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危险
饶侗这么说, 无疑就是想把从夏倾月这里收录的恨怨通通回击给后者,她太想看夏倾月跪在地上对她求饶的样子了。
凭什么夏倾月可以高高在上,这不公平!
她要想尽办法用更不择手段的方式在她的尊严上留下最难堪的屈辱, 对, 就是让她抬不起头。
这样,她心里才能舒坦啊。
见夏倾月不说话, 饶侗抬脚向前走了一步, 看着她那双透亮的眸子, 如冰似的坚韧, 不妥协。
饶侗突然笑了一下, 唇角上扬的弧度嘲讽而鄙夷,两手慢慢环着双臂与夏倾月的目光正迎相撞,故意抛引激将:“不愿意啊?我给了你选择的路你不走, 那没办法了。”
“真是可惜。”
她绕在夏倾月周边,视线审视,而后扬起手缓慢地放在夏倾月的右肩膀上,语气飘然、得意:“你觉得,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你还有离开这里的机会吗?”
此话一落,夏倾月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几分,心脏也因呼吸的短暂扼断高频更甚。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个情形,夏倾月知道自己处于弱势。
周遭待命的男人们一个个持着细长的铁棍,全然被灰蒙尽数笼络的天际偶然降下一记光,碰撞棍端刺出冰冷至极的亮面, 像锐刀,也像箭矢。
疯子, 饶侗就是个疯子。
对方找来那么多的人,同时还拿着武器来对付自己,想报复她,她没想过后果吗?
“你这么做,”越是气氛紧绷的此时,就越不能刺激饶侗,夏倾月在尽量拖延时间,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打电话报警求救,“没考虑过自己的未来吗?”
听此,饶侗笑了,尖锐的笑声一瞬回荡在昏暗冷凉的半山腰上。她仰天长笑,似是这样做才能发泄积攒心中的妒忌,“未来?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爱情和事业都在你这绊了脚,怎么说得让我讨回来点儿什么吧?”
“你不用费尽心思地想着用法律两个字压我,之前种种,我说什么你动不动就提法律,我听腻了。你以为你会几条法律就了不起了是吧?是法律又能怎么样,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想让你不痛快!”
边这么说着,语调一句比一句重,饶侗的神色也愈发阴暗,以往对法律的恐惧此刻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看来是真的不害怕什么。
夏倾月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握住手机,她在想,必须要做点什么再次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才能有机会与外界取得联系,不至于自己孤身一人应对这场难缠不放的劣局。
却在下一秒,饶侗似是看穿了什么,“夏倾月。”
夏倾月欲想退后的步子骤停,她的动作已经算得上不动声色,可在关键时刻还是被饶侗发现了。
“你当我傻是吗?”既然夏倾月想拖延时间,饶侗配合她演这场戏,戏演完了,她立马从角色中脱离出来,“我好歹也是京大本科毕业的,智商不至于低到三年级小学生都看不出来。拖延时间找机会求救是吧?我早料到了。”
而后,她快速上前一步拽住夏倾月的手腕,发疯似的喝问:“手机在哪?!拿出来!”
饶侗的力气不算小,拽着夏倾月的手腕狠狠一扯,紧接着对跟随她一同雇来的女打手使了个眼色。
两个女打手人狠话不多,都在道上练过,力气相比普通女性而言较重,她们一左一右挟持住夏倾月,轻松按着她的背将她桎梏。
想法被迫识断,夏倾月也不打算遮掩什么了,正想拿出手机解锁手机报警,双臂却被两道极重的力气牵制住,她试图挣扎,“放开我!”
可她的挣扎并没有什么用。
眼看着饶侗把自己的手机从手里夺走,夏倾月下意识地出声制止她,但饶侗就是要跟她作对到底。
拿着手机的胳膊高高一扬,继而砸下——
“咚!”
手机碰撞到地面被摔得分崩离析,再难拼凑完整,也摔碎了夏倾月最后的希望。
“夏倾月,你还有胆子通风报信啊。”饶侗盯着摔碎的手机,眼神猖狂到下一刻就要大笑出来,“女打手的力气自然是抵不过男打手,看你这纤细的胳膊估计稍微用点力气就会断掉吧?我对你还算不上绝情,念在我们还是两年同班同学的份上,让女打手牵制住你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仁至义尽了!”
