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会在后续摆平一切”的晓美秋也消失了。


    字面意思,他在告知了中田雅菜不需要再保护松田阵平后,就与各方彻底断了联系,不管是警视厅方面还是靠自己展开调查的中田雅菜,都再也无法找到他的蛛丝马迹。


    于是,和松田阵平的讣告一起登上新闻的还有晓美秋也的失踪通告,警视厅在过了黄金救援期后从发布赏金寻求他的线索,到最后到处搜寻尸体未果,最终还是盖棺定论——


    晓美秋也恐怕是真的死在医院的爆炸中了。


    之所以在最开始没能和松田阵平的讣告一起发布晓美秋也的讣告,是因为萩原研二以及佐藤美和子两边的不同意,出差归来的前者不相信手段极多的晓美秋也会这样简单粗暴的死了,而后者则是咬死了曾将松田阵平从摩天轮中救出的中田雅菜,提到过晓美秋也的名字。


    警视厅立刻将搜捕中田雅菜的优先度连升几级,再加上有一段拍摄距离较远、画面模糊却记录下了中田雅菜救出松田阵平全过程的视频突然在网络上走火,上传者甚至用了非常具有引导性的标题,直白的点出了东京或许真的有魔法少女存在,更是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好似整个日本都在发出问询:中田雅菜在哪里?


    曝光度的意外增加并不会让当事人有欣喜若狂的感觉,相反,带着母亲安稳的蜗居在都市见不得光的一角里,早已习惯了这样日常的中田雅菜在舆论走向沸腾时不得不带着母亲迅速撤离,她们前脚刚走,警察后脚就在暗巷酒吧老板的举报下查抄了那间拾荒者小屋。


    “雅菜,晓美警官真的死了吗?”


    躲藏在简陋的落脚点里,中田惠忧心忡忡道:“怎么会这样呢?连雅菜都联络不上他的话……魔法少女难道其实是会死在人类造成的爆炸下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中田雅菜没有头绪该如何向母亲开口解释,但她自己其实心如明镜,晓美秋也死在米花中心医院的爆炸中了吗?


    ——怎么可能。


    他在要求她中止护卫任务的时候,爆炸明明早就发生了。


    那晓美秋也去哪里了?为什么联系不上他、甚至还有点联系不上丘比了?


    没有人能告诉中田雅菜答案,她只能靠自己调查、思考、推理,而她最终在母亲的帮助下得出的结论,却让二人心中生出了冷极了的寒意。


    松田阵平的讣告。


    晓美秋也的失踪。


    “秋也哥……难道是跟着松田警官走了吗?”


    中田雅菜一开始是完全不认可这个结论的,在她的认知里,晓美秋也是有着超准确预言能力的最厉害的魔法少女,他完全可以在预言到松田阵平的死亡时出手救下对方、或是再次委托她出手救下对方,根本不可能走到死路才对啊!


    可是——他又确实在告知中田雅菜可以结束任务后,没过多久就见证了松田阵平的死。


    松田阵平为什么会死?


    “雅菜,有没有可能预言能力是有限制的呢?”中田惠皱着眉道:“使用次数的限制、或是使用时间上的限制?晓美警官预测到了摩天轮上的事,却完全没有预测到米花中心医院的事,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眼睁睁的看着松田警官死去……”


    对于似乎将松田阵平看的无比重要的晓美秋也来说,这无异于是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母亲像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却毫无办法、无能为力的话,那么她也一定会绝望到恨不得毁灭世界吧。


    在过了数个月苟延残喘、躲躲藏藏的日子后,中田雅菜在郊外河道边的桥洞下抱着自己母亲血迹斑斑的尸体,凄婉又不成调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从她的肺中被挤出,在阴湿寒冷的空气里碎了一地。


    “杏梨现在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厉害的魔法少女了,她战斗起来那副不要命的样子,如果魔女是智慧生物,恐怕会被吓到开场就跪下,向她缴械投降吧。”


    “日高萌乃的奶奶似乎出了精神上的问题,好像是跳楼自杀了吧。”


