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何看了一眼周身的尸骸, 经历漫长岁月之后，依旧可以看出当年的惨烈。
明何靠在张景尧身上继续说：“当年世上只有我们两个，后来有了山川湖泊, 四季轮转变换。那时候, 世上一片冷清, 那时候, 祂问过我，如果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会不会想继续活着。”
“我那时候其实不是很明白什么是活着, 那之后, 这把剑就出现了。”
“后来世上有了生灵, 变得有趣了起来，祂也就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后来我问过祂，这剑是怎么来的，祂说是凝聚了祂的一丝杀意炼化而来。我想，应该当时世上只有我们两个，祂应该是要杀我的吧。”
明何的声音很平淡, 没有事什么情绪的起伏，用着今晚吃什么的语气来说着自己的生死。
“后来祂合道的时候, 我不在, 等我从沉睡中醒来, 再来到这里的时候, 我就感觉得到, 祂把剑封印在了这里。那把剑是祂的杀意炼化而来的，是完全属于祂的力量, 既然祂合道之后，这把剑没有消失, 那这把神器就是世间最后一道屏障。”
“若是人间再度失衡，封印被破，这把剑就可以用祂的力量将我杀了或者封印。”
“若是冥河失去运转，世间灵力有出无进，长此以往一切又都会重归于黑暗的。”
张景尧一直安静的听着明何说，之前他一直没有感觉到这里竟然这么危险。
然后看着现在在自己眼前的明何：“那你怎么还来这里，你这么胡闹！外面没有人拦一拦你么！”
明何：“拦了，来了不少老东西。”
张景尧：“那你还来！”
明何看着张景尧一时没有说话，就在张景尧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他开口了：“我得把你带回去，起码不能让你死在这里。”
张景尧：“人总要死的。”
明何站住了前进的脚步眼睛里藏着浓烈汹涌的爱意：“可是死在这里，魂魄就会消融，这世上真的就再也没有你了。只要能带你出去……起码，可以送你入轮回。”
张景尧简直要被他的脑回路气笑了：“世界都要毁灭了！我轮不轮回有什么用啊！你就为了送我入轮回，把世界毁灭这么大顶帽子扣在我头上？”
张景尧一时间真的感觉血气上涌，用一只手在脸前扇了扇一脸不可置信的说：“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世界毁灭竟然会是因为我！”
然后看着明何犯了一个白眼：“恋爱脑果然毁灭世界啊！”
明何抓住他挥动的手：“不会。”
张景尧一脸不解的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明何继续往前走：“各界规则完好有序，封印牢固，剑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就算是我在这里，我们也对彼此也没有办法，不过是互相消耗，最多不过回河底，睡个几年。”
手指摩擦了几下张景尧的手：“我有把握，能带你出去的，不会毁灭世界。”
张景尧跟这明何的脚步，慢慢的往前走，此刻心情很复杂。
一直以来，两个人的交往互动都太过寻常了，完全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能被卷进这种级别的问题里来。
但是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突然意识到，好像如果不是世界毁灭这种问题，真的不想再跟他分开了。
张景尧突然意识到：“可我总要死的。”
明何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走：“没事的，做了鬼，也可以跟我在一起。”
张景尧：“可是你说过，当世间因果消散，总要进入轮回的。转世之后，就不是我了，有不一样的经历，不一样的想法。你要是爱上那个人，那你还爱我吗？”
明何的语气像是在哄人：“不会爱上那个人，只爱你。”
张景尧又不乐意了：“那你怎么办？那你岂不是又自己一个人了。”
明何：“恩，一个人也行，我习惯了。”
张景尧一想到以后世界上只有明何一个人继续过着漫长反复生活，突然跟神的想法重合了，这世界要是实在无趣，不如毁灭算了。
恋爱脑果然毁灭世界……
然后拽住明何大声喊了一句：“不行！”
明何回头：“什么不行？一个人不行？你让我再去找别人？”
张景尧：“那当然也不行！”
明何笑了：“那你说，怎么办。”
张景尧：“不如我去修仙吧！飞升之后就是神仙了！就不用担心会死了。”
明何弹了一下他额头：“难道不记得‘存天理，灭人欲’了吗？”
张景尧揉了揉额头：“那你也不想想办法，就看着我去死啊？”
明何看着他炸毛了，想必是已经从刚才的情绪里跳了出来：“其实，这次来玉山，我本来就有私心的。”
张景尧回想了一下，根本没想出来是什么。
明何：“你从来没有听说过，西王母和不死药的传说吗？”
张景尧：“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我可是学民俗的。”
然后反应过来：“不会是真的吧？”
明何：“当然是真的。”
张景尧：“那你怎么都没提？”
明何呼出了一口气：“我觉得你可以再想想。”
然后慢慢的跟张景尧分析：“长生不老，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你会看着你身边的亲人、朋友、认识的人，一个个的死去，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可能会在某一天，看见某个人，和你曾经认识的人很像，但你知道，这不是他，他早就死了。”
“也有可能，你遇到某个人，我跟你说，他是谁的转世，他身上，有谁的气息，但是他跟原来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逐渐的，你就会感觉到你和世界的差异，时间久了，剩下的就只有漫长的背离感和无法缓解的孤独。”
“而且，人是很善变的，你现在爱我，想跟我长相守，这没错，但是我要的时间太长了。我总得等你自己想清楚不是一时冲动的时候再说。”
张景尧听着明何的声音，感觉到了他话里传出来的情绪，可能这背离和孤独的感觉，正是他一直以来能感受到的吧。
明何看着他沉重的脸色转移话题：“你猜我这次去北海发现了什么？”
张敬尧听他突然转移话题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他说的内容，张景尧又有点在意：“发现了什么？”
明何听到他问这才继续说：“在海底发现了一处封印，封印里有神力残存过的痕迹，还有很淡的仙力。”
张景尧：“仙力？”
明何嗯了一声：“有被仙力封印过和后来也是仙力解封的，应当就是当年猲狙被封印的地方，目的应该应该就是里面的神力，獦狙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张敬尧：“那封印解除了，里面的神力去哪里了？”
明何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应该是被幕后之人给带走了。”
张敬尧：“可是你说过神力不能直接为世间生灵所用啊。”
明何：“是，不过，还有一种用途。”
明何看了看周围：“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张敬尧其实一直也没搞懂自己是怎么到这来的，原来以为会是像电视小说里面的奇遇一样，偶然间触发了那个阵法才会误打误撞进来的。
反应过来之后反问明何：“你是说，这个幕后黑手故意的！他用神力解开了一点封印，就为把我塞进来？可是为什么啊……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该不会只是因为跟你谈恋爱吧……”
明何看他表情里的不可思议笑着给自己辩解：“我觉得不是。肯定是他发现了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事情，不然不至于这么冒险。我要是真的不来找你，那费这么大劲岂不是前功尽弃。”
张敬尧听着他的话，开始琢磨：“那问题还是出现在我身上咯？”
说话间这两人已经走到了中心祭台的位置，明何突然松开了张敬尧的手，快步往前迈了几步，神色凝重的向四周看了看。
张景尧跟上去：“怎么了。”
明何：“剑……不见了……”
张景尧一听也在周围看了看：“就是神的簪子变成的那把剑么？”
明何突然回头盯着张敬尧，眼睛里带着吃惊和不解：“你怎么会知道……”
张敬尧给明何解释了一下进来之后发生的一切，以及他不知道是通过幻境还是什么法术，看见的过去发生的事情。
明何清了下嗓子：“你……都看见了？”
张敬尧点点头，看明何的样子应该是在害羞，然后调笑道：“你小时候可真可爱啊。”
明何有点尴尬的又详细的问了一下，最后听到他说的记忆停在了剑被封印之后说：“应该是剑的记忆。”
张景尧觉得明何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啊？难道是一直没有活人来，它太寂寞了 ？”。
明何四处观察了一下：“现在最主要的是剑去哪了。”
然后给张敬尧继续解释：“这里就是阵法中心，那把剑本来应该就插在这里的。”
明何指着现在空空荡荡的祭台，张景尧也发现那个位置，跟刚刚的回忆里封印的位置重合。
然后突然摸了摸头：“这个簪子你是哪里来的还记得吗？”
明何：“当年我醒了之后来到封印外面，在那捡到的。”
张景尧：“这个，该不会就是那把剑吧？”
明何摇头否认：“玉簪上丝毫没有祂的气息，我随身携带了很多年，我很确定，这不是那把剑，那把剑一直被封印在这里。”
然后张景尧把自己刚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一阵绿光窜进头顶的事情跟明何说了。
明何一脸疑惑，抬手想要检查一下张景尧头上的玉簪。
变故就在突然之间发生的，那玉簪自己动了起来，随后在空中化成了一柄长剑，冲着明何的面门直直的就刺了过去。
明何慌忙向一侧躲开了这一剑，谁知那剑竟然像是有意识一样自己调转了剑锋又刺了回来。
这一人一剑就这么打了起来，明何的动作干净利落，躲避着自己挥舞的剑刃，剑气激荡之处，尘土飞扬，明何控制不住那柄剑，那柄剑也伤不到明何。
张景尧看着突然就打起来了在一边开始着急，看着明何被一柄剑追着上蹿下跳，很是惊险。
又突然想到刚才明何的话：“你说这把剑，能封印你，是怎么封印啊。”
明何抽空看了一眼张景尧，什么都没说。
张景尧立刻就会意了，一柄剑，要封印还能有什么方法，周围不都是例子么，当然是一剑钉在地上。
这样从各种层面上，都封印了。
想到这里，张景尧看着向明何飞过去的剑大喊了一声：“不行！”
谁知那剑竟然硬生生的顿住了，明何也看见了那不自然的停顿，但是明何一动，那剑就又动了起来。
明何随即跟张景尧说：“你试试多说两句。”
张景尧在旁边喊了好几次‘停下’‘回来’‘不行’这类命令式的句子，每次剑都会有片刻的停顿，但是他并没有要放弃一剑刺穿明何的想法。
不过一人一剑的动作过于迅速，张景尧经常很难看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景尧能看出来明何的动作逐渐跟不上剑的速度，几次都堪堪躲开。
随着被一剑挑开了胸口的衣服，明何血花四溅的从天上砸到了地下。
张景尧一个情急就扑了过去想帮他挡住冲下来的剑，却在剑剑快要碰到他的时候被明何从后面抱着腰，一个强大的后拽的力道带着俩人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张景尧刚刚看到了，那把剑在快要刺到他的时候，剑尖有了偏移。若是按照原来的行动轨迹可能至少要擦破张景尧的一层油皮，但是那剑最后是斜着直接插到了地上。
明何抱着张景尧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没等爬起来，剑又调了个头转了回来，张景尧看着那剑冲着明何后背就过来了，明何松开张景尧向另外一边滚了过去。那剑又插在了明何刚刚躺的地方。张景尧看准了之后一下飞扑过去，将剑死死的抱住了。
明何瞬间眼睛瞪大爬了过来：“张景尧！”
但是明何预想中血腥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张景尧躺在地上，怀里抱着刚刚想要致明何于死地的那把剑。
但是那把剑失去了刚刚的活力，安静如鸡的躺在张景尧的怀里，一动也不动了。
张景尧抬头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明何：“没事！不动了。”
明何一下脱力坐在他旁边，嘴里疯狂的在数落他：“你也太莽撞了！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剑啊！剑是双开刃的！你也是不怕把你切了！你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剑吗！你是嫌活的太长吗！”
张景尧有点委屈：“我不握住它他就要把你钉死了！”
明何：“我不会死！但你会！”
张景尧不想躺在地上跟他进行这些没意义的争吵：“现在怎么办？我松开它它会不会再发疯啊。”
明何想了一下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你要不……跟他商量一下。”
张景尧一脸嫌弃的看了明何一眼：“大哥这种场合不适合搞笑。”
明何：“那你有什么好方法？”
张景尧想了一下，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然后死马当活马医的双手握住剑柄，开始跟怀里这柄剑说话：“你……你乖一点啊！不能再暴动了！当一柄乖乖的剑行不行啊！”
张景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然后抬眼看了一下明何，明何示意它坐起来试试。
张景尧先是放开了压在剑上的腿，然后撑着手肘从地上坐了起来，剑果然没再有什么异动。
这时候明何稍微放心下来，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就要去扶张景尧。
随着明何的靠近，张景尧立刻感受到了手上的剑传来的异动：“停！你别靠近。”
明何立刻停止了动作，没再靠近张景尧。
明何后退了一步：“这剑怎么感觉，灵智有失。”
张景尧：“什么意思？”
明何：“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张景尧翻了一个白眼：“我是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明何哦了一声，就去祭台旁边查探：“以前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它并不是完全不让我近身的。”
张景尧也想到了烤鸡翅的时候，小明何还抱着剑等神搭火堆呢。
明何手一撑着台子，一下爬到了祭台上，查看着上面的封印符文，果然缺了一角。
张景尧在下面看着：“怎么办？咱们怎么出去？”
明何居高临下地去看着张景尧：“你上来。”
张景尧现在一门心思放在剑上，两个手都不敢松懈：“我怎么上去啊，怕我一松手剑就飞了。”
明何：“心里想着，让它带你飞上来。”
张景尧将信将疑：“这能行么……”
然后看着手里的剑，心里想着：你能带我上去么？
然后果然双脚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平稳的落在了祭台上。
张景尧：“哇哦。”一声，这感觉真的很神奇，以前他都是被明何带着，飞行也好，瞬移也好，都是不受控制的，这次感觉不一样，很明显的操控感，他知道行动是可控的。
明何此刻坐在了祭台上，一手撑着头：“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猜测。”
张景尧看他：“有多不成熟？”
明何：“不用我跟你强调这是谁的剑吧。”
张景尧点头，他大概知道了明何这个不成熟的小猜测有多么不成熟。
张景尧：“你该不会认为我是祂吧？”
第82章 小黑影
明何仰着头看着站在他前面双手持剑而立的张景尧：“你单手握剑试试。”
张景尧试探性的松了一只手。
明何：“放松一点, 剑插在地上，倚着点。”
张景尧大概知道明何的意图，回忆了一下神的姿态, 学了一下。
明何撇了撇嘴：“别说, 真的一点也不像。”
张景尧翻了个白眼。
明何从祭台上站起来, 然后指了指中心的位置：“你把剑插进去。”
张景尧看着阵法最中心的位置有符文在流转, 像是一把剑鞘一样，正等着剑的回归。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 走了过去双手举起长剑就要照着那处阵眼插进去。
但是却感觉到了手里的一阵震动, 就好像……它不想回去。
明何站在阵法缺失的位置看着张景尧动作的停滞问道：“怎么了？”
张景尧向明何看去, 他此刻前所未有的狼狈, 衣服上划破了不少口子，还占满了灰尘，胸前被剑划破的衣服露着里面的皮肤和殷红刺眼的血迹，原本丝滑柔顺的长发也有了一丝杂乱，唯独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依旧黑得发亮。
