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白色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味,这让她有一种自己又回到了圣芒戈的错觉。
哦,不对,这明明是霍格沃茨医疗翼。
她回过神来,揉了揉额头,双手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周围的布置让她多了一份亲切感,她低下头,发现身上多盖了一层厚厚的毯子。
掀开毯子的时候,感觉手指上多了不适感,那是一枚镶嵌着黑宝石的戒指,正牢牢戴在中指上。
蒂娜马上认出那是属于汤姆的戒指。那个曾被汤姆拿来做成魂器的“半试验品”。
她下意识地想要取下,扯得手指发红,哪怕是褪下一层皮,也根本无法摘下。强行想要取下时,这东西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这难道是汤姆所说的送她的“礼物”?
仔细一想,她以前确实向他要过。
可并不意味着要这么强行地就安在她身上。
一阵轻咳从帘子后面传来。
“你醒了么,艾伦女士。”宽厚仁慈的声音传来,那是邓布利多。
蒂娜拉开帘子,惊讶地结结巴巴说道,“教授……邓布利多校长。”
邓布利多看样子在外面等候了多时。她没想到业务繁忙的校长会抽空特意来看她。
“护士说你受到了惊吓,再加上过于疲劳和脱力,导致的暂时性昏迷。”邓布利多意有所指地指指脑袋补充道,“鉴于你从前的遭遇,我检查了你的情况,没有被施过有关记忆的魔法。”
蒂娜看上去顿时放松了许多,紧绷的肩膀也软了下来。
她想要问是谁将她带来的。
”是马尔福先生把你带过来。“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邓布利多说道,“多日不见,艾伦小姐,我看到你那副样子还是不免感到吃惊。听说你只身一人前往了那种地方,不仅冒险找到了你的那位好友,还独自一人与毒牙龙进行反抗,老实说,这时候我认为我对你并步了解,你不仅有赫奇帕奇的坚忍和诚实,骨子里可能还有一点格兰芬多骨子里的胆识,当然,如果能稍微克制体内的冲动,恐怕会更适合你。”
“教授,我不知道该如何和您解释......”蒂娜不免难为情地说道,“当时只是情急之下。”
“我只是不太希望你被卷入巫师的纷争,”邓布利多叹息般地说道,“作为一个年迈的老人,我无法阻止你们的选择,只是……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置于没有把握的危险之下。”
邓布利多的话显得语重心长,蒂娜这才发现他的眉宇间隐藏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疲惫。他好像有点儿风尘仆仆,也许刚忙完一桩事就赶来了。
蒂娜告知了邓布利多自己的遭遇,她从在混乱的脑中搜刮出一件重要的事,“汤姆让我告诉您,复活石在他那里,他还提到了交易的事。”
“是吗。”邓布利多的眼神不动神色地掠过蒂娜的指尖,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重,但依旧维持着沉稳的微笑,“你带来的消息很重要,艾伦女士,可是汤姆提出这个有什么目的?我不认为我身上有什么能与他交易的。”
邓布利多不像是有什么大的反应,汤姆抛出的谈判物似乎对他吸引不大。
想到这里,蒂娜感觉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又在发烫。
“您能帮我取下这个东西吗。”蒂娜将黑宝石戒指展示在眼皮底下,“我感觉到它很危险。”
“让我看看。”邓布利多凑近仔细端详,他将魔杖在上面放置了一会儿,他再次抬起头,用那双极具穿透力的浅蓝色的双眸看着蒂娜,“它发生过什么吗。”
蒂娜说道,“我不太确定,据我所知以往汤姆总是带着它。”
邓布利多说道,“这戒指被施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咒语,我也无法将它从你身上取下。但是可以放心的是,它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我没有在上面发现什么危险的魔法元素。”