简而言之: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两个女打手的力气压在肩膀两侧,夏倾月欲想挣脱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当她抬头看向饶侗的那一刻,忽而,一道熟悉而陌生的男声横现——
“饶侗,我发现你废话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那声音的来源在距离她们十米左右的阴影下。
经年生长在半山腰的树木犹如魁梧的士兵一般屹立不倒,枝桠繁叶于冬季存活,仍旧常青,刻意被人工打理过,绕斜的暗影投下,正好在蜿蜒的山路半程圈出一片昏黑地。
说话的那个男人就站在树影里,可能是觉得反派死于话多的说法不是没道理,止停了饶侗的啰嗦。
“你的记性不怎么好啊。”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等说到下一句的时候,身影从黯淡的阴影里走出来,“忘了你被DB解雇是什么原因了?”
“如果不是你话多,被别人不小心听到录了音,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你是罪魁祸首。”
等那身影渐渐显现于夏倾月的视野,看清男人的面貌,她的瞳孔放大了些许。
怎么会是……他?
六年的时间过去,在京大同班两年的同班同学,夏倾月见到人还要停顿已而才能将人认出来,而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与自己不是同班,她对他的印象却很深刻。
是司唯,所属金融系,也是男生314宿舍的一员。
“怎么?”司唯说了那么多,饶侗并未反唇相讥,反而调侃似的揶揄了句:“我看你是看戏看够了才舍得出现,你要是嫌我话多,早在我说第二句的时候就该打断我了。”
闻言,司唯挑着眉点了下头,“那确实。”
彼时的情景,饶侗和司唯对话的语气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两人虽然都在京大读过书,可是他们并不同届,也不同系,一点交集都没有的两个人为什么会站在一条线。
这让夏倾月心存疑惑。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在夏倾月出国的这六年,很多人,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
只是,她身处异国他乡,对远在京城的饶侗和司唯没有过多了解。对于这两人的印象——前者,仅仅是她的校友而已;后者,也只是同个大学城的学弟,因为不同系,除了之前的214宿舍和314宿舍的集体活动,两人几乎从没说过话。
因此,她也不知道饶侗和司唯互相认识的时间点,以及,他们两个达成共识的事情,更准确地说——
是三个人。
以夏倾月的了解,司唯不像是会和别人一同密谋办坏事的人。在校期间的司唯,性格称得上老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他的老实都是自己有意装出来的。
其实,司唯的家境不好,普通工薪阶层,父母也都是生活圈层中最普通的打工人。
高考过后,录取院校结果出来的当天,司唯查到自己被京大的金融系录取,他特别开心,但父母的想法属于老一辈那种迂旧的思想观念,想让自己的儿子当老师,以后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退休了也有退休金,学金融找的工作大多都有风险,不稳定。
司唯却说,学金融以后挣大钱,信誓旦旦地跟父母保证一定会改善他们家的经济情况。
在京大求学的时候,司唯借助自身家境并不出众的背景刻意营造了老实人的人设,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好学生,但妒忌心才是他原本的面目。
314宿舍的其他三个男生,江辞、谢澈、岑铭安,他们的家境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好——
江辞,全国知名上市公司苏憬集团的江家少爷。
谢澈,家族背景鼎盛、名声盛远的谢家二公子。
岑铭安,父母从事外商交易,不愁吃、不愁穿的有钱富二代。
314,这个数字在司唯看来多么讽刺啊。
他们四个人,只有自己的家境破败且陈腐,从生活,到思想,再到教育,他从始至终都是他们之中最格格不入的一个。
家庭背景的差距颇大,埋藏在内心的自卑心理在告诉司唯:他羡慕他们,也嫉妒他们。