    中田雅菜的身边放着几乎要污浊到顶的、勉强还能看出本色是橘红的灵魂宝石,宝石下压着一张旧旧的、褶皱很多的福泽谕吉。


    那是晓美秋也还在时为数不多赠与给她的东西——很粗暴、很没有心意,不过就是一笔从彩票头奖中匀出来的巨款而已,当他消失在世界上后,中田雅菜从中抽出了一张好好的保存了起来,这张福泽谕吉的编号有着她和晓美秋也相遇时的日期。


    “秋也哥,要是我能早点遇到你、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将母亲早已冰凉僵硬的肉/体紧紧的按在胸前,中田雅菜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硕大的深色圆点。


    “明明是个温柔心软讲道理的家伙,却非要在一开始用枪吓唬我……可恶,要是早知道会变成这样,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好的人,我会更珍惜有你在的日子啊!”


    “可恶……可恶……为什么……为什么想要幸福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啊!”


    明明——她索求的并不多啊!


    坚强的撑起了她人生的母亲意外死于阴沟里微不足道的恶意,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推她成长起来,默默给予了她无数帮助和关怀的晓美秋也化作了记忆里的美梦泡影。


    寻找她踪迹的人目的即利益,他们不关心中田母女,也不关心中田幸夫的罪行,他们只是想要见识一下活着的“魔法少女”,满足自身或是猎奇、或是抑制不住的控制欲。


    “秋也哥,事到如今我终于理解了你的心情……和你的选择。”


    这失去了重要之人的世界,这肮脏到令人作呕的世界——


    真的还有继续守护下去的必要吗?


    暴涨到头的污秽在灵魂宝石中炸裂开来,喷薄而出的汹涌气流化作强风在岸边将一切席卷摧毁,在双目彻底失去神采、身体软倒在地的那瞬间,满脸泪痕的中田雅菜提起了一个微弱却充满恶意的笑容。


    既然如此,她要诅咒这个世界。


    ——诅咒这个谁也得不到幸福的世界。


    如果做的好的话,不管是妈妈、还是秋也哥,再次见面的时候……都会笑着夸赞她的吧?


    ———————————————————————————————————————


    再次睁眼面对警校宿舍的天花板,晓美秋也早已没有了最初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第一次扰动因果却无能为力善后,萩原研二死于数十刀后的失血失温,比被瞬间炸死痛苦无数倍;第二次扰动因果却无能为力善后,松田阵平死于火场中的窒息与灼烧,同样比被瞬间炸死痛苦无数倍。


    作为扰动了因果却无能为力善后的罪魁祸首,晓美秋也微妙的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刽子手的感觉。


    “这就是你在小题大做了,毕竟若是没有你的介入,不管是萩原研二还是松田阵平,他们的结局都是必死无疑的嘛。”


    ——我知道。


    “牺牲掉几个周目快速的做排除法得出答案,这可是当下最省时省力的解法了。”


    ——我知道。


    “反正重来后的他们并不会记得死前的痛苦,你又为什么会难过呢。”


    ——我知道。


    “但是人类是没办法做到完全理性的啊,丘比,”用胳膊盖着自己眼睛的晓美秋也气若游丝道:“……即使是我,偶尔也是会感到迷茫和疲惫的。”


    虽然松田阵平早已不再是要给他一个家的、和他靠在一起看动画片的那个松田阵平了,但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被火焰吞噬,晓美秋也的心还是会觉得痛。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要烦我,丘比,让我自己静一会儿就好。”


    痛苦总是会折磨停滞不前的人,即使痛彻心扉,他也仍需要踏入新的轮回,痛苦、懊悔、不舍、眷恋……无数复杂又激烈的情感聚成一汪落不下的泪,为了实现这不惜出卖灵魂也要实现的愿望,他不仅要继续忍耐,更要继续努力下去。


