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哦?那真是遗憾。”王后嘴上说着遗憾, 但那瑰丽的眼眸却是又带上了几分兴味,她的手微微扬起,姿态雍容地从最近的花枝上摘下一朵紫色的蔷薇, 别在指间。

    她申请享受地嗅了嗅蔷薇的芬芳,状似无意地问道:“如此看来,骑士先生对亡妻的感情很深?”

    她撩起一点裙摆, 行走的步履在白金的地板上盛开出灼然的花, 就宛如她手上的那朵紫蔷薇。

    在她的步伐逼近的时候, 那朵夹在指间的紫色蔷薇花瓣柔嫩地蹭过骑士先生的金链胸章。

    她的语调越发低婉,比黄鹂的鸣声更为动人, 无论是执花的手, 还是行走的步伐、就连脑袋弯起的弧度,都带上了诱惑的意味, 无人可以抵挡她的魅力。

    因为她是熟透了的玫瑰,也是玫瑰下折磨人心的荆棘。

    从正常的角度来讲, 一个曾经有过妻子的男人必然已经懂了王后的暗示, 要么如同教徒一般拒绝,坚定圣洁;要么也被勾起心中的欲念,目光勾缠。

    喜好奢靡的菲拉格尔女巫见多了这两种人, 但面前的骑士先生却是与以往的所有男人都不太一样, 他的目光格外的单纯, 不含半分欲望。

    这令她意外的同时,也更加地有兴趣起来。

    钟离先生满脸复杂, 手中散发着清香的好茶却是喝不下去了。

    狗头军师旅行者还在叉着腰指指点点:“对!就是这样!目光再单纯无辜一点, 不过这个你超会, 不用可以控制。总之一个中心,你完全不懂王后给你的暗示!”

    “王后问你对亡妻的感情, 你就形容亡妻是你的白月光好了!”旅行者摸着下巴,神秘的笑容难以抑制,“而且,你的亡妻另有心上人,你心里知情,但为爱放弃!”

    深情男配这不就来了吗!

    对某些东西也涉猎较广的微生秒懂,与旅行者配合得天衣无缝,几乎是在旅行者话音未落的时候,他便掩饰般地微微瞥头:“她是我的妻子,只要她快乐幸福就好,只可惜,她想要的幸福”

    “就停在这儿,转移话题!”旅行者大声道。

    眉宇微蹙的骑士先生再次行礼:“王后陛下,还请吩咐殿下的居所何处,我需提前为殿下准备好一切事宜。”

    王后瑰色的眼眸微转,笑意愈深:“也好,骑士先生请随我来。”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此刻她对骑士先生的兴趣越发高昂了起来。

    将一个心有所属的人据为己有,将感情上单纯如天使的人拉下天堂从此堕落,这才能极大满足女巫的掠夺之心!

    因此,她极为巧妙地继续往外走了几步,让她眼里不谙世事的骑士先生以为她的问题都已经过去之后,路过层叠的花藤垂落的走廊之时,却是突兀地转身将骑士先生按在了墙壁上!

    骑士先生的身体下意识有着抗拒的反应,但转瞬之间便意识到了面前的王后位高权重,不可冒犯,他也不可为王子殿下引起麻烦!

    蓄势待发的手紧握成拳,身体也紧绷着,控制着自己不要做出反击的动作。

    他的眼睛睁大了一点,透露几分茫然无辜,就像是在屠宰场中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被献祭给魔王命运的羔羊。

    这无端的联想令王后的笑意越发低哑了起来,原本还在附近的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转眼间便散了个干净,对国王陛下即将戴上的绿帽子视而不见。

    因为被按在墙上的角度原因,身体贴近他的王后是以居高临下地视角俯视着他的,她的红唇微微上扬,成为满墙花藤中实至名归的火焰。

    她的指尖按上骑士的胸膛,眸光潋滟地呵气道:“骑士先生如此痴心,又迟钝得可爱,难道就再无第二人可以打动骑士先生的心吗?”

    目前的情形,已经是明目张胆的明示了,再迟钝的骑士也明白王后的意思。

    然而骑士在最开始的惊愕之后,将自己紧紧贴着墙壁,好似面前的是即将行不轨之事的好色之徒,而他是处于玷污危机中的纯洁少女,但即便如此,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中也盛满了温柔与坚定之色:“再无第二人。”

    “哦?是吗?”王后说些不信的话,指尖却是大胆地往上,即将延伸至骑士先生脖颈的衣缝处,要将手指探入衣缝中

    旅行者“哇欧”了一声,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指缝却是留的大大的。

    派蒙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是我们不给摩拉能看的东西吗?”

    空神情复杂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避嫌吧,万一看到什么限制级的东西就不好了,会长针眼的。”

    钟离:“”

    他的眉头微蹙,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喝了一口茶:“倒也不必。”

    旅行者总觉得钟离这会儿喝茶是在压压惊。

    不出所料的是,微生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只尖叫鸡:“龙龙救命!我卖艺不卖身的嗷!”

    钟离先生悠悠道:“此刻何人能为你救场?”

    微生:“呜呜呜呜!我要清白不保了呜呜——”

    一阵魔音贯耳,震得钟离耳朵疼。

    但好在王后在极限之刻意味深长的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从魅力四射的女巫又转变为雍容华贵的王后,笑意盈盈地推开:“来人,领这位骑士先生去为约书亚王子殿下准备起居之物。”

    骑士先生隐晦地松了口气,但还没等他完全放松,王后便鬼魅般的又凑了过来,泄出一声轻笑:“骑士先生羞涩的模样,比粉色的苹果更为娇嫩,吾心甚悦。”

    她将可怜无辜的骑士先生一推,毫不犹豫地离开。

    微生:“”

    旅行者幸灾乐祸地捂脸:“微生,你输了!”

    小黑龙用爪爪捏住自己的龙须须,开始装傻:“诶?被调戏的是骑士,关我小恶龙什么事呢?我还是个宝宝!”

    义正言辞!

    派蒙得意地仰起头,看笑话看的非常开心:“谁让你好奇要被女巫撩的,现在被调戏了吧?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方面女巫肯定是比你厉害的,你活得久也没用,压根就不会长这个经验,打不了王后这种级别的boss,有旅行者给你当军师也没用!”

    小黑龙不高兴甩尾巴,开始哔哔:“很正常的好吧?我敢保证,就是换成钟离也一样会被王后调戏的!”

    钟离:“休得胡言,也只有你爱玩闹。”

    “哈?你不信,我敢保证,等你来了之后,你肯定也会被调戏的!”

    双子哈哈笑成一团,钟离露出一个和平的笑容,直接将通讯关掉,不再听微生的瞎胡闹。

    心情复杂看了一场各怀鬼胎的互相撩拨的大戏之后,从某方面来说同样也分外单纯的龙龙回想起旅行者在某些特定时候给微生出的点子,也有几分好奇地不耻下问:“适才为何要如此做?”

    派蒙嘿嘿嘿地笑道:“原来钟离你也有不懂的东西啊?”

    钟离微微挑眉:“我非全知全能,自然也有不擅长的方面,想必在这一块上,在场几位都比我更为擅长。”

    空耸了耸肩,调侃道:“或许是心中装了大爱的人便难以再盛小爱?”

    人世间的情爱对于这些活了越久的仙人来说,就越是一种不必要的东西吧。

    他们之间的爱与人世间的爱已是不同。

    旅行者也觉得很有道理,但并不妨碍她美滋滋地给堪称最为博学的钟离科普一下小情小爱。

    “因为女巫的性格是高傲更倾向于掠夺的,她得不到的东西才会引起她更强的注意力,并且恶劣地想要打碎人美好的表面。”

    “比如说微生现在在她眼里的印象就变成了心有所爱,克制欲望的骑士,将这种人的坚持打破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派蒙举着手补充道:“简单来说就是——”

    “霸道女巫强制爱。”空一本正经的抢走了派蒙的话,惹得派蒙生气地重重跺脚,“啊啊啊!你干嘛抢我的话!”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比较刺激!”

    钟离先生流露出几分恍然明悟之色:“原来如此,也可归结于人性的复杂。”

    他虽说已在人世间行走了无数年,见证了人的兴衰历史,但鉴于他一向都是个稳重的先生形象,便压根无人有在他的跟前说这种事情的可能。

    就算是微生在终端上冲浪,有些东西也压根没有和钟离一起分享的念头。更何况那些东西在微生心底也是看过便看过了,泛不起多大的涟漪。

    但今日的钟离先生,也的的确确是长见识了。

    ——

    而另一边跟着王子殿下一起出城玩的魈,也终于能够换下那奇怪的裙子,改换为一身简单又中性的衣物。

    归终心中猜测这孩子或许年纪不大,而且性格也不是活泼的那种,比较寡言,是被钟离和微生带出来游玩的。

    于是,自觉自己也是个长辈的归终、不、是王子殿下,脸庞清俊,一路带着小公主在街上走,一边给小公主买了许多哄小孩玩的小玩具,还有糖果等小零食。

    魈眼见着自己怀中抱着的小玩具等物件越来越多,心中也越发的微妙,莫非这位王子殿下,也是熟人吗?他似乎是又被当做孩子哄了。

    他鎏金色的眼眸微眨,也没有忘记观察王城的地形,然而在他不经意地瞥过王子的侧脸笑容之时,另一个人相似的笑容却是突兀的与王子的形象重叠了起来。

    斯人已逝,音容犹在。

    仙人的眼睛微睁,更强烈的震撼席卷而来。

    第32章

    但令魈怪异的不止如此, 最开始来到街上的时候还不明显,逛得越久,他就越是察觉周围有许多人都在背地里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最开始魈还以为是王后派的人, 或者说是某些寻机生事的刺客,然而他暗自警惕了半天,却发现这些悄悄观察他们的人都很是奇怪。

    唇角期待地上扬, 眼睛里含着莫名的光。

    魈最开始感到莫名奇妙, 等再后来, 浅色的花瓣浪漫地从天而降、路过的卖花小女孩扬起天真单纯的笑脸,乖巧地站在两人的面前, 试图让王子给公主买上一束花的时候, 魈迟钝的大脑才终于反应过来。

    “”怪哉,竟是到处都有撮合王子与公主的人。

    原本还在街上逛得兴致勃勃的归终也发现了这个尴尬的现状, 几乎是瞬间便回想起之前在王城附近小镇中听到的传闻。

    归终陷入沉思,所以她是该如何为好呢?其实在街上逛的时候, 小公主也未曾多说几乎话, 寡言少语,倒像是一位身兼重任的将士,即使是在玩乐的环境中, 也难以全然放下心房。

    正当她思索的时候, 余光所及之处, 微生欢快地朝她挥了挥手,指了指她身旁的小公主, 又连续做出了几个手势。

    归终瞬间便明白了微生的意思, 露出一抹有趣的笑, 对一直用视线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小公主说道:“小公主,可要甩掉那些跟踪的人?”

    魈惊讶地抬头, 疑惑道:“如何甩开他们?”

    眼前的清俊的王子殿下突然狡黠地一笑,将食指置于唇前:“嘘——风大,当心尘土飞扬。”

    王子殿下扬起手,面色轻快的地打了个响指。

    “啪——”响声不算清脆,却是让仙人的瞳孔微睁,鎏金的眼眸中不受控制地漫上愕然与浓重的探究之意。

    王子身边的骑士与真君的样貌相似不说,就连王子本人也是与记忆中的某个人有着强烈的相似感,这令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又陷入了某个阴谋之中。

    这般久都没有钟离先生和旅行者他们的下落,是否也是阴谋?

    只是转眼间的情绪变化,夜叉仙人的锐意便展露无遗。

    那一声响指过后,集市上忽然卷起一阵风,风不大,却令周围人都短暂地睁不开眼睛,而等他们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王子与公主的身影。

    嗯,王子拽着公主愉快私奔了!

    归终一遍拉着魈在无人的巷道里疾走,一边用玩笑式的语调笑道:“小公主,出来玩就不要太性子闷啊!”

    魈的眼睛微眯,但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在打量着,是静观其变更好,还是先下手为强更能达到逼问真相的目的。

    正当他思索着,王子殿下便在某个巷道中的无人摊位前停了下来,摊位旁边的镌花木板上写着一行字:砸彩蛋,一个十金币,开满七个召唤神龙。

    还有一行更小的字:砸蛋请自助。

    实话说,这种相当离谱的摊位出现在无人的巷道了,简直是写满了“可疑”两个字,更别说文字中的“召唤神龙”这样的字样,更是令魈将警惕心给拉满了。

    他面色怀疑地抱着双手,沉声道:“召唤神龙?”

