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141
中也眼底倒映出他的面容, 第一次感受到命运不可抗拒的强大。
因为未来的自己提醒,所以现在的自己才会跃出窗外到达这里,遇到炼狱杏寿郎, 从而以后的这人才会将未来自己的话传达过来。
意识到这一点,中也的心莫名慌张起来。
这其实是件不算很大的事情,可就像闭环一样, 循环往复。
“她是我的妻子。”
怔愣之下,他吐出话来。
炼狱杏寿郎露出意外的神色,忽然对他鞠躬道歉。
“真的十分抱歉!因为我的保护不周, 让您的夫人被恶鬼给劫持了!”
中气十足的道歉声在森林里响起回音,中也被震得一愣。
“不, 没什么……”
他下意识回答。
刚说完,中也回过神,着急道:“向日葵……不, 由依在哪里?”
炼狱杏寿郎面露难色, 轻轻摇了摇头。
“只能追踪到这座森林,到了这里后, 一切线索都断了。”
中也垂下眼眸, 面部肌肉紧绷, 掩去一瞬失落的神色。
他握起拳头,再抬眼时蓝色的眼眸深处充斥着肃然的杀意。
炼狱杏寿郎察觉到中也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诧异道:“中原先生也是剑士吗?”
中也看过去, 说:“不是。”
“我叫中原中也。”
他压下帽檐, 将双眸掩盖在阴影里,率先走出去。
“既然目的一致, 那就合作吧。”
炼狱杏寿郎看着那黑大衣高高扬起,不由得感叹出声:“还真是炫酷的人呢……”
“我知道了, 中也先生!”
听见炼狱杏寿郎的话,中也脚下踉跄,险些滑倒。
“一个两个的,是不是太自来熟了?”
他小声吐槽。
炼狱杏寿郎大步走在中也身旁,听见他的话,哈哈笑出声来。
“会这么担心妻子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
“你这是哪里得来的结论?”
“唔嗯……直觉?”
“喂!”
*
中也和炼狱杏寿郎走了一段路,他注意到炼狱杏寿郎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有话就直接说。”
他开口道。
炼狱杏寿郎沉吟一声,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中也先生知道鬼的存在?”
中也垂下眼眸,想起向日葵说起公司的门和窗户链接不同世界的时候。
那时候她坐在椅子上,捧着面碗,一口一口地吃着海鲜乌冬面,鼓起的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
在提到窗户外是大正时代时,她还念叨那个时代有吃人的恶鬼存在。
然后,向日葵就与他简单说了一个人类与吃人的鬼在黑夜中战斗的故事。
她只说了一会,就埋头吃面,注意力放在了电视的搞笑节目上。
中也虽然好奇那个故事的发展,但见她对综艺节目感兴趣的样子,也没催促她说完整个故事机。
据她说,恶鬼存在了上千年,一直没有人能够将其彻底消灭。鬼会在黑夜里吃人,造成无数□□离子散,家庭破碎。为了将鬼消灭,民间成立了一个叫鬼杀队的组织,在百年间一直与恶鬼殊死搏斗,终于在大正时代出现了能够改变命运,将鬼彻底消灭的一群人。
向日葵只说了这些,便看着那节目咯咯笑起来。
中也感觉那似乎是个沉重的故事,不想扰了她的心情就没再提起。
“只是听妻子简单提起过。”
中也回答了炼狱杏寿郎的话。
听罢,炼狱杏寿郎没再追问。
白色的雾气渐渐将周围的树木包围,中也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看向旁边的大树。
“奇怪……”
炼狱杏寿郎抽出日轮刀,在树干上做了个记号。
“好像我们一直在附近打转。”
“啊。”
中也沉声应道,脸色格外冷。
“我们再走一下看看。”
在炼狱杏寿郎的提议下,两人顺着路往前走,果不其然回到了原点,再次看见了树干上的记号。
“恐怕是鬼的血鬼术所致。”
炼狱杏寿郎看着周围的雾气,脸上的神色并不好。
“得快点才行,我们没时间浪费在这里。”
中也心焦地喊出声来。
就在此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在那边。”
中也和炼狱杏寿郎一愣,迅速回身看过去。
一名黑发男人站立在一棵树下,他勾起唇角,左手指向东西方的雾气最深处。
他带着黑色渔夫帽,长发扎成一束搭在肩头,身上穿着和服和羽织。
男人周身环绕着半透明的银白光点,那光点落在中也眼中格外眼熟。
中也曾经在向日葵身上看见过。
而男人本身,也并非实体,半透明的身影笼罩着微微白光。
“是吗?我知道了!”
炼狱杏寿郎点了点头,拉上中也往男人所指的方向跑去。
中也十分惊讶,怒道:“喂!你这么轻易就相信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了?”
“那肯定是死在鬼手中的人类所幻化而成幽灵,来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没成想,炼狱杏寿郎扬起笑容,十分天真地说道。
中也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样不是更可怕了吗!”
炼狱杏寿郎回过头,唇边的笑意消了些。
他说:“不可怕,怎么会可怕呢?他们生前被鬼吃掉,家人从此蒙上死亡的阴影,死后想报仇是自然的,鬼就是这么不可饶恕的存在。”
中也一愣,竟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轻咂一声,反抓住炼狱杏寿郎的手腕,暗红的光泽将给他们的身体覆盖。
苡華“我知道了,在那边是吧?”
中也一跃而起,通过重力坚强身体的质量,让速度得到大幅提升。
“现在的速度太慢了!”
炼狱杏寿郎惊讶地看着身上的红光,感觉到身体轻盈许多时,惊讶出声:“中也先生,你有神力吗?”
中也面露无奈,说:“不是!”
很快,他们穿过树林,来到了一个湖泊。
在两人脚落在草地上的瞬间,湖泊发起银白的光点,湖水涌起,竟在上空形成一个圆镜。
湖水形成的镜子里,出现一道画面。
画面里有一名身着白无垢的女子,一步一步走上神社的台阶。
中也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时,彻底愣住了。
“向日葵?!”
“中原小姐?”
中也和炼狱杏寿郎惊呼,没想到会在这水镜里瞧见这样的场景。
月辉笼罩女子的身影,将白无垢照得格外纯洁。
她眼睑微垂,红唇微抿,金色发簪反射出细碎的月光。
她的四肢都被缠上红线,中也一看便知向日葵的身体被鬼操纵了。
在两名女童的带领下,她站在了一个身着神官服的男人面前。
准确的说,是一只恶鬼。
恶鬼眼里充满贪婪,听他的话是想把向日葵送给所谓的”教主大人“,他自己却突然控制不住欲望,想把她偷偷吃掉。
然后,那个教主大人出现了。
他带着笑容,将向日葵从那神官鬼的嘴里救下,只一挥动扇子就将那鬼的脑袋削了一半。
月色下,幻彩的眼眸里上弦贰的数字格外耀眼。
炼狱杏寿郎睁大眼眸,“居然是上弦贰?!”
“上弦鬼是存活了几百年,没有人打败过他们,实力非常强。”
在炼狱杏寿郎说话的期间,中也看见那上弦贰对向日葵动手动脚,心里升起怒气,恨不得将他的双手砍下来。
蓦地,中也感到后背一阵推力,银白色的光点从身后浮现。
“去吧。”
随着这股不可抗拒的推力,中也和炼狱杏寿郎扑倒水镜里,身体竟然穿了过去。
下一秒,上弦贰那恶心的声音传入中也的耳中。
——“我再说一次,由依,成为我的妻子吧。”
几乎是瞬间,中也带着炼狱杏寿郎闪身过去,满脸杀气地将上弦贰踹开。
什么东西!
也配?
*
中也从未想过,向日葵身上的系统是那么地……不正经。
那系统送的技能卡从实用意义上说还不错,但他对于作用对象,绝对是个噩梦。
中也想起上弦贰被迫说出的话,比当初他身上的系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着脚下那一片星星点点的灯火,缓缓吐出一口气。
中也转过头,看着向日葵。
她那双明亮的棕眸里,在这片城市的灯光中,显得有些落寞。
那落寞中,似乎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悲伤。
复杂的心情萦绕在心头,中也想起那通电话。
他眼眸轻颤,奋力将不安、焦躁和担忧压在心底。
中也不想向日葵知道这个消息,他怕她好看的眼眸里会从此蒙上阴影。
“我不会让任何人死在我眼前。”
向日葵坚定的话伴随着晚风,轻轻拂过他的心脏。
中也睁大眼眸,眼前的棕色瞳眸散发出耀眼的光彩,承载着天上无数颗星星般,璀璨极了。
而这一瞬间,中也竟然破天荒地出现了幻觉。
向日葵的身影与沢田纲吉重合在一起。
他们说的话是何其相似,他们说这话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很像。
向日葵和沢田纲吉。
虽然样貌截然不同,但感觉很像。
“中也,谢谢你出现了。”
向日葵看着他笑起来,勾起的红唇在此时的月光中显得格外温柔。
“有中也在,说实话,我安心多了。
向日葵,我也是。
看到你对我笑的时候,我那颗漂浮不定的心才安定下来。
第142章
142
我抬起手轻轻抚上中也的头发, 他就像一只失落的猫,趴在我的肩头寻求安慰。
没成想,我失踪后中也会着急到这种地步, 连抱住我的手都在颤抖。
中也直起腰,赭色的发丝下蓝眸里盈满温柔到悲伤的神色。
我皱起眉头,拂过他的眼角, 说:“中也,突然消失了,抱歉。”
“让你担心了。”
中也握住我的手, 放在他的心口,轻轻摇头。
他凑过来再次咬住我的唇, 咬得稍微重了些。
我皱起眉头,睁大眼眸瞪他。
中也离开唇瓣,拇指抵在我的下唇上, “你啊……知道就好。”
他勾起唇角, 眼里划过无奈的笑意。
“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笑弯了眼,扑过去环住他的腰蹭了蹭。
“不要生气啦~”
“我没有生气……”
“真的?”
“嗯, 真的。”
和室内, 电灯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耳鬓厮磨,轻声细语。
老板娘捧着和服, 抬起手敲门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她脸色微红,苡華 悄悄将和服放下转身离开。
刚走到楼梯口, 后背激起一股寒意。
有什么东西从房梁滴落,冰凉的液体顺着后脖颈划入衣襟。
老板娘小心翼翼回过头, 往房梁看去。
瞬间,她瞳孔骤缩, 发出惊恐的喊声。
“啊——!!!”
那缩小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只青面獠牙,眼露红光的鬼。
*
我窝在中也的怀里坐在榻榻米上,小声说着关于系统小九和主线任务的事情。
“也就是说,系统的主线任务就是回收你公司同事身上的系统?”
我轻轻点头,“对,其实就是帮助他们完成任务后回收,不过系统说直接杀了系统附身的玩家也可以。”
“是吗……我会帮你。”
中也将下颚抵在我的头顶,问:“系统有说最后期限吗?”
我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才决定说出来。
“在10月31日,是最后期限。”
忽然间,中也收紧手臂,将我紧紧揽住,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10月31日?”
他的声音冷了不少。
“嗯……”
我呆愣地应答,中也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杀气让我不由得僵住身体,动弹不得。
中也从身后抱着我,我转过头想看看他的表情,却被他的手制止了。
“中、中也?”
我诧异道。
他的手按住我的脑袋,不让我动弹一分。
“抱歉,向日葵。”
“我现在表情不太好,不想吓到你。”
中也莫名道了声歉,语气缓和了些。
我垂下眼眸,握住他搭在我肚子上攒紧的手。
我抚上他的指节,一点点掰开,中也顺从我的力道张开五指,与我十指相扣。
黑手套紧贴他的手指,在灯光下两只手黑白分明。
“如果没在这个日期内完成任务,后果是什么?”
中也问。
我张了张唇,微微笑起来,决定隐瞒这一点。
“不太清楚,小九只这么说了。”
中也抿紧唇,抬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我知道了。”
“刚刚是因为系统的主线任务让中也生气吗?”