张景尧摇了摇头, 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越是向下压, 感受到的阻力就越大, 通过握剑的手, 张景尧明确地感受到了剑的拒绝, 它不想回去, 不想再被封印在这里。
张景尧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只能更加用力的将剑压下去。
直到最后剑尖插入地下, 明何单手撑在封印破损的地方，嘴里不知道念了些什么, 周围顿时金光大盛，一连串的符文自四周窜了出来，将祭台中间围住，剑柄处的封印断裂处随着明何呢喃的声音和手上变换的手印逐渐补全，直到那柄剑被四面八方的符咒牢牢锁住，再也挣扎不开。
张景尧看着周围金光大盛的符咒，很是神奇，那符咒好像在又好像不在，手指划过带不起一点波动，就想穿过投影一样，什么也不会影响。
就在张景尧还在看周围符咒的时候，传来了小毛团子焦急的喊：“大人～大人～”还伴随着几声狗叫。
张景尧转过头就看见明何躺在了地上，已经没了动静，小毛团子正在旁边用两根短小的前爪扒拉着明何的手臂。
张景尧一瞬间吓得心脏都快要停了，赶紧跑过来跪在明何身边查探他的状况。
但是他也看不出什么，只能确定还有呼吸。张景尧抱起明何上半身放在自己的怀里，焦急的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但是怀里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张景尧急的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就在这时候，握着明何的那只手突然感受了到他的一丝力道。
明何嘴唇轻轻的动了动。
张景尧立刻将耳朵贴近，只听到很轻很淡的声音在说：“别急……没事……”
看到明何还有反应，张景尧才稍稍稳住了心神，此刻周围被阵法的金光照的大亮，张景尧眼神空洞的看了看四周，要怎么办……怎么才能出去……
就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张景尧突然看见从布满金光的阵法中心突然窜出了一道黑影。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到黑影就窜到了张景尧身边，梆的一爪子把小毛团子拍飞了，然后凑近张景尧试探性的在他手边蹭了蹭。
张景尧看着那小黑影，一身黑的发光的毛发又长密，看着手感应该不错的样子，像是一只长毛猫，但是头上长了两个角，四个爪子也是蹄子的样子上面还隐约带有鳞片。闪着寒光。
小黑影原本眯着眼蹭着张景尧，发现张景尧在看它，抬起头来瞪圆了眼睛也歪头看张景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颜色翠绿翠绿的，十分好看。
张景尧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是哪里来的？”
小东西像是没听懂一样又歪了歪头。
张景尧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你知道怎么出去么？”
然后那小东西就动了，往一个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又蹲在地上看张景尧。
张景尧感觉十分神奇，又向四周看了看，除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小毛团子，没有任何活物。
看着张景尧没动静，小东西在地上刨了刨前蹄，又起来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又坐下了，继续用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张景尧。
张景尧问小毛团子：“你知道它什么意思么？”
小毛团子甩甩脑袋：“跟它走。”
小毛团子一说话，那小东西又窜了过来又是邦邦照着小毛团子的脑袋揍了两拳，打得小毛团子在地上又滚了一圈，原本的白毛都快滚成黑的了。
张景尧连忙去把两小只分开：“怎么和猫一样，看狗不顺眼，一出声就邦邦两拳。”
小黑影没明白张景尧的意思，只是又走到了刚才的位置，然后回头看着张景尧，好像是在示意他跟上。
张景尧感觉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就想抱起明何跟着它走，谁知道明何一身腱子肉，死沉死沉的，以他的力量根本抱不动。明何又没有一点意识，身上使不上力，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明何背到了身上。
张景尧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出去之后一定要把健身这件事提上日程。
明何一点意识都没有，张景尧背他很费力，上半身都直不起来，怕他顺着滑下去。
明何的两只手臂软软的垂在张景尧的身前，头垂在他的头旁边，张景尧一边走一边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张景尧跟着小黑影顺着它带的路一直往外走，感觉山洞越来越窄，走到最后张景尧背着明何都已经有些费劲了。
再一次撞到伸出来的石块的时候，脚下没站稳就往一边倒了一下明何的身子就撞在了石壁上。
张景尧吓了一跳，想把他放下来检查一下，却突然在耳朵边听见了他的一点声音。
张景尧站住仔细听那虚弱的声音：“尧尧……”
张景尧连忙应了一声：“嗯，我在，你说。”
“走……”
“继续……”
张景尧听到之后也不敢停了……继续向前走，直到走到了尽头。
没有路了，只剩下一片凹凸不平的石壁。
张景尧摸着石壁，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那小黑影一靠近崖壁，立刻引得金光四射，崖壁上射出了许多像是祭台上一样的符咒。
小黑影又退了回来，符咒并没有消失，小黑影又是邦的一爪子把小毛团子拍到了正前方那处石壁上。
小毛团子一下被石壁上的符咒反弹回来，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住。
小毛团子好像是知道了小黑影的意图，爬起来之后在原地汪了一声，然后呜呜的蓄了个力，又冲着那岩壁冲了过去。
这次在岩壁上停了几秒，但是还是被弹了回来。
这时候明何的又发出了声音：“抱着它。”
张景尧：“谁？毛团子？”一边问，一边手上已经有了动作，向着小毛团子招了招手：“跳上来。”
小毛团子就直接跳到了张景尧的手掌上，还冲着下面的小黑影“汪”了一声。
小黑影走到张景尧的脚边，蹭了蹭他的腿，然后又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张景尧。
张景尧也不知道它什么意思，小毛团子问张景尧：“不带它么？”
张景尧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能不能带出去，也不敢擅自做决定，隐约觉得它和那把剑是有些什么联系的。
就在犹豫的时候，听到了明何的一声：“可以。”
于是冲着小黑影说：“那你自己跳上来。”
得到张景尧的肯定，小黑影立刻窜到了被张景尧背着的明何背上。
小东西很轻盈，张景尧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重量。
明何：“走近点。”
张景尧背着明何走近了那处山壁，然后就见他抬起了本来垂着的左手，冲着岩壁贴了过去。
明何的手一贴近那些符咒，周围仿佛都带上了一丝潮气，明何的指缝隐约之间，张景尧好像都看见了一些黑色的水在明何手边翻涌，那水好像是冥河里的水。水纹攀上岩壁之后，那岩壁迅速变成了张景尧见过的结界的样子，于是他心领神会的立刻抬脚迈了过去。
一脚迈出来外面的地面不算平整，张景尧本就不是很稳的身形一下就摔了下去，摔倒的时候，背上的明何和身上的小黑影、小毛团子都一起滚了出去，狼狈非常。
张景尧立刻爬起来，膝行到明何身边，他已经再次没了反应。
小毛团子和小黑影自己走了过来，一边一个乖巧的蹲在他旁边。
张景尧这才顾得上去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天上太阳正在上面挂着，透过树影照下来，张景尧抬头看了一眼树，不由一愣。
这树……是一棵柏树……
柏树？
这里是人界？
然后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终于腰侧的小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开屏一看，有信号！
回来了？
打开地图看了一下位置，竟然发现就在岱山上，离他家还不算远。
张景尧立刻调出微信的聊天界面，因为手臂不受控制的颤动，期间还点错了好几次，然后甩了甩手之后，稳定了一点之后点开张星禹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个定位。
然后给他打了语音通话过去，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张景尧从来没有觉得张星禹接电话这么慢过。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立刻说：“来接我！快！”
张景尧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
然后还补充了一句：“带着靠谱的人来。”
张星禹听到张景尧声音里的急切和凝重，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句：“好，马上到。”就挂了电话。
张景尧听见张星禹的声音之后，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一样，就这么软软的倒在了明何身边，没了意识。
第83章 昏迷
张景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他房间的天花板, 窗户上拉着纱帘，光线射进来好像被打了柔光一样，即有光亮, 又不刺眼。
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景尧此刻的脑子有点乱, 眼睛虽然睁开了但是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
脑子里只有：我是谁, 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然后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明何！”
一见他有了动作, 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就跳到了他面前, 小毛团子嘴里发出人声：“你醒啦～”
张景尧抓起小毛团子就问：“明何呢？”
小毛团子歪了歪头：“不就在这……”
张景尧这才注意到他床旁边还躺了个人。
明何就这么静静的在他旁边躺着, 标准的仰躺的姿势, 一动不动。
张景尧抬手探了探他的呼吸，虽然很微弱，但是很均匀。
好像从认识他以来，张景尧从来没有看见过熟睡的明何。
然后抬手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明何上半身□□，胸口裹了一块纱布, 上面已经渗出了殷红的血液，除了这处以外, 还有一些细小划痕。
张星禹听见房间里的声音喊了一声：“哥。”
张景尧抬头向门口看过去, 这才发现房间门没关, 外面站了不少人。
张景尧刚醒, 嗓子还有些沙哑冲着门边说了一句：“怎么不进来？”
张星禹试探性的迈了一小步, 然后视线一直看着床上的小黑影，看见它没有异动, 才走进来。
张星禹语气里满是无奈：“别提了，你这俩小东西守着, 见谁打谁，根本不让近你们俩的身。”
张景尧给明何把被子重新盖好，又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了床上，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
张景尧摸了摸明何的头：“他什么情况？”
张星禹：“生命体征正常，身上的外伤都处理了，但是……”
张景尧：“但是什么？”
张星禹：“他身上外伤伤口一直不愈合，不知道原因。”
张景尧想起了他胸口那道伤，是神器伤的，想必是很难愈合的：“爸来看过么？”
张星禹：“嗯，看过了，管理处也来人了，都说没事，等他自己醒就行了。”
张景尧这才放下心来，想起了刚才张星禹的话：“你说它俩不让你们近我们的身？”
一提到这个张星禹就有一肚子状要告：“可不是嘛！我看到你的定位，调了直升机过去接你，但是这俩小东西一个比一个龇牙龇的凶，这狗还好些，起码能沟通吧，这黑毛的，简直可怕，他生起气来，周围整个天都要黑了。”
张景尧伸手摸了一下小黑影的脑袋，小黑影顺着他的手往前蹭，然后在他身前的被子上打了个滚，翻出肚皮。
张景尧一边揉了揉它软软的肚皮一边问张星禹：“那你最后是怎么把我们弄回来的。”
张星禹：“聊呗，狗是好狗！不光能沟通，还能翻译！汪汪队立大功。”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声：“是狡。”然后就看见杨思川也门口进来了。
看见杨思川，小毛团子立刻蹦了下去，跳到杨思川身上：“舅舅~”杨思川也顺势接住他：“乖。”
张景尧看见杨思川才想起来问：“我睡了多久了？”
张星禹：“算是一天一夜吧，昨天下午把你们俩接回来的。”
张景尧看着杨思川问张星禹：“你叫他过来的？“
张星禹：“算是吧……”
张景尧：“什么叫算是吧？”
杨思川：“管理处查到岱山有异常的灵力波动，上报到总部了，我来看看，路上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
张景尧点了点头，然后又问：“明何是什么情况？”
杨思川挠了挠头：“就是灵力消耗太多，强制关机了。”
张景尧：“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
杨思川摇头：“老大的灵力需求太高了，我们这些灵力对他来说，都是杯水车薪，不如等他自己恢复。”
张景尧失望的叹了口气：“那要多久才能醒啊？”
杨思川：“这个……我也不好说，快的话可能明天，慢的话可能千八百年……”
张景尧听见之后感觉天都要塌了：“千？千八百年？”
然后说话都有些磕吧了：“你……你这时间跨度会不会……太长了一点……”
杨思川挠头：“老大的状况我真的摸不透。”
张景尧现在脑子里很乱，有生之年该不会见不到他醒了吧……
张景尧一下子就蔫了。
后来杨思川带着毛团子走了，张星禹怕他哥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再做出点什么想不开的事，就叫他下楼吃饭。
张景尧仔细的又看了一会明何，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在他脸上亲了亲，轻声说：“你可得早点醒啊。我还没吃不死药呢，到时候要是我死了，你睁眼可就什么都没了。”
感觉到张景尧的情绪，小黑影走过来用脑袋顶了顶张景尧的手，然后努力蹭了蹭。
张景尧看着他的样子，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样子太显眼了，能不能变成别的样子。”
小黑影蹲在床上歪着头。
张景尧从床头柜摸过手机，搜了一张长毛猫的照片，给小黑影看：“你能不能变成这样？”
小黑影原地转了一圈，就变成了一只黑色的长毛猫，体型小小的眼睛又大又圆，翠绿翠绿的，在一张看不清楚五官的黑脸上格外的明显。
张景尧看着它果然能变幻形态，也松了口气，这样平日里也能少些麻烦。
张景尧摸了摸它软软的毛：“那你就叫醒醒吧，希望他早点醒过来。”
小黑猫醒醒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张景尧的手心，软软温温的，让他焦躁的情绪也得到了一丝安慰。
洗澡的时候，张景尧摸着自己过长的头发，想起了那天早上明何给他用玉簪挽头发的场景，又愣了愣神，任由花洒淋了他半天也没动弹。
没有了明何的帮助，张景尧感觉洗头发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好不容易洗好了出来吹干，举着吹风机吹到手都酸了，下面竟然还在滴水。
半湿的头发彼此粘在一起，打了不少的结，张景尧没有经验，扯的头皮生疼。
气的大力的摔了手里的梳子，抄了把剪刀就想一剪子给它全部剪掉，但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下不去手，这长发是明何留给他的，现在那人躺在床上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短到张景尧回想起来，感觉他身边明何的东西根本没有多少，要是他真的睡个千八百年，张景尧靠着这些回忆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他醒过来。