    无论是帝君亦或者是传闻中会抢公主的恶龙,都与“龙”有着不小的联系,而砸蛋召唤神龙这种说法,更是触及了他的敏锐的神经。

    归终望着面前一排排漂亮但长得一模一样的金蛋,嘴角微抽,突然开始同情面对微生淡然不动的钟离了,一定是经历得太多习惯了吧!

    她轻咳一声,假装不知情地佯声道:“砸金蛋召唤神龙?倒是有些意思?公主殿下应当没有试过这样的游戏?不若砸着玩玩?”

    魈:“”他微微拧眉。

    王子殿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催促道:“快试试,说不定真能砸出一只神龙呢?”

    半响之后,他秉持着探究王子打的什么主意的念头,神情微凝地举起放在一旁的榔头。

    但他也没有精挑细选出七颗蛋来,而是格外随意地循着从右到左的顺序一一将绘着漂亮花纹的金蛋给砸开。

    第一颗、第二颗一直到第六颗蛋里面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而准备敲第七颗蛋的时候,魈的唇角越发紧绷了起来,精力越发集中地注意着蛋与周身的气息变化。

    归终好笑地望着小公主越发认真严肃的眉眼,鎏金色的眼睛在隐匿的光线下越发趋向于猛兽的竖瞳,紧绷的身体无一不诉说着对方的危险与敏锐,身经百战,若是这会儿她有异动的话,对方随时便可予以反击并制服敌人。

    眼尾和钟离一样都有着一抹触目惊心的绯红,但钟离眼尾的红却只能让他显得越发沉稳与威严,而小公主的红却为自己添了更令人心弦意动的昳丽以及暗藏在昳丽之下的锋锐。

    这本该是一副危险的景象,但归终左看右看小公主的脸颊,却愣是没有察觉到多少危险的预感,反而觉着小公主像极了一只警惕怕被偷走的、会啾啾叫的可爱小鸟。

    归终:“”她约莫是有哪里不对劲,或者说,仅仅是这么些时日,她的思想已经被微生给带偏了?

    她无言地露出一抹深远的笑,却是对过往的曾经有了更多的认同与探究追逐的念头。

    “啪——”魈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颗蛋给敲开,蛋壳哗啦啦地碎裂开来,露出了里面一只盘着身体、尾巴上冒着一簇小火焰的小黑龙。

    重见天日的小黑龙凌空飞了起来,龙爪爪跟老爷爷摸胡子似的摸着自己的龙须须,呛了几口代表龙之威严的黑焰吐息之后,龙脸深沉道:“美丽的小公主啊!你打碎了老夫的封印,将老夫从封印中拯救出来!”

    魈一呆。

    “老夫观你骨骼清奇,有着罕见的天赋,老夫有一绝技,可传于你,只要找准了对象使用此绝技,保你日后万事莫愁啊——”

    归终闷声笑了起来,已不再特意维持王子的形象。

    夜叉仙人的神情复杂,虽是震撼到无语凝噎,但也仍旧是习惯性地配合回了一句:“什么绝技?”

    小黑龙卷了卷尾巴,又装模做样地咳了一声:“自然是举世无双天下少有,一招鲜吃遍天的绝技:撒娇了!”

    “来,老夫先教你几招,变成小金鹏原身,然后开始啾啾啾!”

    魈:“”

    他的唇角掠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原本凌厉的眼中也蜕变为细微的笑意,他伸手将飞来飞去一点也不正经严肃地小黑龙捧起来,声线里含着点无奈:“真君,莫要玩了。”

    小黑龙转了个圈圈,从哄小孩的小黑龙形象又转变为满脸都写着“我很正经”的骑士先生,轻轻地眨了眨眼,rua了rua魈的脑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被rua脑袋的魈嘴角又上扬了一些,怎么瞧怎么乖。

    他仰起头,疑惑地望着一旁的归终,已经卸去最开始警备的姿态,单纯直白地问道:“所以真君其实就是适才见到的骑士,那么约书亚王子是”

    不是帝君,也不像是其他认识的仙人,莫非是他不太熟悉的仙家?

    然而他的心中仍旧有着几分怀疑,但又觉得那不可能,又出来又会引起悲伤的往事。

    微生坐在摊位上,笑吟吟地支着脸:“你猜?不过,日后再告诉你也无妨。”

    归终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对小公主的身份大致有了个猜测,所以,果真是年纪较小的孩子吧。

    “微生,你刚刚跟着菲拉格尔女巫离开,可有事发生?”归终关怀地问道。

    微生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假装无事发生:“啊?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见状,归终了然地笃定道:“哦~你被调戏了。”她拉长了语调,饱含好笑的幸灾乐祸的调侃。

    魈瞳孔地震:“调戏?!”

    “没有没有。”微生淡然自若,“我怎会被调戏?”

    然而他在说着这话的同时,疯狂暗示归终不要揭他的短,凌微显穹真君还是要面子的!就算这面子他经常挂不住,那也是要面子的!

    归终笑而不语,眼尾微扬,促狭极了。

    微生:“”好吧,你们都是一样喜欢看他笑话的坏家伙!

    “对了,”他微微正色,不再故意玩闹,“我记得你前面偶然间提过,菲拉格尔女巫有一面魔镜?那面魔镜为女巫提供了额外的强大力量源泉。刚才,我应是碰到了那面镜子,魔力充沛,符合你所说的魔镜的特点。”

    “看来就是她挂在身上的那面镜子。”归终有些讶异,又没耐得住想笑:“竟又是你的美人计?唔不过我为何要说又呢?”

    微生一本正经:“不要说奇怪的话题,我们已经来了波尔多王城,并且已经在宫里住下了,那么你接下来是打算如何对付菲拉格尔女巫呢?”

    “先说好,龙的力量可是无可匹敌的,我替你解决不也行嘛,你又何必费心筹谋?”微生没有形象地坐在摊位上,双腿交叠起来,然而清亮的音色以及罕见深沉的脸色却为他带来无形的气势。

    这就是一个游戏而已,无论是恶龙还是公主女巫,对他来说实际上都不重要。

    目前最重要的,其实是将归终带回提瓦特,至于这游戏的剧本,他们也可再次再玩,并不着急。

    只是,归终似乎有些别的顾虑。

    “其实,虽然你已有了潜意识的印象,却仍旧没有看透虚妄与真实吧?”

    归终无奈一笑:“你替我解决的话,是用美人计拿走魔镜吗?”

    微生:“”人艰不拆哦。

    第33章

    归终轻叹一声, 打趣微生的笑意收敛了起来,她两手负在身后,变出一朵变出一朵白绒的蒲公英, 那花停驻在她的鼻尖前,细小的绒花随着她的呼吸不平稳地晃动着。

    “虽说知晓了部分真相,但总归还是有些迷茫的啊!”她轻轻吹了口气, 本就摇摇欲坠的蒲公英种子飘零飞去, 就如同她此刻也有些飘零的心。

    “我的记忆告诉我, 我是出生于洛兰德、身负诅咒的公主,然而我的记忆与我的理智有所间隔, 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与这个世界并不相融, 我也并不属于这里。”

    “我为之而摇摆不定,记忆与理智相互倾轧, 感情又为两者的倾轧添上又一重砝码,总觉得有些难以决断。就好像我选择记忆, 我会失去曾经的我最为眷念的一切, 选择理智,感情上又会觉得对洛兰德的一切有所亏欠。”

    她有些苦恼:“说起来,即使这个世界为虚假, 但无论如何, 洛兰德的百姓们也同样是我的子民。我身为公主, 有责任维护子民的一切。”

    “微生,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 你认为我该如何抉择?”在失去过往的自我时, 没有千年积淀所带来的透彻, 即使是聪慧如归终,也仍旧是产生了浓重的迷惑。

    从某方面来讲, 如今的她,也只能算做是一个普通人。她的过去是封锁的,记忆、情感、理智、积淀等等部分会影响一个人到面目全非。

    她看着记忆深处那个在战火中垂泪牺牲的遗骸,虽有共情之意,却也好似在看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为什么要进行抉择呢?”微生站起身来,面容平和,久远的目光从过去穿透流年至现在。

    历经几千年时光的人,在弥久的风浪之中也有着自己独有的沉淀。即使平日里他闹腾得再厉害,但他也同样的透彻,认真起来之时也是一位靠谱的同伴。

    骑士的衣装令他看起来坚韧而挺拔,但亘古的内涵使他也透露出几分通透的澄澈。他的眸如点墨之星,眉宇间藏着风雨俱静的笑意,熹微的光如同惊鸿照影,自在而随性,胸中有沟壑。

    “假若某日我们得知自己只是书中的一个故事,难道要自怨自艾,惶恐于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笔者手下的操纵吗?究竟是笔者下笔之后才有了我们,还是本就存在着我们,因缘际会让我们的故事从笔者的手下记录呢?”

    “唯心而论,你会认为自己的意识是受到操控的吗?”气度转眼便风雅起来的仙人抬指戳了戳自己的心口,“你感受一下,是否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自我’的存在呢?你是否归属于你自己?”

    归终闭目片刻,展颜而笑:“我即是我。”

    微生打了个响指:“很好,那么我认为这个世界是个游戏,那么你便可以认为你所经历的一切皆为真实。同理,你其实并不需要进行抉择,因为你既是归终,也确切是洛兰德的公主。”

    “你拥有我们,与曾经的你同行的好友;你也拥有洛兰德,你如今的王国与子民,这并不冲突。”

    微生伸了个懒腰,形色疏懒:“我们可以等待,等待你处理好洛兰德的一切,即使你会本着自己对子民的责任之心,将负担洛兰德的时间延续到你老去。”

    归终无奈失笑:“这般等下去,那你们不是等得很辛苦吗?”

    “辛苦?”微生扬了扬眉,“从前我见过一句话,等待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既然可以等待,那就说明等待的事物和人都有回来的机会,否则那便只是无望岁月里的空谈,是一场没有边际的噩梦。”

    “难道我与钟离还不能等等你吗?我想任何一个老朋友们,都很乐意进行这场漫长的等待,这点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长。”

    微生一拍魈的肩膀,扬唇道:“魈,难道你和众仙等待钟离醒来的那五百年里,等得很辛苦吗?”

    魈摇了摇头:“并未觉得辛苦,反而是期盼更多。”即便那五百年里星海之外的不轨访客也为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与深沉的怒意,但并不辛苦。

    还能再终战之后等待帝君再次苏醒,他们又有什么可辛苦的呢?

    “人的一生绝大多数时候都在等待,我们无一不是等待的攫星之人。”

    “你说是吧?石头龙龙?”

    钟离的声调沉稳,微微含笑:“自是如此,这点时间的等待,不过是微不足道而已。”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洪水褪去,琉璃百合在泥土中扎根,在最为馥郁的芬芳之中开满大地。”

    “你可以更放肆自由一些,不必过于拘束。”钟离落下尾音,比响雷更为震声。

    “帝君”魈的目光在几人的叙述声中越发怔愣,内心越发触动,他已然推测出了真相。

    归终惊愕片刻,无奈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开启了与钟离的通讯?”

    微生尚未回答,另一端的派蒙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在最开始的时候!不过微生能说出这么多有哲理的话,有点颠覆形象又好像意料之中呢!”

    旅行者认可地点了点头,思索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给出结论:“就好像是沙雕史莱姆突然变身为哲学大师一样。”

    能看到微生变身哲学大师,钟离策马意气风发,又以旁观者的视角见证璃月又一重量级人物的归来,这一趟的出行也算是在见证历史了吧?

    不虚此行呢。

    微生默默翻了个白眼,委委屈屈:“谁是沙雕史莱姆呢?我明明超级靠谱的好吗?!”

    钟离先生“呵呵”笑了起来。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归终捂着唇,笑若日光穿透重重云翳,令普通平凡的巷道也变得亮堂了几分。

    她暗藏在心底的迷茫退却,记忆空间中围困她的魔神余影的脸色都因为她内心的释然而狰狞了几分,颇具恶鬼之相,而那遗骸的泪珠轻盈地低落道地面上,漾起一圈圈的涟漪,遗骸的唇角却是上扬了几分。

    “听君之言,茅塞顿开。”归终巧笑着眨了眨眼睛,“那么,最开始我准备慢慢筹谋应对菲拉格尔女巫之事,有了新的解决方案。”

    “不过嘛——”她意味深长地朝着微生点了点头,“这接下来的解决方案,便不能让钟离知晓了。”

    钟离:“”

    他疑惑道:“为何不能让我知晓?这般便将我撇出去了?”

    单纯的疑惑之语,却骤然让微生感受到一些委屈式的可爱,他捂着肚子无声而笑,赶紧打住自己的脑补。

    不然龙龙就又要崩人设了啦!

    归终并未给出解释之语:“就是不能让你知道啊!”

