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凌霄殿。
伴随着一袭龙袍的晏帝,携带着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大殿内,所有大臣不禁愕然。
虽然经过前段时间,晏承坤的一意孤行与镇压,加上一句有意立后彻底转移了注意力,却不代表众臣便选择遗忘了住在乾和殿的那名刺客。
实际上,不过是自我开解,更觉得陛下只是一时新奇,待腻了之后,那刺客也就无所谓了。
然而现在,却在接待魏国使臣的重大宴席上,见到那名被他们暂且忽略的刺客,竟随着他们陛下一同出席?!
且不提意味着什么,这事儿l本身就难登大雅之堂,当即便有大臣连忙出声:
“陛下,此人为何在这儿l?”
声音高亢,响彻在大殿之内。
这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禁不住落在了晏帝身边的那一抹白色身影的身上。
不可否认对方的容貌之盛确实令人惊艳,当时宴会现场撕开面具露出的真容便已然令百官意识到这一点,如今再看,眼皮更是重重一跳,心里则更加断定了自身的猜测。
红颜祸水!
落在一个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万分的男子身上,同样的道理,更别说他们陛下原本从未亲近女色,众臣下意识不愿想许是陛下的性取向问题,那就只能是这名刺客容貌太过于出众,以至于一时将他们陛下迷住了的缘故。
一人出声,后续跟着又有几位大臣开口道:
“陛下,这人在此怕是不妥。”
“是啊陛下,这不合礼数。”
“陛下……”
众大臣七嘴八舌,很显然,这名刺客跟随陛下一同出现在宴席上,必不可能只是过来看一眼,所以只能说是——荒谬!简直荒谬!
行至大殿中央的晏帝顿住了步伐,微侧身,视线从开口的那几个大臣一一掠过,眼神眯起。
“哦?那几位爱卿以为如何?”
被眼神扫过的大臣顿时心底一寒,但也顾不得太多,高声道:“此人身份未明,恐不宜出现在宴席上,望陛下三思而行!”
不过也确实,莫浔如今的处境在他人看来与男宠差不多,上不得台面,本来就已经让众臣难以接受了,现在却在接待魏国使臣的重要宴席上,跟着一同出席,像什么样嘛。
可以说是毫不意外的场面呢。
莫浔便站在旁边,表情淡然,一言未发,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是下一刻,他就被身侧的晏承坤揽住了腰,往他怀中一带,猝不及防中便扑进了对方的怀抱。
莫浔:……发什么神经?
不待他有所动作,掌心下贴着的紧实的胸膛便忽然传来了一阵震动,伴随着耳边响起的低沉磁性的嗓音:
“孤还以为爱卿要说什么呢,既然如此,诸位爱卿便当浔浔为孤的爱妃即可。”
说罢,便没理会一时惊愣住的大臣,就这么拥着莫浔走向了最前方高出好几个台阶
的龙椅。
直到在宽敞的龙椅上落坐,莫浔亦被携着坐在了龙椅之上。
有生之年,从未想过会以这种形式坐在龙椅上的莫浔:……
他默默侧头,看向近在迟只的某人,后者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微微偏过来的神情似有些无辜,压低的呼吸喷洒在耳尖。
“这种情况下我也没办法,只能委屈浔浔一下了,过后若浔浔想打想骂,我定全盘接受。()”
莫浔:≈hellip;手。?”
“好嘞”
晏承坤仿佛这才想起来,忙不迭松开了揽住腰肢的手掌,只是脸皮笑眯眯的,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看得莫浔就想直接给他一个白眼。
不过,即便晏承坤没有表示,但随着他一块出席这场宴会本身,就已经在向文武百官阐明了莫浔的地位,而非什么男宠或禁.脔。
这一刻,或许百官也该重新定义,这名刺客在他们陛下心里的重要性。
尤其是亲眼看着他们的陛下搂着那名刺客,在尊贵无比的龙椅上落座,那一瞬间的惊骇,要知道这个位置即使是皇后,也不一定能够与陛下同坐,何况现在后位空悬。
一众大臣不由低下了头,面色惶惶,骇然得脑子几乎成了一团乱麻,以至于一时间竟无人出声。
直至魏国使臣到来的时间,殿外传来一声“魏国使臣觐见——”,一众大臣都未能恍然清醒过来,只一个个皆麻木地随着觐见的声音,转头望去。
就见凌霄殿的大门处,一行十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是一名面带白须的中年文士,看着其官职在大魏中亦是不低。
他甫一进来,便率先敏锐地察觉到了殿内状似微妙的氛围,心里有些疑惑之际,便不由瞥见了正前方的龙椅之上,不适时宜多出来的一抹白色身影,瞬息微愣住。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头拱手,高声道:“大魏使臣刘誉,见过晏帝陛下!”
一番友好问候,又呈上来了诸多礼物,一箱箱的几乎摆满了大殿中央的空地,且随着一声令下,宝箱被全部打开,堆满了整箱的金银珠宝与贵重之物险些亮瞎人的眼睛。
此时,众臣亦全然清醒了过来,暂且顾不得方才之事,一个个凛然庄重,彰显大国之臣的风范。
与此同时,也知道魏国来使的目的,可以说双方皆心知肚明,就看魏国愿意拿出多少诚意来赎回他们的七皇子罢了。
莫浔在龙椅上倒看得有趣,毕竟没见过这种场面,只是当他目光在某个宝箱处停留超过五秒钟,身侧的某人必然挨过来与他咬耳朵。
“浔浔若相中什么,一会儿l我便让人送去予你,如何?”