听到卫生间的动静，小黑猫醒醒迈着小猫步走了过来跳到洗手台上看他，张景尧红肿着眼睛摸了摸猫头。然后再抬起了吹风机，继续给自己吹头发。
吹到不滴水了，就放弃挣扎了，带着一头湿发去床边趴在明何身上跟他诉苦：“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一直也吹不干……”
“扯的我好痛……”
“手都酸了……”
“你快起来给我弄干……”
张景尧前二十六年的人生，一路富有且顺遂，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挫折，此刻心里委屈又害怕，他一只手撑着床，脑袋埋的低低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见表情，但是声音里带着鼻音。
醒醒又贴了过来钻进张景尧的头发里，脑袋在他脖子边使劲蹭，强行把张景尧的注意吸引了过来。
张景尧伸手想把他抓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头发竟然神奇的全都干了，又恢复成了乌黑柔顺的样子。
然后看着被抓到手里的醒醒：“你干的？”
醒醒眯了眯眼睛，两只前爪搭在张景尧的手上，小幅度的动了动，软软的爪垫和毛茸茸的触感，给了张景尧一丝安慰。
于是张景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下楼了。
一下楼就看见他爸他妈和张星禹张楚越都坐在餐桌旁边等着他呢。
张楚越好久没见到他了，自己从小凳子上跳下来就往张景尧身边扑，边跑边喊：“爸爸～”
还没走一半，就被从张景尧肩膀上跳下来的醒醒一脚蹬翻了。
张楚越被一下被揣了个屁墩，并且因为醒醒力气很大整个上半身都摔下去了，两个腿都翘了起来，然后张景尧就听见了好响的“梆”的一声。
一家人都被吓得赶紧向张楚越冲了过去。
张景尧第一次听见了张楚越的号啕大哭。
张景尧也没想到醒醒会突然来这么一下，连忙把张楚越抱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脑袋，摸着肿了个大包的后脑勺，心想，幸好是个成精的妖怪，这要真是个小孩，这一下，高低得摔成个脑瘫，毕竟地上那块瓷砖都裂了。
醒醒看见张景尧抱着张楚越还想窜到他怀里继续扒拉张楚越，被张景尧提溜着后脖子拽开了，呵斥道：“老实点。”
听到张景尧的呵斥，小黑猫瞬间就不动弹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也撇成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变的水汪汪的，要往下掉眼泪。
怀里张楚越还抓着他衣服大哭，手上小黑猫也在吧嗒吧嗒掉眼泪，明何在楼上昏迷不醒，一整个的鸡飞狗跳。张景尧不禁悲从中来，他的人生怎么就突然变成这种一地鸡毛的样子了。
张妈妈要来抱张楚越，张楚越死活不撒手，张景尧只能一只手托着他去沙发上安慰他。
一边拍着张楚越的后背，一边教训小黑猫醒醒：“你还好意思哭！明明是你先动的手……爪！”
把小黑猫放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指着猫的脑袋：“你再这样随便动手伤人！就把你送回去！”
醒醒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眼睛往别处瞟，被张景尧掰着脑袋回正：“别跟我装！我知道你能听懂！”
醒醒两只前爪搭在张景尧掰他脑袋的手上，张着小嘴，露着粉粉嫩嫩的一截小舌头。
张景尧：“卖萌没有用！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谁都不能碰！不可以伤害别人！听到没有！”
张景尧松开了捏着醒醒的头，醒醒自己舔了舔爪子开始梳毛。
张景尧：“别跟我这装，听到没有！听到点头！要不你别想再出门了！”
醒醒不情不愿的点了点他高傲的猫头，然后顺着张景尧的手臂爬了上去，照着张楚越的后脑勺舔了几下。
张楚越的哭声立马就小了一些，张景尧再摸过去，刚刚肿起来的后脑勺已经恢复了正常。
张景尧把张楚越的小脸掰出来，给他抹了一把眼泪，语气放柔了跟他说：“醒醒跟你道歉了，以后不会了，不哭了好不好。”
张楚越哭的满脸通红，张景尧胸前的衣服都湿了，现在抽抽嗒嗒的看了一眼小黑猫醒醒，又把头埋到张景尧胸口不说话。
张景尧临走之前让张星禹把张楚越接回了家，这些天一直是他妈妈在带，张楚越别说哭了，就连一句不要都没说过，聪明又可爱，简直变成了张妈妈的心头肉，这会哭的这么厉害，张妈妈的心也揪揪的，眼看就要跟着孩子一起哭了。
张景尧又柔声跟张楚越说：“崽崽不哭了好么，奶奶都心疼了，你看看奶奶，崽崽再哭，奶奶也要哭了。”
张楚越把头从张景尧胸口抬起来，侧过头来，把脸挤在张景尧的肩膀上，伸出一只小手去抓住张妈妈：“奶奶不哭，我不疼惹。”
张妈妈一阵鼻酸：“崽崽真乖。”
教训了猫，哄好了崽，张景尧感觉心里充满了疲惫，再坐到餐桌上根本没心情吃饭。
张楚越这会不哭了，抓着明何垂在前面的长头充满了新奇：“哇！爸爸头发变得好长，像馨馨老师的一样长。”
张景尧：“嗯，好看么！”
张楚越：“好看！”
然后张楚越又说：“可是只有女孩子才留长头发。”
张景尧：“男孩子也可以。”
张楚越摸了摸自己的小短头发：“那我也要长长的头发！像爸爸和馨馨老师一样长！”
张景尧：“好，给你也留长。”
张星禹看着他哥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又看不出来，只能怪发型：“哥，下午我陪你出去把头发剪了吧。”
张景尧喝了口水，回了一句：“不用。”
张星禹：“那……就不剪了？”
张景尧：“等他醒了再说。”
张星禹：“那他要是……”
没等张星禹把话说完，张景尧就放下了筷子，给了张星禹一个眼刀，把张星禹看的心里都发毛，好像他要是把后面的话都给说了，他哥会把他的头给拧掉。
然后很老实的闭上了嘴。
张景尧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碗里。
张星禹心领神会，他哥用行动在跟他说：“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然后开始低头炫饭，爱情的苦，终于是让他哥吃着了。
张妈妈出来打圆场：“回头给你拿几个头绳，你扎起来，也方便一点。”
张景尧嗯了一声，随便吃了几口就又上楼了。
张景尧上楼之后张妈妈拍了张星禹一下：“尧尧心情不好，你惹他干什么！”
张星禹佯装痛抱着胳膊：“本来就是嘛！那位都躺了，得是多大的场面啊，那要是真的一直不醒！我哥守他一辈子么！”
张妈妈：“尧尧乐意爱守多久守多久，就算一辈子，他躺在那，连饭都不用吃，碍你什么事！”
张星禹抱过张楚越：“你就溺爱你大儿子吧！”
张楚越在他怀里也蹬腿：“叔叔说话，爸爸不开心！叔叔坏！”
张星禹：“诶，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爸回来我就不吃香了是不是！”
此刻在楼上握着门把手的张景尧双手颤抖，呼吸节奏都乱了，因为他发现，楼下的对话，他竟然听的一清二楚。
除此以外，房子外墙裂缝里有道蜘蛛网，花园里草地上有一个蚂蚁窝，树皮的裂纹里爬过一只昆虫，鱼池里的金色大鲤鱼摆了一下尾，一瞬间他都能感知得到。
并且这些范围还在逐渐扩大，到山上树洞里的老鼠，缠在树枝上的蛇，山下路上正在行驶的车，车上坐着的人，车里正在放的广播……一瞬间，大量的声音嘈杂的涌进了张景尧的脑子里。
张景尧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他的头像是要爆炸了一样，脑子里接收到的信息还在变多，张景尧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连喊叫都发不出来，嘴里像是破损的风箱一样发出无意义的‘嚯嚯’声。
就在张景尧感觉自己会被大量的信息撑破脑子死在这的时候，醒醒跳到他身上，用小黑爪子搭在张景尧的头上，一时间，屋内金光大盛，张景尧隐约看见，好像是封印那把剑的符咒，但是他又不确定。
脑子里的声音慢慢褪了下去，却让他陷入了一片迷茫和空白。
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又昏了过去。
第84章 抢救
张景尧感觉自己正处在一片虚无之中, 眼前什么都没有，听不见声音，没有任何感觉, 安静的吓人。
脑子运转的很慢, 他用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谁, 又想了很久现在应该干什么, 在意识到他可能需要醒过来之后，努力转动了一下眼球, 眼皮很沉, 试了一下, 没抬起来, 再努力了一次才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随后又很快的沉了下去。
耳边逐渐开始听见声音。
先是自己的心跳声，再是呼吸声，随后听见了有人站起来的时候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
最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一双温热的手, 这温度从手臂顺着血液流入胸腔，又随着心跳, 遍布全身。
等他转动脖子看清了眼前的人的时候五感才开始逐渐融合, 思索了一会, 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焦急的看着自己的人是他妈妈。
想要叫他一声, 却发现声音受阻。
随后屋子里又进来了一些人围着他, 直到人都出去了，张景尧才反应过来, 进来的应该是医生，他现在在医院。
他妈妈在旁边握着他的手殷切的眼神看着他, 张景尧叫了她一声，张景尧感觉自己的声音闷闷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
张妈妈应了一声，然后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掉。
看着她流泪，张景尧想，应该是要安慰她一下的。
手上用了些力道回握了她一下，却感觉她哭的更凶了。
再后来，他感觉眼皮还是很沉重，努力了两次睁不开，就又昏睡了过去。
张景尧又昏过去之后，刚刚出门的医生又被叫了回来，张星禹上前把他妈扶走了，把位置和空间留给了医生。
张妈妈趴在张星禹怀里眼睛还一直盯着被医生围着的张景尧，直到听到医生说一切正常，应该只是睡着了，明天应该就能醒了才松了口气。
张星禹一边用手拍着他妈妈的后背一边安抚她，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了家。
晚上的医院总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安静的环境下只有心电监测仪缓慢而规律的滴滴声，明明屋里有暖气，但是张星禹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冷。
他起来给张景尧掖了掖被角，然后又坐回旁边的凳子上。
关了灯的病房里，呼吸机和检测仪的屏幕亮着光，张星禹愣愣的看着上面规律的心跳起伏。
想到那天他跟着小黑猫醒醒跑上楼看到躺在地上心跳呼吸都停了的张景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双手颤抖。
现在已经想不起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给他做的心肺复苏和送到医院的，只记得抢救室的红灯亮了很久，后来他贴了满身的器械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在ICU住了五天，期间还紧急抢救了一次，直到昨天才转移到普通病房。
今天是第七天，如果今天张景尧还没有醒过来，那有很大概率会醒不过来。
幸好，今天下午的时候张景尧突然有了意识，短暂的醒过来了一会。
直到这时候，害怕的感觉才慢慢席卷而来，将张星禹淹没。
张星禹不知道两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同桌吃饭的人不过上个楼的功夫就心脏呼吸骤停了。
张景尧昏迷期间家里来了不少人，张星禹也没有时间想太多，父母虽然看着年轻，但是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突然出了这种事，张星禹不敢让他们太过操劳，只能连轴转，直到今天，才终于放松下来，盯着张景尧的心电检测仪，就这么看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张景尧就醒了。
他看着医院病房雪白的天花板听着心电检测仪规律的声音，缓慢的抬起了右手，却被人给按住了。
“哥，手上扎着针呢。”
声音由远及近，张景尧这才看见他眼前的是他弟弟张星禹。
然后又用了点力气抬起了左手，想要挪开脸上不太舒服的氧气面罩。
张星禹连忙又去阻止他，张景尧两次受阻有点烦，只能隔着面罩说：“不舒服。”
张星禹：“你等着，别动，我叫医生。”
张景尧看着他弟弟一脸的胡茬和眼下的青黑决定不给他添乱了，这次就听他的，没再动作，只能小幅度的动了动肩膀缓解了一下因为长时间躺着造成的肌肉僵硬。
等医生来检查之后确定他可以自己呼吸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拆了呼吸机。
张景尧的反应有些迟缓，只能任他们动作，手上还插着输液管，不知道滴的是什么。
张景尧：“我怎么会来医院？”
张星禹听他一问立刻所有委屈都涌上来了，鼻子一酸就开始哭。
一开始还是那种憋着的，压抑的哭，张景尧抬手摸了摸他脑袋，这一摸，就像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换成了那种号啕大哭，把张景尧都给哭懵了。
张景尧行动不方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任着他哭。
张景尧：“你这么哭，不知道的以为我没了。”
本来想缓解气氛的一句话，张星禹听完，哭的更凶了。
然后病房就被突然推开了，他爸接着就冲了进来，然后看见病床上已经正醒着睁看着他的张景尧才把悬着的心放下。然后照着张星禹的后背就一下拍了过去：“你个死孩子，哭这么大声，我还以为你哥出什么事了！”
张星禹正哭的难过呢，被他爸拍了一下，立刻干呕了一声，然后冲去了厕所，他爸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大儿子和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干呕声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
张景尧：“你去看看他啊。”
听见张景尧的话，张怀庭才转头去了卫生间。
不一会张怀庭扶着哭到脱力的张星禹从卫生间出来了，可能是太累了，在沙发上一躺，没有多大一会就睡着了。
张怀庭把床头摇了起来，扶着张星禹坐了起来，给他调整好姿势，坐在了张星禹昨天坐了一夜的椅子上。
张怀庭像是给张景尧解闷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你妈在家给你炖了鸡汤，中午给你带过来。”
张景尧：“我怎么了？”
张怀庭声音哽咽的跟他说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然后抓着他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另外一只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着，像是安慰张景尧也像是安慰自己：“没事了，医生说了，一切正常了，以后好好休息就行。”
张景尧听完想，他们肯定是吓坏了吧，又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差点死了。
然后逐渐想起来自己昏迷前濒死的感觉，很神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难道他真的和神有关系？
他如果是神，会这么容易死么？
隐约感觉有些头疼，张景尧知道，不能再想了，如果再想下去，可能事情会重演。
中午的时候张景尧的妈妈来了，给他带来些鸡汤还有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
张景尧一周没有进食过的身体，被一碗鸡汤唤醒了。
温热的鸡汤带着香气滑过食道进入胃里之后，暖暖的气息又向外扩散，好像本来软绵绵的四肢都有了一丝力气。
张景尧醒了之后观察了前两天没有什么异常其实就可以出院了，张妈妈不同意，硬是又多住了三天院。