邓布利多的话让蒂娜陷入了短暂的疑惑。难道汤姆又重新改造了戒指?还是这并不是她以前在他手上看到的那枚。
望着蒂娜茫然的神情,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道,
“艾伦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知道能否让你振奋起来。”他故意停顿一下,“安德里亚斯·莱西特先生来霍格沃茨了,并且他同意了正式聘任变形课教授一职。”
安德里亚斯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
蒂娜记得他远赴家乡的决心是那么坚定,她甚至以为要隔很久才能再见到他。
可是邓布利多没有告诉她原因,他只是意味不明地指出,巫师的心意是如此坚决,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能与朋友再次见面,蒂娜为此感到高兴。
然而等她离开医疗翼后,安德里亚斯并没有来找她。
有时她在温室处理植物,有人从背后拍她肩膀时,她惊喜地回望,总以为是安德里亚斯来找她了。
那不是做鬼脸的学生,就是来找她帮忙的校职人员
隔了半个多月后的某一日,在礼堂晚餐的时间,邓布利多教授站了起来,他用银勺轻轻敲了敲盘子,声音却清晰而响亮地传到每个学生的耳朵里,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学生们全都转头望向他。
“我将郑重地通知各位,我们学校的变形课将迎来一名新的老师。”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这,他的话音刚落,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以及学生们的窃窃私欲。
蒂娜手停下了手中的餐具,后知后觉的转头望向四周的教职工位置。
她没有见到那个印象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邓布利多清了一下喉咙,他抬起了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没错,你们可能会关心原本的变形课教授又去哪里了呢?”他又假装后知后觉地说道,“啊,那可就是我本人的意愿了,我想要给自己放个假,安德里亚斯.莱西特教授,是一名年轻而杰出的巫师,他从德国专程赶来此地,我真诚地希望大家能从他那里收获实用的魔法知识。”
“最近班上那几个臭小子,有些真是,真是—-”蒂娜听见身边一个教授在与另外几个交头接耳,
“不是人教的。”另一名腆着肚子的中年男教授帮他接过话头。
“比上批学生还糟糕吗。”
“呵呵,那倒也没有,都差不多,高年级出了几个会惹事的刺头,在我的课上也搞出了不少动静。”
“我看他们只不过就是想挨揍。但凡有点教养,也不会像现在跟长了膘的牛犊似的劲瞎哼唧,”男教授摇摇头,“我倒是挺为那个新来的担心,听说他很年轻,恐怕经历也不多。”
“确实,你看这都不敢在这里露面呢。”另一名教授用餐巾擦了擦嘴巴,“德国人经常说话不算数,我认识的家伙,好几个都是缺乏责任心哪,跟阵风似的,吹到哪儿算哪儿,我打赌没半年他就得走。”
蒂娜没有想到教授们也这么喜欢在背后闲言碎语。她偷偷地就将胳膊伸到了桌下,袖子里拱起了一个小山包。
一只毛绒绒的动物从蒂娜的袖子里钻出来。
小家伙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灵活地沿着桌脚窜动。
没过一会儿,那个胖胖的教授像被电击一般地位置上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嗷嗷大叫,引来了底下学生们的哄笑声。
邓布利多听闻动静,微微转过头,看了蒂娜一眼,深蓝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安静——安静———”他说道,“雷克多教授,您有什么重要意见需要发言吗?还是需要我们为您提供别的帮助?”
那名教授涨红了脸,愤愤地站了起来。他对自己整理了一番,又重新坐了下来——-这会儿他开始闷声吃饭,想必是在心中暗自咒骂那咬到他屁股的不名生物。