尤其是江辞,因为他不像谢澈一样有各式各样、满天飞的绯闻,也不像岑铭安一样因违反学校条例被记过处分、在档案上留了底。
他整个人干干净净,身世好,情感高洁,无不良嗜好,还有个门当户对的漂亮青梅。
司唯的嫉妒和人的本性嫉妒并非相同,他则是偏向阴郁病态的嫉妒,一直隐藏得天衣无缝。
得知江辞在大四期间就创办了家IT公司,在多数人还在思考以后的生活轨道该怎么走下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云端。看到昔日的同窗好友一步步如此顺风顺水,那种原本压制不住的嫉妒心更盛了,就想往江辞身上推些不好的事情。
前段时间一次偶然的机会,司唯遇到了那个被曝出轨的影帝罗斌。
由于那次出轨被曝,罗斌的职业生涯出现急剧转折,提名被泼脏水,事业一落千丈——代言被替,电影电视剧被迫撤资;感情方面,爱人遭受不住背叛也选择跟他离婚。那段时间,网络上全然弥漫着对他人格和道德的破天谩骂。
从影帝重回小演员的起点,从金钱名利双收,到如今的一无所有,原因,他全推给了江辞。
饶侗,司唯,罗斌,他们三个人的目的都相同,报复心盛,终于能找到机会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而罗斌没出面是因为他好不容易费尽精力找到了一处影视资源,忙着拍戏复出,没时间,也考虑到自己是公众人物自然不能缠上太多负面新闻的原因,委托司唯代自己出面,报复结束后,他会给他一笔不菲的费用作为报酬。
司唯缺钱啊,这场关于人性本然的交易,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今天,这个机会,就是最好的报复机会。
“你不是要动手吗?”司唯慢步走到宽路一侧,而后一斜身子靠在护栏侧边,对饶侗说:“话就别说太多了,省的打人的时候没力气。”
夏倾月意识一空。
打人,饶侗是要对自己动手吗?
“是啊。”饶侗找了个站着离自己最近的男打手,手臂一扬,那道坚硬的铁棍握在手里,上下随意掂量了几下,“还好有你提醒,你不说我都忘了。”
她又一转身,这场蓄意设谋的游戏等了有段时间,向司唯提议:“诶,要不要一起?”
“算了。”司唯说。
饶侗耸肩说了句无所谓,继而提着铁棍向夏倾月走来,眼神冰冷地对两个女打手示令:“她要是跑了,这棍子在她身上打多少下,你们就得挨多少下。”
两个女打手收令,下重力气狠狠按住夏倾月,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铁棍泛滥的冷光于夏倾月眸底越来越烈,迫于本能的恐惧和害怕,她欲想后退避难,却碍于外加力气的桎梏只能被困于原地,想说的话,也因怵恐悬在喉腔里。
“害怕了?”饶侗走到夏倾月面前,铁棍抵在地面上加重力道一敲,刺耳的一声鸣响,“我说了,跪下来求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你不跪,那我就告诉你,什么叫骨气在活命前面简直一文不值……”
“头儿!”
一个在外圈把风的男打手突然扬言,赶着汇报情况:“这个人想打电话报警!”
男打手一扬声,夏倾月慌乱的心猝不及防地按下暂停键。循着那个男打手的声源方向,她偏头看过去——
江辞不知何时赶到了现场,同样是只身一人,两个男打手发现了他的行踪眼疾手快地抢过他正要打电话报警的手机,摔碎了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通讯工具。
那两个男打手恼怒至极,但他们不是江辞的对手,想偷袭的想法被他一眼看穿,三两下将其制服。
“夏倾月。”
透过黯淡的光与重重包围的人影,江辞看到夏倾月被人按着肩膀桎梏住,她的眼里满含惧怕与担忧。
他的心倏然一刺。
“江辞……”
见到江辞,夏倾月已然抑制的哭腔逐渐包绕心脏,哽咽着,她担心……
“咚!”
那些数十名的打手得到司唯的指令,包围着这片场地堵截围拦。起初,江辞在这场打斗中不失劣势,但就在他转身之际,一记狠重的铁棍挥在了他的后背,袭击沉痛,他支撑不住身子堪堪跪在了地上。
她的爱人受了伤,夏倾月感觉自己的呼吸像是被撕碎了,眼泪止不住地掉,“……江辞!”
上帝似是听到了她的苦痛。
只一瞬,闷雷骤响,伴随着疾风席卷呼啸着,染重了彼时更为昏暗的天际。
“好感人啊,我都要为你们的爱情流泪了。”饶侗充当旁观者的角色在一旁看戏,敷衍着拍了拍手为这对爱人的爱情鼓掌,下一秒又换上阴鸷的表情:“你男朋友来得正好,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被我折磨的。夏倾月,以前你对我做的,我通通还给你!”