    宿舍楼的灯一个接一个的熄灭,而属于晓美秋也的那一盏却在此时被打开。


    已知,米花中心医院的炸弹若是不解决,一切都将归零。


    已知,杯户公园摩天轮的爆炸同样需要规避掉,松田阵平的求生欲在大义面前会被他毫不犹豫地舍弃,要阻止72号坐厢中的爆炸,外力介入是最稳妥的方法。


    已知,中田雅菜的能力是气息隐匿,她的应变能力和战斗素养都属富有潜力、可培养的那一类,是非常好用的助手,前提是得到她的信任和真心,否则她会是棘手且不可控的劲敌。


    已知,医院内炸弹的布置点;已知,四年后的11月7日时爆处班所有能参与排爆的在场人员;已知,田代忠嗣会使用的几类炸弹构造以及对应的较为稳妥的排除方式……


    无数数据和文字填满了一张又一张纸,在隐约传来的悠长鼾声与模糊的梦话声中,晓美秋也将写好了内容的纸张收进右手的空间内,然后取出了自己惯用的枪。


    “走吧,丘比,”他招呼白色的契约兽:“上一次为了找出所有的炸弹过度使用了能力,悲叹之种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出发,还来得及截住并狩猎掉花枝魔女。”


    ……


    想要沿用上周目的经验将中田雅菜驯服的晓美秋也发现——


    他失败了。


    同样的做法,对象同样是中田雅菜,却因为少女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选择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上周目为了母亲选择隐忍、最终和他化干戈为玉帛的少女在这一世被威胁时选择了鱼死网破,或许是因为看清了他眼底藏着的古怪怀念,橘红色的少女冒着额头被打穿的风险,毫不犹豫地向他开了炮!


    火药味拉到顶点并当场彻底爆发的“初次见面”已经对晓美秋也的期待判了死刑,想要争取同伴的晓美秋也在这周目的后续依然屡屡碰壁,他这才想起来,中田雅菜本就极度讨厌“成年男性”和“警察”,多种因素叠一起的他在对方心里排一个世界第一讨厌完全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不如说,上周目那个作为得力助手存在的中田雅菜,似乎更像是一种——


    不可复刻的奇迹。


    一点点想法的偏差、一点点情感的偏差、一点点所作所为的偏差,都无法让他们再次回到并肩而战、互相信任的关系上去。


    即使摆出浅井公寓爆炸案与安藤杏梨作为筹码,也不过是让中田雅菜从完全不听他说话且见面只有辱骂,到少骂他几句的程度而已。


    意识到这件事,让晓美秋也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要说更糟糕的,那就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他的印象和好感度又一次被削弱、或是被篡改了,那些靠时间和无数事件积累起来的情谊被层层剥离,迟早会让亲密无间的人沦落至陌路。


    丘比曾摆出的残忍假设正在被现实接纳并验证,救下的萩原研二将不再是会亲亲热热的喊他“aki酱”的萩原研二;救下的松田阵平,也终将不再是曾坚定的托付了自己一生的恋人,不再是爱着他、纵容他、与他一起欢笑的松田阵平。


    可是,脚步无法停下。


    可是,脚步不能停下。


    失去了可以信赖的左膀右臂,失去了可以被信赖的话语权,空有一身本领和完美计划却唯有孤身作战一条路可选的晓美秋也咬了咬牙,在又一次与中田雅菜爆发了不可调节的矛盾并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后,他终究还是划掉了希望能有她参与的内容。


    正常情况下,从米花中心医院驱车前往杯户公园需要四十分钟,两处地标横跨市区两个相反的方向意味着必经闹市区,再加上沿途红绿灯较多,人流量大时用时更长,选择更为灵活的摩托车则因为可以走街串巷抄近路节省下不少时间,在不考虑障碍物的情况下全速前进大约需要二十五分钟左右。


    田代忠嗣一共在米花中心医院内布置了37个炸弹——若不是在人命关天的事件里,数学成绩不错的晓美秋也简直想要为他鼓掌了,37在数学中被认为是一个质数,也就代表着它只能被1和它本身整除,而无法被其他任何数字整除,但是它却能被111、222、333、444、555、666、777、888、999除尽,出身于理工科的田代忠嗣选择使用这样独特的炸弹数量,仿佛赋予了这场恐怖袭击以独立和纯粹的象征意义。


    这对一事无成的、可以说是社会渣滓的表兄弟真是在炸弹领域爆发出了无人可比的激情和热情,晓美秋也已经不知道自己发出过多少次这样的感慨了,若是这血海深仇从未存在过,他还真的挺想和田代兄弟聊一聊许多枯燥又死板的话题的。