    微生“诶嘿”地笑了一声,配合地关掉通讯。

    另一侧的钟离先生无奈蹙眉摇头三连,引得派蒙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这是儿女长大之后都叛逆了的老父亲!”

    空附和道:“孩子叛逆了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旅行者:“”哥哥这捧哏的属性越来越强了。

    关掉通讯之后,归终还未说话便笑不可遏:“接下来对付女巫,要不要闹一场大的呢?”

    正如钟离所说,她的确也可以更放肆一些。

    微生的脑袋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但他发觉魈也在好奇地抬头之时,坏心一起,将魈给扒开:“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乖乖的不要听了!”

    魈:“”嘴角微撇。

    微生一脸深沉,归终出的肯定是好玩的主意!让魈听到了就不好逗他了!

    归终附耳轻语:“让钟离和小公主大惊失色应当很有意思。我记得再过几日便是波尔多的圣王日,王宫内会有庆祝的宴会,届时钟离应当也已经跟着使团到达”

    第34章

    归终给微生出的主意让他对波尔多即将到来的圣王日极为期待, 但即使他再期待,也无法调整时间的流速,转眼抵达圣王日。

    再加上王后陛下最近饶有兴趣地找到了新的目标, 正是蠢蠢欲动想要俘获骑士之心的时候,连她最开始介意的小公主都暂时的弃之于不顾。

    毕竟国王和大臣都有意让小公主和王子殿下多多接触以达成联姻的念头,而骑士先生却是无比忠诚地跟随在王子的身后, 寸步不离, 坚决地守护着王子殿下的安危, 唯一的例外,便是在王子殿下与小公主单独相处以“培养感情”的时候了。

    因此, 王后也暂时没有理会小公主已露惊心震撼的容貌了, 放任让小公主与王子接触,毕竟美貌向来是俘获一个男人爱情的最大利器。

    有了小公主与王子的单独接触, 让她产生兴趣的骑士先生才能有空闲余下来。

    虽然她仍旧在意着小公主的容貌,但等她失了玩弄纯情骑士的兴趣之后, 有的是时间来处理小公主。这世间众人的容貌, 将以她为顶峰的艺术。

    至于国王陛下,美艳的王后只是漫不经心地吩咐了一句“让国王忙于国事”,便有数之不尽的紧急要务等着国王来处理, 可怜的国王陛下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戴了多少顶健康的帽子, 仍旧沉浸在自己英明、国家繁荣昌盛、娇妻美艳体贴的美梦之中。

    或许是因为骑士先生纯情无欲的特别, 一向手段百出、轻而易举便能获得一切的王后陛下也产生了玩弄爱情俘获游戏的乐趣,而且这兴趣, 并未在短时间之内消散下去。

    但王后一向高高在上惯了, 连骑士先生的名讳也未曾问过, 而有的时候,顺风顺水的傲慢会是致命的原罪。

    王后的寝宫之中, 她身着夜色的长裙,拖曳至地面上的裙摆缀着圆润的珍珠与华贵的钻石,而她不加修饰地披散着微卷的长发,慵懒性感,又透着天生高人一等的气势。

    她的指甲是点着星星的暗夜之色,在冰晶的照耀之下闪着璀璨的奢华,而如今这指尖在墨镜的镜面上散漫地勾画着人像的纹路,在墨镜中绘出一副骑士挥剑的画卷。

    那是前日一场友好交流的比斗,王宫中的骑士统领败于骑士先生的精绝剑术之下,令败者心服口服。

    即使细长的指甲在镜面上勾画的感觉令魔镜极为不适,但镜在屋檐下就是得低头,魔镜也不得不配合得顺着女巫指尖移动的弧形,一点一点的显现出骑士先生的身影。

    长剑泛着凄凉如水的月色,那是杀人之剑,而骑士先生精瘦的身形藏在银白的甲胄之下,威风凛凛,却又温和清贵,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在了一起。

    当这一副画卷在魔镜的镜面上全然绘成之后,暗藏了无数憋屈的魔镜才惊叹式的开口感慨道:“绮丽美艳的女巫啊,你最近如此关注这位骑士,莫非也陷入了爱情的泥沼吗?”

    “您是如此的高贵,即使是最虔诚的教徒也会匍匐在您的身前,奉如神明般地亲吻您的双手,诉说对您的忠诚。”

    “区区一位骑士,又如何能逃脱得过您的魅力呢?您略施小计,他便是您的掌中鸟雀,只能日日夜夜在饰金镶银的笼中等候您的恩宠,您若不来,囚鸟便要日夜啼哭哀泣,直到呕尽最后一滴血,将纯洁的白花浇灌为鲜血的红。”

    被甜言蜜语哄得眉眼上扬的女巫支着下巴,眼中漫上一层若有所思地期待:“乖巧的小东西,你的甜言蜜语泛着如此浓重的酸意,好似是哪里的醋坛子给打翻了。”

    她瑰红的嘴唇微张,眼眸如同孩子一般微微发亮,指尖置于自己的柔软的唇瓣之上,揉出红与黑交织的靡丽压痕。

    “放心呢,你可是在我的心中占据了最高的地位呢,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不上你对我的重要性。”她语气慵懒地说道,下颌微微扬起。

    魔镜在内心逼逼赖赖:要不是我受制于你,又能给你提供庞大的魔力,我在你心里最重要才怪呢!

    但面上墨镜却是轻叹一声:“您是如此的慧眼如炬。”

    女巫挥散镜中的人影,唇角微弯:“你说,若是用拉下神坛的纯洁骑士背弃信仰的心脏与血肉来炼药的话,我能收获何种魔药呢?”

    “高贵的陛下,您必能收获崭新的珍宝。您上次用心思洁净的圣子堕魔的血肉炼药的成果,让您的魔力又强大了一成。”魔镜咏叹道,“那么,您要如何俘获骑士高洁的心呢?谨慎的骑士已经深知您的意图,正是千方百计躲避着您。”

    “您甘美诱人的软语无法引得骑士的心神晃动,您丰满甜蜜的芳馨无法令骑士的目光游移半分,他将谦卑守义的信念坚守到极点,您似乎也是无可奈何呢。”

    说到这儿,魔镜的话中颇有种幸灾乐祸。

    嘿,该!

    作为一面时常被女巫随身携带的镜子,魔镜看着女巫几次撩拨骑士却憋屈不得以,心中尤为的舒坦。

    女巫轻哼一声,手指缠绕把玩着自己微卷的发尾,不为所动地下达了指令:“魔镜啊魔镜,来为我展示,骑士先生心中的人是谁?”

    在几次撩拨而不得之后,女巫突然对骑士早逝的亡妻产生了好奇,于是她动用魔镜的力量,想要看一眼。

    “遵从您的命令。”镜面上泛起一阵一阵的涟漪。

    与此同时,用可爱猫猫逗小鸟的微生狐疑道:“嗯?谁在窥探我?我心中的人是谁”

    这股窥探的魔力,像是前面碰到的魔镜。

    “真君?”魈疑惑地抬头,一只幼小的猫崽子奋力喵喵叫着试图去抓他的头发。

    “咳、”微生轻咳一声,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恶作剧的坏笑,在魈怪异的目光中数次疯狂扬起又压制下来,惹得归终也好笑道:“你的嘴角这是在跳舞?这舞倒是有点意思。”

    微生并未屏蔽开这股窥探,反而是在心中描绘出一个纤细的身影,那人影轻立在花丛中,金黄的叶子随风飘荡,长发轻舞。

    这本应是摩拉克斯神装的模样,身体纤细却是威严不可直视,然而却是在墨镜窥探到的人影中多加了一些私货。

    比如那金棕渐变的长发变成了用娇嫩小花花编织点缀的辫子,兜帽的衣装也变得男女莫测,织锦的广袖惊鸿一现。

    不过用小花花编织的辫子倒不是微生自己的胡乱脑补,而是他的的确确干过这样的事情。

    除此之外,魔镜也只能窥探得出人影的一点侧颜,眼睑下有着一排灼目的桃粉妆花。

    微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乐不可支。

    正如微生能感应到墨镜的窥探一般,不在此处的钟离先生同样能察觉出自己被窥探的异常,然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微生又干了些什么。

    沉稳靠谱的钟离先生:“”又爱胡闹。

    无比熟悉地叹气,疲惫也是那么的习以为常。

    借着玉佩的远程通讯之力,钟离先生的笑意危险了一点。另一侧,微生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哎哟”!

    搞事的微生终于是被钟离借力教训了一下,往他的脑门上敲了个重重的脑瓜崩。

    微生夸张地在脑门上变出一个大包,假装那是被钟离给打出来的,开始呜呜呜。

    但钟离先生分毫不动容:“莫要以为你在脑袋上变出个三层宝塔,便能骗得我心软了。”

    满满的都是秋后算账的意味。

    “啊?你说什么?我不懂哦~”微生装傻,“啊,信号不好,听不见你说话了!”

    秒断。

    魈抿着唇抱紧了猫猫,压下唇角上扬的笑意,一本正经地为微生挽尊:帝君与真君一定是在商议什么要事吧。

    唯有归终笑吟吟地挑眉,大致能猜到微生必然是又干了些能惹得钟离这等好脾气沉稳的人也动手敲脑袋的坏事,好奇道:“你刚做了什么?说来听听?”

    微生左顾右盼了一下,凑到归终的耳边窃窃私语。

    半晌之后,归终也是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难怪他要打你了——”

    王后的寝宫之中,菲拉格尔女巫望着镜子中浮现的人影,没有多少意外地挑了挑眉,下意识将镜中人影当做女性:“是个美人儿呢。”

    只一眼,她便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指尖敲打着王座的右侧扶手:“唔,骑士先生的确是有点难以俘获呢”

    “魔镜,依你的推算,如何才能将利益最大化的俘获骑士的心呢?”

    魔镜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莫得感情,不懂如何俘获一个男人的心。

    然而,魔镜终究是见多识广的,在观测结算过往所有有关于爱情的信息之后,魔镜出了一个自认为最为稳妥的主意。

    “我崇高的主人啊——综合分析之下,有一个办法能令您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收获最为可观的利益。”

    王后的身体微微后仰,挥手召来雪团似的雪白大猫咪,慢悠悠地抚摸着猫咪的脊背:“说。”

    “您需要枉顾骑士的意愿,剥夺骑士守义的虔诚,您需要用最为波动他心弦的方式,得到骑士的人。”

    魔镜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对于身心纯洁的骑士,只有打碎他的骄傲,碾碎他美好的表象,才能让他最深刻的记住您呢,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身体上”

    “堕落的爱为引而成的魔药能填补您的魔力,那么在您得到他之后,复杂的恨与隐秘的特殊交织的心,或许能令您得到意外的惊喜。”

    女巫的眸光微亮:“让他在信仰被打破、纯洁被玷污、情绪最为复杂交织的时候收割他的生命,用堕落、仇恨、迷茫、背德、恐惧、悔恨、种种复杂交织的心来炼制魔药,比单纯的爱与堕落更有意思呢。”

    复杂的情感力量能为她的魔法增添不少的助益。

    她满意地仰起头:“魔镜,你的主意很有意思。”

    女巫极为满意这般的玩弄人心。

    “不过,既然不要玩爱情的游戏了的话,那便不要耽搁时间了。”女巫拂过自己的衣摆,“洛兰德的使臣团快要到了。”

    试图破除女儿诅咒而送来的祭品吗,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物让洛兰德的王笃定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令她分心。

    年轻俊美的公爵?她保持一点期待也未尝不可,毕竟那位洛兰德的王,曾经可是能逃脱她的魅力呢。

    有了新的期待之物,女巫对骑士的兴趣,很快便淡去了不少。

    第35章

    王后在对待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上, 行动力上也是雷厉风行的,她闭关了几日,潜心研究新式的初版魔药药方, 然后便心满意足地拿着新的魔药方子出来。

    在即将接见洛兰德使团的圣王日前一天里,王后微眯着眼睛,手中摇晃着水晶瓶中晶莹剔透的液体, 靡艳的唇角沾染上兴奋的笑意, 推算着骑士先生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增益。

    曾经那位有幸为她增添魔力的圣子少年, 圣洁单纯,不谙世事, 一心一意侍奉神明。

    然而, 越是这种圣洁不染纤尘的纯洁,就越是容易被黑色所污染, 圣子所侍奉的神明从来都没有将目光投往下界,也不会拯救一步一步在爱情与欲望的诱惑下往深渊堕落的圣子。

    菲拉格尔女巫偶尔会想起那位有些特别的圣子, 在单纯的心性破灭之后几欲堕魔, 在爱情的泥沼中挣扎不可自拔,在亲眼看见她玩弄其他情人之后的嫉妒与憎恶连她也为之意外。

    用圣子灌注了强烈情感的血肉来炼制魔药只是她偶发的一个灵感,但女巫从来都不会轻易忽视这种灵感, 因为女巫的灵感绝非是偶然。

    于是她对圣子说:“你的爱与嫉妒已经玷污了你本身的纯洁, 神灵摒弃嫌恶你肮脏的身心, 若是你想从泥泞的爱欲沼泽中解脱,那不如与我融为一体。”