说罢,她一把拽住夏倾月的长发,逼着她面向自己,恶狠狠地警告:“熟悉吗?”
“我是个爱记仇的人,当初你就是这样拽着我的头发教育我的,可是我又觉得,只是这样未免太便宜你了。”
夏倾月被拽着头发,只能仰着头和饶侗对视,后者是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的疯子,她害怕,但也不认输。
眼见饶侗一伸手,下一秒,站在旁边的打手事先将准备好的剪刀递到她手里,“剪头发可比拽头发好玩儿多了,你说呢?夏倾月。”
江辞那边,他也是和夏倾月一样的情景,肩膀被人桎梏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爱人面临危险,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别碰她!我说别碰她!”
“看来,你的男朋友很担心你呢。”饶侗假意装出怜悯的样子看着夏倾月,“你之前是短发,一直留着不是挺好的吗,或者,你求我,说不定我一心软就放过你了。”
夏倾月的长发,是她从高二剪短以来第一次重新留长,也是因为他,而留长的头发。
饶侗的恶意威胁,她不屈服,浅棕色的眼睛里虽含有微湿的残泪,但眸光依旧坚定,丢给对方两个字:“妄想。”
我不会求你,更不会向你低头。
“好。”饶侗佩服夏倾月的骨气,拿在另一只手的铁棍抡起来,继而站起了身,剪夏倾月头发的想法被她抛在了一边,“剪头发也没意思,剪了还能重新留长。”
“那你说,如果我把你的右臂给打残了,会怎么样呢?这辈子,我看你还怎么在时装圈里生存!”
“就像我一样,处处碰壁苟活着吧。”
把夏倾月的右臂打伤、打残,这是饶侗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根本目的。
对于多数服装设计师而言,右手相当于他们的第二条命,画不了稿,也意味着断送了职业生涯。
夏倾月想拿奖,想创立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
做梦!
话音刚落,饶侗握紧铁棍重重打在夏倾月的右臂上,两个女打手谨遵命令,牵制住夏倾月不让她逃跑。
一记接着一记的重打好似长戟刺入夏倾月的血骨,逃不掉,她只能被迫承受着,愈发深重的痛感一瞬间延伸四肢百骸,如同捕猎的水网噬没了她的知觉。
自己的右臂被打了多少下,她不知道,她只看到,在自己承受不住疼痛倒在地上的刹那——
清泪滑过江辞的眼尾,他失了控,一遍遍地在喊自己的名字。
夏倾月也落了泪。
阿辞,我好疼啊,好疼,真的……特别、特别疼,我的右手,是不是要残废了,我是不是,再也完不成自己的设计梦想了……
看着夏倾月受了伤,饶侗心里总算舒坦了。她仍旧不放过夏倾月,扯住她的衣领让她直起身,让她面向江辞,口吻恶劣:“看啊,你的男朋友多心疼你,可是我好开心啊。”
夏倾月被打得残喘,身子颤抖着,想试着动一下右胳膊,却疼痛难耐,亦如蚀骨。
饶侗知道自己用铁棍打在夏倾月的右臂上是轻是重,觉得差不多,她撂下了铁棍,对近在一旁的司唯勾唇笑了笑。
得意的表情。
司唯也笑了一下,想起自己还有未完成的命令,他拿了别人的钱,当得为别人办事。
他走向江辞那边,“江哥,不知道你还认不认得我?大学的时候我们一个宿舍,你应该有印象。”
“先跟你说一声对不住,别怪我。”
闻声,江辞这才看清另一边站在阴影里的男人是司唯,还没来得及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侧脸已然被打了一记。
唇角洇出血迹,淤伤隐现。
“司唯,你疯了?!”江辞眉宇紧蹙,“你是幕后主使是吗?蓄意伤害,你这样会坐牢的!回头吧。”
“可是我拿了钱,不办事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话毕,司唯扬起拳头再次打在江辞的侧脸,“我也忘了告诉你,我很早就看不惯你了。”
说是反派死于话多,但司唯好像将其抛在了脑后。他提起了三年前在校经历的过往,说自己与他们三人之间的隔阂,包括家境,包括教育,甚至他们觉得最正常的日常开销,一天的开销下来可以抵上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
他说他嫉妒他们,从很早就开始嫉妒了,演了四年的戏在他们面前微笑着装个老实人,真他妈累啊。
“所以,”江辞淡嗤了一声,褐眸里融有对司唯背叛友情的讥讽:“你为了钱,甘愿让自己成为一个社会败类是吗!”