我仰起头看他,眼底倒映出他的脸庞。
中也眉间紧蹙,眼里还残留一丝冷冽。
在触及到我的目光时,那一丝冷冽消失殆尽,化为柔和的波光。”是啊……“
中也突然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的夜空。
我看着他的侧颜,没由来地觉得中也说的并非实话。
一声凄厉的叫喊响起,彻底打断我的思绪。
中也站起来,将黑大衣披好快步朝门口走去。
我连忙跟在他身后,抓住他的手,“我跟中也起去。”
“不行!”
中也大声反驳,将手抽出来。
我呆在原地,看着他坚决的侧脸,突然不知所措。
手心一空的瞬间,心里好像也空了一块。
他从来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我说过话。
中也迅速回头,反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按回榻榻米上。
“向日葵,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去就好。”
他语气急切,动作也有些重,肩膀被他捏得生疼。
“好……”
我对上他不容置疑的眼眸,怔怔应下来。
中也没有片刻停留,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敞开的纸门外,一套红色和服静静躺在地上,和服上绽放一朵朵白色的梅花。
我咬住下唇,低头看着皮肤细腻的双手,不甘地抓紧衣袖。
“中也是个笨蛋!什么态度啊!”
我站起来,心里一股子气,“你说不能去就不去吗?!”
可刚往门口迈出一步,我冷静下来,低下头自嘲出声:“我去了又能帮上什么……”
“小九在休眠,王权者的力量也没多少,还得留着关键时刻用,去了也不过是被人保护在身后。”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铃木莲重伤在我眼前倒下的模样。
不甘心——
为什么我非得待在身后被保护?
凭什么没完成任务我就要死?构成系统的力量未免也太霸道了!
脑袋开始发疼,我脚下踉跄一步,抬手按住额头。
突然地,我想起无惨在办公室里一副表情淡然、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里产生阵阵急不可耐的杀意。
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主线任务有进度了,就可以证明自己不需要被人保护。
——“中原小姐有中原小姐能做到的事。”
炼狱杏寿郎的声音唤回我越发不对劲的念头。
我僵住身体,默然垂下手,摆在木桌上的镜子映出我的模样。
镜子对着窗户外的月亮,月光落进镜中,被反射出来钻入我的眼里。
我看过去,额头上一道红色的复杂印记正在慢慢消退。
这是什么?
我睁大眼眸,再仔细看时额头上已然没有任何痕迹。
顷刻间,我扑到镜子前拨开额前的发再三确认,额头上没有任何痕迹后才彻底松下紧绷的身体。
印记消退太快,我没能看清全貌。
只是,我倒是在那“书”的封面看见过红色的咒印,会是一样的吗?
我倚在窗边,任由月光将我笼罩。
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刀剑的摩擦声和迅疾的气流声响起。
我抬起手摘下角隐,白色的布轻飘飘地落在榻榻米上。
我又摘下头上的发簪,随手扔掉,长发散落肩头。
我开始回想刚刚所有的心理活动,因中也的语气和态度让我生气到想起铃木莲的死亡,心里充满戾气的转变,就像以前许多次那样——
由一点小事引发,到越来越阴暗和压抑的想法,引诱自己做出极端的行为。
要不是想起炼狱杏寿郎的话,或许我还会陷入那负面低迷的漩涡里。
“这股能量还真是狡猾呢。”
意识到再次陷入负面情绪的我嘲讽出声,刚刚结下的心里疙瘩在这夜风里被吹散。
我看不是10月31日没完成任务死亡,而是在这个日期之前,会试图通过各种方式让我去死。
我坐在窗台上,屈起膝盖看天上的月亮,露出无奈的微笑。
没一会儿,门外便传来沙哑的痛苦叫唤。
“老板娘,请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找医生!”
炼狱杏寿郎慌张的声音传来。
“请问这里有医生吗!”
客人匆忙的脚步声此起彼伏,走廊上充斥着这样寻人的喊声。
“先给她的伤口包扎,失血速度太快,等找到医生人也要不行了。”
在嘈杂的人声里,我一下子便认出中也的声音。
我调动体内的无色之王力量,轻声念叨:“调和、修复……”
肩膀上的伤是在小九引出力量治好的……不,那不是治好,是恢复,连身上的和服都恢复原样。
是不是我也能做到?
指尖泛起银白光点,我看向门口的和服,“还得谢谢老板娘准备了这么好看的和服。”
我勾起唇角,将体内的力量散发出去,隐隐的白光将身体覆盖,与月辉融合。
梦幻般的银白色光点在房间盘旋一圈,化为晶莹透明的银白蝴蝶,飞向门外的走廊。
随着惊呼声起,身体的某处一空,能感受到的力量耗尽。
“老板娘身上的咬伤居然消失了!和服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这些蝴蝶到底是什么……神迹吗?”
“肯定是神迹降临!是不是有巫女住在旅店里?”
匆匆的脚步声逼近,中也和炼狱杏寿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长发随风扬起,我看过去,对他们笑弯了眼。
“看,这或许就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中也睁大眼眸,眼前那白色的衣袖贴着窗台随手垂下,长而繁琐和服下摆从窗台铺下。
他的眼里,沐浴在月光中的人被月辉和白光笼罩,光点不断从她身上溢出,渐渐消散。
仿佛,整个人也要随着光点飘散般,在他眼前消失。
中也疾步走到我面前拥住我,触及到怀里的实感才将提起的心放下来。
“抱歉,刚刚是我不对。”
“向日葵,不要那么说,你从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脸侧,说:“生气也没关系,打我也没关系,对不起。”
我眨了眨眼,看着他笑道:“我是那么暴力的人吗?”
中也一愣,张了张唇,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笨拙地又说:“对不起……”
他的眼里闪着紧张的神色,满脸的忐忑快要将他吞噬掉。
我张开双臂,撇撇嘴,“要抱抱~”
中也表情空白一瞬,习惯性附身将我横抱起来。
他垂眸看着我,低头抵住我的额头。
“向日葵,我爱你。”
中也褪去身上残留的杀气,眉眼柔和地说道。
我笑出声来,晃了晃脚丫子,“嗯,原谅你了。”
“会用那个力量了?”
“嗯!”
“不愧是向日葵,真厉害。”
“嘿嘿~”
门口,炼狱杏寿郎靠在墙上微微笑着,“唔嗯,看来不需要担心了。”
他悄然离开,走到楼下,看见热烈讨论“神迹”的客人们,喊道:“可以拜托大家一件事吗?刚刚的事情请保密。”
炼狱杏寿郎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看着众人笑起来。
“当然了!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无论您说什么我们都会答应。”
住客们纷纷应承。
不知道谁碰倒了桌上的东西,报纸散落在地上,躺在炼狱杏寿郎脚边。
炼狱杏寿郎弯腰捡起来张开,一眼便看见关于无限列车的新闻。
——【无限号列车乘客失踪事件!骇人听闻!】
大号标题引入眼帘,他将报纸卷起来,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走出屋外。
第143章
143
我知道自己身上有许多谜团, 比如突然出现的三轮一言,比如我为什么八岁才醒来,又比如那力量为什么是降临到我身上, 今晚在额头上看见的印记又是什么……
我闭上眼睛蜷缩在中也的怀里翻来覆去,这些问题不停在大脑里浮现,让我的思维保持在一个活跃的状态, 毫无睡意。
“怎么了?”
身后传来略微沙哑的呼唤。
中也抚摸我的头发,将我翻过身来揽紧些,脸颊紧贴他的胸膛。
“在想一些没有答案的疑问。”
“既然没有答案, 那就好好生活,答案自然就会出来了。”
一问一答的说话声在被褥里传出,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沉闷。
心脏跳动的心音有力地在耳畔响起,中也慢慢地轻拍我的后背,安抚我困扰的情绪。
在他的心音和手轻柔的安抚下, 我终于有了些困意。
再睁开眼时, 眸底深处印出三轮一言的脸。
“幼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浓郁的茶香在鼻尖音绕, 我愣愣低头看去, 眼前时一张茶桌, 桌上摆有茶具。
我缓慢地眨了下眼,看向庭院, 假山水池, 依旧是上次见到的模样, 而水池同样照应不出天空。
“三轮先生?”
一杯茶放在面前,三轮一言唇边含着笑意, “请喝茶。”
“谢谢。”
我端起茶杯,嘴唇一抿, 茶水的甘甜伴着花的清香在舌尖萦绕。
这个花的香气,是什么来着……确实曾经在哪里闻到过。
“总觉得还哪里喝过这个茶。”
我放下茶杯,呢喃出声。
桌上的花瓶里,蓝色的花朵无风自动,花枝摇曳,似乎在欢呼。
“幼宜小姐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三轮一言看向蓝色的勿忘我,说的话就像术士一样富有玄机。
我疑惑地看着他,苦恼地叹了一声。
“随便啦,反正现在谜团这么多,我脑子根本不够用。”
“顺其自然好了。”
我索性躺到在廊上,百般聊赖地看着房梁。
三轮一言低低笑起来,接着衣服的摩擦声响起,他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身侧。
他蹲下来,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幼宜小姐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我鼓起脸颊,抱怨出声,“是啊,非常苦恼……”
“三轮先生,我想救一个人,但体内仅有的无色之王力量被我用完了,怎么办?”
我伸出手,张开五指,透过指缝看着那一根根房梁。
“剩余的这些力量本来想用在合适的时候,比如将命悬一线的炼狱先生用无色之王调和和修复的力量救回来,可是现在先用完了。”
“但是呢,我不后悔,什么才是合适的时候?在力量有限的情况下,首先考虑救一些拥有力量的人,将亟待救助的普通人放在之后,是一个非常理性的方法,因为拥有力量的人能做出的贡献更多。”
“但这样对普通人来说未免太残酷了,这样就显得他们的命如同草芥般没有价值。可是,世界恰恰是无数弱小的普通人组成的,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会哭会笑,会有各自珍惜的人,他们明明那么生动鲜活,却在生死时刻不得不放在天平上衡量生命的重量……”
“每个人生命的重量其实都是一样的吧?为什么现实里非要出现类似列车难题的死亡地狱?”
“所以对我来说,只要是有人在我眼前倒下,就是合适的时候。”
三轮一言在我身旁坐下,说:“人类只要生活在世间,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与阻碍,没有谁是可以顺风顺水地过完一生,所以某个人若是陷入了列车难题的困境里,也是他的劫数。”
“是呢……不过。”
我用手撑起上身,对上三轮一言柔和的眼神,坚定道:“就是因为注定要经历各种劫难,所以人类才会越来越强大。一个人的力量很弱小,但是无数弱小的力量加起来,就会汇聚成强大到不可抵挡的力量。”
“因为弱小,所以强大。”
三轮一言一怔,他忽地笑出声来,笑得不亦说乎。
我眨了眨眼,突然感到羞愧,“怎么了……我是不是说的有些矫情了?”
三轮一言摇摇头,他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不,说得很好。”
他勾唇笑着,眼里透出怀念的神色。
我怔怔然看着,也不知道他想起了谁。
银白色流光从眼前拂过,眼前突然出现一朵火红的大岩桐,被银白光束托着。
“这是……”
三轮一言伸出手,火红色的花飞到他的手掌上,“幼宜小姐,请相信自己。”
“就像刚恢复无色之王力量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将力量让渡给即将消失的我。”
他看着我笑起来,周身缠绕着无数银白光点。
光点不停颤动,纷纷朝我飞来,融入我的身体。
三轮一言捧着花坐在我眼前,身上覆盖着微光,朦胧了他的五官。
“恭喜你,找回了自我。”
此刻,他就像一个虚幻的神明,在我眼里无比神圣又高洁。
“幼宜小姐,你虽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连自己都护不住的普通人,但你拥有能为其他人付出一切的勇气,跟你的哥哥一样。”
“如果是你的话,绝对没问题。”
我睁大眼眸,看着眼前的场景一点点消失。
不是的,三轮先生,我才没有那么高尚。
——“相信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
三轮一言的声音变得空旷遥远,一字字传入耳中,像鼓声一样敲击着我的心。
“等下!你以前说德累斯顿石板曾经存在过是怎么回事?!选我做无色之王是石板的求救又是什么意思?”