    华服的女巫胆大妄为地站在教堂的神像之前, 犹如地狱的恶魔, 引诱着万念俱灰的圣子堕入更深的泥沼中。

    教堂的神像上氤氲着金色的光芒, 但那光芒照在圣子的身上,却无法透析圣子的神情。

    女巫美丽的手指勾起圣子的下巴, 潋滟地望着圣子青碧的眼眸:“将你的血肉、你的一切都献予我,与我融为一体,从此以后,你即时我,我即是你,你再也不会挣扎在地狱中,为此不得安眠。”

    “你将赢得神的青睐,获得永恒的安宁。”

    圣子沉默片刻,嗓音嘶哑,却又平静:“你是背离光明的魔女,但我想要永恒的安宁。”

    女巫露出满意的微笑,犹如一支娇嫩欲滴的圣百合。

    她本以为,以这种方式死去、向她献上一切的圣子心中会充斥着她所喜爱的负面感情。但奇怪的是,她从成型的魔药中并未感受到任何负面的情绪,除了最开始怦然心动的爱与信仰的挣扎迷惘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平静。

    她若有所思,圣子的确是得到了永恒的宁静,但这宁静却并非是从她而来,而是在临死的那一刻,他的思想便已经抵达了这一境界。

    而这瓶魔药,为她提供了强大的增益。

    或许是第一次制作魔药的原材料于她来说也过于惊艳,此后无数年,女巫都没有再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次随着约书亚王子而来的骑士先生是第二个,但他并非是如圣子那般不谙世事的单纯,而是在经历了许多沧海变化之后,仍旧能维持在最初的单纯。

    她轻轻一笑,不知作何想法,她将水晶瓶收好,又将化为小巧模样的镜子悬挂在腰上,身姿曼妙地抬手找来一人:“去将那位可爱的骑士先生带往蔷薇庭。”

    骑士先生的情感中是否包含有爱,女巫也已经不在意了。

    至于骑士先生死后会给波尔多带来什么风波或是外交事故、甚至是引起战火,傲慢的女巫都并不在意。她的眼中只有她自己,以及她感兴趣的一切,旁的一切,都可用“垃圾”来形容。

    仆人心中一惊,压低了头颅,胆战心惊道:“是。”

    于是,在王宫的角落里逗着一只粉色羽毛百灵鸟的微生迎来了王宫中一位侍女的传话,说是约书亚王子和小公主在蔷薇庭中等他,有事需要吩咐他去做。

    微生满脑袋的问号,但机智如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这应该是王后找他的一个借口。

    为了等到圣王日的宴会中给龙龙搞大事的微生最近都是能躲着女巫便躲着,生怕自己因为女巫大放情怀而真的忍不住动手了。

    他,凌微显穹真君,封心锁爱,一心一意保护自己的节操!

    绝对不是因为他怂!甩尾巴的小黑龙指指点点.jpg

    但明天就是波尔多圣王日的庆诞了,因为刚好异国的王子在、邻国的公爵先生也将赶着行程在今夜抵达,也是会参与明日的宴会的。

    也就是说,给龙龙搞大事的日子就在明日。

    微生心中郁闷,王后都安静了好几天了,这会儿黄昏时分突然找他,不会是憋了个大招吧?

    他觉得一个大大的“危”字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他需要一个聪明绝顶的军师!但是这会儿找军师的话,岂不是又有一个黑历史落在旅行者的手上!

    小黑龙默默捂住自己的龙须须,停止了思考。

    他放飞啾啾叫着的小百灵鸟,决定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借口是王子和小公主在蔷薇庭中等他的话,作为王子殿下的骑士,是没有什么拒绝理由的。

    被他玩了好一会儿的百灵鸟骂骂咧咧地飞走,要去找温柔善良的小公主告状,鸟的羽毛都要被可恶的骑士给薅秃了!等小公主顺利与王子成婚之后,一定要让小公主罚骑士给鸟当仆人,每天伺候鸟!

    微生心中颇有视死如归一去不回的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沧桑感,但他相当靠谱的端住了自己骑士的风范,面无异色地向面生的侍女道谢之后,步伐稳健地往蔷薇庭的方向走去。

    蔷薇庭中的花种都是精心饲养的珍贵品种,能将人的手指刺伤的尖刺也被剔除得干干净净,开出来的花朵也是美丽不可方物,几朵几朵的簇拥在一起。

    此刻正是黄昏,橙黄又微红的落日余晖点缀在花叶之间,使本就美丽的蔷薇庭越发的娇艳,花叶的轮廓中都点缀了一层绮丽的光。

    不止如此,就连支撑着花藤的白金的柱子与镶嵌着珠宝的地板上都散落着花瓣,浮华得宛如一场虚幻的梦。

    在看到这个地方被改造得越□□漫,极为适合情侣谈恋爱的时候,微生的心中大大的不妙。

    一旁的仆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深深地低下头:“阁下请。”

    微生:“”

    他觉得眼前的蔷薇庭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花园,那缠着花藤的拱门就像是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用着尖利刺耳的声音讽笑道:“你过来,你过来呀——”

    “通过我进入爱欲之门,抛开凄苦孤寂的宿命,在抵死的情爱中沦陷,没入死亡的深渊!”

    “”好像看见了什么怪东西。

    微生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了自己看到的不是错觉,这里果真都被女巫施展了魔法。

    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主动献祭给魔王的小羊羔,女巫果然是憋了个大招。

    微生的嘴角一抽,心中沉静下来,若是能因为这点场景就吓到的话,他还不如直接被八爪鱼给吓死了。

    不过,就算是并不畏惧,他的心中也是极为微妙的,毕竟这还的确是头一次有人对他这样放大招呢,人生历程中也好像多出了一点怪东西。

    骑士先生保持着自己什么也不知情的淡定,抬脚走入蔷薇庭中,神色自然地寻找着王子与公主的身影。

    至于为什么这里被布置得如此浪漫?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国王想要撮合王子和小公主在一起,以达到联姻的目的。

    自然,他肯定是不可能在这里找到王子与小公主的身影的。反而在绮丽的黄昏落日中看见半躺在繁花盛开的草地中的女人。

    她穿着纯黑色的长裙,裙摆上点缀着闪亮的星沙,静谧美好。白皙的小腿露了出来,纤细的脚腕不盈一握,她赤着双脚,脚背上贴着几片蔷薇的柔软花瓣。

    这身长裙是只适合在寝宫之中穿的长裙,松松垮垮,除了无法全然遮住双腿之外,也露出了泛着微红的肩膀,欲露不露,的确是一副可以引起人心底欲望的场景。

    而女巫涂着黑色丹蔻的手指按压在自己艳色的唇瓣之上,神情靡丽,多情而妖娆,微卷的长发落在胸前,散漫地没入松垮的抹胸中,更是将强烈的对比加强了不少。

    且女巫本身就有意流露出神秘妩媚的一面,定力差一些的怕不是当场就要陷进去,任女巫予取予求。

    骑士先生受惊地垂下眼眸,沉重地想道:还是不要找军师了,这场面让龙龙看见了伤眼睛,龙宝宝看不得这些。

    幼稚起来也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宝宝的微生在面对钟离的时候,也同等的当成是宝宝,毕竟他们年龄岁数都差不多呢。

    当然,就算是没有把龙龙当宝宝的时候,微生也同样觉得这场面美则美矣,但还是伤眼,不适合给龙龙看。

    至于旅行者?他觉得真让旅行者看到了,妹控哥哥要和他决斗。派蒙还是个小孩子,更加不适合。

    思来想去,竟然好像真的只能他独自面对?

    悲伤了家人们。

    受惊的骑士先生低垂着脑袋,声音平静地请罪道歉:“并非有意冒犯王后陛下,还请陛下恕我之罪。”

    至于更多凄惶请罪的话,他也是说不出来了,他没干过这种事情。

    女巫姿态慵懒地站起身来,长长的裙摆在铺满繁花的草地上旖旎拖曳,每走一步,越发魔性的魅力便加诸于身。

    她随性疏懒地赤脚走到骑士的身前,映入眼中的美丽双足让守礼的骑士先生微微偏头移开目光,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女巫的手上是一把羽扇,她握着羽扇的扇柄,用扇面不容置疑地将骑士先生的下巴抬起,高高在上地俯视欣赏了一会儿骑士先生不自在又尴尬的神情之后,垂悯地开口道:“你的眼中,果真没有半分欲求,那我想要得到你,又该如何做呢?”

    她勾起笑:“还是说,你的心已经被亡故的亡妻彻底占满,再也无法容纳下第二人,因此便视其他人与无物呢?”

    她俯身凑到骑士先生的耳旁,露出柔软的诱惑,轻佻道:“你的亡妻,可真是美丽呢,她并未真正亡故吧?”

    骑士先生的目光一紧,右手不自觉地覆在随身携带的剑柄之上。

    “真是无比伟岸的骑士精神呢,妻子心中另有所爱之人,便情深义重地为了心上人的幸福,放心上人与情敌双宿双飞吗?甚至还贴心地为她掩护。”

    女巫流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啧,你的精神,可真是圣光普照呢。”

    骑士先生的掌心微紧,在女巫了然的目光中,一道剑影冰寒。

    第36章

    原本温和守义的骑士先生此刻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剑指一国王后, 所信仰遵守的骑士精神好似变做了一个镜花水月的笑话。

    女巫的指尖轻轻抵着剑尖,下巴微扬,做足了讽刺的模样, 甚至上前逼近了一步,瑰丽的容颜此刻宛如妖魔,她要引出骑士先生的骄傲, 然后亲手将他的骄傲都一一碾碎, 只能躺在地上可悲地仰望她!

    就连仇恨也成为滋养她的养料!

    “你是怎么知道的?”骑士先生的声音也冷漠了下来。

    “哦?生气啦?”女巫的眼帘微低, 透着些许伤心之意,好似先前的讽刺言论也只是因为得不到意中人的心而下意识的口不择言, 令衣着单薄的她看起来也脆弱了几分。

    她抬起眼, 在骑士先生冰冷又有些犹豫的目光中苦笑一声:“你可是一位宣誓过的骑士啊,有深入骨髓的骄傲, 竟然会因为亡妻的隐秘被戳破而违背骑士的精神吗?你想要杀了我灭口?”

    骑士先生的眼中掠过一丝挣扎和犹豫,他的心好似陷在泥沼中, 找不到出路, 亦不知该如何处理此等情况。

    女巫的美眸悲哀地蹙起,躲避刚才那一剑的时候,她“似乎”是因为躲避不及时, 不小心让剑刃在她的侧腹划破了一道口子, 残破的衣裙下露出内里细腻的肌肤。

    微生目不斜视:“”救命, 这要怎么演!要不他还是跑了算了!

    “要是你能满足可怜的我的诉求的话,我就同意不将此事公之于众如何?”女巫将手覆在自己的胸口上, 笑容悲哀, “你知道该如何满足可怜的我的诉求的, 是吗?”

    微生:“”他还是个宝宝,他不懂。

    安安静静当一个装饰品的魔镜心满意足地看着女巫吃瘪, 在骑士这里完全等不到任何多余的感情影响,甚至想要满足地打个饱嗝。

    该!你也有这么吃瘪的一天!

    眼见骑士先生仍旧不为所动,女巫本就不多的耐心直接便耗尽,唇角恶劣地扬起:“啧,骑士先生可真是冷酷无情啊——”

    地面散落的花瓣疯狂地扬起,迷离的花瓣将人的视线遮掩一瞬,但很快,柔软的花瓣便坚硬如同冰冷的利刃,在骑士先生的脸上划上几道细小的血痕。

    女巫手中的羽扇在花瓣飞扬的那一刻化作权杖,在剑身上轻轻一点,便将骑士先生所持之剑击碎为废弃的碎末。

    骑士先生面色愕然,花藤织就得锁链从四处蔓延过来,转瞬之间便将骑士先生的四肢束缚,令他动弹不得!

