道，这种时候，沈清清这种女人一定会借机上门搞事。
他可不是什么软包子，压根连进沈园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还有其他人——
沈远墨把手比成手|枪的造型，枪|口正对着平板上直播间里不断闪过的弹幕。
这些做了一天无用功的水军们，不会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
敢带沈家的节奏，就看看他们能不能承受对应的代价。
“你们玩够了没？”
沈远墨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
“接下来，该本少爷玩咯。”-
先导宣传直播正式结束了。
一号直播间的人气和热度最高，其他三个直播间都被甩在后面。
唯一能够在热度上稍微抗衡一二的，只有属于谢澄心的三号直播间。
不过跟三号直播间相关的，都是一些负面热搜。
什么“谢家痛失风花庄园”，什么“谢澄心弟弟当场黑脸离开”之类的。
连带着没有出镜的谢澄心本人都受到了影响。
富家千金大小姐的形象有那么一点点摇摇欲坠。
直播结束后，谢澄心黑着脸召集团队开会。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全是不耐烦。
谢澄心团队的人齐刷刷站在她面前，没人敢坐下，个个都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说吧，今天的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用冰冷的目光环视一圈后，谢澄心开口，“你们是知道的，我的目标很明确，我要当《和家人们的一天》这个综艺的人气王。你们看看今天直播的数据，我家人的直播间居然被沈远墨那个废物压了一头，这让我怎么能忍？”
站在最前面的经纪人咽了咽口水，小心开口：“澄心，我有个建议——要不我们在谢家旁支找一找，也选个小女孩来参加综艺？”
这个建议让谢澄心有些意外，眉头微挑：“哦？”
见没有被第一时间否决，经纪人觉得有戏，急忙补充：“我觉得沈远墨的直播间之所以吸粉，是因为他那个五岁的外甥女实在是太可爱了。而且小孩子天真质朴，不管带着她做什么，都会有很多看点——”
说起来，今天沈家的直播内容算不上多惊艳。
不过就是骑马、做饭、游泳。
让这些内容变得生动有趣的，是参与者沈星染。
猪猪头特效都遮盖不了她的可爱天真。
不管看到什么东西，她永远都是热情满满，让人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
经纪人劝说，“不就是个孩子吗？谢家又不是没孩子，我们找一个更可爱更听话的，我就不信网友们不喜欢。”
谢澄心若有所思：“好像有点道理……”
不就是个孩子吗？谢家多的是。
找个长得足够可爱的，观众们一看就会喜欢的那种。
谢澄心挥挥手：“好，你去找找看。”
她顿了顿，强调，“我要听话的。”
为了维护形象，她参加综艺的每一期都会提前做周密的准备。所以她必须要找个听话的孩子来做自己的帮手。
“放心吧，肯定找个听话的。”
经纪人点头，“能跟谢家大小姐一起拍综艺，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宿主，你的机会来了。】
几乎就在谢澄心做下决定的同一时间，谢韵秋身上绑定的系统就已经知道了，急忙提醒谢韵秋。
【谢澄心决定在家族里挑选一个小女孩一起上综艺。宿主，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不惜一切代价。】
“嗯，我知道。”
谢韵秋靠在沙发上，正拿着手机在观看今天的前导直播回放。
她紧紧盯着画面里顶着猪猪头的小女孩，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就好像……她见过这孩子似的。
这怎么可能呢？
沈家的孩子，她应该是没有这个资格见的。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陈铭宇开门回家。
“亲爱的，我回来了。”
“回来啦。”
谢韵秋回过神，站起身微笑，“铭宇，你回来得正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咱们先准备一百万，我明天带着宝宝去一趟丰城，给干爹送点礼物……”-
第二天一早，大多数人才刚刚起床的时候，沈远墨的工作室发表了一则声明。
声明的标题叫做《关于某综艺直播中的不实指控及水军干预的严正声明》。
在这则声明里，工作室用非常专业的技术手段分析了昨天一号直播间里某些专门带节奏的账号，通过ip追踪等手段，确认这些账号属于某个业内的水军公司。
与此同时，声明里还放出了一些聊天证据，表明这些水军都是谢澄心所在的谢家娱乐集团购买的。
用一句话简单地说，就是昨天沈家的直播间有水军带节奏，还是谢澄心买的水军。
沈远墨的工作室不仅仅是甩出证据，更在声明里强调，会追究这些所有水军和幕后之人的法律责任。