我这才想起曾经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连忙喊出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由来的,我想起三轮一言的眼神,似乎是在看着我,又好似在透过我看着过往。
一片白光从眼前划过,在那白光中,一抹人影逐渐显现。
他背对着我,棕色头发高高竖起。
忽然,他转过身,在那剧烈的白光中,我好像看见他对我露出一抹笑。
“这是最后了。”
*
次日,我在和煦的阳光中醒来。
窗不知何时被打开,我睁开眼,一眼便看见窗外那蔚蓝的天空和饱满的白色云彩。
我还沉浸在梦里的对话中,完全没缓过来。
最后是什么意思?
而且……我没有哥哥。
“醒了?”
中也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脸颊传来微微痒意,赭色的发丝从眼前拂过。
接着,温柔的触感落在脸上。
“早上好。”
“嗯……”
我慢吞吞地翻身,对上中也的眼睛。
阳光落进他的眼眸,点燃星火,将那瞳眸映照得格外透亮。
中也侧躺在我身边,右手支起来撑住脑袋,淡蓝色的和式睡衣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于是,我将视线移到他的胸膛和腹部。
忽然,他倾身压上来,双臂撑在我的脑袋两侧。
“向日葵,视线太明显了,这么想看?”
中也唇边带笑,一边说,一边朝我逼近。
“嗨嗨~”
我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中也闷哼一声,手下意识摸到我的腰际。
我拍开他的手,侧身钻出来。
中也怀里一空,整个人扑倒在床铺上。
他心里涌起一阵失落,翻身坐起来,刚把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就听见了一句话。
“男人啊,还是要学会节制。”
中也:“……”
他看过去,就见自己的妻子熟门熟路地脱下睡衣。
中也看着光洁的后背和那身体曲线,不由得暗暗吞咽口水。
他匆忙移开视线,终于找到了反驳的机会。
“那向日葵,你现在的行为又是什么?”
“哦,我在换衣服。”
我拿起红色梅花纹和服套上,回头看向中也。
这一看,发现他脸色微红,把被子搭在了大腿上。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走过去扑倒他身上,说:“抱歉抱歉~”
中也搂住我,仰头在我的额角吻了一下。
“开玩笑的,还有,和服没穿好。”
他唇边含着笑意,手拿起腰带围在我的腰间,帮我将和服理好。
中也挨着我系好腰带,笑着说:“向日葵也很适合穿红色,显得你气色好。”
我环住他的脖子,嘿嘿傻笑起来。
“咚咚。”
敲门声起。
“中原先生,中原夫人,我将早餐放在门口了。”
门外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请两位在忙完后用膳。”
随着木头的摩擦声,她站起来很快便离开了,生怕打扰到我们似的。
我眨了眨眼睛,瞬间红了脸。
“噗。”
见我这般,中也低声轻笑。
他走过去,将托盘拿进来放到桌上。”呜哇,青花鱼……”
中也呢喃出声,脸色瞬间变差了。
上面是两份青花鱼定食套餐,青花鱼裹上面粉炸过,放在碟子上,热腾腾的味增汤飘进鼻子,勾起空荡荡肚子里的馋虫。
托盘还放有一张报纸、一个钱袋和纸条。
我凑过去,拿起钱袋打开,里面有不少钱币。
“这个钱是老板娘为了感谢救命之恩送来的。”
中也晃了晃纸条说道。
我看过去,他停住动作,轻咳一声。
“要不收下?”
我遵从内心,真诚发问。
中也迅速点头,“就……收下吧。”
“谁让我们夫妻现在身无分文呢?”
我厚着脸皮调侃道。
中也:“……”
他发出来沉重的叹息。
我笑弯眼眸,视线在触及到报纸上时,笑意少了些。
我拿起来,视线停留在无限列车乘客失踪事件的相关报道上。
“中也,我们去救一个人吧。”
“谁?”
中也疑惑道。
我勾起唇角,抓着报纸站起来,“炼狱杏寿郎。”
“我有个好点子。”
第144章
144
万世极乐教。
昏暗的室内, 童磨坐在殿首,倚在柔软的靠垫上。
他用手臂支起上身,看向跪在殿中央的鬼。
“昨晚, 东京浅草临近的森林,童磨大人的手下茂英大人被鬼杀队的炎柱在神社里杀死了。”
“是吗……”
童磨眉眼低垂,扇子掩住半张脸, 眉宇间尽显悲伤之色,“茂英也陪我很久了,真悲伤啊。”
他流下眼泪, 声音颤抖。
“那个猎鬼人对环境的认知和判断力还不错,竟然能看出森林之外就是浅草府, 明明都离开了,竟然还折回去,该说不愧是柱吗?”
童磨擦去眼泪, 神色恢复如常, 示意部下继续说。
“昨晚还发生了一件事,那位大人召集下弦进行了清洗, 只留下下弦一, 赐予了鲜血, 让他去寻找并解决戴太阳耳坠的人类少年。”
“还有听到一些关于那位大人的流言……说是那位大人……呃……那个地方……嗯……还说……”
鬼开始吞吞吐吐起来,脸上的神色既恐惧又惊讶。
他低着头, 说得满脸纠结。
救命!
童磨大人好像是绯闻中心的主角之一!
童磨动作一僵, 默默合上扇子, 将前来报告的鬼支了出去。
他看着空旷的殿宇,嘴角一抽。
看来无惨大人十分生气呢……
童磨想起昨晚被迫拿着那个奇怪的炸弹说出大不敬的话, 尤其那句话还极其伤害作为男性的尊严。
他手一抖,扇子掉在地上。
无惨大人肯定通过血液间的联系看到了。
童磨抬手扶额, 额角流下冷汗,“在流言消停之前,不去无限城好了……毕竟我也是受害者啊。”
他想起叫做由依的人类女性,面色僵硬。
果然,女孩子生气起来很可怕。
当时他的身体被炸得七零八落,在森林里躺了好些时候才缓过神。
而且,那个奇怪的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她是什么人?还有那个赭发男人……也不是剑士,人类什么时候出现拥有特异能力的人?
童磨皱起眉头,鼓起脸颊,躺到在沙发上。
他盯着天花板,脸上浮现红晕,“虽然被那位大人怜爱很舒服,但是暴怒之下的怜爱还是算了……”
童磨转头看向殿中央,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无惨大人的性格,出了这等事肯定是第一时间找他算账。
童磨睁大眼眸,突然坐起身来,捂住脸惊讶。
难道无惨大人真的那个很小?所以经常扮成女性?
门外,折回来的鬼心里一阵咯噔,双手颤抖,泪流满面。
童磨大人,怜爱什么的别说了!
大家都在说您和那位大人做过所以才知道,原来是真的吗——
说起来童磨大人酷爱吃人类女性,而传言那位大人喜欢女装示人……
原来是这样吗!
那位大人竟然喜欢童磨大人!
刹那间,鬼的心里被震惊得千疮百孔。
“我知道你在外面,刚刚听到的一句话都不许往外说。”
童磨大人的话落进耳中。
鬼连忙点头应是,战战兢兢离开,为自己知道的真相感到颤抖,并迫不及待分享给同伴。
殿宇周围的另一边走廊,竹帘遮挡庭院里的阳光,风缝隙灌进来,在空旷的走廊上响起细微的风声。
琵琶女本是听到一些鬼在谈论关于无惨大人的流言,想跟流言的另一个主角确认真假。
现在她抱着三味线,陷入了沉默。
此时此刻,琵琶女想起无惨大人有时候会把她支开,只留他自己在无限城里。
被刘海遮住的脸虽波澜不惊,但捏紧的指尖暴露了她的震惊。
琵琶女屏气凝神,迅速回到无限城才敢呼吸。
“啪”地一声,手里的三味线终于被捏断了。
一旁,上弦之肆半天狗身材佝偻,正颤着手往杯中倒酒。
“好可怕……这个消息好可怕……”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仰头喝酒。
半天狗看向突然出现的琵琶女,又瞧见她手里断掉的三味线时,心下了然。
“身为那位大人近侍的你都这副样子,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喝酒吗?”
琵琶女缓慢地挪过去,在半天狗身边坐下,接过酒杯。
她抿了一口,是用人类的血做成的酒,很是美味。
“讷讷,你们听说了吗?”
忽然,玉壶从架子上的花瓶里冒出来,说:“听说那位大人和童磨大人——”
琵琶女放下酒杯,立刻打断,“玉壶大人,别说了。”
“诶?也就是说这是真的?”
玉壶满脸震惊,捂住脸尖叫出声。
那叫声在琵琶女听来十分刺耳,一向没什么情绪的她突然暴起,将手里的酒杯甩在玉壶脸上。
“都说了给老娘闭嘴,你tm以为近侍好当吗?!又没工资还要任劳任怨,随叫随到,同时又要保护上级的秘密!一有什么事就来问老娘,老娘是tm百科全书吗!我呸!”
琵琶女咳出一口痰,往旁边一吐,啪叽一下掉在半天狗额头的肿包上。
然后,她抄起三味线,身影消失了。
半天狗和玉壶大气不敢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无限城内,没有任何呼吸声,安静异常。
某处竹帘后,上弦之一黑死牟和前来挑战的上弦之叁漪窝座双双陷入沉默。
听到流言第一时间来探知事情真相,早早来到无限城坐下的黑死牟:“……”
满脑子只有战斗的武斗派,并多次被无惨叫去执行任务的漪窝座睁大双眸,瞳孔地震。
而某处屏风后,堕姬捂住双手,抑制住到嘴边的惊呼。
脑海里,哥哥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
“堕姬,忍住!到死也不能在无惨大人面前提起,听到了没有!”
堕姬眼含泪水,内心不知为何既难过又刺激。
她想象了一下无惨大人和童磨大人在床上的画面,血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好像……还不错?
就是无惨大人那个小的话,肯定是下面了。
妓夫太郎:“……”
熟悉的压迫感出现在无限城内,妓夫太郎心里一紧,借着妹妹的视线看过去。
无惨大人出现在玉壶和半天狗的中间,他们被吓的够呛,竟然五官扭曲,眼泪哗哗直流。
“无惨大人,我们错了!”
“请饶了我们!”
玉壶和半天狗没有骨气的求饶声在无限城里回响。
黑死牟掀起竹帘看下去,眉头微蹙。
漪窝座看到无惨时,面色一僵。
无惨依然是以女性样貌示人,身着黑色振袖和服。
他看着玉壶和半天狗的模样,面色不愉道:“你们在向我求饶什么?”
瞬间,玉壶和半天狗连连摇头。
“没找到蓝色彼岸花?还不快滚!”
无惨红眸充满杀意,一甩袖子便回到自己在无限城的密室里。
玉壶和半天狗面面相觑,本以为无惨大人会知道他们的想法,没想到说的却是蓝色彼岸花。
“肯定是无法接受那个事实才这样反应吧。”
半天狗满头大汗,大气不敢出。
玉壶捧着脸,脸上颜色尽失,全身就像石膏般一点点破碎。
“肯定是这样……才故意转移话题……”
黑死牟握紧刀柄,似乎在心里也确认了某一点,脸色难得露出一丝担忧。
“无惨大人,还好吗?”
他忽然顿住,发丝下耳尖逐渐泛红。
漪窝座瞥见那红红的耳尖,连连后退几步,万分震惊。
黑死牟,你这家伙脑补了什么?!
而所有上弦不知道的是,无惨支开所有鬼,只留他自己在无限城的原因是他被系统强行绑定,要穿上孤寡青蛙玩偶服到另一个世界去完成任务。
他怎么会让部下看见自己那副狼狈的样子?
绝无可能!
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他身上,说要完成所谓的扫除任务。
开什么玩笑?!
他堂堂鬼的王者,会沦落到当佣人的地步?