张景尧倒是听话，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医院没什么事情做，只能玩玩手机，有些无聊。
出院这天，张星禹和他爸来接的他，他妈在家准备午饭就没来。
到家一下车，就看见了坐在门前小台阶上的张楚越。
张景尧叫他了一声：“崽崽。”
张景尧人瘦了很多，又是一头长发的样子，张楚越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直到张景尧喊他，才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就在张景尧想弯腰抱起他的时候，张星禹抢先一步把张楚越抱了起来。
张景尧看着空荡荡的手叹了口气：“我就住了一次院，连孩子都不让抱了？”
张星禹抱着孩子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你是真一点数都没有啊，你在ICU躺了五天！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风大点都能给你吹跑了，穿的衣服都晃荡。省点力气自己走稳当就行了。”
张景尧跟着他进去：“你怎么变这么唠叨了。”
张楚越在张星禹怀里帮他说话：“爸爸生病了得听话！”
张景尧捏了捏他小鼻子：“你现在不帮爸爸说话了？”
一进家门，守在门边的醒醒就跳到张景尧身上，使劲蹭着张景尧的侧脸，被张景尧拽下来抱在怀里了，然后不死心的又往上窜了窜，想要用小爪子去碰他。
张景尧一开始没有领会到它的意思，还以为它是在闹着玩，把他反复按下来了两次。
脚下则是直接上楼准备去看看明何。
张星禹心有余悸，跟着他一起上楼了。
张景尧看着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张星禹：“你有事？”
张星禹：“没有。”
张景尧：“那你跟着我干嘛……”
张星禹咽了口口水：“就……看看……”
张景尧拧着眉头不理解，但尊重。然后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了，看见了床上躺着的明何。
走过去掀开被子看了看，他胸前的伤口依旧贴着纱布，也依旧渗着血，身上的所有小擦伤依旧没有愈合。
这时候醒醒又凑过来，跳到明何身上，抬起前爪贴在张景尧脑门上。
周围立刻又泛起了金色的符咒。
这次张景尧看清楚了，那些符咒环绕在他周围，最后落在他的眉心。
张星禹看见金光立刻推门进来了，看见屋里场景吓了一跳。
醒醒似乎只是想检查一下张景尧身上的符咒是不是完整，所以没多久就收回了爪子。
周围金光散了，张星禹才反应过来：“这……这是什么？”
张景尧：“应该是封印吧。”
张星禹着急的走过来：“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这么强的封印啊？”然后拉着他从床上站了起来，强迫他转了一圈，又摸着额头检查了一下。
张景尧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应该就是这阵法救了他的命，如果当时任由信息继续集中，他应该就死定了。
见他不说话张星禹继续追问：“你突然昏倒，跟这个封印有关系么？以后还会这样么？你说话啊……”
张景尧推开他的手坐到床边：“你一直说，给我说话的机会了么。”
张星禹对他这个态度真的是一点脾气也没有：“那我不说了，你说。”
张景尧：“不知道……”
张星禹：“你……”
张楚越插嘴：“爸爸不乖！”
张星禹点头：“你现在可真是叛逆啊！”
张景尧：“嗯，叛逆期。”
张星禹：“人家十六叛逆期你二十六叛逆期。”
张景尧：“别人四十二更年期你二十四更年期……”
张星禹被他怼的血压飙升，张景尧怕他真的被气出什么好歹：“你放心吧，应该没什么事了。挺复杂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
然后把床上的醒醒塞到被张星禹抱着的张楚越怀里，一起打包送出了门。
等房间安静下来，张景尧才又走回床边，脱了外套爬上了床。
在被窝里握着明何的手：“我回来了……”
又把头发理了一下，往明何身边靠了靠，头贴在明何胳膊上：“我有点奇怪，张星禹说我差点死了。”
“我会死么？”
“如果我真的死了，会发生什么？”
整个房间只有张景尧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醒啊……”
第85章 返京
在家呆了几天, 整天无事可做的张景尧决定回去上班，却遭到了家里的一致反对，连一向主张快乐教育的张怀庭都持反对意见。
主要是担心张景尧的身体再出状况, 这次是抢救及时, 捡回来一条命, 但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的话, 再出现这种情况，等人发现怕不是要凉透了。
张景尧怎么跟他们说不会再发生了, 就是没人相信。
张景尧：“我整天在家也没有事做, 总得上班吧。”
张妈妈：“上班有什么好上的, 再说了你非要找什么事做, 又不是只有京城能上班，在岱城找个工作也行啊。”
张怀庭也说：“是啊，实在不行，你让你单位把你调回来，他们不会不答应的。”
张景尧明确的拒绝了二人的提议，坚持要回去上班。
张妈妈开始曲线救国：“要不找个住家的阿姨吧, 你自己一个人又要照顾他又要照顾崽崽，谁照顾你啊。”
张景尧依旧拒绝：“崽崽不用我照顾, 他会照顾我的。”
张楚越捏着小拳头：“奶奶, 我会照顾好爸爸的！”
张景尧摸了摸他的头：“乖崽崽。”
最后一家人谁也没有拗过张景尧, 还是把张景尧和明何还有一猫一崽, 送回了京城。
回到空了一个多月的房子, 一开门和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差别，门口还有明何之前网购没来得及拆的的快递箱子。
张景尧先是换了套床品之后, 才将明何在主卧安顿好。
一出门就看见了张星禹和张楚越俩人正在合作一起打扫卫生。
张星禹平事哪做过这些，动作还没有张楚越熟练, 张景尧眼看着他打碎了一个杯子。
张景尧：“……”
张星禹抬头心虚地去看了一眼正站在客厅看他们的张景尧，然后把张楚越一下抱到小凳子上：“不许下来哦！有碎片会划伤崽崽。”
张楚越蹲在小凳子上点点头：“叔叔小心！不要被碎片划伤！”
张星禹一脸自信：“叔叔是大人了，不会被碎片划伤的。”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刺痛就从他的从手指尖传来，再一抬手，血已经顺着手指头滴答到了地上。
张楚越慌张的喊道：“叔叔！流血了！”
张星禹立刻把手指放到嘴里含住了，再拿出来时还在顺着伤口往外冒血珠，于是又含进了嘴里。
张楚越疑惑地问：“叔叔你在吃自己么？”
张星禹口齿不清的跟他解释：“介样阔以止血。”
张楚越从小凳子上蹦下来，走到电视机橱柜下面拖出了一个大号的医药箱：“叔叔来！我来给你上药！”
张星禹含着手指头走到客厅，张楚越熟练但是不太利索的给他消毒，然后翻出药粉，还倒了不少在地上，最后给张星禹的手指头包成了一个球。
张景尧很直接的去摊在了沙发上也不过去帮忙，任由他们一大一小在那越干越忙。
等厨房的碎片全部整理好之后，张星禹也不说走，坐在张景尧旁边抱着张楚越玩手机。
张景尧：“不走？留下吃饭？”
张星禹：“啊……也行……吃什么？”
张景尧：“外卖……”
张星禹：“这不行啊，没有营养啊！你大病初愈要补充营养。”
张景尧不以为意：“上班了有食堂。”
看张星禹还想说什么，张景尧先发制人：“你会做？”
张星禹面露难色：“不会……”
张景尧报以微笑。
张楚越撅着小屁股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可以学！”
张星禹捧哏：“哇！崽崽真棒。”
最后俩人竟然真的陪着一个还没有灶台高的小朋友去超市买菜了……
张星禹推着车，车上坐着着张楚越，张景尧负责跟着。
超市人很多，声音有些嘈杂，这让张景尧有些烦躁。各种声音汇聚在他脑子里，让他想起了那天……
他的五感开始变得格外的灵敏，就像是一台没有降噪的收音设备，有很多人声，但是听不真切，更多的是沙沙拉拉的噪音。
张星禹和张楚越认真挑选着食材，扭头一看张景尧在不远处的冷柜旁边站着，张星禹叫了一声：“哥。”
张景尧没有动。
张星禹走过去又叫了一声。
张景尧抬头突然看见眼前的张星禹吓了一跳：“你干嘛，突然挨我这么近。”
然后就看见眼前的张星禹张了张嘴，声音和周围的杂音混在一起，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听出来他说的是：“你怎么了，我叫你好几声，不舒服么？”
张景尧摇了摇头：“没事，快点买吧，这有点热。”
随后张景尧脱下了他的外套扔在了购物车里，扯了扯卫衣的领子。
张星禹挠头，热么？这个季节商场里空调已经不开热风了吧……
然后走上前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张景尧没理他继续往前走，随意的往推车里扔零食。
张星禹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啧了一声：“怎么脾气变这么大了呢！”
张楚越拍拍张星禹的手：“爸爸生病了！叔叔让着他！”
张星禹点点头：“对！咱们不跟生病的人一般计较。”
俩人的对话，张景尧听的一清二楚，但是他现在没有空跟他们贫嘴，无时无刻的噪音吵的他头疼，商场里密闭的环境和商品的味道互相交杂让他感觉有些窒息。
等好不容易结完了帐回到车上，关上车门，车子的密封性很好隔绝了外面的不少杂音，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
张景尧放低了座椅靠背，闭着眼睛躺着深深的呼吸了几口。
张星禹这时才看见他嘴唇有些发白，头上还冒着汗珠，手也微微发着抖。
着急的叫了他几声：“哥，你怎么了？”
张景尧转动了一下不太舒服的头：“别吵，可能低血糖吧。”
张星禹立刻下车去后备箱翻出了一瓶饮料拧开递给张景尧。
甜甜的口感和冰凉的触感让张景尧感觉舒服了不少，喝了几口之后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张星禹看着他缓过来了才松了口气，一边念叨他不注意身体，一边发动了车子。
车子的隔音效果很好，除了出风口的声音就只剩下了张楚越和张星禹聊天的声音。
这让张景尧刚刚一直突突跳着的神经有了一丝缓解，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竟然都睡着了。
到家之后张星禹叫醒他一起上了楼，张景尧感觉自己身上因为出汗有些粘腻，就先去洗澡了。
等张景尧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一大一小在厨房的岛台旁边站着，岛台上还摆着不少未加工的食物和一个平板，桌上还蹲着一只黑猫，大的手里拿了根胡萝卜，小的两只手抱着一颗大土豆，一大一小一只猫正聚精会神的在看视频。
表情认真的好像不是在看做菜教程而是在看什么科研讲座。
张景尧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你们确定要做么？不会把家烧了么？”
张星禹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吧！我已经充分掌握了理论知识！”
张楚越则是摸了摸旁边已经跟他关系很好的小黑猫：“醒醒在！可以灭火。”
醒醒也挺了挺胸晃了一下脑袋。
张景尧看着他们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也就不再阻挡了。在旁边围观，主打一个陪伴，并且还录了不少视频发给张星禹他妈和他女朋友，主打一个嘲笑。
在打碎了三个盘子，两个瓷碗，烧糊了一个锅剁碎了一个菜板，消耗了食材若干之后张景尧终于被叫着去了厨房坐在了餐桌旁边。
张楚越正从岛台往餐桌上递盛好的米饭，来回跑了三次，一人一碗。
蒸米饭的流程张楚越已经炉火纯青了，大米一颗颗吸饱了水分，粒粒分明，晶莹饱满，不用尝张景尧就知道一定会好吃。
就希望今天餐桌上最好吃的不要是这碗米饭。
桌上已经摆了一份炖牛肉和一盘青菜，还有一份不知道是备选项目还是拿来充数的鸡翅，很显然是他冰箱里的半成品存货。
无视掉像是被叙利亚的导弹轰炸过一样的厨房的话，光看餐桌上的菜的话，整体卖相还是很不错的。
张景尧在俩人渴望的目光中夹了一口青菜。
炒青菜看上去绿油油的，但是一咬还嘎吱嘎吱的，有些夹生，还有一丝土腥气，盐放的有些多，整体偏咸了。
吃了一口饭之后又夹了一筷子土豆炖牛肉。
牛肉炖的不够烂，有些塞牙，土豆快切得太大了，没有入味。
但是整体能吃，张景尧作为不动手的那一个表示：“挺好的！继续努力。”
等吃完了饭，张星禹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张景尧问：“你不走吗？晚上睡沙发？”
张星禹：“我……晚上……抱着崽崽睡。”
崽崽点点头：“崽崽自己睡害怕！叔叔陪我！”
张景尧：“你？害怕？”
张楚越心虚的四处看然后目光看向张星禹：“对……应该是我害怕吧……”
张景尧也不管到底是谁害怕，愿意住就住下吧，他在这给他爸妈汇报情况就变成了张星禹的事情，他也省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张景尧定好了闹钟准时起来上班，努力让自己的生活走回正常的轨道。
一到管理大家看他突然回来上班还有些惊讶。
徐源凑过来问他：“听说你身体出问题了？”
张景尧则是反问：“能算工伤吗？”
徐源点头：“可以，你医药费去可以去财务报销。”
张景尧恩了一声，也没动。
徐源看他神态有些恹恹的问他：“你怎么了？”
张景尧按着额头：“管理处以前有这么吵吗？”
徐源：“啊？”
张景尧：“没事……”
隔壁办公室机械键盘的弹簧声、管理处大厅的叫号声、办业务的人的交谈声、以及楼上审讯室里的质问声和不老实挨打的妖兽的惨叫声一直在耳边环绕。
张景尧一边揉着突突跳的额头一边给自己外卖定了两杯多冰全糖的奶茶外卖。
是不是以前明何的世界也是这样的嘈杂？所以才这么喜欢喝甜的？
第86章 醒了！
张景尧从来没有觉得上班的日子这么难熬过, 每天就像是有无数的蜜蜂在耳边嗡嗡，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今天下午的时候, 张景尧突然发现了他所能感知到的范围竟然是在一天天增加的。
因为今天竟然在一片嘈杂里听到了管理处对面奶茶店的点单声音, 照这个速度下去, 感觉封印肯定会被冲破, 到时候濒死的感觉就会再次降临，也不知道到时候醒醒还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活下来。
周五晚上的时候张星禹带着张楚越去看儿童剧的演出了。
张景尧下班之后身心俱疲的推开了卧室的门, 一下子吓得心脏骤停, 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床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张景尧立刻掏出手机想给张星禹打电话, 因为慌乱中颤抖的手握不住手机, “啪”的一下手机摔在了地上，张景尧立刻蹲下捡手机，却感觉到光线被一个人影给挡住了。
明何其实刚醒，正在卫生间看自己的伤口，听见外面的声音，立刻从卫生间出来了, 就看见张景尧跪在地上捡手机，张景尧抬起头看见他的时候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他一步迈过去抱住张景尧轻声的哄道：“别哭。”
张景尧直到被抱在怀里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切好像来得太突然了：“你……醒了？”
明何用他宽大的手掌一遍一遍的顺着张景尧后背：“嗯, 醒了。”
张景尧：“真……的……”
明何松开他, 一只手抓着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真的……别怕了, 我真的醒了。”
张景尧这才把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 他突然能理解张星禹在他昏迷醒过来那天为什么会哭的那么惨了。
当这个人真的回来的时候，你才能确定你是真的曾经失去过他, 所有的委屈、害怕、痛苦全部涌了上来，张景尧一把将他拉过来抱紧, 放肆的大哭了一场。
明何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只能用更多的肢体接触来让他感知到他的真实性，慢慢的轻柔的哄着他，等他全部发泄完。
张景尧一边泣不成声，一边还要想跟他说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委屈，直到哭的累了才罢休。
明何把人抱在怀里轻轻的说：“我都知道……”
张景尧已经哭的嗓子有些哑了：“你都知道？”
明何揉了揉他的头发，两个人的长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消失了，变成了原本的短发。