    言归正传。


    37个炸弹看起来数量可怖,但实际上都是做工并不精细的土/制炸弹,拆除难度并不大,只要跑熟悉所有炸弹点并确保一次到位将其彻底变成哑炮,完全可以做到短时间内的速通;虽然也需要考虑到上一世的田代忠嗣那经历了监/禁和折磨后的身体无法支撑他批量制作精密炸弹的可能性,但在同归于尽的那一回里,晓美秋也从回忆中挖掘出的那些炸弹其实和这些粗糙版的大差不离。


    看来,他更多的心血都倾注在了摩天轮上的那一个——也是,毕竟对于田代忠嗣来说,引爆医院制造重大恶劣社会案件是不必要且百害而无一利的,他的野心很大但也没有大到那种地步,在狗急跳墙之外,他其实只是想看被愚弄在自己掌心中的警察那不甘心、却又为了民众和大义不得不死去的样子吧。


    思考到这个程度,该如何救下松田阵平已经非常明了了。


    “在时间停止下拆除37个炸弹后前往杯户公园救下松田阵平?”


    丘比歪了歪头:“计划很好,但……你想过吗,晓美秋也,算上所有的时间,你差不多得维持一个半小时至两个小时的停止吧?以你现在的实力,每一次四十分钟不就到极限了吗?超出自我承担二到三倍的负荷量,你真的能做到吗。”


    对于这个问题,晓美秋也当然思考过:“只要在过程中记得用悲叹之种及时吸附掉污秽……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


    “理论上确实可以,”丘比说:“但是,一旦你在任何一环失误,都将造成无法挽回的连锁反应,晓美秋也,如果你做好了勇往直前的准备,那么我当然只会支持你。”


    “在这场孤身一人的作战中,你几乎没有容错率啊,晓美秋也。”


    ——那又怎样。


    踏入米花中心医院,在瞬间被停掉的世界中,晓美秋也向位置最近的炸弹跑去。


    ……


    在拆弹中因为紧张出现了失误,提前引爆了米花中心医院的炸弹,失败了。


    ——再来一次,本次消耗一枚悲叹之种。


    完美拆弹的总用时过长,剩下的魔力无法支撑他继续维持时间停止,在赶往杯户公园的途中听闻了摩天轮爆炸的消息,失败了。


    ——再来一次,本次消耗三枚悲叹之种。


    压缩了近一半的完美拆弹时间,结果不小心走错了岔路口,在魔力消耗到极限时将将好进入杯户公园,却在冲到摩天轮下时亲眼见证了爆炸的瞬间。


    ——再来一次,本次消耗两枚悲叹之种。


    进一步压缩了完美拆弹时间,提前跑了无数次的最快路径在烂熟于心下没有出一点差错,在抵达摩天轮时却为如何攀爬上去而陷入了困境,毕竟他的跳跃能力和灵活程度都大幅度逊于中田雅菜;终于在借助道具后一层一层的抵达了72号坐厢前时,到达了极限的时间静止正好被解除,立刻伸出手去拉扯厢门却被爆发的气浪掀着倒飞了出去。


    在坠落的过程中,晓美秋也冷静的看着在视野中越来越远的残破坐厢,闭上了眼睛。


    ——再来一次,本次消耗一枚悲叹之种,外加为了使自己的身体变得更为轻盈,在丘比的建议下,他降低了自己的骨骼密度,提升了肌肉韧性,将理论上切除掉也不会影响太多生理机制的器官,例如胆囊、部分脾脏肾脏、部分胃肠以及阑尾,全部用魔法使它们不复存在了,体重立刻被显著的压了下去。


    效果很好,改造后的身体在飞跃于坐厢顶之间这件事上表现出了轻轻松松、游刃有余,这一次,他终于拉开了72号坐厢的舱门并钻了进去。


    第一次试图拆除摩天轮内的炸弹,由于误触了平衡装置,失败了。


    ——再来一次,本次消耗一枚悲叹之种。


    在丘比又一次的建议下,晓美秋也不再死心眼的维持大段的时间停止,他在拆除了医院的炸弹后解除魔法效果,并掐着72号坐厢升上高空的时间,在即将来到摩天轮下时才再一次让世界陷入凝滞。