所以刚开始,无惨为了摆脱系统,还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换了个头。
但他发现这竟然是无用功,系统就像在他身体里扎根似的,天天冒出来,天天嚷嚷,用死亡威胁。
无惨根本不信,干脆采取无视态度,直到系统被惹恼了,将他与鬼血脉间信息联系相关的能力强制切断。
无惨这才相信系统确实有直接杀死他的能力,从此忌惮起来,发布的任务完成得十分迅速和完美。
更重要的是,既然系统有杀死他的能力,那么系统承诺的任务完成后能达成的愿望——让他成为不怕阳光的永生之体,也是能实现的。
那样,他就不必费那个劲去寻找蓝色彼岸花所在。
只是,凡事都会产生变化,无惨小心谨慎,并非完全相信系统能将他的愿望实现,所以他仍然继续寻找蓝色彼岸花。
有一天,系统发布任务,让他加入一个叫“一枝红杏家政服务公司”的会社。
无惨加入后,发现那个叫李幼宜的女人对他来说是异常滋补的人类血肉。
吃了她,自己的力量能够更加精进,或许对太阳的抗性也能够提升,甚至还能摆脱系统控制。
然而那家公司里与他拥有系统的其他人类大部分不是善茬,那个粉头发的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恶鬼,他身上蕴含的力量和显露的力气绝不亚于他。
还有那个叫五条悟的人类,在见到他的瞬间,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开始颤栗起来。
那个男人,有能力杀掉他。
所以无惨在那间公司里维持着好好先生的形象,试图让所有人放松警惕,好将那个女人带走吃掉。
就在前天晚上,女人下班后,他一路跟过去,见她经过无人的巷子,正想就地解决带回无限城享用时,竟然被五条悟和周防尊发现,行动失败了。
既然被发现,那暴露实力也是无意义的,他索性就将计就计,找了个理由,做出无奈的模样。
可第二天居然用阴招来戏弄他,无惨十分气恼,回来发现找人的进展十分缓慢,索性他就清洗了一波下弦。
无惨没有想到,这一波愤怒的清洗行为,会被理解为对他和童磨传言的恼羞成怒,变相地成为传言变成“事实”的根据之一。
第145章
145
旅店内, 吃完的碗碟被放在一旁,木桌上铺有白纸,桌上一角放有毛笔和墨水。
“所以, 他会在杀无限列车上的鬼时遇到上弦叁,在黎明时刻战死?”
中也怔愣着,不可思议般呢喃出声。
刚刚吃早饭的时候, 我将报纸摊开,示意中也看向上面的大篇幅报道。
我根据记忆里的剧情,把无限列车上会发生的事情大致说给中也听。
已经知晓鬼杀队和鬼的他, 理解起来非常迅速。
我拿起毛笔蘸上墨水,在最左边写上“无限列车”四个中文。
在纸上将剧情捋一遍, 从左到右分别是:
车站-上返厂列车-得知无限列车再运营-上无限列车-遇见三人组-沉睡入梦-梦醒-炭猪对下弦一/炎善豆保护乘客-斩杀与列车融合的下弦-列车脱轨炎保护乘客-遇上弦-战死
中也看着纸上清秀规整的毛笔字,有些意外。
“字写得不错。”
我笑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 “过奖, 小时候被妈妈抓去练毛笔而已。”
“你记得还挺清楚。”
中也拿起纸细看起来,夸赞道。
我抬手扶额, 面露忧愁, “能不清楚吗……我都看好几遍了……包括漫画。”
“看一次哭一次呜呜呜——”
我躺在榻榻米上哀嚎起来, “我不想他死!”
中也放下纸,摸不着头脑地看过来, 伸出手摸摸我的脑袋。
他沉吟一声, 想起炼狱杏寿郎脸上的笑容, “嗯,我也不想让他死。”
“他是个不错的人。”
我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是个超级大好人!”
中也见我这般,忍俊不禁:“那我们一起想办法。”
“好耶!”
我欢呼起来。
“说起来, 我一直忘了问,向日葵到这个时代多久了?”
中也问道。
我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侧蹭了蹭,“大概才四五天?系统能量不稳定,让我回到了距离现在的十五年前,在那里呆了三天左右,然后进行了两次的时空跳跃到了现在,跟阿悟他们还差三个月。”
我竖起三个手指头,跟中也说小九提议在这里呆满三个月的事情。
中也沉吟一声,倚在桌子上。
他的眼里倒映出我的身影,伸出手拨开我额前的发,低头对上我的视线。
“既然不计入任务时间的话,就在这呆三个月吧。”
他说这话时,眼眸里浮浮沉沉地飘着些惆怅。
等我再想看看时,那惆怅已经不见了。
“我想和向日葵待在一起,越久越好。”
中也勾起唇角,眼角泛起温柔。
“又多了三个月时间,我很开心。”
我被他看得迷糊,嘿嘿笑出声来。
中也捏了捏我的脸颊,在我的唇上亲了一口。
“对了……”
我笑弯了眼,“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锖兔的小男孩,有一头肉粉色的头发和好看的银灰色瞳孔,很可爱哦。”
“我跟他生活了三天,锖兔很懂事,我做饭的时候他就去河边摘野菜回来,而且每次都会叫我姐姐,睡觉的时候会窝在我怀里。”
想起锖兔的模样,我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坐起身来,继续跟中也分享在那三天的故事,省略了那个营地的住民和铃木莲的事。
都已经是过去式,我并不想中也担心。
说着说着,还说起遇到齐木楠雄的事,于是把红黑交错的手绳递给他看。
“原来你这条手绳是这么来的。”
中也扯了下我手腕上的那条手绳,移开视线。
我见他这模样,在他眼前晃了晃当初他送的红绳,“吃醋了?你看,中也送的我一直有好好戴着呢。”
中也这才看过来,伸手刮了下我的鼻梁。
他看着左手手腕上交叠的手绳,似是拿我没办法般,“你喜欢的话,就都戴着吧。”
中也将我搂过来,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反正你是我的妻子,没人能把你抢走。”
我好笑出声,抬起手揪了下他的发尾。
“嗨嗨~孩子气的中原中也先生,那名少年是个很厉害的人,大概不会无缘无故送东西,这个手绳说不定在往后有什么用处呢。”
“比我厉害吗?”
“嗯,比中也——唔!”
“呵。”
“你连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的醋都吃啊?”
“不是说我孩子气吗?”
“喂!”
打闹了一阵,我回过神,从中也怀里猛地起身,五指握拳锤了两下他的肩膀。
“中也!话题歪了!都怪你!”
我气呼呼地说。
中也:“???”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见我无理取闹的模样,笑弯眼眸,“我错了我错了,都听中原夫人的。”
中也甚至举起手,作出完败的模样。
“噗。”
我捂住唇,在窗边哈哈大笑起来。
阳光落在脸上,暖洋洋的,让我感到无比幸福。
所以,我要让这幸福温暖的阳光在炼狱杏寿郎身上延续下去。
中也看着我,眉眼松弛,眼里盈满笑意。
我指向纸上写的文字,在中也耳边小声说起自己的计划。
中也听完,僵坐在原地,露出震惊的神色。
“向日葵,你到底是跟五条悟待久了变成这样的,还是心里就有这种无耻的性格?”
我勾起唇角,心情甚好地说道:“中也啊,以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有无耻的能力也没地方发挥呀。”
“这不,正巧有一个很合适的对象吗?”
中也抬手扶额,“真的要进行这么没节操的计划?”
“那当然!”
我骄傲地挺起胸膛,斩钉截铁说道。
*
计划第一步,先找炼狱杏寿郎了解现在无限列车的情况,他到底是去没去过车站。
我和中也一下楼,就十分凑巧地碰见正巧也要出门的炼狱杏寿郎。
“上午好,中也先生,由依小姐。”
炼狱杏寿郎正要掀开幕帘,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来。
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少年,黑色齐耳短发,穿着同样的黑色制服。
少年十分礼貌地朝我们微微鞠躬。
“炼狱先生。”
我小跑过去,在他身前站定,“你现在要去哪里?”
“唔嗯,最近无限列车失踪了40人,我今天去失踪人家家里调查一下,然后晚上去趟车站看看。”
炼狱杏寿郎说道。
我眼前一亮,点头道:“嗯,任务加油。”
炼狱杏寿郎目不转睛地点头,“当然!浅草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们今天可以好好逛一逛。”
“钱不够的话,随时找我!”
中也嘴角一抽,对上他真诚的目光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不、不用了,谢谢。”
他竟有些结巴起来。
“那我先告辞了。”
炼狱杏寿郎踏出门外,火焰纹披风从眼前飘过。
我抓住他的披风,结果下一秒整个人像飞一样被扯出去。
“呜哇!”
我踉跄一步,中也连忙在后面拉住我,帮我稳住身形。
“怎么了?”
炼狱杏寿郎看向我问道。
于是,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摊开手掌厚着脸皮说:“那个……我们想干件大事,资金有点不够。”
本想着钱不够的话把黑大衣卖掉的中也:“……???”
“是吗是吗?”
炼狱杏寿郎十分豪迈地扬起披风,从腰间取下钱袋,放在我的手心里。
“小事一桩!”
“等等,炼狱大人,您不问问他们要钱来干什么吗?!”
旁边的少年被炼狱杏寿郎的心大震惊到,他瞪了我和中也一言,连忙劝阻。
炼狱杏寿郎笑出声来,说:“他们是我的朋友,朋友有困难,我当然要帮助。”
中也愣住,看着他在阳光下的笑颜,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即将死去。
我感激涕零地点点头,双手捧着钱袋对炼狱杏寿郎深深鞠躬。
“真的十分感谢——”
我和中也站在旅店门口,看着炼狱杏寿郎与同伴渐行渐远。
那火焰纹披风何其耀眼,无论走的多远都能一眼看见。
看着炼狱杏寿郎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锖兔。
现在他们应该差不多大吧,不知道炼狱先生认不认识锖兔呢。
等这件事情解决后好好问一下吧。
“走吧。”
中也说道。
我看过去,就见中也满是认真的神色。
忽然间,我觉得中也似乎对这件事重视起来,明明刚刚还是因为我想做所以才配合的状态。
我勾起唇角,看着他与老板娘说话。
果然,在大哥的笑容下,任何人都会被治愈。
老板娘很是热情地回答中也的询问,还画了地图给我们捎上。
“两位客人请慢走。”
她站在门口朝我们鞠躬。
*
中也看着地图,寻着线路来到印刷厂。
我亦步亦趋更在他身旁,探头看向印刷厂里面。
计划第二步,定制宣传招牌。
走进招待室,一名女员工给我们倒了杯热茶,招呼我和中也喝茶。
就在我喝下一杯茶时,经理推门进来,在中也对面坐下。
“听说你们想要定制招牌?”
经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统一的浅蓝色厂服。
“对,最好在后天中午十二点前赶工出来。”
中也靠在沙发上,两手张开搭在靠背,凌厉的视线落在经理身上。
经理心下一悚,拿出手帕擦拭额角的汗水,“可是现在厂里订单比较多,恐怕——”
“哈?”
中也扬起头,双腿架在茶几上,声音冷下来,“你再说一遍?”
经理见中也浑身戾气的模样,连忙点头答应。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吩咐下去!”
我看了看中也,又看了看经理,在心里感叹。
不愧是mafia重力使,气势方面从没输过。
我把叠好的纸张开递过去,说:“这是需要的尺寸和数量,招牌的内容请一定要按照上面的印刷,一定要一模一样哦。”
我特地强调了最后一句。
经理接过纸一看,惊恐的神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真的要印出这些内容?”
他向我再次确认。
我笑着回答:“是的。”
经理拿着纸的手微微颤抖,向我和中也投来嫌弃的眼神。
中也一巴掌拍在桌上,招待室内响起回音。
“让你做就做!”
经理这才点头应是。
“这还差不多。”
中也将两个钱袋甩在桌上,“数数够不够。”
“够了够了。”
经理数了数,将剩下半袋还回来。
我心疼地收起仅剩的半袋钱,“还挺贵。”
中也站起身,帅气地扬起黑大衣,牵着我走出去。
“接下来,计划第三步。”
我抬头看着蓝天白云,眼里闪过狡黠的光,“去找无限列车的司机。”
第146章
146
车站, 地面传来震动,里面响起与铁路碰撞的咕噜声。
浓黑的烟雾从车头飘起,将蔚蓝的天空染成灰色。
几名司机和车掌纷纷从休息室出来, 他们换班后买了茶点坐在台阶上讨论起家长里短。
我走到他们前面,询问:“请问,无限列车的司机在吗?”