明何：“我知道你扯痛了头皮，吹头发吹的手都酸了。”
“也知道……你那天……差点出事。”
“还知道你每天能听到很多声音，头疼，无法思考……”
明何声音温柔的一件一件的说着张景尧靠在他身上给他说过的事情。
张景尧：“你一直都能听到，但是不能回应我，也醒不过来？”
明何：“嗯。”
张景尧：“那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难过么？会无聊么？”
明何看他的关注点竟然是他会不会无聊，感觉到他脑子里真的都是自己，调侃他：“你不是应该质问我，为什么明明能听到却迟迟不醒过来么？”
张景尧：“杨思川说你是灵力消耗太多了，所以才醒不过来。”
明何抱着他使劲在怀里揉了揉：“对。没电了，只剩下百分之一，开启了待机模式。”
张景尧被他的比喻逗笑了。
明何也跟着笑了：“终于笑了。”
张景尧跨坐在他身上，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玩着明何后脑勺的头发：“那你现在冲多少电了？还会没电么？”
明何：“怎么听上去，我像个机器人。”
张景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明何：“勉强开机叭……维持个低电量模式。”
张景尧一听急了：“那你还会再睡着么？这次要多久？”
明何：“不用急，不会再睡了，但是可能需要回冥界一趟。”
张景尧：“我可以跟你去么？”
明何一边点头一边说：“你必须得去。”
张景尧疑惑：“为什么？”
明何摸着手底下消瘦的能摸到骨头的身体一阵心疼：“这不着急，等下慢慢说，你吃饭了么？”
张景尧点头，今天张楚越和张星禹不在家，他晚上从食堂吃了回来的。
明何抱着他直接站了起来：“那陪我再吃点吧，张星禹走之前应该是炖了鸡。”
明何一手搂着张景尧的腰一手护着他后背。
张景尧双腿缠在明何腰上，上半身和他紧紧贴着，头偏向了右边，两个心脏离得很近，里面的心跳频率渐渐的重叠。
厨房的灶台上果然有正在用文火炖着的一砂锅鸡汤。
沉迷做饭的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做的有模有样了，这也是另张景尧很吃惊的一点。
因为张星禹作为一个成年人，在做饭这件事情上最大的作用竟然是开火以及翻炒……
而张楚越作为一个刚成精不到半年，连身体都控制不好的幼崽，竟然已经熟练掌握了适量、少许、若干、等迷惑性的量词。
以至于两个人配合之下，厨房竟然真的被拿捏了……虽然每次做饭的过程就像是一场战争，但结果，却都意外的不错。
明何抱着张景尧去关了火，将砂锅整个从灶台上拿下来，放在垫了隔热垫的餐桌上。
这期间张景尧一直明何身上挂着，甚至昏昏沉沉的想睡觉，直到嘴里被喂了一勺鸡汤。
浓浓的人参和当归的味道一下让张景尧清醒过来了。
有点苦，但是整体还是挺鲜的。
两个人坐在餐桌边，边喝汤边聊天。
张景尧：“在封印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跟我说说。”
明何：“封印被解开了一处，剑灵意识有缺失，所以有些不受控制，剩下的意识在结界里四处流窜。”
然后想起了那根发簪有些无语的笑了：“那根发簪竟然真的就是那柄剑。”
张景尧：“那幸好你捡到了，又给了我！”
明何：“嗯，流窜的意识如果不是直接回到了发簪里，想再次封印它，怕是要多费些功夫。”
“在你将剑插回阵眼之后，我补齐了那处缺失的封印，但是因为祂的力量太强了，即使只是这么一小块，也耗费了不少灵力，后来岩壁上那处结界，就是原本缺失的那块，幸好是通往人间的。”
明何顿了顿：“要不然你就要在不知道哪里的异界孤独的守着我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明何觉得更加心疼了。
张景尧觉得没什么，在哪里都没区别，能醒过来就行，醒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张景尧指着醒醒问明何：“那它又是什么？为什么你说可以带它出来？”
明何双手撑在桌子上：“那里什么都没有，你觉得它是什么？”
张景尧一瞬间有些小脑萎缩了：“你是说，它是那柄剑？”
明何点点头：“准确的说，是剑灵。”
张景尧一脸的不解：“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器灵？”
明何：“我跟你说的时候，它也不在这个世上啊。”
张景尧一脸嫌弃：“玩文字游戏？”
明何耐心的给他解释：“他才是这世上第一件器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世上只有这一件器灵。我以前隐约的感知到过它，但是我一直以为那是神的那抹杀意。”
“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他应该在剑被封印之前就有了意识，是那丝杀意和玉簪中孕育出来的灵魂。后来它和神的杀意一起被封印在了神弃之地，发簪虽然在我身上，但是剑灵和剑意都不在，所以一直是一个死物。”
张景尧还有一点不理解：“可是它如果是剑灵的话，把它带出来没事吗？”
明何：“没事，现在剑身和剩余的剑意还都被封印在神弃之地，所以本质上，它只是一个灵体而已，只不过封印里有我的一部份力量，他可以在我身边借势化作实体。”
张景尧关心的重点是：“你都只剩百分之一的电了，你还给他开热点让它联网？”
明何哭笑不得：“我即使只剩下百分之一也能给他供电到地老天荒，我还是很强的。”
随后张景尧又想起自己的异常，放下手里的碗：“我记得你说过，设计将我投入神弃之地的人一定是发现了我身上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明何点点头：“想必就是发现了你身上有神的力量。”
张景尧：“那我，真的是祂么？我身上最近发生的这些异常是因为祂么？”
“还有张景尧，张小黑他们……”
“等等！”
想到这里，张景尧又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沥炎……摇倾……”
明何没跟上他的思路：“什么？”
张景尧激动地说：“你有没有觉得，沥炎和摇倾这种，用灵魂注入物品这种方法，跟神造的那柄剑有异曲同工之处？”
明何听完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确实是如此，只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有成功，沥炎虽然是当世名将，用他的杀意祭枪，将灵魂禁锢在枪内，但是后来这枪中并没有再滋生出其他的灵魂。
摇倾的画皮也是如此，他们两个不过都是被禁锢的两个灵魂而已带着原来的记忆和经历。
明何：“想必封三娘，当年被下玄冥草，也是因为他要用妖的灵魂做实验。可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他已经研究了一千多年……不……两千多年……”
“獦狙被封印的地方应该是他最开始的发现……他用一千多年研究出了缚魂之术……之后又开始在人间和妖界抓人来试验，那个念头，死人再正常不过，没人会去在意的。”
张景尧：“但是他的试验一直都没有成功。”
明何：“所以，只能叫缚魂之术，执念消解，灵魂也就可以摆脱束缚，并不会产生新的灵魂。”
想必，成器灵的关键，跟方法没有关系，而是跟人有关系。
真正的器灵还是从张景尧进了管理处之后才出现的。
关键的，还是创造之力。
想通了这里面的联系，明何好像又想通了另外的一些事。
明何：“神弃之地结界被破损大概也就是二三十年前的事，结界的位置又是人间，还正好是岱山。”
剩下的话，不用明何说，张景尧也能大概猜得到。
明何：“神合道之后有一缕力量散布人间，封印被破之后，神力从神弃之地窜到人间，揉杂在其他的魂力里，在人间出生，后来又因为吸引力，逐渐吸收世间其他的神力。”
明何看着他：“我想，这个人应该就是你。”
张景尧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明何又把他拉过来，俩人挪去了沙发上：“其实我在刚见到的你的时候，在你身上感受到过一丝神力，但是只有初见的一瞬间，后来接触的越多，越感觉不清楚了，也就没有在意。”
张景尧思索着自言自语一样接着明何的话：“但是幕后的人如果知道有一丝神力来到人间了，他一定是在寻找！他如果发现了，应该会比你确定我可能和神有关系！”
明何：“没错。”
张景尧：“那你说，剑灵缺失的意识，是不是被他夺走了？”
明何：“很有可能，如果只是一小部分的意识，对于用神力解开封印的人，确实会有亲近之感，我可以掌管规则之力，那想必剑灵也可以。”
张景尧：“那么……他把我放到神弃之地，就是想杀了我？或者将我困在里面？”
“不……他可能是想解开封印？获得更多的力量……”
明何给他补充道：“不管因为什么，对于他来说，这都算是一步好棋，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我不进阵，你可能死在或者困在里面。”
“如果我进阵，有可能和剑灵两败俱伤，我重新将剑封印，但是也陷入沉睡。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
张景尧深吸一口气：“就算是现在这样，我们两个都平安出来了，对他也丝毫没有影响。”
明何一边点头一边将张景尧拉到怀里：“是我大意了。”
张景的头刚贴到明何身上，随即又想到什么一样，坐了起来。
明何：“怎么了？”
张景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很神奇的说：“我竟然又可以正常思考了。”
明何把他拉回来，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在，都会好的。”
屏蔽了周围的杂音之后，被明何圈在怀里的张景尧被困意席卷，逐渐的睡了过去。
明何直接把他抱回了床上，一夜好眠。
第二天是周六，张景尧睡到快中午，好像要把这些天没有睡好的觉全都补上。
睁眼看见会动的明何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享受了一个许久没有的早安吻之后才精神抖擞的起了床。
一出门就看见了边在厨房忙活的张星禹和张楚越，这时候张景尧才发现原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张星禹看见张景尧出来本来没觉得什么，又突然抬头：“哥……你头发？”
然后看见跟着他后面走出来的明何，手里的菜刀当‘当啷’一下掉在了菜板上。然后爆了一声粗口：“我C，活了！”
然后被张楚越举着手捂住了嘴：“叔叔，不能说脏话！”
张星禹拽下他的小手：“你怎么这么淡定？”
张楚越在旁边捂着嘴偷笑：“醒醒昨天晚上告诉我了。
张景尧看着旁边蹲着的小黑猫：“嗷？”
然后又看着明显是睡眠充足的张景尧：“合着只有我不知道？”
张景尧没有理会张星禹的震惊给张楚越说：“崽崽，爸爸要喝咖啡。”
张楚越积极的回答：“好！”
然后从小凳子上蹦了下去，熟练的挑了一个小熊抱着蜂蜜罐子的黄色马克杯去冰箱里舀了一杯冰块，然后双手捧着杯子去走到咖啡机旁边，踩上咖啡机前的小凳子熟练的按键做了一杯冰美式，又端着咖啡小心翼翼的下地端给张景尧。
张景尧单手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明何抱起张楚越放在腿上，张景尧凑过去在他嫩嫩的小脸上脸上嘬了一口，冰凉的嘴唇贴在张楚越的脸上引的他咯咯直笑，在明何腿上扭动着自己的小身子。
张景尧手里的咖啡喝了没有几口就被明何端了过来：“少喝点，还没吃饭，伤胃。”
张星禹在厨房叉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好好好，就我多余了！”
张景尧心情好极了。看着张星禹吃瘪都觉得他变可爱了。
这世界可真美好啊。
自从明何醒了之后，两个人好像连体婴儿一样，走到哪都贴着，严重影响了张星禹的心情，又不是没有对象的人，凭什么在这吃他俩的狗粮，于是当天下午就走了。
走之后还给张景尧发了信息说之前给他定的车到了，之前明何一直没醒，就没说，现在正好人醒了，让他俩记得去车行提车。
张景尧看着短信和明何说：“我觉得有诈。”
明何不明所以问：“为什么？”
张景尧放下手机：“以我对张星禹的了解，要是正常情况，他下午会跟我们一起去，并且趁机邀功，显摆一下自己。而且，什么车啊，我不能提……非得你去提？”
明何：“之前不就说了是送我的么，我去提也正常，可能怕跟你提起来了你再难过吧。”
张景尧听着明何给张星禹想的借口感觉没有这么简单，但是张星禹发来的定位又是很正常的劳施莱斯的4s店。
抱着探究的心态跟明何带着张楚越和醒醒打车去了4s店。
明何左手抱着孩子，右手牵着张景尧，肩膀上还蹲着一只小黑猫，气场十足的走进了4s店。
跟销售经理说是来提车并且提供了名字之后，原本十分热情的销售经理完美的表情上有了一丝裂纹，但是很快，就自己调节好了，并且挂上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张景尧跟明何说：“你看，我就觉得有问题。刚才他脸上笑容都凝固了！”
明何不以为意：“最多就是没交钱吧……”
直到销售经理把两个人带到了交车仪式的场地。
张景尧的脚就像是粘在了地上一样，十分抗拒再往前走一步。
好消息：是幻影……
坏消息：是粉色……
一辆粉色的幻影停在展厅的正中间，边上都是粉白配色的气球和配饰，各种粉色的花朵，芍药、绣球、玫瑰堆在后座上从车门铺洒下来……它连内饰都是粉白配色……甚至是嫩粉色……
提车暂停，我去揍一顿张星禹。
明何倒是没有那么抗拒，还很新奇走上去转着围观了起来：“好像真的没有见过粉色的劳斯……还挺好看。”
张景尧无语，好不好看暂且不论……谁家大老爷们会开这么粉的车啊，但一想到这是明何，又觉得合理，他的接受程度简直没有上限和下限。
张景尧看着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的明何站在车旁边，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醒醒也一下跳到了车顶上，一人一猫黑粉撞色，还挺有意思。
张景尧看着明何还挺喜欢的也就接受了现实，注定要成为路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
这时候突然感觉也不是不能给张小黑留一个车位了。
张小黑改造之后丢人程度绝对比不上这台粉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销售经理还贴心地走过来问需不需要拍合影。
张景尧在明何期盼的眼神中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被迫拍了一张带崽带猫的合影，但是最后朋友圈发的照片只有明何一个人，丢人这种事，没有必要同甘共苦。
【恭喜明何先生成为尊贵的劳斯莱斯车主】
杨思川：老大醒了？
杨思川：这个颜色………
杨思川：什么车主？？？
马天：这就是傍上富二代的生活么……不想努力了。徐源你来我找你有点事聊……
田野：好漂亮的车！恭喜老大。
宋亚：梦中情车！！！
张小黑：什么新车？
张小黑：哦，不是爸爸的……那没事了……
徐源：原来真的会有人定粉色的幻影……
谢志：原来真的会有傻子定粉色的幻影。
张景尧截图发给张星禹。
张星禹给他回了一张图，一样的粉色内饰，一样的双R车标，不过看内饰的造型，应该是台库里南……
张景尧：？？？不光定粉色的劳斯……你还定两台？？？
张星禹：你男朋友有的，我女朋友也得有啊！
张景尧：【微笑】
张景尧：下次给你女朋友买东西的时候不用想着明何了，直接打钱谢谢。
明何点赞了他的朋友圈，然后从后面圈着他笑着说：“谢谢张少爷送的豪车。”
张景尧不理解：“很喜欢？”
明何：“嗯，毕竟是豪车。”
张景尧：“也不是不能再定一台正常一点的……”
一直在一旁跟着的销售经理眼睛都亮了，正准备上前介绍的时候，听见明何说：“粉色显眼，以后接崽崽放学方便。”
张景尧觉得十分有道理，成功的被说服了，销售经理眼看着自己到时候的业绩就这么飞走了。
明何签字提了车，坐到车里的时候，张景尧感觉内饰的颜色更加冲击了。
被粉白配色全部包围了。
张景尧看明何心情真的很好的样子：“你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颜色……”
明何点点头：“河底一切都是黑白的，很少有颜色这么鲜艳又显眼的东西。”
张景尧吃惊：“我还以为你更喜欢深色！你穿衣服也总是一身黑啊……”
明何：“我的衣服不都是你买的么。”
张景尧：“可是你原来是就是一直穿黑色！”
然后又想起来回忆里的事情：“你该不会是事因为祂总是穿黑色，所以一直穿黑色吧……”
明何：“那倒不是……主要是穿黑色不需要搭配。”
张景尧当即决定：“春天了，该去买新衣服了。”
明何笑着按住他导航的手：“我的意思是你们穿就可以了，我穿的太花哨，也不合适。”
随后一家人在外面吃了饭就回家了。
等到周一上班的时候，这台车开到管理处小院里的时候，果然引起了围观。
甚至有人早就到了，就等在院子，有啃包子的，有喝粥的，互相有的没有的在聊天，就想看看明何是不是真的会开着粉色劳斯莱斯来上班。