    美丽的女巫笑着将骑士先生推倒在草地之上,而她挺直了脊背,目下无尘地俯视着露出愕然与狼狈神情的骑士先生,愉快的笑声中充满了玩弄的恶意。

    “自负的男人啊,满足于自身所拥有的武力,从来不觉得,一个女人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摆平呢。”

    女巫在骑士先生的身旁半蹲下身,满意地望着自己的笼中猎物,白得残酷的指背轻轻抚过骑士先生脸上的血痕,却见他眉峰紧蹙,下意识地躲避开来。

    为了掩去慌乱,骑士先生沉着嗓音,警惕道:“你到底是谁?”

    女巫耸了耸肩,轻佻地用手指勾住骑士先生胸前胸章的金链,就像是捏住拆礼物时丝带的一段,只消微微一用力,完整的礼物便会暴露在她的眼前,任她享用。

    “还分辨不出来么?”她冷笑一声,“我正是世人最为厌恶畏惧的女巫啊!”

    她微微挑眉,狎昵地欣赏了一会儿骑士先生的美色。能达成她炼药标准的男人,美色也是挑选的重要因素,就像是餐桌上的食客,永远都喜欢呈现得精致美好的食物一样。

    而现在,一道还算符合她心意的食物,已经被端上了她的餐桌。

    “嗯~”她柔媚地轻哼一声,浑然不在意骑士的躲避之举。

    对方的四肢都被花藤编织的锁链牢牢缩在草地之上,四周铺满了芬芳馥郁的蔷薇,骑士先生紧抿着嘴唇,在这鲜少有着黑发黑眼人类的世界上,骑士先生的眼与发均是她更喜欢的黑色。

    简直是天生为她准备的小甜品。

    她心情愉悦地绕着骑士先生走了一圈,但当她准备来拆开甜点心的包装之时,本以为不能动弹的骑士先生却突然暴起,匕首的寒光以毫厘之差划过女巫的颈口。

    “凭你也跑得掉?”女巫怒火中烧,意愿不容违背的她见骑士能超出她的意料挣脱之时,再也不怀着怜香惜玉的心态,冰凉的银质锁链宛如游蛇,带着铮鸣之音再次缠上骑士的四肢,将他狼狈地按压在地上,瑰红的眼睛冰冷俯视。

    “我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理由。”

    微生:“”生无可恋,翻车了救命!

    此刻的他仍旧在直接变龙自救和要留着明日给钟离搞大事的两个分支选项中疯狂纠结。

    黑色小翅膀的微生睁圆了眼睛,甩着恶魔尖尖角举叉叉不乐意:“这会儿变龙自救的话,就相当于在女巫面前暴露了,明天还怎么玩!”

    白色小翅膀的微生呜呜哭哭可怜兮兮:“再不自救的话,孩子的清白就要没有了!也太可怜了!”

    脑海里的两只微生开始打架,但微生在还没有打架分出胜负的时候仍旧尽职尽责地继续着角色扮演。

    在他两方交战的时候,女巫幽幽道:“不喜欢我的接触是吗?”

    在刚刚女巫准备碰他的时候,脑子还在打架的骑士先生又是躲避了一下。

    她靡丽地笑了起来:“不喜欢也没关系,我玩弄的就是你的心。你说,要是将你如今的样子让你心爱的亡妻看见的话,她该如何想呢?”

    她如愿以偿地窥见骑士先生眼中的惊怒和酝酿成型的仇恨之意,胸膛在激烈的情绪中起伏,挣扎的手腕与脚腕都在银质锁链的禁锢中弄中青紫的伤痕。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无比满意与期待。

    她露出笑:“你的一切,都将献予我,包括你的身体。”她的指尖已然扣在骑士先生的腰带上。

    “让你的欲望与愤怒交织,然后在鼎盛的极点之时捕获你的血肉,成为我炼制魔药的材料。”女巫笑的魔魅,让骑士先生的情绪更为跌宕不安,犹如震碎的山岩,在轰隆的雷声当中坠落,“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你我融为一体呢?”

    微生这次是真的被直白进攻的女巫给吓到瞳孔地震:“!!!”

    呜呜呜,他不玩了!他一咬牙,手心开始蓄力。

    但瞳孔地震的却不止是他,还有与百灵鸟一起进来的魈。

    宛如噩梦的重现,梦境国度的主人摇曳着冰凉的黑色蛇尾,触目惊心地缠绕在真君的身上,而魔神拥有着可怕力量的双手在真君的脖颈上留下绞死的指痕。

    女巫黑色的长裙就犹如梦之魔神那泛着幽光的蛇尾,而女巫此刻欺身覆在真君身上,行为不轨!

    最令仙人震怒的是,真君此刻的面容惊怒,他从未见过活泼爱玩但又温和稳重的真君露出此等神情!

    真君已是经历过此等侮辱一次,莫非还要第二次揭开伤疤吗?!

    从前是他受困于梦之魔神才让真君遭遇此厄,而且若非是为了救他,真君怎么可能独自潜入梦境国度中!

    如今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出现第二次!

    “狂徒岂敢!”仙人的金眸中浸满冰冷深沉的怒火,和璞鸢被他不假思索地掷出,凄厉的力道使正在兴头上的女巫不得不退开。

    骤然卸去力道的微生下意识抬眼,青色的鸢枪掠过一道疾风!来着是谁不由分说!

    微生:“!!!”谁来都好,怎么是魈啊救命!

    多年之前的误会他都没有解释清楚过,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在小金鹏的眼里是个什么会容易被玷污的形象!

    女巫目光一厉,但是鸢枪来的太过迅猛,她突然抵挡起来也有几分吃力。

    趁着她分神的那一刻,微生赶紧挣脱了锁链,跑路的速度比风更快,一把拽住怒火沸盈的魈,在女巫还没有瞧见人影的时候就火急火燎地从蔷薇庭中溜了出去!

    他都忍住没有在女巫面前暴露了,还丢脸丢到了魈的面前,明天要是不能给龙龙搞大事,那他岂不是亏惨了!

    绝对不能让魈今晚就把人给猝不及防的弄死了!

    他拉着人的同时也跑的肉眼可见的急促,本是怕魈真的直接将女巫弄死了,明天的游戏无法开场。

    但是在魈的眼里,此刻的真君完全就是受到打击落荒而逃的姿态,这令他恨不得立马就飞回去将狂徒给解决掉!

    但真君这般紧紧抓着他的手腕逃避的姿态,让魈沉痛的同时也不忍心违背真君的意愿,决定还是等后面悄悄弄死女巫。

    在暂居的宫殿中提笔记录着什么的归终疑惑地望着生无可恋的微生拽着怒意明显又带着几分沉痛的魈进来,奇怪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在归终面前的微生脑壳都不敢往后转,他觉得自己现在要是看到魈的神情,一定能尴尬到给龙龙抠出一座城堡来,以前他没解释清楚,现在就算是解释,也会被魈给脑补到其他地方去。

    比如那只是他自欺欺人的安慰。

    他尴尬又头疼地按住自己的额角,对魈说了一句:“暂且不轻举妄动,明日之后再说。”

    然而,想到这孩子的犟性子,他还是揉着仙人的脑袋给自己补了一句:“真的跟你想的不一样,你不要瞎想。”

    然后变身成小黑龙溜得飞快,远远地落下一句“我去找钟离玩”。

    微生的确是逃避了,只可惜逃避的理由和魈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归终的脑袋上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茫然地望着魈,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他这会儿去找钟离做什么。”

    魈的面色越发沉痛,终归是压低了嗓音,生怕惊扰了某人敏感脆弱的神经,即使对方现在已经听不见了:“真君这会儿心情不好,只有帝君能安慰他了。”

    归终:“?”你确定他是心情不好,她怎么觉得微生浑身上下都写着尴尬的生无可恋?就像是干了坏事之后被孩子给看见,自己靠谱的形象有损的极度羞耻。

    什么事能让微生这么尴尬?

    等等,归终眯了眯眼睛:“你们刚才是从女巫那儿出来?”

    魈的眼睛微睁,沉重道:“瞒不过您。”但更多的,他也不愿意说了。

    归终若有所思,越思越想笑。不行,她要端住。

    而此时,已经进入波尔多王城馆驿中的双子和派蒙眼前突然“呲溜”闪过一道黑影,懵了一下。

    啥玩意儿飞过去了?好像有个火焰小尾巴?

    第37章

    正在房中悠然为自己沏茶的钟离先生脖子上忽然缠上了一条围脖, 小黑龙的龙角在他的颈侧蹭蹭,呜呜呜地哼哼唧唧,将他颈侧的头发都给蹭乱了。

    钟离微愣, 淡然的眼中氲起浮光跃金的笑意,低沉的嗓音泄出一声雅趣的笑:“怎的这会儿突然飞过来了?莫非是半夜无聊了?”

    颈侧明显的蹭来蹭去的痒自然不可能让钟离先生忽视,他那带着暖玉一般温度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蹭来蹭去的龙角角。

    龙角上还带着细小的毛绒感, 就像是还未褪去幼时绒毛的小动物那般幼嫩的手感, 令他也没多加掩饰地多抚摸了两下。

    小火焰尾巴上的温度也比龙身的其他地方要高上一些, 或许那暖融的黑玉鳞片质感便是受火焰尾巴炙烤的影响。

    受了惊又尴尬到无以复加的微生小黑龙连人形都不想变了,怎的一个“怂”字了得。然而他目前并不想让龙龙知道他新鲜出炉的黑历史, 于是用小火焰尾巴扫了扫钟离耳侧的发, 掐着一副三岁幼童的糯软嗓子,好似他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爱撒娇的可爱小朋友一样。

    “这不是你好不容易过来了嘛~来和龙龙贴贴~”

    只不过, 他这幅装模作样的姿态丝毫瞒不过对他熟之甚深的钟离,矜贵优雅的钟离先生将小黑龙围脖从自己的脖子上薅了下来, 让龙脑袋搭在他的食指上, 龙尾巴缠在手腕上,眉眼微扬,笑意笃定:“恐怕是又干了什么坏事, 不想让我知晓?”

    火焰小尾巴瞬间竖成了一个感叹号, 但由于龙和龙尾巴也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微生也还不太习惯当一只小恶龙,便丝毫未曾注意到自己的火焰尾巴已经彻底暴露了他自己。

    钟离的唇角噙着一抹笑, 不动声色地瞥了竖成感叹号的尾巴一眼, 也不曾揭穿大惊失色的某人。

    微生小龙龙又蹭了蹭钟离大龙龙的分明的骨节, 眼睛睁的大大的,以卖萌为手段达成忽悠钟离“他什么也不知道”的目的。

    然而, 浑身乌漆嘛黑的小黑龙,实在不太能分辨出眼睛在哪里。

    “哪有哪有!我就是饿啦,来蹭龙龙的夜宵!”

    小火焰尾巴又柔软地摆来摆去,偶尔蹭在钟离的衣袖上,倒像是在给他扫灰。

    虽说钟离的衣袖上本来也不可能有什么諵楓灰尘。

    “莫非王宫中的珍馐尚未满足你的口味,你竟要来我这儿寻味来了。”钟离先生好笑地顺了顺小黑龙的鳞片,道,“只可惜,我这儿也并无吃食。”

    火焰小尾巴可怜兮兮地耷拉了下去,原本燃烧得欢快的火焰也好似熄灭了一些。

    说是饿了的确不是假话,毕竟微生玩了一下午,滴米未进,他觉得他怎么也应该饿了。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形容,就是他嘴馋贪吃了。

    龙脑袋凑得近了一些,再度蹭蹭撒娇:“龙龙有闲心做夜宵吗?”

    小火焰尾巴试探性地往钟离的手臂上拍了拍。

    钟离抬眼看了看花式飞舞的小尾巴,心中有些莫名的微妙。难怪微生之前时常想方设法想要他将祥云尾放出来玩耍,现下看着微生的龙尾巴随着他的情绪而下意识做出不同的反应,他竟也觉得有几分趣味在。

    有点意思。

    钟离心中哂笑的同时,忽觉自己当初将祥云尾放出来的时候,是否也有他自己未曾知晓的反应?

    优雅稳重靠谱的龙龙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但他思索片刻之后,很快便放弃这无意义的想法,温朗的眉眼中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可惜了,此刻我并无烹饪夜宵的想法。”

    微生小龙“啪叽”一声无力地掉到桌上,像是一条无力回天的濒死之龙,但口上却是精力十足的“嗷嗷”了两嗓子,龙尾打滚的时候突然瞥见桌上那一壶温度正好的热茶。

    他心中感叹,不愧是精致龙龙,就算是没有茶叶没有壶,也能给自己弄出一套价值不菲的装备来慢慢享受。

    但鉴于龙龙不肯给他弄夜宵,那他也只能喝光龙龙的茶来充饥了!这壶茶一看就知道是龙龙精心煮了好一会儿的。

    微生竖起身体瞅了瞅悠悠含笑的某先生,仰头哼了一声,龙尾巴很快将茶壶的壶盖扒开,整只龙都伸进了茶壶里,开始“吸溜吸溜”,只剩下一个龙尾巴欢快地在茶壶外面蹦跶,瞧着得意极了。

    将茶一口气喝光之后,小黑龙没骨头似的趴在茶壶上,用热茶的余温给自己暖身体,简直就是极致的享受,还满意地用龙爪爪捂肚子又打了个小饱嗝。

    钟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倒好,将我带出的最后一点茶叶也一口气喝光了,牛嚼牡丹,实在浪费。”

    小黑龙大爷似的点了点龙脑袋:“嗯,这茶不错,下次多喝点!”