他们好奇地看向我, 放下手里的吃食,回头看向车站入口,“啊……藤井那家伙啊, 在休息室里面坐着的。”
“请问你是?”
一名年纪稍大些的司机开口问。
“我们是他外地的亲戚,听说他在这里工作, 特地来看看。”
中也走过来,将手搭在我的肩头,手里提着一盒点心。
司机和车掌面面相觑, 犹疑一瞬, 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
“最近无限列车失踪事件,他没少被警察问话, 真是够呛。正好你们来看他, 好好开导一下吧, 他心情很低迷,一直在念叨奇怪的话。”
其中一名车掌说道。
“对, 无限列车这几天不是停运吗?那家伙也没被安排什么工作, 被上级要求跟着一起停工, 大概是避免舆论吧。”
司机长叹一声,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我点了点头, 对他们微微鞠躬,“十分感谢。”
我和中也踏进车站大门, 在里面的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休息室。
脚步一停,就听见木门内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无限列车再运营的时候,只要我不让任何人打扰控制室就能做一场美梦……哈哈……”
“就听那个人的话吧,反正现实这么糟糕,不如在梦里生活。”
我紧张地抚上和服里放着的东西,抬起手正准备敲门。
“真是无药可救,把希望寄托在梦里?白痴吗?”
中也脸色冷了几分,眼里划过嘲讽的神色。
“遇到点挫折就放弃,就算有一天好运来了也接不住。”
他压低声音说道。
中也的双手一直放在裤兜里,抬脚将门踹开。
门“啪”地一声,重重打在墙上,门锁可怜兮兮地悬在空中。
门内的景象呈现在眼底,这是一间简单的休息室,正对门的是一格格储物柜,上面写有每个乘务员的名字。
柜子下是一张长凳,上面有一条随意放置的毛巾。
储物柜旁是放有水壶和水杯的桌子,最里面靠窗的地方摆有茶几和沙发。
叫藤井的司机坐在沙发正中,他被吓到,僵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而藤井面前的桌上,放有一把锥形刺。
“你、你们是什么人!”
藤井惊恐地叫喊出声。
中也凝眉看过去,一步步逼近,“接下来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
他的话还未说完,藤井就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警卫!警卫!”
“啧。”
我抽出和服里的匕首上前,一脚踩上沙发,匕首迅疾划下,深深插入他两腿间的空隙。
沙发里的棉絮从刀口溢出,藤井吓得大气不敢出,他看着那锋利的刀锋紧紧贴着裤子,不由得双腿发颤。
我抄起桌上的锥刺,抵住他的喉咙。
“闭嘴!再说一个字就让你成为不完整的男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请你放开我!”
藤井满脸惊恐地开口求饶。
中也在一旁看着,面色僵硬,“向、向日葵?”
“你说放就放?”
我将锥刺逼近他的皮肤,说:“听着,后天晚上无限列车检票上车的时候,你要阻止乘客上车,并喊出这些话。”
我腾出左手,将写有字的白纸塞到他手里。
“给我全部背下来。”
藤井连连点头,眼泪挂在眼角,十分狼狈。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直到他再三保证才把匕首和锥刺收回来。
“这个锥刺我就没收了。”
“老大不小了还想着做百日梦,梦里是什么都有,但人是生活在现实中的,这么不想活的话干脆死了算了。”
藤井睁大眼眸看着我,眼里依然是恐惧的神色。
“不、我不想死,家里还有妹妹在,我不能放弃她!”
我望进他的眼里,“既然不想死,那就好好活着,不然你妹妹会伤心的。”
“现在世道这么乱,妹妹没有大哥的保护和教导,将来被男人骗走,未婚先孕怎么办?”
藤井面色一白,双手颤抖着抱住脑袋,“绝对不行——没有哪个臭男人可以伤害她!”
我轻哼一声,将匕首收进刀鞘,“走吧,中也。”
脚步声徐徐跟在身后,我回过头,就见中也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怎么了?”
我把匕首收回和服里,笑着说:“中也给的匕首真好用。”
中也嘴角一抽,“那个……向日葵,我给你匕首是防身用的。”
我点了点头,天真地说:“是防身用的呀。”
“这叫先下手为强的防身方法。”
我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中也先是无语一瞬,而后唇边浮现笑意。
“你这招威胁用得,比我还mafia。”
我看着眼前冗长的走廊,将手里的锥刺递给中也。
“中也,帮我毁掉吧。”
中也接过锥刺,用异能力三两下碾成铁碎,丢到廊上的垃圾桶里。
他看着前方跃动的黑发,上前牵住那柔软细嫩的手。
“向日葵,我知道你一向是勇敢的。”
中也一直记得,在那个世界旁边大楼发生爆炸的时候,那站在眼前坚定地说要保护他的身影。
我侧过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
“那当然。”
*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所需的道具制作完成。
剩下的时间,我和中也手拉着手在街上走走逛逛,看看这大正时代的风貌。
路过工艺品店时,我停下脚步,看向这精美的店面。
落地窗里透出一个个木制货架,阳光穿过窗户落在货架上,将那商品笼上一层薄薄金光。
“进去看看?”
“嗯。”
中也站在门前,将原木色的门推开,门铃发出叮铃的响声。
下午四点,太阳的热度消退,发出温和的光。
我走进去,好奇地看着货架上的陶瓷摆件,有西洋的茶杯茶壶,动物玩偶雕像,还有精美的挂饰。
中也拿起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手握拐杖的陶瓷猫看起来,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猫咪的碧绿双眸,泛起耀眼的碎光。
“向日葵,你看这个。”
我凑过去,一眼就瞧见他手里的精美玩偶。
帅气的猫咪拥有棕黄色的皮毛,像人一样站立且身板挺直,抬起一只手扶着白色礼帽。
“这好像男爵啊!”
我感叹出声。
“宫崎骏电影里的那个男爵对吧?”
“对对对,中也看过?”
“嗯,看过,是一部很有趣的电影。”
“嗷~中也你懂我。”
中也挨着我的肩膀轻声细雨说着话,我看着他笑弯眼眸,与他一起沐浴在这阳光里。
中也笑起来,示意我看这玩偶的眼睛,特地将猫咪玩偶放在太阳光下。
碧绿的眼眸里闪着光,熠熠生辉。
“你看他的眼睛。”
“真的!在闪闪发光!真的不是猫男爵吗!”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猫咪玩偶,开心地笑起来。
“老板,这个给我打包起来。”
中也往里面喊道。
喊完,他看着我,蓝眸里的光明亮得不亚于这猫咪玩偶的眼睛,调侃道:“说不定这个玩偶也有魔法。”
柜台处,坐在藤椅上的老爷爷站起来,捋了捋花白的头发。
他爽朗的笑起来,应和:“说不定呢。”
“哇~”
我将猫咪玩偶举起来,高兴地说道:“虽然你应该不是男爵,但还是叫你男爵吧!”
就这样,中也买下了它送给我。
我提着礼品袋,心满意足地哼着歌谣走在街上。
“向日葵,你唱歌很好听。”
中也说道。
他牵着我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是吗?”
我笑着转头,“中也这两天总是夸我呢,被夸得过于自满了怎么办?”
“那就自满。”
中也抬手刮了下我的鼻子,柔声道。
这条街商铺众多,商品玲琅满目,我们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了华灯初上。
我的手一直被他包裹进手心里,传来温暖的体温。
“真想和中也就这样手牵手走下去。”
中也忍俊不禁,说:“一直走下去的话,就吃不上晚饭了。”
“哦——那还是晚饭重要!”
掀开旅店的幕帘,就瞧见老板娘惊讶的脸。
炼狱杏寿郎松开手里的包裹,回头看来,“中也先生,由依小姐,下午玩得开心吗?”
“十分开心!”
我元气满满地回答。
“那就好。”
炼狱杏寿郎解开包裹的布,露出一盒盒便当来。
“这个你买的?”
中也看着两摞层层叠起来的便当盒,露出微妙的神色,“炼狱,你的胃口是不是过于大了?”
一旁,老板娘深有同感地点头。
“唔嗯!由依小姐说过,能吃是福。”
炼狱杏寿郎抱起双臂,朝我和中也看来,“而且,这两袋是给你们带的晚饭,你们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我们一起吃吧!”
他拿起两个便当盒递到我们面前,眼里闪着期待的神色。
在他热情的注视下,我盛情难却,接过了冒着香气的牛肉便当。
“正好,我也有事想找炼狱先生谈。”
“唔嗯!”
于是,我们三人一前一后,拿着便当来到了炼狱杏寿郎的房间。
“好吃——是什么事?”
当我和中也坐下打开便当吃起来的时候,炼狱杏寿郎问道。
“后天,我们想和炼狱先生一起出门。”
炼狱杏寿郎吃得腮帮子鼓起来,他歪了下脑袋,盯着我和中也看了好一会。
吃一口喊一句”好吃!“,在我快要听腻了的时候,炼狱杏寿郎的眼里泛起亮光。
“可以!”
“是对鬼杀队感兴趣吗?两位改变主意要加入吗?”
他放下便当盒,双手放在大腿上坐好。
“加入的话,由依小姐!”
炼狱杏寿郎勾起唇角,发出诚挚的邀请,“成为我的继子吧——”
“咳咳咳——”
听见他的话,中也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哈?”
我满脸呆愣地发出疑问。
为什么只问我?
哦,中也还需要训练吗?不需要。
我回过神,哈哈笑了两声。
“炼狱先生,我的体质成不了剑士的啦,小时候身体不好,身体接受不了太过剧烈的运动。”
炼狱杏寿郎眉毛垂下一分,眉间露出遗憾的神色。
“这样……那还真是遗憾。”
中也轻咳一声,放下茶杯说道:“无限列车失踪事件,是鬼弄出的吧?”
我勾起唇角,看向炼狱杏寿郎,直视他橙红色的眼眸。
“我有办法将鬼在车站引出来。”
炼狱杏寿郎沉吟一声,指出问题来:“但车站人流多,会不会伤及无辜?”
中也想起计划的内容,蓦地沉默下来。
“不……绝对不会有人停留的。”
他移开视线,说得十分肯定。
我轻笑两声,夹起牛肉吃得不亦说乎。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炼狱杏寿郎没有问其他,扬起灿烂的笑容说:“那后天我们一起行动吧。”
得到他的信任,我和中也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第147章
147
无限列车重新运营的消息登上报纸, 很快传遍整座城市。
铁路管理局将无限列车的票价半价出售,激起许多囊中羞涩的返乡人的购买欲。
之前的乘客失踪事件仿佛不存在般,火车票在开始发售后短短一个下午时间便卖出两百张票。
售票亭对面的咖啡馆, 四个人坐在卡座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售票亭前排起的长队。
“看起来卖得很好。”
我拿起望远镜看过去,“啊, 无限号列车摆出已售罄的牌子了。”
“唔嗯!还好我们先去买了票。”
炼狱杏寿郎收回视线,端起咖啡喝起来。
蓦地,他脑袋宕机, 声音颤抖:“好、好苦——”
中也抄起旁边的牛奶和奶糖倒在炼狱杏寿郎杯中,说:“你喝的是黑咖啡, 不喜欢苦的人就跟向日葵一样喝拿铁吧。”
黑发少年坐在炼狱杏寿郎身旁,视线扫过我和中也,欲言又止。
他扯了下炼狱杏寿郎的衣摆, 迟疑道:“那个……炼狱大人, 为什么我们要跟他们一起行动?他们真的可靠吗?”
炼狱杏寿郎哈哈笑出声来,重重点头, “铃木君, 没问题, 相信他们!”
我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黑发少年, 第一次仔细看他的面容。
他黑发黑眸, 五官偏柔和, 长得有些像铃木莲。
中也轻咂一声,放下咖啡杯, 语气嘲讽:“搞得这么麻烦,直接绑架铁路管理局的人, 让他们把退票的钱给过来不就行了?”