邓布利多轻咳一声,继续说道,“莱西特教授今日有重要工作需要处理,没有出席晚餐,你们可以把对他的好奇留到明天的课堂上。”
蒂娜不明白邓布利多口中所说的有重要工作指的是什么意思。在她的印象中,安德里亚斯不像是那种会让自己陷入紧张而忙碌状态的人。
......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蒂娜去了海格的小屋,那个低矮的木房子,屋顶凹陷,它正在日光中打着盹,周边的树叶茂盛,正好探出遮阳,让它睡得愈发踏实。
她远远地就看见海格正从一个大桶里挖出一大块棕色的东西。
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是纸絮状的旧蜂巢。几只拇指大的土蜂还在围着蜂巢打转。
蒂娜不敢靠近,海格看见了她却热情地打招呼,“到这儿来——-到这儿来。”他嘴里说道,“今天真是巧了,我恰好要给屋里的那位客人准备一些新鲜的蜂蜜汁,没想到你也到这里来了。”
“你还有别的客人吗?”蒂娜转头看向木屋,那门和窗户都是掩着的,叫人看不清屋内的状况。
海格用粗壮的手掌翻看着蜂巢,在一些幼虫周遭拉扯出一些丝状物来,装入一个开口像脸一样大杯子里,干完这些,他把蜂巢重新丢进桶里,盖上了盖子。
“大功告成了。”他说道,“最近下了些雨,这些小家伙都懒得很,东西存留的不多,但也足够我们三个人了。”
“我是来给你送新鲜的番茄叶。”蒂娜将篮子从胳膊下拿下。
“啊,真是太感谢了,艾伦女士。”海格说道,“禁林里的那些家伙一定很喜欢。”
蒂娜跟在海格身后,看着他庞大的身躯挤进了小木门。他自己进屋后,将摇摇欲坠的门打开了不少空间。
对蒂娜来说,只需要留出一个小缝就能挤进去。
“久等了,莱西特先生,今天我还是有不少收获哩。”海格的大嗓门响起。
蒂娜愣了一阵,她的视线扫向海格屋子的正中间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色的衬衫勾勒出青年巫师清瘦的身材。
“安德里亚斯!”蒂娜惊呼道。
青年巫师转过头,他灰蓝色的眸子如水平静。他独特的气息没有改变,就像那澄澈的天空,辽阔而具有包容性。
从屋外涌入的劲风轻轻撩起了他额前的发丝,淡淡的尘埃在屋内蔓延,他的身影就像覆盖上一层清冷冰凉的色调。
他们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我们又见面了。”
安德里亚斯的口吻依旧是轻柔的,听在蒂娜耳朵里却稍显冷淡和疏远。
蒂娜还来不及开口,海格从怀里掏出一些空杯子猛地搁在桌上,惊喜说道,“啊,原来你们已经认识过了啊,看来也不需要我再介绍了!”
蒂娜走到桌边坐下,她看着海格用一根木棒将黏糊糊的蜂蜜搅出来,不由得出手帮忙扶住罐子。
“这忙一通下来,可真出了不少汗呢。”海格擦擦额头的汗水。
只有她和安德里亚斯互相沉默着。
蒂娜有满脑的问题想问,比如他怎么来这里了?原先不是考虑要回家的吗?
然而在这个空间里,她敏锐地感觉到安德里亚斯怀揣着心事,这个心思一向透彻坦诚的巫师,似乎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趁着海格去烧水的背对着他们的时候,蒂娜飞快而又压低声音地说道,“你最近还好吗,安德里亚斯”。
安德里亚斯的视线似乎落在墙上的动物皮毛上,他动了动嘴唇,“我收到了邓布利多校长都邀请,我感到十分荣幸。”
火盆里正坐着铜壶,水已经烧开了,海格将铜壶中的开水倒进一个大茶壶,随后将木棒上的粘稠的蜂蜜放进里面搅了搅。
蒂娜总觉得这个回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她一时接不了什么话,只好讪讪地点点头,“啊……是吗,我也很高兴......能这么快再见到你呢。”,
此时海格捧着刚烘烤过的岩皮饼回到桌边,并端上了三大杯热腾腾蜂蜜奶茶。
岩皮饼看起来有些粗糙,外形看上去也不怎么争气,上面撒着一些葡萄干,但这看起来并不能提高食欲。
反而是海格颇为满意地说道,
“最佳搭配哈哈!快尝尝,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保证你们意犹未尽!”