第87章 冥界
管理处知道明何出事的人也不多, 现在管理处已经是个能正常运转的机构了，其实明何在或不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明何好像是出差或休假回来一样, 引起的波动, 还有没那辆车来的大。
徐源看见张景尧和明何进门调侃道：“哟, 长发美人舍得剪头发了。”
怎么说呢, 就感觉有点羞耻。
杨思川正好今天也来了管理处，并且意外的没有迟到。
于是四个人坐在沙发旁边, 明何和张景尧听着俩人给他们汇报他们去妖界之前的案子的进度。
杨思川先开口：“你们去妖界是为了疾风快递公司的事情, 一个月之前他们那边已经整顿好了, 一直没有送到的快递寻回来的已经全部送到并支付了延期赔偿, 找不到快递也都进行了赔偿，投诉的谢哥*也都让人做了反馈，基本都已经解决了。”
“长枪沥炎我们本想等巡展结束送回原博物馆之后调出来进行监管的，但是我们去调……发现它好像又丢了……”
张景尧有点在意：“怎么说？”
杨思川：“去的时候，发现变成了一杆正常的枪，质感外观一摸一样, 但是里面没有枪灵。”
张景尧：“是枪灵不见了？”
杨思川一边摇头一边说：“不是，是被调换了。现在博物馆那杆枪, 不是原来那一杆。”
张景尧看着明何, 思索着这件事是不是幕后那个人干的, 但是按照他们的推算, 沥炎应该算是一个失败品才对啊。
杨思川：“后续我们还在调查, 不过，进展很慢, 这中间时间有些久，又有长途的移动,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被换掉的。”
明何：“问过下面么？搜过魂么？”
杨思川：“搜过，查不到踪迹。”
张景尧转着手里的笔：“确实是又丢了……”
徐源又接过话说：“我这边还有一个发现。”
然后递给了他们一本资料，里面有些用荧光笔画出来的重点地方，明何翻完随手递给了张景尧。
张景尧看完身子都坐直了。
张景尧：“这上面的信息真实可靠么？”
徐源：“大部分是根据考古内容研究发现的，并且我们找到了那个时间点附近在人间活动过的妖核实过，有些细节可能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大体内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以保证真实性。”
“通过调查，我们发现许建业现在所在的那个福文门，和沥炎说的国师所在的正一道门，就是同一个教派，再向上溯源可能时间还要更久，最初是有一个道人被仙人选中，作为代行人在人间活动。最开始主要是些行骗的记载。”
“不过后来有一时期发展确实不错，并且开宗立派了，他们历代掌门人一直是供奉的那位仙人的代行者。”
“沥炎的师兄，就是那个会缚魂之术和命人建摘星楼那个，就是仙人的代行人。”
张景尧琢磨着：“仙人……”
徐源却说：“其实未必是仙界的人，那时候对于仙妖区分未必明确，也有可能是妖兽。”
明何和张景尧俩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觉得，可能就是仙界的。
徐源继续说：“后来正一道门发展的很低调，期间还换过名字和道场，但是多数是攀附上了权贵或是富贾。福文门这个名字，也改了有许多年头了。”
“许建业身边有几个不同产业的朋友，也都是在这里认识的，明面上都是正经公司，但是涉及很多像是贩D、走私、传销、人口买卖这些黑灰色产业，许建业项目虽然是房地产开发，但是他家祖上发家的时候，也不光彩，也不过是他接手之后逐渐洗白的。
“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张景尧想了一下：“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人……”
徐源：“没错。”
徐源把那份资料翻到最后一页，有这一个数据分析的图表：“而且我发现，每逢乱世，这个教派就会很低调，有详细记载的大部分都是太平盛世，治安越是规范管理越是有条理的年代，他们的身影就越是活跃。”
张景尧：“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
徐源：“可能主要是为了让死人合理化，好像是在规避什么……”
张景尧：“管理处才成立不到三十年，首先排除管理处。”
杨思川：“之前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些丢失的魂魄，在冥界的记录中都是被抹掉了的，他们在冥界有卧底，所以排除冥界。”
明何听他们在那一顿分析，淡淡的说：“不能单纯的是为了不被我发现么。”
张景尧、徐源、杨思川：“……”
领导不愧是领导，一句话直击痛点。
明何淡定的举起前面的杯子喝了口茶，可能因为温度比较高，所以感觉他不太喜欢。
徐源继续说：“我们已经派人协助有关部门开始展开调查，已经逐渐破坏他们的组织网，按照法办了，并且通知了各个分部对辖区所有小区道路进行逐一检查，看还有没有这种类似的阵法。吉祥小区的缚灵阵也已经破解并改建了。”
一旦被发现，警惕起来的话，起码短期内，福文门不会死灰复燃了。
徐源：“但是我去见过已经落网的代行天师，他们好像都很淡定的样子，那些商人落网之前还会担心一下是不是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失去他们的信任，但是一旦确定落网，都淡定了起来，问什么也不回答，像是被□□洗脑一样。”
张景尧纠正他：“什么叫像被□□洗脑……福文门一点也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本来就是□□！他们就是被□□洗脑了！”
徐源觉得也对。
其他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明何和张景尧也就没再多关注，后来徐源和杨思川有事就走了。
等俩人都走了之后张景尧问明何：“你有什么想法？”
明何思考了一下：“先去趟下面吧。”
张景尧：“啊？”
张景尧带着他去了行政楼，以前都是上楼，这次却是直接下楼了。
出了电梯之后墙上像是卖门的展示样品一样，有一排一摸一样的门，门上都是密码锁。
明何开了第一扇门，门开之后，里面是一处像妖界一样的结界。
张景尧这才反应过来：“你说的去下面……是去冥界啊？”
明何：“不然呢……”
说完就要拉着张景尧进去。
张景尧勒住了明何：“等等！等等！我做个心理建设！”
张景尧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二十六年间虽然从来没有遇见过恶鬼，但是，恐怖电影他看了不少啊！而且作为民俗学的学生，各种传说故事看的太多了！故事里面的恶鬼都凶狠残暴！
以前不害怕是因为他觉得世上没有鬼，那是假的，但是现在，他不光知道世上真的有鬼！而且还马上就要看见真的了啊！
进鬼屋的时候氛围一烘托他都会害怕，别说直接去冥界了。
明何安慰他：“没事，不用怕，跟你想的不一样。”
张景尧：“真的？”
明何：“嗯，真的，你绝对会喜欢。”
张景尧看着明何这么笃定的样子，最后鼓起勇气像是进鬼屋一样闭着眼睛靠在明何身上，跟着他走进了门里。”
张景尧迈步过来之后闭着眼睛问：“到……到了么……”
明何：“到了，你睁开眼睛看看。”
张景尧先是睁开一只眼睛的一条缝，看到了一丝蓝色的光晕，然后慢慢睁开了一只眼，看见此处的场景之后，张景尧将眼睛全部睁开了。
怎么说呢……
眼前的场景很魔幻啊……
他现在站在一个圆形的台子上，旁边立着一个光屏，光屏上现在显示的是‘欢迎回来’四个大字。
脚底下的圆台有符文在里面流转，泛着蓝光，圆台是白色的，上面泛着金属的光泽，这个白蓝的配色……跟他电竞房简直异曲同工，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明何看他惊呆了的脸色带着他几步走下圆台：“我就说，你会喜欢的。”
走下了他那处圆台，两个人来到了一处广场上，广场正中央立了一处加大号的的传送台，正有人密密麻麻的往外走。
空中飘着四个“请勿停留”的大字。
几乎每个人面前都亮着一小块泛着蓝光的光屏。
张景尧问：“他们面前的是鬼火么？”
明何被他这个想法逗笑了：“当然不是。”
然后挥手俩人面前也出现了一块光屏，只不过是金色的。
明何给他介绍道：“是系统。”
张景尧听完惊呆了：“不是？什么设定？”
明何对他这么吃惊很不理解：“你不是见过么？”
张景尧回想一下，确实是在明何和黑白无常身上都见到过，就是他面前这个金色光屏，但是张景尧以为那是像手机或者电脑一样的办公用的系统，可是广场上每个人……哦不是，每个鬼都有诶！
明何：“这里是黄泉路的起点，也就是鬼门关。每个死后的灵魂来到这里，都会自动检测绑定系统，系统会给他们进行新手指导和指引，这样，可以省去很多的鬼力。现在系统的初始设定都是蓝色的，公职人员的是金色的，后期都可以改，像手机一样很方便。”
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全都聚精会神的在看眼前的光屏了。
原来是在看新手指导啊。
张景尧还看见有几个离得近的，屏幕上突然出现四个大字‘请勿停留’。
然后站着的鬼就会开始走动起来。
冥河给他解释：“鬼门关每天鬼流量巨大，全部拥挤在这里会造成鬼流超标。”
张景尧：“那个传送台好大啊！跟咱们那个有什么区别？”
明何：“那个只进不出，是单向结界。咱们刚刚那个，可进可出，是双向结界，你可以理解为——员工通道。”
张景尧恍然大悟。
俩人顺着往前走，鬼流开始排队，前面是一个个隔开的闸机口，天上飘着三个血红的大字“鬼、门、关。”
因为闸机口很多，验证也很快，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拥堵，只是前进的速度偏慢了一些。
明何带着他从单独的入口激进来了：“这里是进行身份验证的，一般来到这里的鬼都是死后过了头七的，上面的亲人家人朋友给他们烧的东西，都会寄存在供养阁，过了闸机口，就算是和供养阁认证绑定了，上面捎给他的东西，也都可以随意取用了。”
张景尧忍不住发自真心的感叹：“哇！好高级！”
闸机口边有来回巡逻的穿着黑红配色古装带着高高的帽子手里拿着锁链的阴差正在来回巡逻。
张景尧：“为什么冥界都进化成这样了，阴差还是穿着一身古装？”
明何：“原来穿西装的，后来这里鬼流量太大了，阴差总是被淹没在鬼流里，总有鬼以为来到冥界就可以肆无忌惮无人监管，所以又改回了古制服，这样比较显眼，而且有威慑力。你不觉得他们看上去很凶吗。”
张景尧一边点头一边直呼专业。
过了闸机之后就从白蓝的配色变成了黑红的配色。
路边一个很大的阁楼式建筑，虽然是飞檐翘角的设计，但是立柱和檐下都在范着红光，立柱正面没有门窗，直接就可以走进去，张景尧往里看了看，里面有两层楼，分左右两边，左边全是一台一台的自助机器，右边则是鬼工窗口。
中间有很多穿着黄色制服，踩着高跟鞋的鬼来往其中为其他办业务的鬼提供帮助。
楼上面非常大的“天地银行”四个血红的大字。
张景尧问明何：“这里的工作人员怎么不穿古装了？”
明何：“因为天地银行办的主要是借贷的业务。算是服务业吧，态度要让鬼感觉亲和一些。”
张景尧：“啊！银行不是金钱交易的地方么。”
明何：“冥界不流通现金，全部虚拟支付，上面烧下来的所有物品全部由供养阁保留转交，所有交易都可以通过系统进行，所以天地银行没有存取款的业务。”
张景尧：“那借贷指的是？”
明何：“如果是横死，死了但是还未被别人发现就来到冥界的话，可以用自己的功德，下辈子的运气或者是自己的能力之类的，所有东西来进行抵押贷款。”
张景尧：“那在阴间不要钱行不行？死都死了还要为钱发愁？”
明何：“按理说是可以的，但是后面到酆都之前会经过恶狗岭、金鸡山和恶鬼存没有鬼差引路，普通人九死一生。现在可以说基本上十死无生。”
张景尧：“为什么？”
明何：“因为现在基本上没有鬼自己过，他们饿得狠了，见到鬼魂，就越发凶了。”
张景尧：“那这也太不人道了吧！这不是必死开局！”
明何：“所以有了天地银行开设了借贷业务。第一次的抵押不收取利息，只要能攒够本金在转世投胎之前还上，就可以。”
张景尧：“听上去还挺人性化……鬼性化的。果然存在即合理。”
明何牵着张景尧慢慢的顺着黄泉路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平台上，这处平台就是这个山的尽头了。
这个平台很大，可以装下很多的鬼。
这里像是集散中心一样，山体边分成了三个区域。
分别有写着：‘缆车售票处’、‘列车售票处‘、‘飞车售票处’。离得比较远的山口旁还有‘步行通道’的指示牌。
明何尽职尽责的给张景尧介绍：“这里就是望乡台。”说完指了指山外侧：“向那边望过去可以最后再看一眼人间最想念的地方。这里停留的鬼还挺多的。”
然后明何带着他朝着人最少的‘飞车售票处’走了过去。
说是售票处，实际上就是闸机口，验证通过之后就直接可以上交通工具了。
明何：“从这里就可以用到钱了。缆车可以从上面观景，列车速度快，这两个算是公共交通工具价格差不多，飞车就像是打车一样，舒适度高，但是价格是前面两个的十倍。也可以走路，但是走路要走一整天，走路也可以买阴差牌牌，阴差牌牌最便宜，但是要跟上队伍。一个阴差最多一趟带五百个鬼，离得太远也很危险，尤其是最后的恶鬼村，很容易被迷惑。”
“所以这里的交通工具一般系统都推荐乘坐，不过组此部分人间信仰崩塌之后，很多地方不让明火祭奠之后，年纪大点自然死亡的人系统也会提醒他们酌情分配财产。毕竟投胎等待年限也很长。英年早逝的，普遍过得都会好一些，子女对父母总是没有父母对子女的思念来的长久。”
张景尧跟着明何坐进了‘飞车’里，说是飞车，实际上是纺锤造型，可能是为了减少风阻吧。四周都是透明的，张景尧能看见不远处像是集装箱一样吊在空中缓慢运动的缆车车厢，也能看见在旁边像是高铁一样沿着轨道前进速度很快的列车。还有集成一团一团在地上慢慢挪动的人群。
张景尧看着这3D的效果，还是觉得很魔幻。
明何竟然还说：“这还没进城呢。后面还有更带劲的。”
直到十来分钟之后，张景尧和明何俩人站在写了‘酆都’两个字的闸机口前面的时候。
张景尧彻底傻眼了。
整个城市不算很亮，是泛着月光的冷白色。
中间一栋最高的大楼，四周还立着十栋高楼，每栋建筑之间都有桥梁衔接着，高楼建筑也并不符合建筑学原理，每一块造型建筑区域都不一样，可能一层是中式，一层是欧式，一层是蒸汽朋克，下一层就是未来科技。
最中间那栋最高的楼尤为奇形怪状。
其他建筑都比较低矮，没有超过这十一栋建筑一半高的。造型风格也是各异，特别像玩游戏的时候把各种不同画风的建筑都堆到了一个城市里。
十一栋高楼外面云雾缭绕，有的冒着黑烟，有的冒着白烟，感觉格外的诡异。
明何指着那些烟说：“你看，人总说，打工的时候怨气比鬼都大，其实不是的。打工鬼的怨气更大！都凝成实质了。”
张景尧：“哈？你说……这是怨气？”
明何：“嗯。真·怨气冲天。”
路边有一家叫Ms.M的咖啡馆。
明何带着他进去点了一杯咖啡。
咖啡厅看着还挺正常的，甚至连布景都充满了现实的味道。
可能是靠近城门的关系，这里人不多，过不了一会，一个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小姑娘给两个人端来了两杯咖啡。
张景尧低头一看，上面的拉花竟然是一个‘奠’字，很好……很阴间……
第88章 孟婆咖啡厅
张景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嗯……还挺好喝。
然后看着问明何：“死了也需要吃东西么？下面哪来的咖啡啊？”
明何：“这不是咖啡，是孟婆尝遍了阴间的各种植物之后从里面挑选了一种口味和咖啡比较像的，自己研究出来的。”
张景尧一口咖啡喷了出来：“谁？孟什么……什么婆？？？”
明何：“孟婆啊, 没错,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
张景尧看着杯子上的Ms.M, 所以这个M是梦婆的意思啊……然后立刻放下手里的咖啡：“那这你还给我喝？我要什么都忘了怎么办啊！”
明何若无其事的拿起自己的咖啡：“没事的, 这又不是孟婆汤。”
张景尧：“什么区别？”
明何：“孟婆汤八泪为引，喝的是汤, 尝的是酸涩, 品的是人生百味。”
然后又举起手里的杯子：“这不过就是普通的饮料, 甚至连咖提神醒脑的功效都没有, 喝的就是个安慰。再说了咖啡哪有生活苦啊。”
张景尧啧啧了两声，你瞅瞅这人间都把鬼逼成什么样了，好好一个鬼，在人间呆了二十多年说话都充满了哲学内味。
明何又说：“不过做人最难舍的，也是这些人生百味，总有些放不下的人、事、物。所以也总有些不愿意喝孟婆汤的。”
张景尧：“那不愿意喝的怎么办？”
明何：“灌进去就行。”
没错, 是他熟悉的那个明何，在硬实力面前, 一切的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于是张景尧又放心的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仔细品尝发现入口醇香, 带着一丝丝很淡的回甘, 和人间的咖啡确实味道有一丝的差别, 不过并不明显, 程度甚至比不上不同牌子不同产地的咖啡来的大。
张景尧说：“那她的咖啡瘾是真大，跨界都不能阻止她。”
明何摆了摆手：“她没上去过, 这都是她尝了别人烧下来的咖啡豆之后自己研究的，还有奶茶, 果茶，都是从冥界取的果子，她招了一整个研发团队，就专门研究这个。”