“失踪乘客高达四十人,出过这么大件的事情,还把这辆事故列车以送去检修,没有任何运行问题为由重新开启,上头的领导是脑子有病吗?还是掉钱眼里了?”
黑发少年无奈地叹了一声,小声呢喃:“提出这么暴力的想法,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
炼狱杏寿郎看过去,对他笑起来。
黑发少年抓了抓头发,看着我和中也说道:“既然炼狱大人相信你们,我也不多说其他,我叫铃木优,请多指教。”
在他的声音中,我回过神来,心情沉了几分。
我掩去心里的难过,笑着道:“我叫中原由依,他是我的丈夫,中原中也。”
“明天就麻烦铃木君和炼狱先生帮忙了。”
铃木优一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举手之劳而已。”
炼狱杏寿郎拿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突然精气神十足地喊出声来:“好喝——”
铃木优嘴角一抽,抬手捂脸,满脸无奈。
我看着对面的两人,无声勾起一抹笑。
中也抬起手肘撑起下巴,视线落在身旁的人身上。
阳光在桌上落下光辉,被窗格分成四份,拿咖啡的手交错,太阳的热度在手上留下热度。
*
列车车站内,距离列车出发还剩45分钟。
休息室里,车掌乘务员们换上制服,准备前往无限列车执行公务。
忽地,敲门声起。
其中一名乘务员打开门,见门口站着一名披着藏蓝色羽织、身着黑色制服的黑发少年。
他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用黑布包裹,看起来沉甸甸的,传出隐约的牛肉香气。
“你有什么事吗?”
乘务员匆忙系着外套,不耐道:“乘客咨询室不在这边。”
铃木优笑起来,把包裹放在门口解开。
“大家辛苦了,我是铁路管理局派来慰问大家的,请大家在出发前填饱肚子吧。”
车掌拨开乘务员走来,“是吗?辛苦了。”
他拿起一份,招呼部下过来取。
乘务员有序过来排队取走便当盒,坐在长椅和沙发上吃起来。
铃木优见所有人都走进里面吃起饭来,便鞠了一躬道别。
“那么,我就此告辞。”
他微笑起来,随手关门。
铃木优从口袋里拿出绳索,将门把手牢牢绑住,另一段绑在工具间嵌入墙的铁架上。
做完这些,他拿起告示牌走出去。
休息室的门被拍得砰砰作响,里面传出吵闹声。
“喂,开门——”
“外面有人吗!”
“可恶,居然把我们锁在这里!”
铃木优面露歉意,对木门微微鞠躬。
“对不起,列车出发后会有人开门的。”
说完,他提着告示牌走到拐角,在走廊中央摆上告示牌。
告示牌有一个警告的标志,上面写有“正在打扫中,请勿入内。”的字样。
“接下来就是他们那边了。”
他看向墙上的时钟,距离列车出发还剩30分钟。
铃木优想起中原中也来时托着的那些牌子,牌子倒扣看不见内容。
“真不知道那些牌子事拿来干嘛的。””炼狱大人真是的,让他们过来帮忙杀鬼,未免过于信任了吧?”
小声的抱怨在无人的走廊响起。
时钟滴滴答答响着,命运不断往前推进。
*
站台上,一张张广告宣传牌在红光的覆盖下依次竖起,将列车的身姿遮住一半。
我惊叹地看着中也轻而易举就将沉甸甸的牌子摆好,感叹出声:“中也好厉害——”
我跑过去,距离中也两步远的地方跳起。
“向日葵……”
中也无奈笑起来,张开双臂抱住我转了一圈。
“不是在干正事吗?怎么还撒娇?”
我吐出舌头,对他笑弯眼眸,“就抱一下嘛。”
中也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将我松开。
他看着眼前的宣传牌,神色微妙地拉着我走到站台的角落。
“真亏你能想出这样的方法。”
我轻哼两声,得意道:“我厉害吧?”
中也嘴角一抽,“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
见前方摆有一个集装箱,是个很好的遮挡物。
我反握住中也,拽着他来到集装箱后,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差不多到检票时间了吧?”
中也在我上方按住我的肩膀,也跟着探出头去。
“那个司机没问题吧?”
“嗯!我刚刚带着吃的去慰问过了。”
“你的慰问……”
“放心,这次不是威胁。”
安静的站台上,还没有人进来。
我突然开始紧张,手抓紧地板,心脏砰砰乱跳。
“中、中也,你说这次我们能成功吗?”
“救下炼狱?”
中也问。
我绷紧嘴唇点了点头。
中也回想起在织田作公司取东西的炼狱杏寿郎,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放轻语气说:“会的,相信自己。”
“是、是吗……”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抱歉,我来晚了。”
随着一道风声,炼狱杏寿郎落在我和中也的身后,在月色和灯光交错中,他的发丝如火焰般跳动。
“路上遇到行动不便的老奶奶,帮她搬东西回家。”
他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裹,熟悉的长方形让我不由得想到那天的牛肉便当。
“哇——”
我作出鼓掌的手势,无声拍手,“炼狱先生好温柔!”
“唔嗯!”
炼狱杏寿郎看着我笑道:“由依小姐也很温柔,还有中也先生也是。”
中也面色微红,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哪、哪有。”
他听见说话声逐渐接近,眼疾手快地把炼狱杏寿郎拉过来,“好了,快躲起来。”
于是,炼狱杏寿郎放下包裹扒在中也身上,探出头看去。
就这样,我们三人就组成了奇怪的三明治姿势,我在最下面,中也在中间,炼狱杏寿郎在最上面。
炼狱杏寿郎看清宣传牌上面的字时,骤然睁大眼眸,瞳孔颤动起来。
“由依小姐。”
他垂眸看过来,额角流下一滴汗,“这一招是不是过于阴险了?”
面对炼狱杏寿郎的良心质问,我说:“不不不,对付鬼,人类本来就十分吃亏,还得在他们有利的夜晚战斗,人类断手断脚不能再生,而他们无论受多重的伤只要脑袋还在,就能无限再生。”
“这不多公平啊,我用这一招不算过分。”
炼狱杏寿郎眉头微蹙,思考一会,竖起了大拇指。
“有道理。”
他解开包裹,里面黄色的便当盒映入眼帘。
“我买了便当,大家一起吃吧。”
我和中也看着这山一样的便当,陷入了沉默。
我们异口同声道:“吃的时候安静点。”
*
熙熙攘攘的人群提着大包小包走进站台,走在前面的第一波人停住脚步,他们张大嘴巴,露出仿佛看见母猪上树般的震惊表情。
被堵在后面的人不满地叫唤出声,拨开前面的人走前去。
没成想,宣传牌上的字让他们彻底愣住。
“什么玩意?!”
人们抱住脑袋,齐齐叫喊出声。
铃木优走进站台,就见人群被定住似的,跟木头一样呆站着。
“刚刚还听见乘客在嚷嚷,怎么现在都没声了……”
他顺着人群看过去,瞧见宣传牌里写的内容是,也失去了声音。
直立的广告宣传牌上白色为底,红字鲜艳。
上面写着——
“无限列车不要上!受诅咒的列车不要上!
失踪40人的怨气在这辆车赋予了诅咒!
只要上了这辆车——
男人的金tama就会变得又短又小!永远得不到快感和满足!就像那个鬼舞辻无惨一样!
女人会不仅会被渣男骗财骗色,还会被卖进游郭!一生孤独凄凉!永失所爱!
这里不是男人的加油站,是漏油站!不是女人的美容院,是变丑院!”
最后三段话一直重复,布满宣传牌所有位置。
这些红色的字如鲜血般布满每个人的视野,似乎充满浓浓的怨气。
铃木优目瞪口呆,实在想象不到这么损的话是那个看起来纯良的女性写出来的。
“哈???”
他目光如炬,一下子就发现躲在集装箱后的人。
铃木优见那三人层层叠叠探出头观察情况,不由得抬手重重拍向脑门。
“他们到底在干嘛啊?”
刹那间,人群喧哗起来,部分人觉得这是谁的恶作剧,部分人露出忐忑害怕的神色。
“这到底是谁弄的?荒唐!”
“但是这样让人羞耻的文字,如果不是精神崩溃了是不会写出来的吧?”
“要不我们还是不上车了?”
“但是那个票钱……”
“那个无惨是谁啊?那个真的很小?”
“谁知道呢……真可怜。”
人群中,少女们满脸通红,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司机颤巍巍从车里出来,他拿着扩音器,慢慢走到宣传牌前。
他轻咳一声,开始深情并茂说起来。
“你们知道吗——有个叫鬼舞辻无惨的男人,上了这辆车后他的下面……那个功能直线消退,这是诅咒!诅咒!”
“亲自体验的是一个叫童磨的男人,对无惨失望至极,深夜跑到森林里大喊:无惨的金tama很小!他一点都不满足!”
“所以你们知道了吗?这辆车是被诅咒的!要是不想没有男人的尊严,就不要上!女人也是,上了之后会被贫穷神附体,不仅赚不到钱,还会被渣男欺骗——”
扩音器的声音在夜空下回荡,站台一片安静。
所有人呆愣愣地看着司机,表情空白。
刚到达列车站台的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僵在原地,露出震惊的神色。
铃木优嘴角一抽,看向憋笑的三人,他们手里竟然还捧着便当吃起来。
他没忍住吐槽道:“阴险,太阴险了。”
给我看清楚情况啊!怎么开始吃起便当了!
还有,炼狱大人,您为什么也跟着一起笑啊!
您可是非常正直的!
无人注意的列车内,站在控制室里的下弦一魇梦双手发抖,不可置信地按住脑袋。
“怎、怎么可能,那两位大人之间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而且,居然……那位大人的那个很短小也是真的???”
第148章
148
司机的喊话声不断, 一遍又一遍重复。
乘客们面露犹豫,看着手里的车票开始摇摆不定。
见此,我看向铃木优, 朝他打了个“ok”的手势。
铃木优似乎还沉浸在震惊里,丝毫没有看过来的迹象。
我顿时有些着急,“快看过来呀!”
中也抄起石子打在铃木优的脚边, 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然而铃木优依然僵在那里,很好地诠释了震惊这一神态。
“铃木, 铃木——”
炼狱杏寿郎将手放在嘴边,小声喊起来。
我抬手扶额, 往旁边看去,“炼狱先生,这么小声应该听不见吧……声音都被司机的喇叭盖过去了。”
我捡起一块小石子, 本想打在他的衣服上, 没成想这石头如此不听话,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铃木优猛然回过神, 看向石子击来的方向, 一眼就看见集装箱探出头的三人摆出“ok”的手势。
他嘴角一抽, 站在站台里的补票台前,喊道:“要退票的客人请在这边排队, 我们会把钱退给大家。”
于是, 乘客纷纷议论起来, 左看右看,渐渐在补票台前排起队来。
“反正晚一天回去也没事。”
“本来没想那么多, 可是这个牌子和司机的话冲击力太强了,总感觉坐上这趟车真的会变小……”
“讨厌, 你在说什么!不过确实坐上去很有心理压力,我才不要受这种被渣男骗财骗色的诅咒。”
列车里,魇梦趴在窗边的角落,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
“乘客都退票了?!那个司机怎么回事,不是答应他的要求了吗!”
“这样我还怎么吃人!我费了那么多心思布置的计划,居然就这么被破坏了——”
“竟敢还侮辱那位大人……侮辱?可是这些天确实在鬼之间有这些流言……”
他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呢喃出声:“难道真的……真的是真的?”
魇梦抚上自己的脸,红晕攀上青白的皮肤,眼里浮现痴迷之色。
“竟敢把那位大人的事散播在人类当中,不可原谅。”
“啊——我会清除一切,那个大人会奖励我的吧?我不介意哦,只要肯奖励我——”
“那位大人满足不了的话,我……”
他慢慢站起来,喉咙里发出阵阵痴狂的笑。
另一边,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僵在原地,人群纷纷从身旁经过。
一声哭喊响彻天际,震耳欲聋。
“不要!炭治郎,我不要上去!”