蒂娜捧起奶茶刚喝了一口,就被烫的喷了出来。
“对……对不起。”她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
海格笑得连胡子都吹起来了,“哈哈哈没事……我忘记提醒你了,这刚出炉的奶茶水温比岩浆还高……”
在海格的热烈注视下,蒂娜不得不又拿起盘子里的一块岩皮饼,她曾经吃过这种东西,每次她从海格的猎屋离开时,总是被这个热情的大个子认为过于瘦弱,需要补充岩皮饼来增加体质。
可是那种东西……怎么说呢。
蒂娜感觉手里像是握着一块砖。
趁着海格转身的时候,她飞快地对着手里的玩意儿施了“消失咒”。
而这一幕动作恰好被安德里亚斯注意到了。
她感受到安德里亚斯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蒂娜不禁感到耳朵发红。
“我上一次.......吃的时候,差点硌掉我一颗牙齿,不信,你自己可以尝尝。”
她靠近青年巫师,小声地解释道。
海格转回身,望着蒂娜手中空空荡荡,愣了愣,“.......没想到你的胃口还挺好的,艾伦女士。”
“......”蒂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海格一副骄傲的口气说道,
“你可不知道,莱西特先生刚来时候,对学校准备的伙食并不习惯,有一天他路过这儿附近,那时我正在烤岩皮饼,他寻着香味找到我屋子来,一口气解决了十来块岩皮饼呢。”
“嗯.......那时我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安德里亚斯说道,“海格先生的手艺让人感到非常熟悉,让我想起了家乡的一种烙在石头上名叫‘扁头扁脑’的小甜饼,我喜欢它们散发出的肉桂粉的味道。”
蒂娜在心中暗自倒吸一口气,如此说来,她刚刚的行为在安德里亚斯看来不仅粗鲁没礼貌,而且是在否定他的品味。
“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我一样喜欢。”安德里亚斯若有所思补充道。
为了掩饰心虚,蒂娜端起蜂蜜奶茶喝了一口,让甜味充斥着口腔。
而这时,一只纸鹤从屋外悠悠地飞进来,颤颤巍巍地抖动两下翅膀,落在安德里亚斯的肩膀上时差点摔下。
一只修长的手将它捧起,安德里亚斯展开了纸鹤。
蒂娜看见他低头专注地读着内容,侧脸轮廓柔和,眼睫垂下根根分明,脖颈泛着冷白光泽。
她眨了眨眼睛,随后却见他站起了身,“抱歉,我现在必须得先回去了。”
“是还要回去上课吗?”海格问道。
“不是的,还有更重要的事。”安德里亚斯与蒂娜对视了一瞬,他灰蓝色眼眸温柔注视着她,看似欲言又止,却依旧没有透露太多。
海格颇有深意地“噢”了一声,立刻热情地将许多块饼打包起来塞到安德里亚斯手里,“千万不要客气,莱西特先生,我这儿随时欢迎你再来坐坐。”
然后海格提着茶壶询问蒂娜,
“你还要再来一点茶吗?或者岩皮饼?”
蒂娜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安德里亚斯离开后,在与海格的交谈中,蒂娜了解了一些关于德国巫师的遭遇。
“禁林发生了很多的怪事,毕竟这片林子里藏着很多神奇的动物,莱西特还与我一起救治过一只独角兽。”
海格也坐了下来,将一块饼塞到嘴里,一边大口嚼动一边说着。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是一个月前来任职的,那时候莱西特状态看起来很不好,邓布利多教授对他的事也绝口不提,没有人知道霍格沃茨为什么会聘任一个德国巫师,你知道的,他们那儿在我们这地方并不怎么被看好,这就导致其它的一些教授对他表现并不友好。”
见蒂娜陷入沉思,海格一位她为朋友而担忧,他拍了拍蒂娜的肩膀,“你不必担心他,我看莱西特先生对那些不友好的传闻丝毫不上心。他是一位心胸开阔的先生,和传闻中那些德国黑巫师也很不一样。”
海格的话并没有解释蒂娜心中的疑惑。她所知道的是,从安德里亚斯今天的反应来看,他确实是在避着她,她为他们不再向以前那般坦诚相谈而感到失落。
.......
过了几天,蒂娜收到了来自特瑞纳的信。
她告诉蒂娜,黛西只是受了惊吓和一些外伤,接受治疗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在赌场的树林里,蒂娜曾暗中将相机转移到黛西身上。而出院后的黛西,依靠着相机里的证据,对赌场的恶性进行了揭露和控诉,特瑞纳自己也助推了堂妹一把,利用记者身份对此进行了报道和追踪,并对神奇动物保护司的不作为进行了质问和追踪采访。
“一开始我们进行的并不顺利,”特瑞纳在信中写道,“哪怕依靠着照片,以及黛西本人的自诉,也有反对者指出可能是伪造了图片,这个赌场背后涉及的人实在太多了,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艰难,不少政要人士和纯血家族也有利益涉及其中,我们了解到,赌场只是表面形式,背后还有对魔法动物进行的非法售卖,以及一些遗失、偷盗、诈骗而来的赃物的地下交易,这使得当黛西的团队发现的越多,提请的申诉也进行得越艰难,许多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可就在近期,风向突然转变,就像暗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作……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又重新受理了赌场事项,多个部门参与调查,并积极接受了各方的举报。黛西在家修养时托我为她四处打听,并将消息带给她团队的朋友们……”
“就在昨天,我们接到了法律执行司最后的公告,执行司以开设赌场罪、非法交易罪以及虐待动物罪,宣布赌场将被强制关闭。显然这件事发生后,那位的处境应该不太好……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蒂娜脑海中想象着汤姆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的对着幕后的操纵者感到十分疑惑,能让汤姆陷入麻烦中的还有谁呢?