    钟离先生略施惩戒地敲敲龙脑袋:“便是在璃月,如今我煮上的这一壶,也是最后的一点存货了,等新的茶叶再长出来,约莫要等个两三年才行。”

    微生一惊:“要这么久?!”

    钟离还满怀欣慰地想着这家伙只是没有关注茶叶的稀罕才如此浪费地牛嚼牡丹,不是故意折腾他浪费他的好茶,然而下一秒,钟离先生欣慰的笑意已经全然变了另一幅模样。

    因为微生发出一声惊叹:“那我就不能浪费了!”

    然后将茶渣渣都吞了个干干净净,堪称一位净壶使者,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嘴里还残留着未嚼干净的茶叶,天真单纯无辜地望着陷入沉默的钟离。

    摆明了是故意的。

    脾气极好的钟离先生也是危险地扬起眼尾,意味深长地说道:“这般故意的幼稚,先前还故意篡改我的形象,你今年稚龄几何?”

    正在这时,瞧见小黑龙“呲溜”飞过身影的双子和派蒙也好奇地来看看微生大半夜来找钟离是做什么?“叩叩”敲了几下门。

    “钟离!微生!你们在吗?”派蒙呼声道,但门在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就自己打开了。

    与此同时,小黑龙得意洋洋地用龙爪爪叉腰,“诶嘿”笑了一声,更加搞怪地扬起脑袋,用幼童一般软乎乎的嗓音大声喊道:“龙宝宝今年三岁!”

    嗓子越软,脸上就越是戏弄龙龙的愉快笑意。

    钟离先生只轻轻用疑问的语气“哦”了一声,伸出手指来在微生小黑龙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钟离先生是专业想要做普通人的,轻易不动用其他的力量,不过这会儿,一向沉稳堪比山岳的人也是破功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人本就不是无情无语冷静地永远维持着守则的物种。

    于是乎,微生就喜闻乐见地乐极生悲了。

    龙龙不再用训练剑术身法的方式惩罚他,就换成了另一种能令围观的吃瓜群众大呼好玩的方式略施小惩。

    也因此,推开门进来的双子和派蒙就一脸懵地望着软趴趴坐在桌子上的某只小崽,软乎乎的黑发上还翘着呆毛,脸蛋是婴儿肥,眼睛湿乎乎又圆溜溜的,满眼都是晴天霹雳的震惊之色,是连雷电将军来了都得道一声“这雷霆过于凄厉”的程度。

    庆幸钟离先生还好心给微生套了一件小朋友的衣服,只可惜那衣服的花纹好似是某种红肚兜样式的?

    钟离先生的眉眼溢满了笑意,对自己打扮小孩的杰作满意极了,好笑地捏着自己的下巴,轻咳一声,又握拳掩去笑意:“这才是三岁孩子的模样。”

    时间都好似静止在了这一刻,第一时间吃瓜的旅行者和派蒙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哇欧”,却还矜持正经地问道:“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实际上他们却是在心底震声道:“不!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小崽微生痴呆得魂飞天外,好一会儿才在吃瓜三人没忍住的疯狂大笑中委屈可怜地瘪起嘴,稚嫩的牙都没有长齐,连说话都漏风。

    他藕节似的手臂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抱住钟离先生的茶壶,期期艾艾地结结巴巴,很快眼里便蓄起了泪水,“啪嗒啪嗒”的掉金豆豆,可怜可爱地惹人怜惜:“呜呜——为什么忍不住——龙龙你也太坏了!”

    钟离先生的眉眼微挑:“我看你惯爱玩闹,这幅形象,倒也极为适合你。莫不然你也数数,折腾过我多少次?”

    这仙法改良自曾经酒宴上归终拿出来供众仙玩乐的窥探仙人未来的仙术,而现在用在更改身体年龄之上,将身体的年龄便得幼小,也极为合适。

    微生崽“呜呜”嗓子哭唧唧:“为、为什么变不回来!”

    龙龙敛眸轻笑:“这会儿自然是变不回来的。”

    发出一声惊天爆笑的派蒙人都快要笑抽了,和同样胆大的旅行者摸摸仙人掌和仙人脑,对如今是一只小崽的微生上下其手。

    “快!微生宝宝,要叫姐姐!”

    头发被揉成一个鸟窝的微生宝宝躲避了几下,然而娇弱的身体完全抵挡不住旅行者和派蒙双眼放光的热情,只能被他们惨兮兮地蹂躏。

    微生宝宝愤恨地等着笑而不语的龙龙,漏风的牙咬牙切齿:“龙龙!你等着嗷!”

    明天他要拼了!节操都不要了!

    “钟离,快来抱娃!”金发少女幸灾乐祸地举着崽,给罪魁祸首钟离递过去。

    钟离先生面容温和地摸摸宝宝头:“如何?可是少了些尴尬和受惊的负面情绪?”

    微生:“”龙龙你这让他不尴尬的方式可真是硬核,什么债多了不愁的误打误撞啊!

    小崽趴趴脑袋,好吧,即使钟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敏锐的心思跟全知全能也没差多少了。

    至于被女巫直白又过头的撩拨,他的确是大惊失色,能继续演下去他都得赞美自己的演绎精神。

    而且,这个三岁宝宝体型该死的有安全感!

    微生突然悟了些什么。

    可喜可贺,钟离龙龙神奇的安慰方式为微生又开启了一道新奇的大门。

    第38章

    看够了微生晴天霹雳的模样之后, 钟离先生这才噙着笑敛眸问道:“可要用上些夜宵?”

    问的不止是微生,也是玩崽玩得不亦乐乎的三位吃瓜群众,日常奔波在吃瓜的第一线, 不得不说也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情。

    小崽微生的眼睛一亮,止不住地点头,宝宝疯狂举手:“要!”

    旅行者惊讶地看了一眼举手手的微生崽, 还有已经准备开始点菜的派蒙, 心中不禁油然而生“钟离真是温柔宠溺的爹系”的感叹, 然后顺势也报了个菜名。

    并且她知晓这里应该是没有现成的食材的,豪气万丈地打开了自己的神奇背包, 一应食材应有尽有, 还有锅碗瓢盆各种工具,堪称提瓦特本土特产最大批发商。

    “来!随便选!”少女洋溢着期待的笑意, 想着钟离这精于食道的见解又能让他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靠谱的空抱着双臂,不太赞同:“晚上吃太多不好消化。”

    然后被妹妹锤了一下, 怒目而视。

    钟离先生是会烹饪的, 不过并不会每次都自己动手制作美食,大多数时候都在点评别人的作品。

    要让钟离细心烹饪的话,大概率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比如众仙齐聚的良辰美景、欢欣佳节的兴趣使然, 再不然, 就是化身三岁的微生可怜兮兮地打滚:“要嘛要嘛!龙龙多做点好吃的!”

    不过很可惜,养生的老爷子很是赞同空晚上吃太饱会不消化的理念, 于是三人欢欣鼓舞报出的菜名他一个也没有应承上, 反而是趁着月色皎洁, 用面粉烙了一些饼出来。

    虽说下厨的男人总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尤其是在下厨的男人也是秀色可餐的情况下, 但是钟离那端坐着眉眼微垂的姿态,不急不缓地在锅中翻动饼面的动作,不像是在下厨,更像是矜贵坐在倚岩殿的桌案前,动作如流水般写意地将长长的公务翻了一页。

    至少旅行者就觉得自己给钟离递葱花打下手的动作就像是贵公子身旁伺候的添墨侍女。

    旅行者:“”什么有生活气息的事情,放到钟离这儿做起来,瞬间就变得高雅起来了,简直无力吐槽。

    她耸了耸鼻子,将趴在锅炉旁边眼巴巴垂涎三尺的微生崽抱过来,满眼都是见着孩子不知道帮大人忙的恨铁不成钢:“别只等着吃!你也要帮忙!”

    微生:“???”

    飞飞的派蒙刚刚捂着嘴巴偷笑了两声,就被空也一把逮过去,拍拍脑袋:“你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也得帮忙!”

    派蒙:“???”

    钟离先生闷笑一声。

    等到大功告成之后,出锅的饼金黄酥脆却又并未因为油煎而显得油腻,饼是肉馅的,但吃起来却又有着浅淡的花香,回味无穷,极为巧妙。

    且饼的个头不太,只是个数稍多一些,吃上一两个作为夜宵也是刚好合适。

    微生小崽咬着一口饼,为这熟悉又回味的味道沉默了片刻,他都快要以为自己已经忘记这个饼的味道了。

    旧时的老朋友为了看摩拉克斯的好戏,特意撺掇马科修斯教摩拉克斯烙饼,美其名曰体验凡人制作食物的不易,才能更贴近于民生,懂得食物的珍贵。

    摩拉克斯不知作何想法,也同意了由马科修斯教他烙饼的流程。马科修斯本以为,以摩拉克斯的领悟能力和智慧,烙饼这种事应当是简简单单。

    然而摩拉克斯武力上倒是极为在行,在烙饼这一方面上,却是让马科修斯嘴角抽搐了许久。

    起初摩拉克斯是不得翻面的技巧,并且用力过猛,通常给饼一翻面,饼就给烂掉了,要不然就是时间太长,饼给煎糊了。

    后来,摩拉克斯又会随心所欲地往馅料里加一些奇怪的食材,烙出来的饼不仅成色不好看,而且吃起来也极为怪异,损友们没少拿这事取笑他,说是个人果真有个人的缘法,厨艺不行的,那也是真的不行。

    被老友笑了许久的摩拉克斯也没有与他们计较,最终还是在马科修斯的建议下改了下配方,最后固定了配料,终于做出还不错的饼来。

    试吃了不少摩拉克斯烙饼成果的微生起初还狐疑道:“你确定这次没有问题?”

    摩拉克斯扬了扬眉,颇有一种他不吃就用武神灌药的方式给他塞进肚子里的威胁之意:“总归不会毒死你。”

    经过马科修斯笑吟吟地亲口认证之后,微生才勉为其难地尝了尝,品尝的那一瞬间,他简直是泪流满面:“你终于能做出正常的饼了!”

    此刻的的微生并不知道,他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才是可能有毒的,还让后来的钟离先生试菜了不少次,不过,这也算得上是一报还一报了。

    龙王尝了尝摩拉克斯的杰作,也是心有戚戚,感叹万分。

    没有遭遇摩拉克斯失败品太多荼毒的归终眸光微亮,笑容促狭:“嗯,味道还不错,不过要给这饼取个什么名儿呢?这可是摩拉克斯的大作,取的名也应当响亮一些。”

    摩拉克斯对自己第一次成型的配方作品也有着不小的成就感,论起烙饼之时对火候、配料用量、以及翻面时间上的技巧掌握,他倒是觉得比战斗要更为困难一些,毕竟战斗于他来说就像是本能,在久远时光的洗礼之下越发可怕。

    而第一次下厨的艰辛

    摩拉克斯微微摇头,不足为外人道也,他转而思索起来应给他的作品取一个什么名来。

    不过以他的思考方式,取名方式就是高雅或是有深远含义的。

    “唔——”依靠在门框上的微生弯腰笑了声,“若是要取一个响亮的名的话,不如就用摩拉克斯之名来命名,不是与他本身一样的威严响亮?”

    “摩拉克斯饼?”归终好奇道,“听起来倒是直白,不过说不定会很快在归离集中流行起来呢。”

    马科修斯捂唇轻笑一声,打趣道:“这个名字不好,重名了。坊间已经有了一道小吃,就叫做摩拉肉呢。”

    这个时候还没有摩拉这种用来交易的货币,摩拉肉上也没有摩拉的图案,后来提瓦特中的交易货币统一为摩拉之后,璃月人因为摩拉肉中也带有摩拉之名,才顺势也往摩拉肉上加了摩拉的图案。

    也算是一种对摩拉流通全大陆的自豪吧,璃月人的自豪体现得如此淳朴,就是往摩拉肉上加摩拉的图案。

    摩拉克斯:“”他怎不知还有摩拉肉这种小吃?

