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池衡被一通电话吵醒。
池衡这人有点起床气，倒也不是想骂人，就是昨晚熬的晚，今早这通电话简直打在他的命门上，叮铃铃响个不停。池衡原本没想搭理，被吵得烦了，才眯着眼看了下来电人。
来者是他远在国外的好兄弟。
池衡睁了半只眼，摸索着手机，一拽。进了被窝。
电话接通，他倦倦地开口：“喂——”
谈闻心情颇好，对比池衡，他的语调都上扬了三个高度：“兄弟！我回国了！”
被窝露了点缝，池衡冷不丁被空气刺了下。他懒得开暖气，索性整个人缩在一起：“怎么突然回国了？”
“怎么？你不欢迎啊？”
“没，就问问。”
池衡打了个哈欠：“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谈闻说：“你还没睡醒吧？我下飞机还得回家一趟，咱晚上见吧。”
池衡也没多推辞：“行。”
挂了电话，池衡闷得慌。露出半张脸呼吸，一看时间，中午十一点。
算了算时间，他才睡了四个小时。
池衡原本想再睡会，不小心被微博推送吸引了注意力。
[俞则临疑似出演bl剧]
bl？什么玩意。
池衡宕机了瞬，嗤笑。影帝果真是影帝，出演个剧还能上热搜。
池衡熟练地切小号，开启每日嘲讽模式。
【俞则临哥哥的真爱粉：纯路人，哥哥是gay吗？】
接着换号。
【yzlsb：不是gay怎么会参演耽美剧啊？】
继续。
【则临哥哥是最棒哒：呜呜，哥哥是gay怎么办，人家失恋了。】
三套言论下来，池衡爽了。
池衡这人顺风顺水惯了，这辈子没讨厌过谁。也没人敢惹他。唯独这个俞则临。池衡年少不知娱乐圈凶猛，谁劝都不顶用，铁了心要进娱乐圈。
摸爬滚打四年，最出名的代表作到现在还在豆瓣避雷贴上挂着。被评选为“不理解中国国产电影导演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鬼片不放，史上最难看电影，没有之一”。
评分低至1.9。
池衡心大，就算拿了差顶天的成绩也不为所动。但他这人要面子，网友把他和俞则临拿来做对比，演技一帧帧放。狠狠将池衡摁在耻辱榜上。说同样的年龄同样的性别，同样进娱乐圈同样演电影，怎么区别就这么大。
池衡能忍么？
年少轻狂，他公然拿大号说：【你们都有恋丑癖吗？】
虽然没有明确指向，但作为公众人物，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那是池衡第一次上热搜，骂着上的。
池衡大爷惯了，见俞则临粉丝越骂越凶，一怒之下买了三台手机，办了三张电话卡，同时注册微博在带有俞则临的标签广场上嘲讽。
人红是非多，粉丝多黑粉也多。
池衡这一行为惹的粉丝众怒，黑粉拍手叫好。
最终黑粉没争过火力超强的粉丝，池衡宣告失败。
从那天起，他就将俞则临视为眼中钉。
仔细想想，俞则临也没做错什么。但池衡就是烦他。烦的不行。
他的生活了无事事，每天围绕着俞则临。经过大半年，池衡成长了。以真爱粉角度切入，让俞则临无计所施。
他把手机抛到一边，一觉睡到傍晚。
谈闻在半小时前打了三通电话给他，池衡睡醒看到回拨回去。谈闻接的很快：“哪潇洒呢，电话也不接。”
池衡：“我刚睡醒。”
他声音沙哑，听着一副没清醒的模样。谈闻说：“晚上唱吧？”
池衡没反应过来：“唱什么吧？”
“ktv。”
“...哦。”池衡慢半拍。
打他进娱乐圈起，就没去过一次ktv。池衡经纪人不让，觉得那地方鱼龙混杂，一不小心喝醉了酒后出事，还没等红先雪藏了。
池衡揉了揉鼻梁：“都有谁啊？”
“林任青他们。”谈闻说。
“驰戍呢？”
“他今天没空，明天聚。”
池衡对林任青不大感冒，但他知道林任青是谈闻那圈子的。谈闻出柜好些年了，池衡一直觉得是林任青的错。要不是林任青从中搅合，谈闻能出柜么。
谈闻大抵感受到池衡的情绪，他问：“能来吗？不能来别勉强。”
“能。”池衡磨了磨牙，“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了。”
谈闻笑了下：“行。地址发你手机上。”
电话挂断，池衡阖上眼。短眯了一会儿。
手机振动了几声，池衡拿起手机看。
【谈闻：风燃会所，888。】
【谈闻：晚上八点，别迟到了。】
池衡回了个好，切屏去看颜森的消息。
【颜森：怎么样啊祖宗，考虑好了没？】
“……”
池衡嘶了一声。
颜森是他的经纪人，当年就是颜森说他这小伙子有前途，问池衡愿不愿意跟着他。池衡信以为真，跟了颜森四年，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来。
前几天颜森同他说，有一个导演的剧邀请他，据说是个有威望的导演，这次拍摄的剧同往常不一样，是部bl剧。