很快她知道了答案,10月份的《英国巫师周刊》等媒体上,铺天盖地发布了一则消息,莉迪亚·卡罗订婚了,虽然消息发布得很高调,但媒体没有公开男方的名字。只公开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互相并肩站立的黑色身影,男人身材高挑,轮廓利落。
谁说汤姆·里德尔陷入了麻烦?
蒂娜心中想着。
明明他是抱得美人归。失去了赌场又有什么关系,无论多么糟糕或者艰难的处境,他从来都是那个能迎合变化而为自己获取最大利益的人。一旦娶了卡罗小姐,这背后所能掌控财富远超赌场带给他收入的不稳定性。
蒂娜合上了杂志,将它塞进了柜子抽屉,没有再理会。
......
有几个星期,从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初,蒂娜都待在霍格沃茨,有一阵子她甚至患了感冒。到最后下了一场霜,顿时天清气爽,泥浆也都干了。圣诞前的第二个周六,整个世界都换了个样。
此时霍格沃茨魁地奇比赛如火如荼举办,暗蓝色的天空映衬下,银色和珍珠灰的高大树木白兮兮地矗立着。场地上下仿若石化,看上去到处是积雪。
蒂娜本身对魁地奇并无兴趣,安德鲁·波特却对她发出了观赛邀请。
“今年是我在霍格沃茨最后一年了,明年你就得为再也看不到像我这样的'明星选手'的登场而感到遗憾。”
那小子比以前看上去高了又强壮许多,但一脸傲慢的态度依旧如从前。
“我不觉得可惜,相信我……每年都会有像你这样'自信'的队员。”蒂娜坦言。
话虽如此,在比赛那天,蒂娜还是来到了观望台上,原因是一个格兰芬多的小姑娘,称自己第一次担任找球手的位置,希望蒂娜能在现场给她加油。
“我没有什么朋友……”小姑娘低垂着头,“说实话我对比赛也没什么把握,如果您能来现场就好了,我一直没告诉您,您给我的感觉像姐姐一样亲切。”
蒂娜来到魁地奇赛观众席上时,比赛已经开始了,她很少会正儿八经地欣赏这样的比赛,想起学生时代的自己,长时间生活在宿舍和教室两点一线之间。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性格过于无趣。学生时代竟对这样热门的运动都没有兴趣。
比赛开始了,而且一开始便进入了激烈的争夺战之中。
讲究做事不择手段的斯莱特林诡计百出,将格兰芬多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格兰芬多的队员们还是凭借着丰富的训练勉强撑了下来。
激烈的呼喊声像浪潮一样涌到耳边。赛场上的激烈的竞争让越来越多人加入到观望台上。
在一群穿着制服叽叽喳喳吵闹的学生中,蒂娜看到了安德里亚斯的身影,他的安静看起来很惹眼。
青年巫师的头发比上一次见到长了一点点,他仰起头专注地看着比赛,长长的睫毛被光线映出一片阴影,柔和的轮廓让他看上去清冷又温和。
能碰到一个熟悉的人一起讨论比赛战况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蒂娜脑中晃过那天在海格猎屋里,他们的对视时他那不同以往的眼神。
以及每次在城堡里他们擦肩而过时,安德里亚斯匆忙而又冷漠的态度。
她从心里打消了接近他并交谈的想法。
在斯莱特林的诡计诱骗之下,格兰芬多的一个追球手——就是蒂娜认识的小姑娘,过于突进遭到了斯莱特林数位队员的夹击,寡不敌众之下很快得从飞天扫帚上掉了下来。
“天哪,有人掉下来了,是格兰芬多的艾米莉·布朗。少了一位队员,这下格兰芬多陷入了劣势,据我所知格兰芬多是没有替补队员的。哦……”解说员的声音回荡在现场,“但是——好戏才刚刚开始,瞧,格兰芬多并没有轻易放弃!一位格兰芬多的勇士冲出了重重阻碍——”
安德鲁在赛场上的表现非常惹眼,眼看着一个球将要准确击中,蒂娜身边的一个女生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格兰芬多!!!加油!”