张景尧听了觉得真的很神奇：“这也行？那咖啡没有咖啡因的话，岂不是没有成瘾性？这店里也没什么人，能盈利吗……”
明何：“诶，狭隘了。”
张景尧：“怎么说？”
明何：“这边靠近城门，平时往来的人少，喜欢闲逛有专门的一片娱乐区。而且，他们可以点外卖啊。”
明何调出系统给张景尧展示，最下面果然有个‘商城’，他点进去，里面琳琅满目的什么商品都有。
明何：“在这里点了单，制作完成之后，可以直接出现在购买的人身边，即时送达，没有快递时间。”
说完明何就在商城里随便点了一个东西，接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就出现在了他手里。
张景尧：“哇！这也太牛了吧！”
明何继续说：“而且除了口味好喝以外，这些饮料还有功能啊！”
张景尧：“像游戏里面的各种功能饮料一样？回血回蓝？”
明何点头：“尧尧真聪明，一点就通！这里的饮品原材料有很多都具有药用价值，大多数都是恢复魂力强身健体的。”
“这些本来都在野外有需要直接嚼来吃的，后来孟婆专门招了鬼大面积种植了，这些稀释过很多倍的平时都可以当饮料解馋，还有没稀释过的提纯之后的纯功能饮料。”
张景尧震惊：“鬼也要吃保健品吗……”
明何：“鬼生漫长嘛，纯纯躺平等着的还是太少了。”
张景尧：“那你说孟婆没上去过？她不算这的公务员吗？不能去人间？”
明何：“她当然是公务员了，还是元老呢，但是负责的区块不一样，她的职位本来就是常驻冥界的，而且她心思都用在熬汤改善口味上了，每次有上去的任务需要人的时候，她考试总是考不过。”
张景尧：“你们这边上岸也这么难？”
明何撇嘴：“只会比人间更难，更刁钻，通过率更低。”
张景尧：“为什么？”
明何：“竞争压力太大了，人间的知识属于大爆发模式，让他们这群陈年老鬼来学习，真的很难。而且那批考科举的跟现在考公务员的一碰撞，呵……简直了，每年都要改革，他们开会的时候我听了一下，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丝毫不夸张。”
“而且冥界的老鬼还是不少的，总是听新鬼说外面有多么多么好，所以每次公开招募的时候，只要是符合条件的鬼都愿意去试试。”
张景尧默默的同情了一下这个素未谋面的孟婆，并且感叹了一下原来死了上岸也这么难。
张景尧抱着明何的胳膊：“那你说，等我死了，我要是想考个公务员，是不是可以找你开后门。”
明何照着他嘴上亲了一口：“乖，咱尽量不死。”
张景尧一琢磨也是，活着不好吗……啧……陷入思维陷阱了 。
张景尧突然灵感乍现：“你说人是百分之百会死的，所以人是预制尸体，没错吧！”
明何笑了：“我觉得，要不你去当阎王吧，你比他们可怕。”
喝完了咖啡又在咖啡馆小坐了一会，他们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酆都的闸机口，一批又一批的鬼通过闸机进到城里，然后跟着面前的光屏散的指引在了城里。
张景尧：“他们进来都是去了哪？”
明何：“进了城，就算是真正的鬼了。系统会根据他们生前的功过，安排好十殿审讯的时间和流程，只要在固定的时间去完成任务就行，剩下的时间，可以在城中自由活动。”
张景尧：“听上去……像无限流副本……”
明何：“嗯，他们就是看了无限流小说之后改进的……”
张景尧：“……”
今天无语的次数真的很多，整个冥界都充斥着一种离谱但又很合理的感觉。
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魔幻现实主义，既魔幻……又现实……
张景尧忍不住举手提问：“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冥界会发展成这样么？人间什么时候捡橡皮了没跟上课程？”
明何：“怪只怪……顶级的程序员猝死的太多了……而且冥界没有夜晚，不需要睡觉……投胎等待年限又长，灵力也能弥补很多人间无法做到的事情……然后，冥界就变成这样了。”
张景尧不可思议的说：“人都加班猝死了！都当鬼了！还得打工啊！也太不鬼性化了！”
明何：“可不能瞎说，这里三班倒，每周休两天，不提倡加班。”
张景尧指着最中间大楼上缠绕的黑白两色的怨气：“那这怨气哪来的。”
明何：“怨同事太卷了。”
张景尧：“哈？他们为什么啊！都死了！死了还要卷？？？”
明何：“这么说吧……”
明何指了指外面各种各样的建筑：“在这里，只要你想，任何事都可以做到。只要是有欲望，就不会停止。”
张景尧：“比如呢？”
明何：“最简单的，比如下辈子投个好胎。”
张景尧震惊：“这可以选的么？？？”
俩人坐的差不多了于是边走边说：“当然可以，系统对于投胎的计算本来就是按照功德量计算的，若是生前积德福厚，那投胎就会越好，但是如果生前福薄，也可以在这里用你的一切来换取，你可以理解为打工吧。不过人间挣的是钱，冥界挣得是功德。”
俩人沿着中心主干道慢慢往前走，能看见中央那栋建筑旁边有一座有它一半高的楼，中间是楼的主体建筑，外面还有一个半圆形中间带孔洞的环，像是是一枚铜钱一样，周围绕着几圈光圈，循环转着天地银行四个字。
这一栋明显比刚刚在黄泉路边看见的那处天地银行有气场多了，甚至离得这么远，张景尧都能看见那栋建筑上面循环转着的字。
明何看张景尧的视线盯着那栋建筑，跟他说：“那个就是天地银行的本部。”
张景尧：“看上去就很有钱的样子。”
明何点头：“天地银行，原本不是银行，叫‘无物不当’是典当行。后来新上任了一个主管，为了名声和提高业绩，才改名叫天地银行的。”
张景尧反应过来了：“怪不得他这里都是抵押贷款啊！”
明何：“而且，虽然第一次是没有利息的，但是第二次就不是了。利息会随着你典当的次数增加而增加。”
张景尧：“还是高利贷！地府不管吗？”
明何：“监管，但不干涉，系统会根据本鬼情况提醒，但是主观意愿无法干预。”
张景尧：“那要是投胎之前，抵押的东西赎不回来呢？”
明何：“利息高了，自然有人在投胎之前赎不回来。那这样东西也就成了死当。死当的物品归银行所有，可以自行处置。银行有一个交易厅，里面有银行的死当物品，也有其他鬼出售的东西，想要什么，就都可以去交易大厅看看，价格合适，都可以拿走。”
张景尧：“……这设定好像游戏里的交易行。”
明何：“现在交易大厅的主管生前确实是一款超火的RPG*游戏的的主创。”
张景尧呵呵两声：“挺好！主打一个游戏鬼生……”
然后突然盯着明何这个网瘾极大的鬼：“这一切真的没有你的手笔在里面么？”
明何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有点骄傲的说：“我批的。”
张景尧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这个有点骄傲的态度，怪不得在管理处的时候鬼都这么怕他呀，这可使实打实的活阎王，只可着冥界一个地方使劲嚯嚯。
明何又补充道：“当然了，也是有很多鬼只求今生不求来世的，毕竟魂魄在冥河里走一遭，打散再重聚，那个新生的灵魂，确实跟现在的灵魂，可以说毫无关系。”
张景尧：“那他们岂不是可以躺平了？”
明何：“你有没听说过，死亡才是一切真正的开始这句话？”
张景尧点点头，然后看着眼前的魔幻冥界，立马理解了明何的意思感觉这句话说的可真对啊。
明何：“在这里，其实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实现永生。天地银行无物不当，有些不想有来生的，可以换掉自己的魂力，有些不想转生的，可以买别人的魂力给自己续命，总之，只要有欲望，他们就都是永动机。”
张景尧：“我现在不相信人比鬼可怕这句话了……还是鬼比较可怕……”
明何揽着他肩膀：“可怕的一直都是同一批灵魂，不会因为他老了，死了有什么改变的。”
城里最高的那栋建筑，看着很远，实际走了不一会，就到了最中间的高楼前面。
张景尧想到了这里应该是冥界的政府建筑，但是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是“十八层地狱”
张景尧站在写着‘十八层地狱’的路标前面抬头看着这栋建筑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也会下十八层地狱……”
明何笑着解释：“十八层地狱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这里是整个冥界的政治中心，你可以理解为政府大楼吧。每个部门有负责的司职。十殿阎王判生前，十八地狱判死后。”
张景尧：“那碰见什么恶意买卖之类的，也会有公务员来处理？”
明何：“当然，这里的公务员恨不得多抓几个违法犯纪的，还能多换点功德。所以冥界治安纪律特别好。”
张景尧：“冥界公务员很吃香吧……”
明何：“那当然，工资又高，福利待遇又好，给配的装备又使顶尖的。每次有招聘的时候，都是抢破头的要往上考。”
张景尧感觉这里上岸一定很难，工作年限又长，工作同事又卷……想到这里突然又觉得死了也不是那么好了……
俩人一走进这栋 建筑的大厅，张景尧再次目瞪口呆。
有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一楼大厅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前台，是飘在空中的，上面站着几个穿着西装的俊男美女，空旷场地中有各种颜色的指示标志飘在空中，就像是医院的指示地标的3D版。
而在如此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大厅中央，也就是圆形前台的中间，有一棵巨大的、金色的、工艺品发财树。
真的就是在人间可以买到的那种，铁丝扭成的发财树，树枝上挂着的都是铜钱。一整个金灿灿的。
看上去有种诡异的不和谐感。
张景尧指着那树：“这东西也是冥界的？”
明何看他看见那树了，嘿嘿一笑：“这是我特意找了这项非遗的传承鬼扭的发财树！全冥界最大的！厉不厉害！”
张景尧尴尬的呵呵两声，只能说，不愧是你吧……
第89章 冥河泡澡
整个大厅汇集了不少的鬼, 向右边走的人最多，看指示方向那边是电梯间。
张景尧问明何：“我们也上去么？”
明何带着他往右边走：“等以后再上去。”
右边没有任何指示标识，所以人很少, 越走越没有人了。
直到明何把他带到一处电梯旁边, 进去之后电梯按键面板光屏显示了三个按钮, 中间的L正被一个绿圈圈起来, 应该是Lobby的意思。
明何按了下面的按钮。随后就感觉电梯在下行。
张景尧：“这是领导专用电梯？”
明何很骄傲的嗯了一声。
然后指着上面的按钮：“这里是办公室，偶尔回去。”
张景尧：“有多偶尔？”
明何：“……大概, 一年总能去一次的吧……”
然后电梯门就开了, 明何带张景尧走了出来：“这里, 算是我家吧。”
刚出电梯, 张景尧仿佛像是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欧式宫殿，造型浮夸金碧辉煌的，整个泛着暖黄色的光线。
张景尧有一瞬间的迷茫，不是在地下么……这窗户边的光线哪里来的！
明何一迈进来也愣了一下：“糟了……太久没回来了……”
张景尧往前走了几步。
整个楼层挑高非常高，面积也很大，两边立了几根罗马柱, 墙上和天花板上都是各种油画。
张景尧盯着油画看了看，整体色彩虽然都是欧式华丽风格, 但是里面的内容却有点像中式壁画风格, 里面的人物不是欧式的服装和脸庞, 还是正常的亚洲脸。
大厅豪华的过分, 九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圆形天花板吊下来, 以最中间的最大，剩下八盏呈四方形围在外面。
张景尧抬头仔细看, 竟然发现那吊灯上面竟然不是灯泡，而是蜡烛。
豪华水晶灯其实是豪华水晶烛台, 暖黄的火苗在水晶的刻面上经过反射，变得亮晶晶的，星星点点，非常好看。
墙上是平铺的好几扇拱形大落地窗，窗棂都有雕花，整个房间的墙上和天花板就没有留白的装饰，就连地面都是反着光的大理石。
顺着罗马柱直直的看过去，有一个高台，台子上面有一个王座，后面也有一扇拱形的窗户，此刻逆着光，只能看清王座的轮廓，但是依旧能看出来它既浮夸又奢华。
张景尧去过几次欧洲，也见过几间宫殿，只记得当时餐馆的游客特别多，拍照都只能拍天花板，不然就是别人的背影和人头。
今天这么大个宫殿就他们俩人，显得这里又大又空旷。
张景尧回头看明何：“这风格…公众号梦白推文台…你自己弄的？”
明何不是很自然的嗯了一声。
以张景尧对明何的了解：“该不会是沉迷游戏，然后……”
明何一步跨上来捂住了张景尧的嘴：“宝贝儿～心照不宣就行了。”
然后一挥手这里又变成了跟张景尧家客厅一样的场景。
张景尧连忙扒下明何捂在他嘴上的手：“诶！别啊！还没看够呢！”
明何从后面抱着张景尧：“喜欢？”
张景尧：“挺有意思的，以前没住过。”
话音刚落，这里的场景又变回了欧式宫殿。
明何带着他穿过一个走廊，推开了一扇看上去很大很复杂的对开么。
一进门张景尧又惊叹了一下，这里像是一个建在水上的欧式游乐场，酒池肉林的欧美版，往前几步就是黝黑的水，但是水里泛着星星点点的金光，水面上有些假山和台阶，还有连通的凉亭，有几处被圈起来的水域，能踩着石台在水面走过。
水上的建筑都是用的纯白色和金色的装饰，和水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的光线也是暖黄色，像是夜晚夕阳一样，但是洒在水面上，丝毫染不上颜色，水面依旧是黑的彻底。
中间位置还有一处凉亭，凉亭里放了一张雕刻繁复的欧式四角床。
张景尧一看就知道了：“这是冥河？”
明何点点头：“算是卧室。”
张景尧：“在这睡觉不潮么……”
明何：“……”
常常因为张景尧的关注点跑偏而接不上话……
张景尧：“啊不是……我忘了，你原来睡河底的。哈哈哈哈哈哈。”
明何也无奈的笑了，然后边走边往下脱衣服，走了一路，衣服掉了一路，赤着脚踩进水里的时候，那水流从他身边划过，闪闪的金光顺着水流汇集到他身体里。
张景尧在岸边看着，黢黑但是透亮的水面，衬的明何整个人白的晃眼。
明何回头看他：“下来。”
张景尧：“我？”
明何：“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了。”
张景尧：“这可是冥河……我也可以泡？”
明何又带着一身水汽走了上来，熟练的给他脱了衣服带着他下到了水里。
张景尧被明何牵着，但还是感觉到了水有些凉，随着水位越升越高，感觉越是神奇。
俩人坐到水里的石台上，水没过了胸口，只能露出一点肩膀，明何揽着她的腰问：“怎么样？什么感觉？”
张景尧有些反应不过来，人泡在水里，随着水面的波动，每次惊起的涟漪撞到他身上，他都有种灵魂离体的感觉。
让他想起了之前上学的时候他舍友从网上买的一根‘灵魂提取器’十块钱的一根头皮按摩器，带给了他大大的震撼。
这次有种异曲同工的感觉，就想是有人把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洗干净之后再甩回身体，再抽离，再甩回，如此反复。
明何见张景尧没说话，掰过他的身体，让他坐在自己身上观察他的脸色。
现在张景尧的身体格外的敏感，明何的一切动作都像是超越了他的□□触及他的灵魂。
这感觉有点磨人，被碰到的地方越是敏感，没有被碰到的地方就越是渴望。
张景尧伸手抱住明何，含上他近在咫尺的唇，两人上身紧紧贴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想跟明何亲近。
明何也回应着他，随后带着他整个人没到了水里，水压没顶的时候，张景尧的意识更加涣散，水里的金光更加大幅的涌到二人身边，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张景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是在中央凉亭的床上，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的风将床幔上的流苏吹的慢慢晃着，他陷在柔软的床里，全身都被包裹在丝质的床品里。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张景尧收了收腿，感觉到了自己现在应该是□□，也就没有把被子整个掀起来，而是努力的从柔软的过分的床上支起了上半身，坐了起来。
四周看了一下，最后定格在不远处金光汇集的地方。
应该是听到了床上的动静，明何从水里钻了出来。
带着一身的水汽几步走到了床边直接坐到张景尧身边：“醒了。”
说来也是神奇，这冥河看上去是漆黑一片的水，但是沾到身上有事无色透明的，跟普通的水没有什么区别。
张景尧一边喊着：“诶～蹭我一身水……”一边推了几下抱过来的明何。
明何笑着说：“我故意的。”
水滴在浅色的真丝床品上形成了几滩深色的水渍，张景尧看着有点想入非非。
明何蹭了蹭他：“感觉怎么样？”
张景尧没搞清楚他在问什么。
明何指了指他的头。
张景尧：“没什么感觉……”
明何头搭在他肩膀上，声音离他耳边非常的近，抬手放在张景尧的脸上，挡住他的视线，然后慢慢地说：“想象一下我们上午去的办公楼大堂。”
张景尧配合的闭上了眼睛，想了一下那个大堂，于是大堂的场景就在他脑子里慢慢的搭建了起来。
明何的声音轻而缓的在他耳边继续说：“精神集中，注意听。”
张景尧的脑海里逐渐浮出了声音，这次的声音有序而清晰，但是忽远忽近，再仔细分辨了一下，听到了一句：“有什么可以帮您。”
