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时闻将清理出来的牛羊粪用小推车运去牧场一角的发酵池。
他这个牧场一共有三个大的发酵池,不知道是老爷子修建的,还是牧场附带的,都在远离房子和水源的西北角。
时闻来了之后,启用了其中一个。
随着牲畜多了起来,他每隔两天就要将畜棚里清出来的粪尿、垫草等,用小推车运到这边,倒入发酵池,盖上盖子,密封发酵。
这也是维护牧场安全和清洁的一个重要手段。
发酵的时候,池子里的嗜热厌氧菌会大量繁殖并释放热量,弄死粪便里的细菌、病毒、寄生虫及虫卵等。
等消毒后,这些粪便才不会危及牧场的土壤、水源、植物和动物。
现在天气热,两个多月就能发酵好。
他这个牧场种的东西不多,用不了那么多粪便,等发酵好了,到时候喊附近工厂的人来收就行。
虽然卖不了几个钱,但有人收,就不用为那么多粪便发愁了,时闻挺满意。
清晨的阳光洒下来,晒得时闻脊背发烫,额头也冒出了汗意。
他刚将粪便倒好,还没来得及盖上发酵池的盖子,黑娃在另一边大声吠叫起来。
时闻一听叫声的音色和频率,就知道肯定有人来了。
他连忙将推车放到一旁,赶过去牧场门口查看。
远远地,时闻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才刚刚见过的张德元和傅蒙。
结合傅蒙昨天傍晚发的信息,时闻估计傅蒙是来作陪的。
他快步走上前去,边走边喊:“你们怎么不打电话叫我?”
傅蒙道:“刚想给你打电话呢,就见你远远走过来了。”
说着,傅蒙拨开插销,带着张德元走进来。
双方汇合,张德元将手中提着的礼盒递给时闻,黑黄的胖脸带着不好意思:“昨天多亏了你,我请大夫检查过了,说是蓝舌病,有点传染性,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这边损失就大了。”
时闻笑着推拒:“我就是看有点不对劲,提醒了一下,也没做什么。”
张德元硬把礼盒塞给他:“那也帮了我大忙。现在我那些羊该治疗治疗,该隔离隔离,已经弄得差不多,情况控制住了,你是大功臣,别客气。”
傅蒙看他们推得起劲,转移话题:“时闻,你怎么看出羊不对劲的?斯克维尔说还在潜伏期,要不是他仔细诊治,他都看不出来。”
张德元也好奇这个问题,盯着时闻等答案。
这个问题时闻真不好回答,他能看出牲畜不对劲,全凭一种感觉。
就像普通人也许看不出牲畜生病,观察人类是否生病了,却没有太大困难。
时闻也是这样,生病的牲畜多少有点不对劲,他一看就知道了。
他想了想,说道:“就感觉不太对,那几头羊看起来挺委顿的,脸好像也有点肿,跟周围正常的羊不太一样。”
张德元感慨:“你这个观察太细致了,我就观察不出来。”
时闻笑:“天天跟羊打交道嘛,多少有一点心得。”
时闻带他们去家里喝茶。
几人坐下来,聊了几句,张德元说道:“我听傅哥说,你想买些羊?要公羊还是母羊,肉羊还是种羊?你说说,我帮你留意一下。”
傅蒙:“老张走街串巷,对附近的情况比我熟多了,肯定能找到好羊。”
时闻:“我手里的钱不多,想买些半大的母羊,能买到种羊最好,买不到的话,当肉羊养着,养到今年冬或者明年出栏也行。”
老牧民都很有经验,什么样的羊能当好种羊,大家其实心里都有数。
想捡漏一般的种羊还行,要想捡漏上好的种羊,基本就不可能了。
那些上好的种羊能卖到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以时闻目前的财力来说,是不敢想的。
虽然可以贷款,上面也会开绿灯,但以他目前的情况来说,没什么必要,他还是想稳扎稳打,先适应一两年,练好技术,再想着做大做强。
时闻说了自己的目标之后,张德元陷入沉思。
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太难办吧?时闻看着张德元的样子:“张哥,这个不太好找吗?”
“不不不,你别误会。”张德元回过神来,“你就是想在一般的半大母羊中挑一挑,看能不能挑出品相相对良好的母羊,对吧?”
时闻点头。
张德元说道:“我就在想,我买的羊也是本地的半大母羊,你要是想挑,直接上我那挑去不知道能不能成,我按批发价给你。”
还能这样?