    这样做让他省下了相当一部分丰厚的魔力,只除了在时间上的容错率进一步的被压缩外,没有出现特别麻烦的情况,在翻身进入坐厢之前,晓美秋也对这样的决策是很满意的,最大化的运转、最极限的压榨、最具性价比的方案,理应能得出最好的结果才对。


    然而,当他因好奇心探头去确认松田阵平正在编辑的短信内容后,在这一轮又一轮无尽的失败与重新来过中,想要呕吐的感觉第一次涌上了他的喉头。


    松田阵平在给佐藤美和子发短信。


    早在最初就知道他在临死前将炸弹犯的提示最终选择发送给了谁,对于这位收件人,晓美秋也其实一直没有对她生出丝毫的排斥心和敌意,佐藤美和子是个干练的、富有责任心的好警察,无聊的嫉妒和竞争行为没有出现在他们之间的必要。


    可是,这个松田阵平正在编辑中的内容并非是什么预警,而是——


    “其实我蛮喜欢你的。”


    手中紧握着的拆弹工具掉落在厢底,看着眼前这个在编辑短信中似乎连眉眼都变柔和了许多的松田阵平,明明已经去除了自己碍事的胆囊和拖累似的部分胃部,晓美秋也却仍觉得有酸涩腥苦的液体正在从自己痉挛不止的身体里反上来。


    在一次次将他的好感度刮抹削平后,“松田阵平”无法抑制自己喜欢上了和他一起出勤、一起打闹、一起争执问题却又很快一起决定和好的佐藤美和子了……是这样吧。


    是这个意思吧。


    的确,佐藤美和子是在警视厅中最受欢迎的美女警官,有“警视厅之花”之称,她果断敏锐,精练能干,执着冷静,坚强勇敢,有很强的正义感和牺牲精神,处理事情果敢、坚决,嫉恶如仇,却又外刚内柔,重视情谊,天真灿烂,平易近人,不失孩子气……哈,随随便便抓一些偶尔听过的形容词,都是一些正面到无法忽视其光芒的评价啊。


    松田阵平和她……还挺般配的,对吧?


    那些酸涩腥苦的液体好像顺着他的食道回落了下去,又或者,是他的血肉将这些液体不流一滴的完全吞噬掉了,颤抖着俯身将拆弹工具捡起,晓美秋也在炸弹旁侧缓缓的跪了下来,无力垂落的碎发完全遮住了他的眉眼,在似有似无的叹息声中,螺丝刀以一个熟练的角度,将炸弹的外壳挑飞。


    失败。


    失败。


    失败。


    ……成功了。


    ————————————————————————————————————


    松田阵平带着一脸莫名的神色走下了摩天轮,走出了72号坐厢,他敷衍的安慰了几下泪眼汪汪的佐藤美和子,眉宇间的沉思久久挥之不去。


    “怎么了,松田,”赶来的伊达航拍了拍他的肩膀:“死里逃生怎么还表情这么严肃啊?这可不像你!”


    死里逃生的青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啊,因为觉得有点奇怪吧。”


    “奇怪?”


    “那个炸弹……和hagi当初在浅井公寓上面处理的那个一样,做工的确精妙,但其实——根本不会炸啊。”


    ……


    在距离杯户公园不远处的一处死胡同中,早已不知疲惫、也就不需要睡眠的晓美秋也正靠着墙壁坐在成堆的建筑废料后,两层阴影和遮挡视线的杂物将他牢牢的守护在其中,不管路过的人用什么样的姿态探视,只要不走进去,就永远无法发现里面竟然有人。


    他闭着眼睛,像是累极了的候鸟一样,躲在狭小阴暗的空间里歇息。


    “听说米花中心医院那边的炸弹也都是哑弹啊。”


    “真的?这犯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松田君,你下次绝对不准像今天这样胡来了!很让人担心的好不好!”


    “是、是,佐藤警官,你到底还要啰嗦这事儿多久啊。”


    ……


    纷乱热闹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垫着暗处微弱到几近消失的呼吸声,渐渐的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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