“打败斯莱特林!让他们尝尝失败的滋味!!”
“漂亮,轻松得闪过了拦截者——进球了!格兰芬多加10分!尽管只剩下了三位追球手,但他们并没有放弃胜利的希望。”
解说员的话音未落,蒂娜身边的学生们就像约好似的,站起来拼命鼓掌。四周都是欢呼的海洋,红绿色的旗帜不断翻滚,加油助威声音一浪接一浪。
蒂娜几乎想要抬手捂住被掌声和呼喊声震到的耳朵,而就在这样一片喧闹中,更多的学生从后面涌来进来,人群拥挤中,她不知不觉被一波人流挤到了看台另一边。
伴随着一声哨响,新的又一局开场,格兰芬多队急不可耐地想要乘胜追击,安德鲁崭新的光轮扫帚尤其引人注目,他和队员们迅速在半空中升高,在某个制高点位置,安德鲁高高扬起了手臂,对准球的方向用力一击———
“咻咻”的两声破空声划过半空中,魁地奇球偏离了方向,朝着观望台飞去。
这种意外在观众席上时有发生,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蒂娜看着那个红色的球朝着她直直飞来,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与此同时迅速掏出魔杖,对着前方,口中念动了咒语。
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手臂传来温热的触感,一双手将她往后轻轻一拉,白色的身影闪在她的身前。带着一小阵风拂起了她额前的发丝。
那人比她更快更熟练地使用了漂浮咒。
在他们为圆心的一平米直径内,空气泛动起一层透明的波动,快速飞来的球被停滞在半空。
突出其来的意外就这么被化解了。
蒂娜睁开眼,怔怔地望着青年清秀纤长的后背。
为了缓和气氛,她以认真的口吻半打趣地说道,“难道我看着像圆环球门?”
安德里亚斯背对着蒂娜,呼吸微微喘息。
一个小插曲短暂地中断了赛程,安德鲁骑着扫帚飞到了蒂娜身边。他的队员们也围来捡球,少年们纷纷为自己的鲁莽操作而表达了歉意。
蒂娜指指自己的脸。
“你们要记住,下一次再打中我,不仅没有得分,还会有一大堆温室劳作等着你们。”
格兰芬多再次调整上场后,蒂娜却发现安德里亚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他们这一次连完整的交谈都没有。
蒂娜想着,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谢谢他的出手帮忙。
魁地奇比赛最终还是格兰芬多赢了,蒂娜也终于知道安德鲁那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听说今年学生之间有一条默认的规定,赢得那对可以对喜欢的女伴(男伴)发出圣诞节舞会的邀请,而对方在这种程度邀请下一般难以拒绝。
对这些年轻的毛头小子来说,这可能是比取得胜利本身更让人蠢蠢欲动的事吧。
圣诞舞会这一天,将城堡弥漫的考试月紧张气氛冲淡不少。舞会主题是,“小心头顶”。
蒂娜并不理解它的意思,她不时警惕地抬头看一眼头顶,难道这意味着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吗。
礼堂的墙壁上,布满了闪闪发亮的银霜,天花板上挂着好几百只常春藤编成的花环。
施了魔法的雪,温暖而干燥,从天花板上轻轻飘落。
四张学院桌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舞池。
男生们穿着浅色的裤子和闪闪发亮的布外套,兴奋地用沙哑的语调聊两句彼此感兴趣的话题,也有不少高年级男士身穿燕尾服,身边跟着衣着繁复的女伴。
蒂娜换身了一身白色的丝质长裙,身后拖着浓密的长发。她确实不需要怎么静心打扮,圣诞舞会是为那些憧憬着爱情的学生们准备的。
能吸引她来的,大概只有玻璃桌上的烤肉,浓稠的越橘酱,和精美的蛋糕们。
她看见了安德鲁和他的小女友,那是每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有着一头亮眼的金发。他们一起在舞池跳着舞,两个人之间的巨大差异凸显无疑。小姑娘动作舒展,充满诗意和美感,而安德鲁则束手束脚的,老是犯同一个错误。
他紧紧抓住拉女伴,盯着她看,眼里充满了热切和紧张。
他们跳到她身边的时候,蒂娜看着他那副紧张滑稽的样子,不由地嗤笑了一声。
敏感的黑发卷毛少年扭过了脑袋,装作吃惊地说道,“您是一个人吗?艾伦女士,我没想到这种日子,您还是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邀请呢。”
蒂娜说道,“我不像你那么受欢迎,波特先生。”她说道,“你还没向我介绍你的舞伴,是你上一回提过的那位吗,啊,不对,我记得她好像是一头黑发.......”