这则声明刚出来，便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了热搜，成为当天早晨的爆款新闻。
无数网友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刷新闻。
【我昨天也在直播间里面，说实话，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黑子们黑得太夸张了。】
【y1s1，娱乐圈互相买水军黑人也是常规动作了，可是这次xcx有点过分吧？昨天出镜的又不是沈远墨，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也要这么不惜一切代价去黑吗？】
【对谢澄心路人转黑了，什么千金大小姐，明明就是个水军专业户吧！】
【昨天谢澄心自己闹那么大一个笑话，居然还买水军黑别人，yue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买水军，网友们的反应都不会那么大。
可是昨天直播出镜的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还是个那么天真可爱的孩子。
一个孩子能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大的恶意？
现在回想起来，昨天那些水军的话术真是让人恶心又反感。
等谢澄心醒的时候，网络上的热度已经完全被炒了起来，甚至有些热心网友已经扒出了昨天弹幕里所有水军的账号，并且分析他们的话术，确认他们的确和谢澄心有脱不了的关系。
比如说，前脚水军在一号直播间里大放厥词：“沈远墨可真懂炒作，什么不受宠的亲戚也敢往直播间里带”。
五分钟后同一个账号又跑到了三号直播间：“澄心不愧是富家千金，人美心善，连家人都这么和谐有爱！期待澄心得到风花庄园这样完美的礼物！”
这简直没眼看，也不知道这水军背后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割裂的。
翻了翻相关的热门评论，谢澄心的脸瞬间黑了。
她咬着牙：“压！赶紧压热度！”
经纪人的头也很大：“压不住了……沈远墨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沈远墨那边几乎在不计成本地撒钱，就为了保持这个新闻的热度。
在这种情况下，压热度实在是太难了。
他咽了咽口水，“澄心，咱们必须得给个说法，不然网友们这关过不了的。”
谢澄心瞪着眼，气得恨不得把手机摔了。
从出道到现在，买水军这一套她不知道用过多少次，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踢到了铁板上！
她的手心紧紧攥紧，咬牙切齿好一会儿，终究无计可施。
经纪人说得对，这件事必须得给个说法。
不然受到反噬的就是她自己。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谢澄心有些挫败地摇摇头：“好吧……准备下道歉声明，还有，推个助理出去认罪。”
她没有办法避开沈远墨的指控，却可以选择推一个手下人出去顶罪。
虽然这样会造成军心不稳，影响她整个团队的氛围，但总比她自己脱层皮要好吧？
经纪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叹了口气：“嗯，这次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顶罪的人，我会安排的。”
谢澄心没再说话，她的心情不是很好，侧过头去，脸色沉沉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次她实在是输得太惨了。
沈远墨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废物。
之前都是她太轻敌了-
除了谢澄心，沈清清这边也不好受。
就在谢澄心被骂上热搜的同时，沈清清接到了来自她亲生父亲的电话。
电话里，沈清清的亲生父亲暴跳如雷，骂声响亮：“沈清清！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叫你去讨好沈园的人，你呢？你干了什么？！你居然敢勾结沈园的副管家，暗地里传沈家大小姐的坏话！你当沈家人都是傻子吗？！”
沈清清第一次被这么骂，吓得手都软了，差点拿不住电话。
等等，她做的这些事情都很隐秘，怎么会被发现呢？
不，就算被发现了，一定也没有实证！
对，一定没有实证，只要她不承认，他们就没有办法指责她！
沈清清咬紧牙关，打算抵死不承认：“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电话那边的男人冷笑了一声，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蠢货，你以为你不承认，就能逃脱得了吗？我告诉你吧，就在刚才，沈家已经决定将我从辰光开除。你爸爸我为辰光卖了这么多年的命，现在托你的福，已经被开除了！”