    或许是他面上的疑惑太过明显,又被损友们取笑了好一会儿,最后微生笑的肚子都在抽搐,明明靠着门框,人都快要站不稳了,哈哈笑道:“都有摩拉肉了,那也不要叫摩拉克斯饼了,叫做克斯饼吧,毕竟摩拉已经出走了,凑在一起才刚好是摩拉克斯——”

    若陀觉得甚是合理,笑声轻朗:“的确,正好也显得你与子民亲近。”

    归终也点了点头:“那不如就叫克斯饼吧!”

    眼见着各位损友你一言我一句地将饼的名字给定下了,摩拉克斯无言了片刻,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罢,只是个名字而已。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摩拉克斯亦或是钟离都未曾再做过克斯饼,无心再做的同时,也是一种欲买桂花同载酒的伤怀。

    微生的确是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饼的味道的,不过现在再次品尝起来,却也仿佛如昔日一般。

    他捏着饼笑了笑,望了眼放在另一侧的明显是多做了一些的克斯饼,扬起可爱的小脸蛋:“龙龙这是准备让我将夜宵也打包带走吗?”

    钟离淡笑一声:“那你便打包带走吧。”

    他撤去法术,微生崽终于不用再面对着自己三岁幼崽的体型欲哭无泪,而是恢复为成人的体型,来了一场大变活人。

    转眼恢复的他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发觉先前被锋利花瓣所划伤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常,便又开怀地收回手。

    龙的恢复力果真是强悍,他竟然也享受了一番这种快速恢复的待遇。

    不过,恢复里越是强悍,在那个战火多发的年代,同样也意味着受伤越多吧,单是他发现过的也有不少次,那么在他发现之前就已经因为强悍的恢复力而完好如初的伤恐怕也有不少吧。

    毕竟那都是一群难以应付又诡计多端的敌人。

    微生心念微动,便趁着钟离未有主意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腕,引来对方疑惑的目光。

    但微生却是一本正经:“看看你有没有偷偷藏好吃的!”

    钟离先生不禁失笑,温声纵容道:“并未偷藏。”

    一旁多抢了哥哥几个饼的旅行者和派蒙互相抱着可爱的对方打了个饱嗝。

    微生放开手,目前也暂且也没有发现什么内伤来,不过若是真有的话,也不至于这会儿才能发现,毕竟当初钟离自沉睡中醒来后,他已经无可奈何地被众仙检查过身体许多次了。

    次数之频繁,差点没让钟离找看看老朋友情况的借口跑到蒙德去。

    见两个抢饼吃的家伙已经在摸着肚子打饱嗝了,微生将多做的饼打包好,笑嘻嘻地朝龙龙摆了摆手:“那我走啦!”

    然后故意留了一句逗派蒙:“派蒙你看看你今天是不是已经飞不起来了!”

    舒舒服服揉肚子的派蒙眉毛一竖,立马就要飞起来给微生看看她到底还飞不飞的起来。

    然而她一飞,却好似千斤压顶似的,真就飞不起来了。

    她瞪圆了眼睛:“啊啊啊微生!可恶!”

    但微生小黑龙已经马不停蹄地带着打包的夜宵飞回了归终那里,极为顺手地rua了rua夜叉仙人的脑袋,将食袋打开:“来尝尝夜宵,也可是钟离做的。”

    魈见他回来之时心情已是极好,不由得松了口气,也没有提起之前的事情,将目光放在桌上的夜宵上。

    归终惊讶道:“钟离做的?你出去竟然还带了夜宵回来。”

    微生点了点头,抬了抬下巴示意道:“这可是他隔了这么多年首次特意做的呢,都尝尝。”

    魈的眼睛微睁,虽说已习惯钟离先生会做些凡人的事情,但每次碰到之时,尤其是这种特意将吃食或者物品留给他们的情况,也还是会感到受宠若惊。

    归终已经取了一块饼,细细品尝起来。

    她的目光有些怔愣,感受着陌生又陌生的香气在嘴中蔓延开来,一路蔓延至心肺,这的确是很怀念的味道,眼前似乎也闪过了其他人的身影,还有巧言欢融的笑声。

    神女落下晶莹的泪珠,情绪上却是比窥见过去的自己以及归离原残骸的战火之时,多出了弥久的酸涩。

    第39章

    归终轻轻拭了拭酸涩的眼尾, 心中似有无尽的涟漪起伏荡漾,沉默着吃尽了一块饼,最后扬起笑靥, 就如同一株含着清晨露珠的琉璃百合:“的确是很熟悉的味道呢,钟离亲手做的饼,吃起来总觉得受宠若惊。”

    微生一本正经道:“我们后面可以让钟离变成钟离大厨, 他会做的食物越多, 我们就越有口服!该让龙龙多学点!”

    归终压下心底的酸涩情绪, 有些好笑道:“你要如何让他多学一点手艺?”

    “唔”微生假意捏着下巴认认真真地思索,最后眼睛一亮, 愉快地打了个响指, “这样,我抱他一条腿, 你抱他一条腿,然后开始呜呜流眼泪, 悲戚喊道, ‘龙龙啊,你就多学一点吧!孩子真的要饿死了!’”

    微生一拍手掌,声音大得就像是说书人震耳欲聋的惊堂木:“这个主意怎么样!他不同意就不让他走!”

    他单手叉腰:“我肯定这个办法一定有用!”

    归终:“你所言之法, 我许是做不来。”这样能不能让钟离妥协她是不知, 但微生肯定是会被教训的。

    然而兴致勃勃的微生还拍了拍认真吃饼的小夜叉的肩膀, 寻求认同:“你说对吧,魈?”

    在微生对归终出馊主意的时候, 夜叉仙人已经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吃掉了好几块饼了。

    夜叉的脸颊微鼓, 鎏金的眼睛受惊般地睁大了, 那一瞬间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含糊:“真君言之有理。”

    微生狐疑地捏着下巴,探究的目光望着脸颊微鼓的小夜叉:“你确定刚刚听清楚了我的话吗?”

    魈点了点头:“听清楚了。”

    虽说主意有些一言难尽, 但是这么多年来,魈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习惯了,总而言之,无论帝君与真君是何种相处模式,一定有他们的深意!

    而且,这会儿真君的心情有些兴奋,能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便再好不过,自然是要顺着真君的心意来。

    “哦——”微生意味深长道,“魈看起来很喜欢钟离的手艺啊,已经消灭了好几块饼了。”

    魈往桌上一看,脑袋上顿时便具现化的竖起了好几个感叹号,脸色微红嗫喏道:“只是未曾吃过”

    未曾吃过,所以才在听闻是帝君手艺之时,怀着好奇又敬仰的心去品尝,一不注意就多尝了。

    他是知晓帝君极其拿手腌笃鲜的,不过帝君做的次数不多,时常是在众仙相聚或是海灯节之时才有闲情逸致的亲自动手。

    魈品尝过腌笃鲜,那精致的美味很是难忘。而这饼似是有所渊源,便更加令魈好奇了。

    微生果不其然地哈哈一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来果真是撺掇龙龙多学点厨艺了!你的确是没有吃过这饼,毕竟已经是你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而在魈回归之后,战事繁忙,摩拉克斯也再没有被损友们撺掇着下厨过。

    归终却是打趣道:“他若多学点厨艺,最受益的恐怕是你吧?幼稚的微生龙宝宝,会不会打着滚在钟离的面前要投喂呢?”

    微生仰了仰头,不太乐意道:“哪儿能说是我最受益?我明明是牺牲了自己的节操,让大家一起享受!”

    “哈哈——”少女笑声清脆宛如银铃,“你歪理多,我们可说不过你。不过夜已深了,明日还有事要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想起明天要做的事情,微生的唇角便扬起笑意,而且刚刚钟离将他变成三岁小孩,就算龙龙做夜宵的,但幼稚鬼微生也是超级记仇的!

    明天一定要当场给龙龙搞事!微生的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主意,在正餐开始之前,要先来一点开胃小菜。

    归终偏过头,温柔道:“魈也是,今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吧,也莫要将某位幼稚鬼拿夜宵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中,一切等明日再说。”

    魈的目光一凛,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明日必然是会对付女巫的,不仅要为归终大人报仇,也要为真君洗刷耻辱!

    微生默默仰头,只要他不尴尬,尴尬就是追不上他的。

    不过,他凝神问道:“女巫没来找麻烦吧?之前那会儿,女巫应该没认出投枪的人是谁。”

    归终摇了摇头:“并未,在你溜走后不久,我便得知国王唤了女巫过去,许是因为这原因,才让她暂时搁置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女巫没来找他们的麻烦,魔镜可是深藏功与名。

    被女巫掌控了那么久,魔镜也并非是完全心甘情愿的。

    因此,在和璞鸢一□□破空间之时,女巫分心躲避,魔镜却发现了更多不为人知的细节。

    比如在枪风袭来的那一瞬,受缚的骑士先生在须臾之间泄露出来的一点龙的气息,再加上骑士先生明显与偷袭之人是相识的,魔镜猛然察觉,有一个重获自由的契机就在面前!

    凭着对女巫的深刻了解,魔镜所做地小动作并未被魔镜发现,再加上国王刚好派人过来,说是有礼物要送给王后,才让女巫暂时歇了追捕的心思。

    毕竟,骑士能逃,王子还能逃吗?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吩咐了人监视,又命令魔镜替她关注,然后才施施然更换了一身衣物,去瞧瞧国王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巧合的是,国王这次送的礼物令女巫极为满意,是一盏湖中仙女的明灯,这灯在普通人的手里就只是一个华贵美丽的摆件,在女巫的手里却是大有用处,因此女巫也给了国王很好的脸色,随心所欲地准备将骑士先生的事情延后了。

    悄悄做了小动作的魔镜也是松了一口气,好在有别的东西分散了女巫的注意力。

    ——

    翌日,圣王日。

    传闻中波尔多的一位先祖驰骋天下,在纷乱中建立了一个国家,威慑四方。传言是否真实已不可考,毕竟如今的波尔多也的确是大陆中众多王国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不过即使传闻真实难辨,但这一日却也的的确确是波尔多的建国之日,传闻也算是锦上添花。

    波尔多的人们在这一日之前就断断续续地为了庆祝做起了准备,而王宫中更是如此,早早的准备好了一应事宜,更是在这天起了个大早,准备宴会的食物以及仪式所需。

    因为恰好国中有两方异国的客人都在此,国王便也邀请了在王宫中停留了数日的约书亚王子以及昨日才抵达城中的邻国使团,一同参与宫廷中的盛宴。

    普通的宫廷宴会一般都是在室内举办,但是唯有圣王日的宴会是在青空之下举行的,宴会场的四周摆放着美丽娇艳的花卉,连衣着也庄重严肃地宫廷乐队演奏着低缓的曲子。

    铺设着洁白桌布的长桌旁,钟离瞥了一眼对面面容清俊的约书亚王子,有些疑惑微生人为何不在此处。

    魈格外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身上华丽的衣裙,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意味,羞耻得耳朵尖尖都红了。

    他本不欲穿上如此复杂华丽的衣裙,然而今日的宴会非是寻常,所以不仅是在他耳旁叨叨的百灵鸟,还有举着衣裙前来梳妆打扮的侍女们,都是大惊失色地跪在地上乞求。

    魈的性子不爱为难人,于是最后被为难地却变成了他自己。

    归终笑吟吟地用透明的水晶杯碰了碰小公主手上完全是当做装饰的杯子,打趣道:“魈穿上这身衣服也很好看呢!”

    她稍稍压低了一些声音:“我敢保证,钟离刚才肯定是也觉得你这衣服有趣!不过也不知道微生做什么去了,一大早就找不到人,不然肯定早就跑过来夸夸你了。”

    “!”帝君也在看!还好真君还没来!