波特脸色蓦地变青,他手边的舞伴目光灼灼地瞪着他,“你一开始想要邀请的难道不是我吗。”
“你听那个女人瞎说?”安德鲁此时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他慌忙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黑发女生......”
蒂娜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把两个闹别扭的情侣扔在了身后。
她刚走出礼堂大门,几个小姑娘与她擦身而过。
“对不起,”她们因为差点撞到她而道歉,白皙的脸蛋上泛着未退出的红晕。
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蒂娜走出几步,在拐角处,她发现了安德里亚斯的身影。
即使是圣诞舞会,他依旧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巫师袍。
自从魁地奇学院杯赛后,她确实一直未再碰到过他。
“她们刚才是怎么了?”蒂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主动打了招呼问道。
安德里亚斯眼睛里泛着一丝茫然,“我站在门口,就遇到几个女生,她们跑过来问我,有没有火绒草。我摇摇头,她们就跑开了。”
蒂娜“啊”课一声,“莱西特教授,你知道圣诞舞会的暗语吗,今年在学生之中很流行。”
“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在询问你是否有女伴的事。”蒂娜说道,“......我没理解错的话,她们是在邀请你参加舞会。如果你知道是这个意思,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安德里亚斯说道,“不会,在我眼里,她们还是孩子。”
蒂娜看着青年巫师年轻的面庞,他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她不由笑了,“这句话可真不适合从你口中说。”
蒂娜的微笑映在安德里亚斯灰蓝色的眼眸眼中。
他不知道蒂娜为什么笑,于是他轻轻抿了抿嘴,“要一起逛逛吗。”
“那可是再好不过了。”蒂娜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出去的时候,我正好看见弗里德教授变出了架子鼓和贝斯,在里面变得疯狂之前,我想我们最好赶紧离开这儿。”
他们一起走在城堡里,外面的空中升着一轮明月,星光如水,苍茫夜色让人心下肃然。
雪地在稀薄的余光下显得哀伤而怪异。四周榛子树稀稀落落,其间偶或矗立着一棵橡树。
“你看这里留下了好多脚印。”蒂娜说道,
“你看这些深一脚浅一脚的,等深夜下起了雪,明天天一亮,你就看不到它们了。”蒂娜说道。
“你以前也是在这里过着这样圣诞节的吗。”
“你对我在霍格沃茨的事感兴趣吗,那得要说好久。”
“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看着这里的景色,会想到蒂娜你以前在霍格沃茨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蒂娜眼角漾着笑意,“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她的校园生活变得并不是那么完美。
“如果我的妈妈能恢复意识,我非常希望她也能过来看看,这也是我长大的地方。”
“抱歉,也许我不该让你回忆起.....”