“这怎么可能！”
沈清清吓得尖叫，“就算是我做了些什么，也不至于到这一步吧？！”
她不就是传了点谣言而已吗？
那点谣言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对沈媛压根就没什么影响，为什么后果却这么严重？
沈清清的父亲长长地叹气。
这一刻他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
“蠢货，你是不是这几年过得太顺风顺水，忘记了曾经的沈家是什么样子了？”
沈清清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曾经的沈家……
曾经的沈家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倒也不用她回答，沈清清的父亲语气沉重：“沈家人最是护短……任何敢伤害沈家的人，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沈家也不会放过……沈媛是谁？那可是曾经老沈总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女儿！沈清清，你是哪里来的勇气，敢跟沈媛作对？”
“我……”
沈清清手足无措，眼中凝结出泪花。
她是真的没想到，沈家居然还如此看重沈媛啊！
明明，明明现在的沈媛只是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弃妇而已……
沈家怎么什么短都要护啊！-
“咚咚咚。”
“谁呀？”
正在客厅里玩玩具的沈星染听到敲门声，好奇地转头过来看，正好看见沈远墨微笑着站在门边，手臂比出敲门的姿势。
“小舅舅！”
沈星染欢呼一声，噔噔噔跑过去欢迎沈远墨。
沈远墨笑着摸摸她的头：“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妈妈呢？”
他今天是特地上门来“邀功”的。
这一次他出手雷厉风行，把谢澄心打得几乎没有还击之力，最后不得不亲自出面道歉，还献祭了一个心腹助理，才勉强平息舆论。
沈远墨觉得自己做得超棒！
当然要第一时间上门求表扬。
沈星染眨眨眼：“妈妈在湖边看书喝下午茶。”
沈远墨下意识地皱眉：“她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带你去找她——”
沈星染严肃地摇头：“不行不行，妈妈说她今天下午要看财报，很容易看得脾气暴躁，发起无差别攻击。所以她才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玩来着。”
听到“财报”两个字，沈远墨的动作僵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面色不变，态度倒是变得挺快：“哦看财报啊，那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来来来小舅舅陪你玩！”
“好呀好呀，小舅舅陪我搭积木！”
正好沈星染的搭建工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看沈远墨愿意陪她，她很高兴地拉起他的手，带着他来到堆到一半的积木城堡旁边。
沈远墨跟沈星染一起席地而坐，认认真真地陪她搭起积木来。
还别说，沈远墨看起来是个暴躁酷哥，在搭积木这方面似乎还挺有天赋。
在他的帮助下，沈星染的积木城堡突破了第五层，成功搭到第六层，华丽程度整体翻倍。
玩着玩着，沈远墨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看，发现竟然是自家冰坨子大哥沈远白发来的消息。
嚯，沈远白居然主动给他发消息，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沈远墨摸了摸鼻子，打开消息一看。
沈远白发来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东西挺眼熟，带着闪瞎人眼的粉色光辉。
沈远墨眯着眼看了看，确认这是昨天沈星染送给沈远白的“回礼”，那个镶钻版的豪华小猪佩奇。
等等，沈远白这么快就拿到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沈远白现在人在另外一个半球，就算坐飞机也得足足十二个小时。
看这个样子，助理拿到礼物后，立刻马不停蹄地送过去，才有可能赶得上吧？
要不要这么拼啊！
不，再等等！
沈远墨的眼睛再次眯起。
沈远白发这个照片给他的目的是什么？
炫耀？
切，不就是个礼物吗？
他也有星星送的礼物啊，而且还是定制版八音盒，全世界独一份的礼物，比什么镶钻版小猪佩奇高端一百倍好吧！
哼！
沈远墨刚发出一声很有优越感的冷哼，沈远白又发来一张照片。
这次是镶钻版小猪佩奇的底座。