我看过去,就见黄发少年拉着额头有疤痕的少年哭闹。
他们旁边,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正盯着列车,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会变小的,炭治郎,会变小的!”
善逸疯狂摇头,扒着炭治郎的衣领往外拖。
炭治郎抓住善逸的手腕,面露红晕,不顾他的反对径直往列车门走。
“善逸,你在说什么小不小之类的下流话!弥豆子还在呢!”
善逸瞪大眼珠子,跑到炭治郎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又不是我先说的,你看那个宣传牌,那个司机!是他们先说的——”
“会被诅咒的,炭治郎呜呜呜呜——”
炭治郎看向宣传牌,眼角滑下黑线,嘴角不停抽搐,尤其在听到司机的话时。
“真是恶毒的诅咒,弥豆子,你醒着吗?要捂住耳朵,绝对不能听。”
“唔!”
木箱里传来声音,弥豆子乖巧地抬起手捂住耳朵。
似乎是感到妹妹的动作,炭治郎松了口气。
“善逸,这些诅咒一看就是特地不让乘客上车弄的,不是真的啦!”
“只有对自己不坚定的人,才会被这些话蒙蔽。”
善逸停止哭泣,他擦了擦眼泪,看向排队退票的人群。
“真的……大家都去退票了。”
他注意到给大家发钱的人穿着鬼杀队的制服,这才反应过来,“难道这是……”
炭治郎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很可能是鬼杀队的伙伴为了赶走乘客的方法,列车上不是有鬼吗?”
善意吸吸鼻子,委委屈屈道:“这方法也太缺德和猥琐了。”
“这是什么妖怪?!”
伊之助伏低身体,径直冲向列车,在车身的铁皮上狠狠一撞。
“咚——!!!”
列车一颤,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伊之助!”
善逸连忙拉住他,让他不要胡闹。
魇梦站在窗前一眼便瞧见铃木优,看见他身上的制服时,这才明白过来一切都是鬼杀队搞得花样。
“我可是听说鬼杀队的人都很正直,从来没见过用这种阴险方法的人类。”
“等下就让我来会会吧。”
他看向站台上的四名半大孩子,他们聚集在一起,并未跟其他人一样去排队退票。
魇梦低低笑出来,“算了,只要让他们为我争取时间就足够。”
由于视角原因和混杂的人类气息,从车头的方向看,集装箱被一根柱子和警示墙挡住,他并未发现那里还潜藏着三人,也并未瞧见炭治郎等人,他们站在离集装箱很近的地方,正巧也是魇梦的视觉死角。
我看着炭治郎三人笑弯眼眸,示意炼狱杏寿郎将他们喊过来。
炼狱杏寿郎依旧小小声在喊:“喂——灶门少年,这边这边。”
善逸听力极好,很快就寻着声看过来。
他揪住炭治郎的衣袖晃了晃,“炭治郎,你看那边。”
炭治郎顺着善逸指的方向看过去,露出惊诧的神色。
“炼狱先生?!”
炼狱杏寿郎朝三人招手,让他们过来,两颊鼓起,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我和中也从便当里抬起头,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抬手打招呼。
“呦。”
善逸嘴角一抽,“居然在吃便当?!”
炭治郎揪着善意和伊之助,三两下就跳到我们身后。
“灶门少年,好久不见。”
炼狱杏寿郎率先打了招呼。
“炼狱先生,晚上好。”
炭治郎礼貌地打招呼,向我们介绍了他的两名伙伴。
“唔嗯!我叫炼狱杏寿郎,他们是我的朋友,中原中也,中原由依。”
炼狱杏寿郎也向他们介绍起我和中也。
我拉着中也挪了位置,六人围成圈坐下来。
伊之助盯着便当,身上肌肉紧绷,肚子发出一阵咕噜的叫喊。
善逸看着那摞起的便当盒,无语道:“为什么在这里吃便当?”
“打发时间。”
我咬着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拿起旁边的便当盒分给眼前的三位少年,“吃吗?”
“等铃木把乘客的票钱退完,乘客离开后,差不多就开始行动了。”
炼狱杏寿郎吃着饭,忍住到嘴边的“好吃”,咽下嘴里的吃食继续道:“说起来,你们来这里是?”
炭治郎先是道了声谢,打开便当后,回答说:“我们是接到任务,要我们帮助炼狱先生除掉这列车里的鬼。”
“两位是兄妹吗?”
单纯的炭治郎看着我们,露出好奇的神色。
“兄妹?才不是,我们是夫妻。”
中也反驳道。
刹那间,炭治郎面色微红,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伊之助一接过饭盒,就掀起头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善逸忐忑地吃着饭,看向还在不停说话的司机,好奇地问:“这个赶人的方法是谁想出来的?”
于是,炼狱杏寿郎和中也纷纷看向我。
我笑起来,指着自己道:“是我哦。”
刹那间,炭治郎和善逸僵住了。
“居然是——”
善逸惊呼出声,被中也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小鬼,别乱喊!”
中也见善逸惊恐地点点头,这才松开手。
在司机一声声的演讲里,鬼舞辻无惨的“故事”听在炭治郎耳中,他捏紧筷子,鼓起脸颊,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
“炭治郎,我知道你的心情。”
我露出一抹笑来,眼里透着阴冷,“怎么能让无惨好过呢?”
炭治郎捂住唇垂着地板,笑得不亦说乎。
他背后的木箱放在地上,轻轻推开一条缝,弥豆子从里面探出头来,迷茫的眼神似乎在询问大家在干什么。
“哦,这是灶门妹妹呢。”
炼狱杏寿郎的视线放在弥豆子身上,顿时炭治郎敛去笑意,眉间浮现紧张的神色。
我眼前一亮,看着弥豆子拼命抑制住上前摸一摸的冲动。
弥豆子看过来,朝我一歪脑袋,可爱极了。
瞬间我被击中心脏,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炼狱杏寿郎放下饭盒,眉眼温和:“既然主公大人承认了灶门妹妹,她就是鬼杀队的同伴了。”
听见他的话,炭治郎这才放松下来。
他抬手揉了揉弥豆子的头发,眼里一片温柔。
中也看向弥豆子,在我耳边轻声问:“她是鬼?”
我轻轻点头,见他眼里出现疑惑的神色,便说:“下次再细说吧。”
中也勾起唇角,小声应下来。
我扫视一圈,从怀里掏出六条黑色布条,放在中间,最新^完结^文在疼寻帬1污2尔齐伍耳巴一“大家听好了,列车里的鬼试图与无限列车融合,我们要阻止他并在这里把鬼杀掉。”
“鬼是下弦一,血鬼术是能让人陷入梦境,发动条件是对上鬼的视线。一旦陷入梦境就要自杀来回到现实。下弦一找了几个小孩,通过他的能力让小孩的意识进入你们的梦境,找到梦境的核心并破坏,这样你们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剩下不肯走的小孩肯定就是下弦一找来的,铃木君会把他们打晕安全送走。接下来,我有办法让大家找到下弦,大家的眼睛蒙上黑布,这样就可以避免与他对上视线陷入梦境了。”
炼狱杏寿郎和炭治郎等人带着凝重的神色点头,将黑布抓在手里。
“由依小姐是怎么……”
炭治郎看过来,好奇地询问出声。
我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手势,“秘密。”
炭治郎脸色一红,腼腆地低下头。
忽然,他浑身一僵,感受到强烈的视线。
结果一转头,就撞进中也凌厉的眼眸里。
炭治郎讪讪笑了笑,疑惑道:“中也先生,怎么了?”
中也:“……”
“放手!放手!”
不远处传来声响。
我们齐齐探出头看去,就见铃木优干脆利落地敲晕三名半大孩子,将最后一名少女夹在腰间,手刀一落。
四名孩子陷入昏迷,铃木优看过来,吓了一跳:“怎么人还多了?!”
他比了个“ok”的手势,说:“我这边搞定了,乘客都走了。”
铃木优回头看向司机,“喂,你也可以走了,不想死的话。”
司机丢下喇叭,风一般逃了出去。
这就是计划的第四步,让无限列车空无一人,不让任何人因为保护乘客而耗费体力。
站台的灯变得忽闪,电流滋啦而过,飞蛾缠绕在灯泡周围,在地面落下影子。
“接下来,就是把鬼找出来了。”
我看着大家说道。
第149章
149
“由依小姐, 你打算怎么把鬼引出来?”
铃木优走过来,在集装箱前站定,“还有, 乘客们都离开的情况下,鬼轻而易举就能闻到我们的气味,躲起来也没用。”
“说的也是。”
我点点头, 捧着便当从集装箱后站起来。
炼狱杏寿郎靠在集装箱上,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跳上集装箱,盘腿而坐。
伊之助放下空掉的便当盒, 又拿起一盒吃起来。
炼狱杏寿郎打开新的便当,睁着明亮的眼眸, 吞下一大口后发出沉闷的“唔”。
“说到底,鬼一定会在列车里吗?万一是中途才上车的呢?”
铃木优发出疑问。
他扫是一眼,除了他所有人都还捧着便当在吃。
铃木优额角跳起, 怒道:“够了!你们怎么还在吃!炼狱大人, 我知道你很想说好吃!而且,看你们吃我的肚子也在叫了啊——”
“浪费食物是不好的行为。”
我咽下最后一口, 掏出纸巾擦嘴, 顺便撕了一半给中也。
中也默默接过, 放下便当盒怜悯地看向铃木优。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到底为什么这个团体的氛围走向变得这么奇怪了?
我招呼大家凑过来, 耳语一番。
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点了点头, 闭上眼睛, 用五感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
“尤其是靠近车头的位置。”
我压低声音提醒。
三人睁开眼,同时看向同一个方向, 朝我和炼狱杏寿郎点头示意。
炼狱杏寿郎绑上黑布,握住刀柄一瞬消失在原地, 炭治郎、善意和伊之助往四周分散,站在站台的柱子后,纷纷拿出黑布将眼睛遮住。
我和中也气定神闲地靠在集装箱上,等待着鬼的出现。
铃木优被炼狱杏寿郎留下来,握刀守在我的身侧。
弥豆子躺在集装箱上,好奇地看着天上的夜空。
“炼狱还真是爱操心。”
中也撇了眼铃木优,无奈说道。
铃木优耸了耸肩,“这就是炼狱大人的温柔,听说你很强,但你并没有佩戴刀剑,下弦真攻过来的话,还有我的日轮刀可以砍断鬼的脖子。”
我笑弯眼眸,感叹出声:“炼狱先生还真是温柔。”
忽然,弥豆子从上面跳下来,抱住我的腰蹭了蹭。
我低下头,笑着抚摸他的脑袋。
中也垂下眼眸,对上弥豆子好奇的视线。
“唔唔~”
弥豆子叫了两声。
中也没忍住伸出手,按在她的脑袋上。
他将视线落在车头处,那里隐隐透出一缕杀气。
“那只鬼确实就在那里。”
魇梦在车厢里看着窗外的一幕幕,笑着的脸浮现怒意。
“这些鬼杀队的到底想干什么?虽然跟计划里的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那位大人赐了血液给我,区区鬼杀队不在话下。”
“在看到计划超出预期的时候,我就改良了血鬼术,只要你们上车,车票附着的血鬼术就会发挥作用,你们就会陷入沉睡,到时候我就会把你们一个个虐杀……嗯?那几个人不见了?”
忽然,魇梦感到肩上被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唔嗯!你在找我吗?”
刚刚还站在集装箱前的鬼杀队居然不知不觉出现在他身后,眼睛竟然还蒙上了黑布。
魇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眸,“什么时候?!难道你们知道——”
炼狱杏寿郎挥出日轮刀,火焰自刀尖喷涌。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魇梦破窗跳出去,可刀锋逐渐逼近,从右肩到左腹,径直将他的半边身体砍下来。
炼狱杏寿郎并未停下,继续用贰之型从下而上将他另一半身体也砍下来,只剩下脑袋连着的脖子和胸膛。
他目光一凛,刀锋一转,直接砍掉了下弦的脖子。
鬼的身体化为灰烬潇洒,脑袋发出不甘的嚎叫。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砍掉了我的脑袋——”
炭治郎、善意和伊之助从柱子后出来,跑向炼狱杏寿郎。
“根本就没有插手的地方……”
“这就是柱吗?好强!”