池衡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当即一查，bl剧，两男的。
颜森说，这剧倒是没什么激情，文里只有两处轻描淡写的文，一笔带过，剧情连舌头都没伸。但池衡受不了，毕竟对方是男的，要是找个颜值不怎么样的，他能亲下去么？
池衡这人不火的原因就是事儿多，娱乐圈不是他家，观众不会供着公子哥。
颜森好说歹说，说是这部剧要是火了，池衡就飞黄腾达了。现如今耽美剧多火啊，小姑娘就爱看两个帅哥谈恋爱，演给他们看呗，那有什么的。
池衡心说我能为了红放弃尊严么？他断然是不能。
一直到现在都没结论。
池衡默认的时间里，颜森抛下重磅消息：【看到今天的热搜没？俞则临已经确定参演了，你这边还不回话，爆红的机会可就飞了。】
池衡愣了愣，他以为早上的热搜是个幌子，想不到竟是真的，俞则临这个咖位，需要参演bl剧造热度吗？
池衡原本就不同意参演，现在俞则临横插一脚。让他和俞则临演一对，死对头变情人，他更不愿意。
想了想，池衡拨通电话给颜森。
“喂。”颜森的语气很惊喜：“这是有转机了？”
“什么转机？”
颜森：“没转机你打什么电话？”
“你是我经纪人，我给你打个电话怎么了？”
“得了吧，还我是你经纪人。你要这么看重我，我给你安排的剧你怎么不去？”
池衡抬起眼皮：“我又不是gay。”
颜森反驳他：“谁说只有gay才能演耽美剧了？”
“俞则临去，我不去。”
颜森语塞。
“你知不知道，去年那个总上热搜第一的爱豆，他不是筹备转行当演员吗，这人现在就在面试《越线》的男五号，男五号是什么概念？我让你演过男五号吗？”
“哦？那他怎么不参演男一？”
颜森顿了顿：“这男一得你来演。”
“为什么？”
颜森：“没为什么，就得你来演。”
“这剧筹备多久了？”池衡慢条斯理地从床上起来，趿着拖鞋往厨房走：“男一号就这么难找？”
“不是难找。”颜森叹口气，“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没你这部剧拍不下去。”
这回轮到池衡愣了，他连十八线都算不上，怎么在这这么重要了？
没等他问，颜森说：“原作者说的，这部剧就得你来演。人家觉得你合适。”
池衡想了想：“水也？”
“你还记得呢。”
“我又没健忘症。”
听到他的吐槽，颜森嬉皮笑脸地说：“怎么着，男明星什么想法？”
池衡倒了杯水喝：“再说吧，今天有点事，明天再讨论。”
“你有什么事？”颜森警惕道，“我和你说，你可别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听着没？你现在虽然不火，但也是有粉丝的，别让你后援会寒了心。”
“朋友回国，庆祝一下。”池衡说，“你放心，我有分寸。”
颜森这才满意。
临近七点半，池衡随意套了件黑色卫衣。开着小奔驰出了门，抵达ktv，他推门进去。
里面的人已经唱嗨了。
“我喜欢坏坏的女友，我喜欢刺激的感受…”
池衡听着歌词，真情实感翻了个白眼。
一群gay找不着男朋友，怪人姑娘。
谈闻眼尖地看见他：“池衡——”
他吹了个口哨：“这儿。”
池衡望过去，几年不见，谈闻瘦了不少。高中时候还是圆的，现在的下巴削尖似的，婴儿肥也不见了。
他迈步，朝谈闻走过去。
包间很大，池衡没空注意别人，只道：“恭喜啊，国外日子终于过不下去了。”
谈闻咧嘴笑：“我听你这话怎么不像在恭喜，倒像挖苦。”
池衡靠在沙发上，搭着二郎腿：“四年一次没回来，不挖苦你几句我心里不舒坦。”
谈闻说：“这不是机票贵么。”
池衡哼了声，明显不信。
“别生气了。”谈闻说，“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那你打算做点什么？”
“你有劲没劲？我这才刚回来，先休息两天不行啊。”
池衡倒了杯酒抿了口：“我看你这样在国外就没学着什么好，要不这样，你来做我助理怎么样？一个月给你开这个数。”
池衡比了个六。
谈闻说：“滚蛋，我就值这个数？”
“知足吧你，助理哪有这个数。这是我额外给你的。”
“我家还没破产呢，用不着你担心。”
池衡耸耸肩，喝了一口酒。
包厢烟雾缭绕，谈闻被人叫去喝酒。
池衡待了一会，闲着无聊，决定出去透透气。
正站起身，有人叫住他：“池少，去哪呢？”
池衡在平海有个特俗气的称号：平海四少。
认识他的人多，但池衡能叫上来的名字没几个。
“我出去抽根烟。”
那人笑了笑：“这不能抽啊？”
谈闻从酒里抬起头来：“他这人鸡毛，你让他上外头抽去。”
池衡挑起眉头，笑得风流倜傥：“去你的。”
说罢，他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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