莫浔斜了他一眼,默默挪动屁股,企图远离他,没看现场氛围愈发微妙了吗!?
然而,他刚有所动,晏承坤便紧贴着他又一块挪了过来。
莫浔:“……”
虽然底下的文武百官未曾直视龙椅,但也时刻关注着他们陛下的态度,魏国使臣亦
()
是如此。
于是,每个人皆无比清楚地瞧见了龙椅上的小动作,气氛可不就愈发微妙起来了。
而魏国使臣则更多的是诧异,本来一名男子随着晏帝同坐龙椅之上便足够令人惊讶了,且瞧着这动静,没想到这大晏皇帝竟有此爱好?
想到对方自登基后,便改了性子,变得残暴不仁,如今宠爱男色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当即,魏国使臣便开始进入正题,说明了来意,毫无疑问提到了柳七。
只是令魏国使臣刘誉没想到的是,本以为要废一番功夫,或者虚与委蛇,在来之前魏皇便明确了无论如何都要安全赎回七皇子,也已然做出了付出巨大代价的准备。
然他刚开口,龙椅之上的晏帝便好似无所谓地挥手,就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般。
不多时,早已经被带到偏殿的柳七,便随着召见步入了凌霄殿内。
一眼,微微怔住。
可见莫浔坐在龙椅上的行为,是多么惊世骇俗了,只是人各看法不同,心思迥异罢了。
只不过,柳七的情绪除了愕然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这令他眉头微微皱起,扫了眼一袭龙袍的晏承坤,上前几步,不卑不亢行礼。
经过几天的疗养,柳七的气色已然恢复健康,就连身上的伤势亦好得七七八八,丝毫看不出之前受伤的模样。
接着,轮到魏国使臣刘誉走上前,便准备开口阐述赎人的赔偿,无论是他的想法,或是在场所有人看来,这点应是必不可少,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却听龙椅之上晏帝的嗓音悠悠传了下来:
“今日孤喜得爱妃,这欢喜的日子,值得庆祝……”
柳七豁然抬头,一瞬间便撞入了晏承坤那含笑的幽黑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说着未完的话语:
“七皇子志在山水,游历江湖,又年轻气盛,一时遭人蛊惑犯下错误也是可以理解。既如此,趁着这喜庆的日子,孤便许诺七皇子随使臣们一同回去,无需赔偿。”
此言一出,不说魏国使臣愣住,就连大晏自身的一众官吏也一并愣住了。
但要说反应最为激烈的,还得是柳七。
他一愣过后,便好似明白了什么,如遭五雷轰顶,倏然看向了坐在龙椅另一侧的那道白衣身影——他正微微蹙眉,似不虞又似隐忍地看了身旁的晏帝一眼。
眼前仿佛浮现出之前青年突兀转变了态度,对他冷淡的几句话:
「阿七,不要让我为难」
「听话,回去」
「若你不信我,就当我们的交情从未……」
……他错了。
他统统都想错了。
阿浔并非自愿留下,也不是对这晏承坤有了好感,而是,遭到了威胁——
无论这晏承坤是虚情假意,又或者假意成真,更甚是报复自己……却,用逼迫阿浔的甘愿屈身,来换取自己毫无代价的离去……
柳七脑子一片空白,脸色
铁青,也终于理解了,阿浔的用意……
然而,如今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中,即便柳七心底何等的怒不可遏,恨不得将眼前的狗皇帝手刃当场,他却不得动手,甚至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杀意。
否则,阿浔努力为自己换来的这一切,便化作了泡影,甚至危害到阿浔的安全……
乃至是,再也无法救阿浔脱离苦海。
柳七闭了闭眼,又睁开,便已然将一切的愤怒压制在了心底最深处,只余下瞳孔一片冷然。
柳七的变化,自然没有瞒过晏承坤,微微眯了眯眼,只当他是被刺激到的气愤与妒忌,唇角不由勾起一个弧度,满是恶劣。
至于莫浔,丝毫不知道柳七又双叒叕脑补过剩,他对某个主角又自作主张的行为,终究忍无可忍地伸出手,借着衣物的掩饰,拧着对方的腰肉就是一百八十度转弯。
嘶
某人连忙讨饶,做出一副不堪忍受的神情,然眼底笑意满满,几乎要溢出来。
至此,柳七的离去便成了定局。
对莫浔来说算是松了口气,以柳七的身份,不提他曾刺杀晏承坤的行为,留在这里对他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然对晏承坤而言,虽然有些醋意难消,但将情敌一脚踹开还是较为舒心的。况且,若回程之路遭遇山贼死无全尸的话,也怨不得他人了,晏承坤眼神阴恻。
当然,最开心的莫过于他的浔浔似乎终于放下了礼数,毫无芥蒂地接受自己了,某人感受着腰间并不设防的疼痛感,如此愉悦地想着。
而柳七本人,则是念着青年为他做出的牺牲,几乎是转头便快马加鞭地返回大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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