“对!”
司唯像是被刺激到了,积压在心底深处的埋怨在这一刻全数宣扬:“江辞,你们这些有钱人,根本体会不到穷困潦倒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凭什么啊,凭什么都是人,为什么身份、背景能如此天差地别?有的人天生富命,在金字塔顶端享尽荣华与富贵;而有的人,在社会底层矜矜业业、勤勤恳恳地打拼,换来的是什么?是别人的看不起!我就是在底层的那批人,辛苦打工挣来的钱不及你们的万分之一!凭什么!”
说着,司唯下一刻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银黑手枪,枪口对准江辞。
他的举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饶侗更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已经够疯了,没想到这里有个比她还疯的!
“江辞,你有爱情,有事业。”
司唯眉目无波无澜,妒忌却未减:“而我,爱情和事业都没有,我太嫉妒你了。既然你体会不到什么是社会底层的感受,那——”
“体会一下失去爱人的感受吧。”
下一秒,司唯转移拿着手枪的胳膊对向夏倾月。
“砰!”
枪声震鸣,与一阵闷雷同裂。
“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到了,那些围成一圈的男女打手们登时涌向四面八方,像是自动默许放弃了报酬,疯狂逃命。
“你疯了!”饶侗咬着牙和司唯对峙,“你居然想着开枪!这是你做的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知后觉间,司唯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开了枪,没想什么,恐惧袭身,他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慌忙逃离现场。
“不是我,不是我……”
上一秒被围得熙熙攘攘的半山腰宽路,下一秒人迹罕至,在丛林中休憩的动物们也都因枪声骤临而迅速隐没。
司唯开的那一枪,方向是瞄准夏倾月。
在枪声迸发的前几秒,夏倾月也以为自己可能会命失在此了,她没想到的是,江辞挡在了自己身前。
鲜红的血迹蔓延他的左背,呼吸也微弱。
“江辞,阿辞……”
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夏倾月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她的右手被打到用不上一点力气,只能抬起左手抱住他,“阿辞,别吓我、好不好……跟我说说话……”
她的手缠染了他的血,刺红,触目惊心。
江辞倒在夏倾月怀里,跪在地面上,保护她,与她相拥着。他不忍心他的女孩这么悲伤,寻回短停的意识,声音很轻地叫了她一声:“……夏倾月。”
“阿辞。”泪水一滴一滴珠串似的掉落,夏倾月深深哽咽:“我们去医院……我带你去……”
她想扶着江辞起身,但手臂没有足够的力量。
这一刻,她无助极了。
除了他们,周遭人迹荒芜,天空传来阵阵不曾消逝的雷声,乌云覆压。
仿若置于绝望的困境之中。
“不可以睡,阿辞……”夏倾月心如刀绞,她的爱人为了救她,挡在了自己身前,身负重伤。
“……月月。”
江辞稍微退开了一些距离,看着她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心脏泛疼,倾身吻去了她的眼泪,“别哭了,我……最怕你哭……”
他最怕她哭,怕他的女孩伤心。
但他殊不知,自己也落了泪,泪水砸在她的手心里。
“轰——”
雷声闷重地长吼,这场迟约的暴雨终抵凡间,急骤的雨水斜降砸落,打弯了花草枝桠,风浪狂涌,恍若末日。
急雨落在了夏倾月的肩膀上,晕湿了她的长发。
她不可以淋雨。
江辞缓缓抬手,挡在了夏倾月头上,为她遮住肆意吹打的雨,告诉她别怕。
夏倾月是他的月亮。
他将她奉若神祇,朝暮仰望,为了保护她,他愿意付出生命,她是他不顾一切、至死,也要守护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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