底座居然也是镶钻的，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底座上用黑色的碎钻拼出了一段话——“To My Dearest Uncle”。
沈远墨仔细打量这段话，在心中默默翻译成中文——“献给我最亲爱的舅舅”。
等等，这怎么就是最亲爱的舅舅了？！
这还不够，沈远白又发来一条文字信息。
言简意赅，但很欠揍。
欠揍到沈远墨只看了一眼就想暴走。
“最好最喜欢的舅舅，是我。”
这一刻，沈远墨就跟装了弹簧一样，猛地从地上窜起，嘴里大声吐槽。
“不是，这冰坨子有病吧？！”
怎么这还显摆上了？
可恶，当他会在意吗？——
不好意思，他真的很在意！
拿着积木的沈星染茫然抬头，看自家小舅舅好像突然吃了炸药一样原地暴走。
边走边骂，虽然骂得很快很小声，她完全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出来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小舅舅，你怎么啦？”
听到她稚嫩的询问，沈远墨的身形微微一顿。
他好像被提醒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她，目光灼灼。
可恶的冰坨子，想跟他斗？
也不看看到底是谁近水楼台先得月！
沈远墨心念电转，脸上涌出热情的笑容，往沈星染旁边凑。
“星星，为什么你给冰坨子的小猪佩奇上有字，我的音乐盒就没有，我好伤心啊嘤嘤嘤。”
某人不要脸的时候简直天下无敌，对着个五岁孩子都能毫无压力地嘤嘤嘤。
沈星染歪着头想了想，回忆起当时买小猪佩奇的情形，老老实实回答：“这是赠送的服务，当时店员阿姨问我要写一句什么，我就说写一句送给我亲爱的舅舅。”
沈远墨的眼睛一亮，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凑。
他就知道！
“是亲爱的，不是最爱的，对不对？”
沈星染有点呆滞：“……是……是啊。”
沈远墨兴奋地挥拳：“我就知道！”
他本来打算第一时间告诉冰坨子这个消息，但是打字的手顿了顿，没有发出去。
……以他对冰坨子的了解，就算冰坨子知道沈星染的原话是“亲爱的”，也不会影响他嘚瑟。
他只会冷淡又高傲地回一句“那又怎么样，反正我收到的是dearest”。
可恶！
沈远墨的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
“星星，你给我的音乐盒也写一行字好不好？”
沈远墨想了想，“就写——送给我最亲爱的小舅舅！”
等他的音乐盒上也有字了，再去打冰坨子的脸！
迎着沈远墨殷勤的目光，沈星染眨眨眼。
沈远墨也跟着眨眨眼，眼中满是希望。
“可是……小舅舅，这几个字，我不会写啊……”
沈星染有点无奈。
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耶！认字量不超过五百的那种！
小舅舅说的这一串，她只会写“的”和“小”这两个字，其他的都不会耶……
沈远墨愣住。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静默了几秒。
感觉小舅舅看起来好像受了不小的打击一样，沈星染小心翼翼地问：“要不……小舅舅你教我？”
“对哦！我可以教你啊！”
沈远墨如梦初醒，急忙走到门口，挥挥手叫佣人送来一套纸笔。
为了他的荣耀，今天他说什么也得把沈星染教会！-
沈令宜在湖边看了两个小时财报，直到看得有些头痛了，才站起身回小楼。
进门的时候，她随手脱下外套递给佣人，顺便问了一句：“星星在哪？”
佣人回答：“二少爷来了，在客厅里陪小小姐一起玩耍。”
“哦。”
沈远墨又来了？
最近他来的还挺勤快。
沈令宜没放在心上，随口追问，“他们在玩什么？”
佣人的动作顿了顿，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二少爷在教小小姐写字……”
沈令宜扬眉：“？”
啥玩意儿？
百闻不如一见，她放轻了脚步，往客厅里走去。
刚靠近门口，便听到沈远墨斗志满满的声音。
“对，这个字就是爱！最爱的爱！”
某“多动症儿童”用十分激昂的口气说着：“星星很棒，学得很快！我写给你的这句话就是——送给我最亲爱的小舅舅，到时候你就照着写到八音盒底部就好——嘶，等等。”
沈远墨的声音有一瞬间的犹疑。
“要不我再多教你两个字吧，加个最帅上去，送给我最帅最亲爱的小舅舅！嘿嘿嘿，完美！”
沈令宜一言难尽地顿住脚步：“……”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但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沈令宜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乖女儿啊，为了这个家的和谐幸福，你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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