时闻瞪大眼睛。
张德元解释道:“我这羊买来是做肉羊用的,清一色的半岁母羊,还都没骟过,你要是在里面挑相对良好的母羊,肯定能挑出来。昨天你看过了,品种是本地的老品种,骨架身条也还可以,我挑过了一遍,肯定比外面的羊要好一些,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我怎么可能嫌弃?”时闻立即反应过来,说道,“张哥你对我太好了,一看就是把我当自家兄弟才能想出这个办法。”
傅蒙插话:“老张可是出了名的厚道。”
时闻略想了一下,感觉还真的可行。
他去外面买羊,其实也在羊群中挑相对合适的,而不是直接去买种羊。
外面买羊,可供挑选的数量还没那么多。
时闻问:“张哥你从外面收羊是什么价格?”
张德元:“我直接买活羊,这段时间买的羊都是十九块一斤。”
时闻道:“那这样,我从你那里挑羊,每斤加一块,二十块一斤怎么样?”
一只羊转个手能挣四五十块,时闻给的这个价也不算低了。
张德元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怎么还能多收你钱?”
时闻笑道:“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嘛,我直接从你那里挑,占多大便宜?”
傅蒙帮着说道:“亲兄弟明算账,我觉得时闻这个建议挺好,谁都不吃亏,要是合适的话,说不定你们还能长期合作。”
时闻:“张哥你要是原价转给我,我就不好意思从你那里买了。”
张德元想了一下:“你看这样行不?你先跟我去看看,看中了我们再谈价格,要是没看中就算了。”
这样也行。时闻点头同意。
时闻关好门,让黑娃看家,坐着张德元的车去他的牧场。
张德元昨天已经把患有蓝舌病的羊给隔离起来了,今天羊圈里的羊群没有那么密集,一眼看上去还挺好辨认。
时闻看了一下,感觉羊圈里的羊都没什么问题。
蓝舌病的元凶是蓝舌病毒,传播媒介是昆虫,相对比较好防治。
斯克维尔也是非常有经验的老兽医,由他治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德元带着两人从第一个羊圈开始看。
这群半大的母羊已经剃过羊毛了,相对比较好察看。
时闻一只只羊看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一只骨架和品相都不错的母羊,他察看牙口,牙口也不错,算得上优良母羊。
张德元一看就知道他看中了,将手中的喷漆递过来。
时闻也不客气,直接在羊后臀喷了个“1”,代表这是他看中的第一只母羊。
在羊群中挑选优良个体确实挺爽。
尤其张德元家并不是几千只羊,而是上万只羊——他家后院还有几个大畜棚,里面关满了羊。
怪不得昨天说他家的羊可能生了病,他那么紧张。
上万只羊在这里,要是真有疫病,那损失可就大了。
时闻优中选优,看了上万只羊,最终选了七十八只母羊出来。
张德元在收羊这行浸淫多年,一看就知道他挑的羊都是好羊中的好羊,不由感慨:“你这个眼光也真是毒辣,等过两年,你的牧场绝对是整个镇,甚至是整个市数一数二的好牧场。”
时闻回头笑:“我也希望。张哥,价格按我们之前说的来?”
张德元将心中想好的价格说出来:“你要是长期跟我做,我们就定十九块八?自家兄弟,多少要给点优惠,十九块八,这个价格也好听。”
张德元诚心让利,时闻自然愿意。
双方在傅蒙的见证下,过称付款。
张德元收购的羊是半大的母羊,均重四十多斤,时闻买了七十八只羊,六万多块一下就付出去了。
得亏现在是夏天,外面水草丰美,不怎么需要囤草料,要不然他只能去借贷了。
希望这批羊能够带来不错的收益,让他的手头明年能够宽松一点。
买完羊,张德元拜托时闻:“还想麻烦你一件事,就是蓝舌病这个事,你能不能帮老哥保密一下?主要是有些人听风就是雨,容易惹出谣言。放心,卖羊的时候,我肯定会送去检疫的,通过了才卖。”
时闻刚刚得了优惠,肯定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他爽快答应下来:“张哥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
张德元笑呵呵:“我就跟你打声招呼。”
交割好羊,张德元直接开着卡车,将羊送到他的牧场中。
时闻照旧把新羊群关到最远的畜棚,先隔离圈养一段时间,确定没有疫病,再放出来。
家里的羊多了,光靠黑娃一只狗子肯定不行。
时闻顺势请傅蒙和张德元帮忙留意牧羊犬,要不太贵的本地牧羊犬。
这里冬天毕竟冷,外地牧羊犬不一定能熟悉本地的气候水土,到时候生点病,狗子遭罪,人也遭罪,不合适。
傅蒙答应帮忙找,没两天,就发了条视频给时闻:
【你说要牧羊犬,看看这两只小家伙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有人捡了送到宠物医院,正找人领养。】
【我看品相,感觉是纯正牧羊犬,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直接联系送养人看看。】
傅蒙顺便把宠物医院的名片发给时闻。
时闻点开视频看了看。
两只小黄狗挤在笼子里,大眼睛,宽鼻梁,粗爪子,尽管有些瘦弱,但绝对是纯正的牧羊犬。
还挺合适。
时闻点开名片,决定联系宠物医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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