“不需要道歉,安德里亚斯,这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又变得非常陌生。上一次你在魁地奇比赛的看台上帮了我一把,我还没向你道谢。”
“不用客气,这对我而言也是顺手帮忙。”
他们都沉默了下来,许久没说话。
影子在月光下越发黑黢黢的,蒂娜在雪地上找到了一对明显的脚印,显然这两位在他们不久前也路过这里,并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她顺着那一对的脚印走着。
她感觉有点奇妙——还有些有趣——但那可能是最无聊的兴致了。
蒂娜这么想着。
安德里亚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侧。
此时他们又像是恢复了平日里,那种疏远的关系。
从脚印上看,这两个人的关系十分亲密,左边的,又宽又深的,是男生的皮靴留下的痕迹,右边的稍浅的脚印,可能是某个女生的。
蒂娜踩着右边的脚印走了几步。她长得温柔,脸色红润,有着那易生色斑的皮肤,褐色长发,温和的声音和纤细的腰部。
跟着脚印走到头,她也停了下来。
此时安德里亚斯也在她身边停下,他们站着的位置刚好是脚印最后停留的地方。
那是十分亲密的站姿,两个人互相面对面转过身时,几乎要挨在一起。
她和安德里亚斯挨得很近,他细碎的浅褐色发丝扑在额前,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不知道他们当时为什么会停留在这里呢。好像还在这儿停了不少时间。”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蒂娜讪讪笑道。
这时她感到袖口里有什么东西鼓起,随后一只红色的松鼠脑袋冒了出来。
“弗尼吉亚。”安德里亚斯略微惊讶地说道。
蒂娜也没有想到弗尼吉亚会偷偷跟来,她在出门前给她准备了足够丰盛的晚餐,没想到她还是跟来了。
“好久不见,弗尼吉亚。”安德里亚斯眼里露出了柔软的笑意,“你还好吗。”
松鼠跳上了安德里亚斯的肩膀,脑袋靠着安德里亚斯的脸庞蹭了蹭。
“她看起来还是挺想念你的。”蒂娜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松鼠的脑袋说道。
弗尼吉亚“吱吱”地叫了几声,跃上了安德里亚斯的脑袋,跳上了他们的头顶处。
蒂娜抬起了头,惊讶地发现,在他们所站立位置的上方,最惹眼的还是苹果树怪诞的枝杈和长相奇诡、缀着珍珠般零星浆果的槲寄生。
槲寄生。
蒂娜的眼皮眨了几下,脸腾地红了起来,在深幽的月光下显得十分明显。
为了不让槲寄生引起安德里亚的注意,蒂娜连忙说道:“果子还挺多的嘛。”
为什么这种偏僻的地方都有槲寄生。
小心头顶——
她似乎有一些明白圣诞节主题的意思了。
她看了安德里亚斯一眼,他怔怔地看着弗尼吉亚,月光染上了他的发梢,脖颈处的皮肤仿佛笼罩着一层银白荧光。
安德里亚斯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啊,也是。蒂娜想着,也许德国的某些风俗和这边不一样,安德里亚斯未必能知道槲寄生的隐喻。
想到这里,她心中也放松了一些。
“外面太冷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她说道。
“弗尼吉亚。”
她唤了一声。
此时弗尼吉亚小姐虽然有些异议不舍,还是乖乖地从枝头跳了下来,落在蒂娜肩膀上时,她毛绒绒的大尾巴扫到了蒂娜的眼睛。
蒂娜感到又刺又痒,她不禁伸手揉着眼睛。
“怎么了?”她听见安德里亚斯问道。
“好像是弗尼吉亚的尾巴上的绒毛掉进眼睛了。”她说道,“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她还没放下手,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另外有一双手又覆住了她的眼睛。
”安........”她刚一张口,感受到嘴唇被一阵带着凉意的触感贴上。
有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是雪落在了嘴唇上,但渐显的温暖和柔软又一下子让她意识到。
那不是雪。
是安德里亚斯吻了她。
她内心是震惊的。
她知道安德里亚斯的心意,但隔了这么久,这位德国巫师都表现得和她格外冷淡和疏离。
她是绝对想不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吻了她。
她的惊愕只是一瞬间,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安德里亚斯却先一步放开了她。
他的手从她的眼睛处离开。
蒂娜也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
安德里亚斯默默地看着蒂娜,被月光笼罩的脸很静。
他微微欺近时,呼吸扑朔着蒂娜额前的发丝。
“槲寄生下要亲吻喜欢的人。”安德里亚斯说道,“而且对方不能拒绝。”
他语气柔和而坚定地说着,低头又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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