明何继续说：“找找声音的位置。”
张景尧跟着声音来到了中间服务台旁边。
又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说他要去14楼找人，第一个声音带着他靠近了服务台，随后又响起了纸面摩擦的沙沙声。
明何：“能看到么？”
张景尧四周看了一下，除了场景什么都没有：“看？”
明何：“嗯，能看到人么？”
张景尧眯了眯眼仔细观察了一下，隐约间好像是看到了两个人影。
就站在服务台外面，然后又移动到了电梯间旁边，其中一个又返回了服务台，张景尧一直跟着这两个人，也跟着去电梯间转了一圈。
因为上午的时候电梯间张景尧是没有去过的，所以那边的场景张景尧看的也不真切。
那个人影很淡也很不清晰，如果不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两团糊在一起的透明光团。
张景尧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和之前不受控制涌进脑子里的声音和画面不一样。
张景尧带着一丝欣喜又追踪了一下其他的声音，他确定只要精神高度集中，是可以在这种环境下过滤掉其他没有用的信息之后，选择自己想要听到或者是注意到的内容。
玩了两次之后，明何继续引导他：“慢慢的放松，让意识回到身体里。”
放松这件事，一但刻意提醒了，就很难做到了，张景尧精神有些放松不下来，开始着急。
明何继续引导他：“那你想象一下这间屋子。”
张景尧又在脑子里构建出了这间屋子，几乎跟这里的建筑构造差不多。
明何：“找到我们的位置。”
张景尧的意识穿过河里面的台阶走到凉亭中间的床上。就在他想要怎么放松回去的时候。
明何：“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明何的声音从耳边和脑海中同时响了起来。
明何：“找到了……”
张景尧耳边的声音和脑海里的声音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然后就感觉到自己嘴唇上传来了一阵温热的触感，软软的，是明何轻柔的亲吻，但是触感有些遥远，张景尧将精神集中在了嘴唇上，仔细感受这个吻，不知不觉中，眼前的场景逐渐褪去，变成一片漆黑，口腔里的触感也越来越真实。
明何把手从张景尧的眼睛上拿下来，从上到下触摸着张景尧的手臂，直到张景尧顺着他的轨迹抓到他的手指，明何才说：“好了，睁眼。”
睁开眼睛之后看见了自己还是在原来的床上，明何这个姿势基本上将他都圈在怀里了。
等他意识回笼之后，明何伸手从虚空中掏出了一杯茶喂给了他。
这茶入口就是一个苦字，张景尧的脸上立刻带上了痛苦面具，想吐出来却被明何给按着下巴制止了：“不行，咽下去。”
张景尧含着这茶，舌头都麻了，于是一下咽了进去，这下好了，一直到嗓子跟都是苦的了。
明何放开手之后，张景尧就是一阵干哕，明何又递过来一杯茶，张景尧心有余悸不敢喝了。
明何哄他：“甜的，奶茶，全糖。”
张景尧接过来喝了一口，嘴里的苦味被甜味冲淡了不少，但是咽下去之后舌头酥麻的感觉还是很强烈，从舌根范上来的苦味加上甜腻的奶茶残留的奶香味，感觉这个舌头不能要了。
明何看他痛苦面具也有点心疼了。
和他交换了一个又甜又苦的吻：“安神的茶，对你好。”
张景尧知道他肯定是为自己好，也不会怪他，反而是刚刚的感觉令他有点激动：“刚刚是什么啊？很神奇。”
明何：“算是修炼吧。我醒了之后发现你灵魂伤到了，应当是突然觉醒的能力无人引导冲击力太大造成的，泡了河水之后你睡着了就是在滋养灵魂。”
张景尧点点头：“你刚刚是在教我怎么做？”
明何：“恩，这次我护着你，不会有事的。”
张景尧：“那刚刚算是灵魂出窍么？”
明何皱了皱眉：“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大致应该不是你说的那种灵魂出窍。”
明何调整了一下坐姿从张景尧身上离开：“算是对周围事物的一种感知力，是通过灵魂对事物的感知对大脑进行的一种反馈，这种感知不是灵魂离体，而是将魂力发散出去，扩大了魂力的范围，在范围以内的事物就可以被感知。”
明何以前也没有研究过，也没有跟别人解释过，所以说的有点含糊，但是张景尧却是隐约的懂了。
明何：“人的魂力是最弱的感知范围也是最小，妖兽精怪可以通过后期训练突破，扩大感知范围。”
张景尧：“就像修仙一样？所以修仙修的其实就是魂力？”
明何：“算是修仙的一种吧。”
张景尧：“哇！那我现在岂不是就在修仙！好牛的样子啊！那我以后要修炼得太厉害了飞升了怎么办！岂不是存天理灭人欲了？”
明何揉揉他的睡的翘起来的头发：“放心吧，天庭不敢收你。”
张景尧觉得刚刚的感觉很神奇，于是跟明何说：“再来一次！”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明何说：“你现在的力量有限，范围不能太远，不要想你没有去过的和太远的地方。”
张景尧还没开始想，脑子里就突然窜出了一个画面，一座绵延的山脉，正从山脚下火光冲天，大火将天空都染成了一片橙色，伴随着滚滚的浓烟。
张景尧的耳边全是火焰饶绍树木时噼里啪啦的爆破声，还有山间的小动物的悲鸣。
被圈在火里逃不出去的野鸡、猴子、松鼠都都都在尖锐的嘶吼，被烧坏了羽毛飞不起来已经被点绕的鸟正躺在火海中苦苦挣扎。
张景尧感觉头又痛了起来，像是有一万根针扎进了他的大脑皮层里，他感觉呼吸困难，脑袋像是要爆炸一样，他努力想要看清这是哪里，但是越是想要看清楚，越是看不清楚。
明何看见张景尧突然变了脸色赶紧扶住他，用手点在张景尧眉心周围泛起金色的光圈，但是于事无补，张景尧在挣扎，在躲避他的封印和禁锢。
情急之下明何直接抱着他又跳回了冥河里面。
刚一落到水里，张景尧不由的一下喊了出来。
那种感觉像极了往刚刚受伤的伤口上洒了一瓶药酒。
这药酒的功效明显不错，张景尧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被修复，但是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消耗也没有停止。
明何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但是张景尧身体里有一股他无法抗衡的力量，令他不能强行将他强行唤醒。
终于在明何无计可施的时候，张景尧停止了哀嚎，明何观察他的脸色试探性的开口：“怎么样？好点了吗？”
张景尧没有回答他，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等他盯着河面的双眼终于找回焦距的时候，一只手抓着明何的胳膊，声音十分虚弱的说：“山火……人间……出事了……”
第90章 人间大乱
明何看他的状态实在是不好, 又给他喂了几杯安神的药茶。
苦涩的茶水入口之后，强烈的刺激反而令张景尧感觉舒服了不少。
明何仔细观察他：“刚刚怎么回事？”
张景尧：“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一闭眼睛, 那画面就自己出现在我脑子里了。”
然后催促着明何：“快走, 赶紧回去看看。”
明何看他状态不好, 本想让他在这里休息的, 但是拗不过他坚持，只能抱着他出了门, 张景尧本以为会需要在回到黄泉路那里或者是走轮回司之类的地方才能回到人间。
谁知道明何抱着他走到廊桥尽头打开一扇门直接就回到了管理处。还是那个地下一楼, 只不过看位置不是他们进去的第一扇门。
张景尧此刻还隐约有些头疼, 软软的靠在明何身上：“出来竟然这么简单吗？”
明何嘴唇在他头上贴了贴：“原本也可以直接就到的, 我想带你看一看，所以走了黄泉路。”
张景尧有气无力的笑了两声：“挺好的。”
明何：“下次再带你去别的地方。”
张景尧：“嗯。”
明何迈着长腿从台阶上走上来，政务大厅一楼挤了不少的人。
大家也都不像平时那般安静闲适，多数神色有点焦急的样子。
明何感觉到一丝凉风，从大厅吹了过来，四月份的天气本来已经转暖了, 两个人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已经连外套都脱下来了，张景尧只穿了一件单卫衣, 但是此刻感觉温度又降到了零下, 明何抱着张景尧不让他被风吹到。
走到门边发现外面正在下雨, 明何看了一眼张景尧, 确定他真的没有觉得冷之后才推开门出去, 走回他们的办公楼。
办公室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张景尧看了一下时间，还没有到下班点, 这个时间按理说应该不会没有人的。
张景尧感觉好了一些就让明何把他放下，明何再三确认他状态还可以之后，把他放在了地上。
明何走到福德正神那张办公桌前敲了两下桌子，没有回应。
明何回头看了一眼张景尧，又敲了两下，福德正神才出现在桌子里，看见明何第一句话就是：“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明何看他是站着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福德正神叹了一口气：“今天早上开始京城突然大降温，还开始下雨，下的雨落到地上没几分钟就结了冰，造成了不少的交通事故。”
听着福德正神的话，张景尧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出现了许多车子在路上行驶发生交通事故的画面，这些车的行驶速度一开始不算快，但是都有不受控制的情况。
甚至还有在高架桥上因为刹不住车而连续相撞，汽车保险杠零件散了一路。
有一辆车直翻车从高架上掉了下来，砸到了下面行驶的车上，又造成了一系列的交通事故。
张景尧能看到每一辆车发生事故的时候司机和车内人慌乱的表情和发出的惨叫声。
张景尧闭着眼睛扶住了门框，强忍着不让自己因为头痛而喊出声来。
那边呢明何还在继续问：“为什么会突然降温？上面有规划？”
福德正神：“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我查了系统，不是正常的降雨降温。”
明何：“只有京城吗？”
福德正神摇头：“听说不只是京城。而是北方地区全部大面积降温，东北好像还下雪了，下的还不小。其实交通事故和生病感冒这类的都是小事。”
福德正神叹了口气：“不管是大面积降雨还是大幅度降温都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正是春天，农作物许多都刚长了小苗，这样一降温，明年收成必定受影响。”
张景尧脑海中又闪现出结冰的稻田和被冻住冻死的幼苗，原本扎在土里的根系迅速萎缩，叶子因为急冻，虽然保持着原本的样子但是被附上了一层冰层，都被冻成了冰雕。
野外的鸟被冻在了地上和树上，动弹不得，流浪动物野生动物也冻死了不少。
明何：“没办法停下吗？”
福德正神：“已经跟上面反应报错了但是还没有得到回复。”
明何：“多长时间了？”
福德正神：“早上十点左右开始下雨的，温度降下来大概十一点多了，中午就报上去了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小时了。”
明何叹了口气，头一次对天庭的审批流程之繁琐有了深刻的体会。
明何又问：“其他人呢？”
福德正神表示不知道：“我一早就开始忙活这边的事，不在管理处，要不去隔壁问问？”
明何留下一句：“你去忙吧。”
等明何走回门边的时候张景尧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除了眼圈有点红以外，看着没有什么异常。
他本来就有些虚，明何伸手揽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俩人一起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这屋里倒是有人，但是电话一一直在响，有几个人在接电话，也有些人正在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明何揪了现在没在打电话的田野问：“怎么了？”
田野一看张景尧和明何立刻站了起来：“老大！你们终于回来了。”
这是明何今天第二次听见这句话了，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什么叫终于回来了？”
田野：“从早上开始我们就一直试图联系你们，结果谁都联系不上。”
张景尧疑惑的问明何：“冥界不通网？”
明何摇头：“虽然跟人间不通，但是冥界的系统和管理处系统是通的，不应该联系不上。就算是真的联系不上，咱们今天去冥界也是走的黄泉路口，系统都能查到的。”
明何问田野：“没叫人去查一下？”
田野：“叫了，三界都派人找了，回复的信息都是没找到，但是冥界比较奇怪，派去的人去了就失联，陆续去了三波人，都没有音讯传回来。”
明何：“我们今天上午从黄路口一路招摇过市走到酆都十八层地狱，只要去了冥界不可能不知道我在。”
说到这里两个人已经心照不宣的觉得冥界肯定有问题了。
明何：“你继续说，他们人呢？”
田野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人间乱了。”
张景尧和明何一听都皱着眉头听他接下来的话。
田野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从今天早上开始，先是晋省的人说他们那边和妖界的结界口好像出了问题，请求总部支援。”
“这边就近调了琴省的人过去，结果那边结界口还没有修复好呢，琴省这边就被发现烧起了山火，火势非常大，两个小时就都烧起来了。蔓延了周围好多的山脉，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扑不灭了。”
明何：“起火原因是？”
田野摇头：“不知道，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但是应该是非人所为的，因为那火，很难熄灭。”
明何：“不是凡火？”
田野：“他们说好像是这样的。已经调了应泽带人过去了，因为事情紧急，又一时联系不到您，所以杨思川批了条子，直接飞过去的，副处长去联系卫星监管局那边了。”
张景尧脑海中的画面不减，反而越来越多，场景不断切换，切换中他还看见了好几个在管理处打过照面的同事。
原本以为只有一处的山火，但是他从某处画面里看到了熟悉的一个建筑，正是立在半山腰的他家别墅。
张景尧仔细分辨之后发现，这些山火竟然不只是一座山脉。
张景尧此刻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声音颤抖的说：“不止一处……”
明何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发现他的异样：“尧尧？”
张景尧的腿已经开始使不上力气，但是还是强撑着说：“山火不止一处，岱山……”
田野接过他的话补充说：“确实不只一处，晋省那边把注意力都放在结界口上了，所以山火烧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人注意到。下午在岱山也发生了小型山火，但是因为发现的早，所以及时扑灭了。”
说道这里，田野又加快了语气“但是岱省最麻烦的不是山火，而是地震。”
张景尧：“地震？”
岱省在平原上，根本不处在地震带上，怎么会发生地震。
没等田野继续说，张景尧眼前已经出现了倒塌的楼房和开裂的墙体，空地上站满了人，有的披着被子有的连衣服都没穿。
好多人身上都带着伤，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土腥味。
张景尧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无力的干呕，难受的咳嗽。
要不是被明何揽着早就脱力跪到地上了。
明何立刻急了，但是依旧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又将他抱起来，手掌贴着他的额头，用自己的灵力让他尽量好过一点，这是第一次，明何感觉到了泥牛入海，杯水车薪的感觉。
等忍过了这一阵的难受。张景尧跟明何说：“不只人间……所有的结界口，都出问题了，我看见……西王母……和于儿他们……在妖界……”
张景尧越说，眼前的画面就又越清晰，越是清晰的画面他的头就越痛，最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明何：“我知道了……你别说了……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别想……”
明何有有些慌了，来到人间之后，张景尧的状态明显更差了。他必须要带他回冥河里面，再这么下去，他的灵力会撑不住爆体而亡的。
这一切的混乱开始都是从他们早上下了冥界开始的，想要抓到幕后主使，正好也要冥界着手。
想到这里，明何又抱着张景尧回到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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