    原谅仙人脸皮薄,难以承受几个亲近之人看自己穿女士华服之时满含笑意的目光。

    魈抿紧了唇,浑身都不自在,耳朵尖尖上的红顺着脸侧蔓延至脸颊上,让不少从未见过小公主的人都给看呆了。

    钟离先生悠悠晃了晃杯中的酒水,眼底暗藏笑意。若是魈这幅模样被弥怒看去了,大概会让弥怒产生许多服装设计的灵感,然后孜孜不倦的试图让小弟做衣架子。

    他多多看了几眼羞耻到快要埋脑袋的小金鹏,淡笑的同时也因着场合不对没有前去逗逗小孩儿。

    不过他再次环视了一圈宴会众人,微微拧眉。微生不在此处,总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作为异国的公爵,钟离在此处自然也是受欢迎的,更何况他容貌俊美,气势温和却非凡,只初初一见,便俘获了不少年轻姑娘们的心,大胆的便上来攀谈。

    除了芳心暗动的贵族小姐们之外,也有不少的权贵主动上前来。

    钟离先生滴水不漏地应付着,还能有闲心观察着认识的人在宴会中做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主要还是为了寻找微生的影子,毕竟他人此刻不在这儿,敏锐的钟离先生总觉得微生一定是又要闹腾了。

    他目光微敛,往归终所在的地方扫视了一圈。

    而且,说不定归终还给微生做了军师,必然是能让他头疼的。

    钟离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不多时便做出了一个决定,等到将身旁这些人应付走之后,便去魈那儿试探试探他是否知晓微生的鬼主意。

    为了参加宴会,双子和派蒙也换了一身漂亮的礼服。一直都是简便衣着的旅行者一身浅蓝色微微蓬起的长裙,层叠的裙摆犹如海浪的流水,每一层的边缘都缀着细小的花边,交叠的缝隙中还藏着精致的暗纹。

    她的脖子上带着珍珠的项链,圆润的珍珠衬得她露出来的脖颈肌肤也是白皙美丽,透着少女的青涩,又因为她本身经历复杂而多出了成熟的韵味。

    手上也戴着一副长至臂弯的蕾丝手套,头顶上有着黑纱的帽子让她多出了一些神秘感,精心打扮之后,她便更像是一位美丽的贵族小姐了。

    浅蓝色的衣裙让她神秘中带着温柔优雅,金色的双眼又犹如秋季金黄的麦穗,让她显得美丽动人。

    不得不说,旅行者平日里的穿着都是以轻便简洁为主,然而她盛装大盘起来,也是有着别具一格的美,她的阅历让她更为吸引人。

    至少有试图上前搭讪的年轻人们,都被妹控哥哥给瞪回去了。

    而小派蒙是与她相似的衣物,仅仅有着花纹的细小区别,一看便知是姐妹的同款,但穿在她身上就成了可爱。

    至于空,与她们的风格也是一致的,明显是兄妹。不过是长裙换成了男士的衣裤,花纹也更加收敛,低调而奢华,引得不少人都猜测他是否也是一位尊贵的王子殿下。

    精心打扮之后的旅行者分外感叹,钟离先生果真很会选衣服,眼光极佳。

    不过,微生去哪儿了呢?他们等着看限定版本的微生骑士呢!

    第40章

    盛装打扮着来参加王宫的宴会, 吃瓜三人组连说话走路的方式都好似被现场的氛围给影响了,举止也不由自主地绅士优雅了一些。

    三人在宴会场上观察了一圈,愣是没有发现微生在何处, 疑惑地互相对视一眼,派蒙疑惑道:“竟然没有看到人,难道微生真的是觉得宴会太无聊所以不来了?”

    空摇了摇头, 笃定道:“不太可能。”

    旅行者用装饰的羽扇搭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儿, 最后将目光落在站在右边格外不自在的魈, 还有他身旁一看便温言细语与他说话的王子殿下,扬起了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趣味笑容, 眉飞色舞:“派蒙,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街上碰到的吟游诗人是如何夸人的吗?”

    一提起吟游诗人,派蒙最先想起地便是不干正事的巴巴托斯,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酒蒙子没有与他们一道来玩,疑惑道:“你说的是那种很夸张的咏叹式夸夸吗?”

    派蒙脑袋一抖:“当然记得!那种夸张的咏叹调连我听起来都浑身不自在呢, 实在是太过热情了!”

    金发少女用灼灼的目光望向空, 笑嘻嘻地说道:“哥哥,你应该也没有忘记吧?”

    直面着妹妹亮晶晶的目光,一向都自认为是个宠妹妹的好哥哥的空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不妙的预感瞬间漫上颅顶, 金眸微睁像是只震惊的小猫猫。

    但少女却是不容置疑地朝哥哥勾了勾手。

    派蒙乐呵呵地凑过去听旅行者要让哥哥做些什么。

    空哥听清了妹妹附耳之语后, 瞳孔地震,满脸都是挣扎, 然而他被妹妹抱着手臂, 完全没能抵得过妹妹的撒娇大法, 无可奈何地准备祭献出自己的节操。

    一番密谋之后,金发少女正了正自己的帽子, 撩起裙摆优雅地走到小公主的面前,竟是也完美地行了一个宫廷的礼仪,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今日与波尔多的小公主为初见,但熟悉她的人却能分辨出她眼角故意为止的笑意。

    或许是她隐约透露出气场比较强势,原本还流连在归终与魈身旁的人们都情不自禁地散开了一些,但又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将隐秘的目光投视过来。

    年轻俊美的公爵阁下的确是很受欢迎,但他气质非凡,即使是淡笑着也威势暗藏,稍微胆怯一些的便不敢靠近。

    反而是约书亚王子,面容清俊的少年,像个温柔的护花使者一样一直都待在小公主的身边,时不时的为小公主拿上一些小点心,光是瞧着也格外令人心动,更何况约书亚王子并无疏远之意,比较容易接近,不会让人近之生怯。

    见旅行者他们过来,归终的的脸上只是保留着礼貌的笑,并未透露出熟识之意。

    但是得到旅行者正经行礼的魈却是一默,面露不解:“”旅行者这是要做什么?

    视死如归的空生无可恋地被迫营业,比旅行者都还要话少的他此刻却是必须要解放自己的神之嘴,不需要派蒙充当一下他的传话筒和替声嘴。

    虽说是被迫营业,但有着严谨的职业精神的空面色不改。金发的少年俊朗,身姿犹如一颗挺拔的小松,扎成辫子的金发柔顺,在阳光下越发灿烂夺目。

    完完全全是一位气度修养俱佳的王子。

    少年的声音清朗,因为即将要说的话太过羞耻,让他也产生了一点窘迫,令不知情的旁观群众看起来还以为是美丽但有些沉默安静的小公主又只凭一面便俘获了一位少年的心。

    魈魈公主:“”

    他很淡定地眨了眨眼睛,流露出浅淡的疑惑。

    金发少年用轻缓的声音说道:“美丽的小公主,你的眼睛犹如太阳神的恩赐,满盈着曜日的光华”

    魈:“”

    空只说了台词的第一句,便已经开始羞耻地脚趾扣地了,然而他也只能硬着妹妹捂嘴笑的快乐样子,硬着头皮将后面的话继续说下去。

    归终的眼尾微扬,也起了看戏的心思,但介于她现在是被国王有意撮合姻缘的王子,眼尾扬起一瞬之后,很快便下沉了一点,心情不太愉悦却又因着修养气度而忍耐的模样。

    一边与国王说话的钟离先生分着心观戏,绝佳的听力让他将场上的一切声音都收入耳中,他此刻唇角的笑意也加深了一些。

    有点意思。

    “你是如此的气质高华,当你现身的那一刻,低缓的音乐都上扬了音调,无处不在的风都在欢呼着喜悦,连不知世事的鸟儿也会本能的清脆欢歌,以表心中对你的赞颂。”

    好不容易将妹妹临时编写的台词念完了之后,空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都快要冒烟儿了。

    他心中哀叹,也不知妹妹是迫害的魈还是他!

    “呃——”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魈却只是淡定地眨了眨眼睛,对这番夸张的赞叹全然免疫,“多谢夸奖?”

    旅行者满脑袋的问号,魈这反应不对啊?!

    明明正确的反应应该是魈满眼乱瞟,尴尬又羞耻,恨不得风轮两立xin走变成一只小金鹏躲进繁茂的大树枝叶里才对!

    含蓄的璃月仙人怎么可能淡定地听完这种夸夸话?!

    归终好笑地抿了一口清甜的果汁,心底发出一声轻笑。旅行者这点夸奖程度已经算不上是夸张了,魈可是日常被一只聪明伶俐的百灵鸟变着花样用各种词汇来形容魈呢。

    如今这种程度,魈估计已是免疫了。

    现场的气氛突然的就那么尴尬了下来,旅行者陷入沉思,后悔地宛如痛失一千万的原石、从千万富翁跌落天堂变成穷光蛋一样痛心疾首。

    早知道她就应该编一个最夸张的版本了,不应该考虑魈的接受程度的!

    为了缓解这种莫名的尴尬,归终端起一盘茶点,温柔笑道:“要不再尝尝这点心?口感清甜爽滑,你应该喜欢。”

    相处了几天,归终对魈的印象也渐渐的回归了一些,这孩子比较喜欢甜食。

    并不觉得气氛尴尬的魈乖巧地捏了一块甜点,无比自然地意识到,自己又被当成小孩儿投喂了。

    另一边,半路混在洛兰德使团里跟着一起来波尔多的真·约书亚王子望着妹妹温柔绅士地举着甜心投喂人家货真价实的小公主,牙都酸了。

    我的好妹妹哟,你这么撩拨人家可怜的小公主,这让哥哥很难做,你不会是真的准备给哥哥弄个王妃回来吧?我还没准备收心成婚呢!

    在跟着使团来波尔多的路上,距离波尔多的王城越近,他就越是听闻有人说波尔多即将迎来一场大喜事,来自异国的约书亚王子将要与他们的小公主缔结婚约,成两国之好。

    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的他吓得酒杯都掉了,原来还只觉得是市井流言,并无多少可信之处。

    但今日在宴会上,他简直不能抑制自己尖叫的心情。

    妹妹你在干什么啊妹妹!你别忘了你是公主娶不了王妃的!

    他心情复杂地饮尽一杯酒压惊,然转眼一看见国王望着妹妹那看女婿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的胃也有点疼。

    他的心中天人交战,不得不说,妹妹的行动也实在是太大胆了一些,万一真把联姻这事儿成了,到时候酒不好收场了,还连累人家本来就受女巫折磨的小公主受骗!

    浪荡人间的他很明白那种绝望之中遇到救赎的感觉。

    不过小公主的确很乖很漂亮,妹妹看起来也挺喜欢她的样子,做王妃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的思绪飘移了一瞬,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但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使团的大臣们也是瞪圆了眼睛,用尽自己这一辈子的涵养才将自己的惊骇给压在心底下,不露声色。

    这些出使波尔多的大臣贵族们绝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在见到宴会中“约书亚王子”的那一刻,恨不得自戳双目,跪求神明让时间倒流。

    他们谁不认识真的约书亚王子到底是哪个?他们英明神武的国王陛下的侄子,公主殿下的兄长,是随着他们一同前来波尔多的!

    但现在,他们却是真正见到了另一个自称是约书亚王子的人!他们惊疑的同时,再仔细一看另一个“约书亚王子”的面容,那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不是他们的公主殿下又是谁?!

    而且,真的约书亚王子面对着他们一脸心虚!

    神啊!公主殿下怎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公主殿下一直都因为预言而待在王宫中,被严严实实地保护着!

    他们简直想要跪下来,或者是恨不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洛兰德,好能早日制止公主殿下如此大胆地伪装成约书亚王子的身份,甚至还与波尔多的小公主亲近相处!

    使臣们被吓得心脏病都快要犯了。

    满心忧虑的一位老贵族借着与公爵阁下说话的理由,压低了声音道:“公爵阁下,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啊!”

    事到如今,也绝对不能让人知晓他们的公主殿下假借约书亚王子的身份混了进来!传出去绝对是会损害名声的!要是再严重一些,就变成外交事故了!

    钟离先生自然是知晓真的约书亚一直都在使团队伍中的,不过他也没有将事实披露,如今看着使臣们俱是天崩地裂的表情也是有些好笑。

    今日他亲眼所看的戏,倒是比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评书更为有趣。

    他不动如山的淡然很快便安抚了天崩地裂的使臣们:“不必担忧,公主殿下自有分寸。”

    使臣们仍旧有些忧虑,但还是强行将忧虑压下心底,好在他们也都是一些见惯风雨的老精明了,并未露出明显的破绽,若非是公主出现再次太多惊世骇俗的话,他们也不会一时乱了心神。

    支着耳朵听公爵决定的真·约书亚心中稍定。

    “哒、哒——”老贵族刚刚从钟离的身边退去,清脆又带着莫名韵味的高跟鞋的声音便越来越近。

    美艳无比的王后华贵高贵得不可一世,用含着魅意又低柔的嗓音轻声道:“今日这宴会中有着不少美人儿,容色也称一绝的公爵阁下,认为场上最为美丽之人是谁呢?”

    她的身体稍稍前倾了一些,媚眼如丝:“是我吗?”

    钟离的面色不变,淡声道:“王后陛下自然是美丽的。”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好似面前的不是举世的美人,而是一片普普通通飘过的云,就与先前那位心有所属谦卑守义的骑士先生一般无二呢。

    女巫扬起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容。

    另一边的花丛之后,微生探出一只脑袋,望着站在一起的女巫和龙龙,眼中闪过一丝高洁的坚定。

    龙龙,我来保护你的清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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