“我们跟炼狱先生的区别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们眼神亮闪闪的,围着炼狱杏寿郎欢呼出声。
“唔嗯!你们当我的继子吧哈哈哈——”
炼狱杏寿郎抱起双臂,火焰纹披风被风吹得高高扬起。
“大哥!”“大哥——”
炭治郎和善逸兴奋地喊出声来。
伊之助喘着粗气,目光灼灼地盯着炼狱杏寿郎,握刀喊出声来。
“我一定会超越你!”
我笑弯眼眸,看着这本存在于梦中的景象,不由得放松心神。
“我说过了,你能做到。”
中也拉住我的手微微一晃,他侧过头,灯光勾勒出下颚的轮廓。
“嗯。”
前方四人欢聚的景象映入眼帘,我轻笑两声,朝他们喊道:“我们快点回去吧,今晚吃寿喜锅怎样?”
炭治郎、善意和伊之助眼前一亮,齐声欢呼。
“哦——!!!”
炼狱杏寿郎笑容灿烂,灯火点缀在眉间,漾开一抹温柔。
“那今晚,我们就住在藤之家吧。”
*
藤之家。
和室内,长桌上摆有两个寿喜锅,丰富的食材用木头制成的九宫格盛放,由婆婆摆在桌上。
七人围坐在桌边,看着锅里的吃食跃跃欲试。
善逸和伊之助兴冲冲地拿着筷子敲击桌面,“寿喜锅!寿喜锅!”
伊之助的野猪头套被取下来放在一边,白净精致的脸咧嘴笑着,眼睛盯着锅里的牛肉。
一旁,铃木优被伊之助的脸惊到,连连看了好几下。
炭治郎在善逸和伊之助的后脑勺上重重拍打,说:“伊之助,善逸,不能用筷子敲桌子,一点都不礼貌。”
伊之助首先发出反对声,“三次郎你说什么!”
炭治郎抬手扶额,深深叹了口气,“伊之助什么时候才能记住名字啊?”
弥豆子趴在榻榻米上,小小一只扒着桌子探出头,盯着寿喜锅里的食物出神。
炼狱杏寿本是郎规规矩矩坐着,忽然瞧见弥豆子伸出手去探炉子的火焰,他将弥豆子的手包裹进手心,放回弥豆子的腿上。
“灶门妹妹,火很危险,不能随便玩。”
弥豆子抬头看他,又低头看他刚刚触碰自己的手,忽然咯咯笑起来。
她拿起炼狱杏寿郎的手放在自己的头发,示意要摸摸。
炼狱杏寿郎先是一愣,而后唇角温和地笑起来,轻柔地帮她把长发捋好。
炭治郎在一旁看着,眼神不自觉温柔下来。
“弥豆子,不能给炼狱先生添麻烦哦。”
“唔!”
弥豆子躺倒在炼狱杏寿郎的大腿上,伸出小手试图抓住什么。
炼狱杏寿郎眨了眨眼睛,拿起筷子逗她玩起来。
我双手托着脸颊撑在桌面上,笑看眼前的一切。
“真好,好像此时此刻,什么鬼啊,系统啊,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中也听见我的话,手探过来牵住我的手紧紧握住。
“是啊。”
他像是叹息般,轻轻吐出话来。
寿喜锅里的食材煮好之后,大家拿起筷子纷纷开动。
因为炼狱杏寿郎的好胃口,藤之家的婆婆们准备了许多肉菜,够在场所有人饱腹一顿。
我看向铃木优,他正夹起豆腐放入碗中。
“铃木君,方便问一下你的家人吗?”
铃木优先是诧异地看过来,很快便回答我。
“家中无父无母,哥哥在我三岁的时候在跟鬼的搏斗中死去了。”
他看着碗中的豆腐,脸上并没有露出悲伤的神色。
铃木优看过来,眼里无比坚定,“哥哥是为了保护该保护的人而死去,所以我为他感到骄傲。”
几乎是瞬间,我红了眼眶。
我止住近乎颤抖的唇,尽量开朗地说:“这样……你的哥哥,对于被拯救的人来说,是伟大的英雄呢。”
铃木优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微微睁大眼眸,喉咙溢出笑声。
“嗯,谢谢。”
中也夹了些肉和豆腐放在我碗里,他轻轻触了下我的胳膊,引起我的注意。
我转头看着他,就撞见他投来的疑惑眼神。
我眼睫微闪,将热乎的豆腐放进嘴里。
“等等,向日葵,小心……”
“烫烫烫!”
我张开嘴,不停往里扇风。
中也无奈道:“刚想提醒你注意烫,没想到你吃得这么着急。”
我对他笑起来,含糊不清地说:“谢谢中也,吸满寿喜锅汤汁的豆腐好好吃。”
中也曲起食指弹了下我的额头,唇角微勾,满目温柔。
盯——
强烈的视线落在身上,我和中也同时看过去,就见善逸咬着筷子露出羡慕的神色。
“真好啊……我也想要个老婆……”
说着,他的视线悄悄看向弥豆子。
中也忍俊不禁,好笑道:“黄发小鬼,你还小,大人的世界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大人的世界?什么大人的世界?!”
善逸大声叫喊起来,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中也见他这模样,嘴角一抽,嫌弃道:“这小鬼,肯定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我噗嗤一声笑起来,含着笑意对中也说:“十五六岁的少年嘛,那中也,你在这个年纪有没有过喜欢的人?”
中也一愣,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没有。”
“哇,我是中也的初恋?”
“……嗯。”
“啊!中也脸红了!”
“啰嗦。”
热气蒸腾,在寿喜锅产生的白雾中,隐约倒映出每个人的笑脸。
声音不断,笑声不绝,星星一直在天上陪伴。
我、中也和杏寿郎喝了点酒,看着窗外的月亮聊起天来。
许是酒劲上头,当听见杏寿郎问我和中也是怎么认识的时候,我哈哈大笑地说起来。
“杏寿郎先生,我跟你说,中也他啊,一上来就跟我说——”
“向日葵,住嘴!不要让我想起来!杏寿郎,你别听她说!”
“哦哦哦——中也先生很有勇气啊!”
身后,炭治郎、善逸、伊之助和弥豆子团在一起,深深熟睡过去。
铃木优坐在角落,他看着窗边饮酒的三人,不知不觉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第150章
150
次日, 我睁开眼睛看向身侧,身旁空无一人。
我探了下被褥,周围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 床铺旁整齐叠着他的那身黑色制服。
中也已经起床了吗?
我抚上额头,回想起昨晚寿喜锅之后的三人饮酒,中也没有喝多少, 杏寿郎到点便犯困,带着微醺的酒意回房间去了。
而我将中也拽到庭院的树下,看着天上的月亮, 借着敞开的室内发出的亮光对月饮酒。
中也拥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话。
我与他一起抬头看月牙周围的星星, 还在云层飘过之后,惊异地发现了高悬天际的北斗七星。
“中也,看!是北斗七星!”
当时我侧过头, 兴奋地说道。
夜空下, 借着朦胧的灯光,那漫天繁星好似落进他眼里, 星星点点闪着光。
“嗯, 我看见了。”
中也贴着我的额头, 柔声说。
他眼角笑弯起来,手带着炽热滚烫的温度抚上我的脸颊。
我酒劲上来, 脑袋晕乎乎地, 就这么沉浸在他温柔的目光中渐渐睡去。
想到这里, 我笑出声,心情甚好地从被子里钻出来, 拿起洗漱用具去洗手间刷牙。
将自己收拾好后,我回到房间, 换上婆婆给的和服在镜子前整理。
和服浅蓝色为底色,一串串白色槐花点缀在宽大的衣袖,逐渐蔓延到腰带往下。
自从来到大正时代,我遇到的人类都很热心善良。
藤之屋的婆婆们和蔼可亲,得知我和中也只有那一身衣服,便又为我们准备了两身和服,甚至还附上了女子用的眉笔、胭脂和唇红。
“我好像一直都在受大家的恩惠呢……”
我看着梳妆镜前的化妆用品,拿起眉笔画眉后,在自己略显苍白的唇上抹上唇红。
“嗯,看起来有气色多了。”
我笑弯眼眸,看向窗外与身上和服相似的色彩,蓝天之上云彩划出一道笔直的白线,一群飞鸟从那白线跃过。
我走到窗前打开窗,坐上窗台,任由春末夏初的风亲吻脸颊。
忽地,下方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破空声。
“中也先生的体术真厉害!”
炼狱杏寿郎双手握拳,作出格斗的姿势。
中也站在他对面,红色羽织随风扬起,里面是上棕下黑的男士和服,头上依然带着他的黑礼帽。
他张开手活动五指,衣袖拂过黑手套。
中也抬起右腿攻过去,繁琐的服装并未限制他的速度。
杏寿郎双手横在脑袋格挡,在中也即将挥拳的前一刻伏低身体。
一旁,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三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两人速度极快,我看得眼花缭乱。
风吹乱我的头发,我随手将长发拨到右肩。
没一会,缠斗中的两人分开,中也的脚击中杏寿郎的胸膛,将他踢倒在地。
“我输了,多谢赐教!”
杏寿郎理好衣服,拂去衣摆沾上的灰,对中也鞠了一躬。
中也勾起唇角,桀骜自信道:“剑的话你用得比我好很多,但是单比体术,我可不会输。”
“唔嗯!”
杏寿郎十分高兴地应了声,笑着说:“能遇见中也先生这样优秀的体术老师,是我的荣幸。”
中也一愣,他别扭地撇过头,“体术老师什么的……太夸张了……”
炭治郎眼里亮起光芒,三步并作两步,对中也深深鞠躬:“中也老师!请赐教!”
伊之助不乐意了,一个猛子冲到前面将炭治郎挤开。
“俺先来——”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中也,手臂肌肉紧绷,跃跃欲试。
“这个男人也太强了……比炼狱先生的体术都厉害。”
善逸惊叹出声,后怕地推开,“我绝对不行。”
中也盯着炭治郎看了几秒,被他崇拜的目光击中,猛地后退一步。
炭治郎朝中也逼近,“好厉害!中也先生真的好厉害!能不能也指导一下我呢?”
中也露出麻烦的神色,唇边却显出笑意,下巴高傲地扬起。
“小鬼真是麻烦,既然你们这么强烈要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哦——!!!”
炭治郎和伊之助欢呼起来,而善逸则在后面偷偷摸摸准备逃走。
“善逸!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不要偷懒——”
炭治郎揪住善逸的衣领见他拖回来。
“不要!不要不要!会死的——我会死的——”
“死不了!中也先生又不是恶魔。”
“绝对不要!你没看见吗——早上婆婆对运来的整根木材发愁怎么分解,他抬腿三两下就把木材踢碎了!”
“善逸!不要任性!”
“砰——”
善逸坐在地上挣扎着叫喊,无奈抵抗不了炭治郎的长男之力,一个头锥之后乖乖站在了中也面前。
善逸额头溢出鲜血,万分可怜道:“请、请多指教……”
中也摸摸看向炭治郎的额头,吐槽出声:“这孩子的额头未免也太硬了吧?”
“噗。”
我笑出声来,靠着窗檐笑得不亦乐乎。
中也听到声音,抬头朝二楼看来。
他愣在原地,眼里倒映出坐在那窗台上,被风眷顾的人儿。
一袭浅蓝和服素雅高洁,随风扬起的衣袖上阳光将那槐花映衬得灿烂夺目。
那人笑弯的眼眸似乎蕴含着灿烂的世界,牵动他心神的同时,填满了他的胸腔。
“中也先生的夫人,真的是个美人。”
炭治郎看向二楼,眼里划过惊艳之色。
伊之助僵在原地,后脑勺似乎有几朵小花飘出来。
旁边的树上,铃木优坐在树枝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看向走到树下乘凉休息的杏寿郎,询问道:“炼狱大人,我做了梅干饭团,要吃吗?”
杏寿郎抬起头,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笑容朦胧几分。
“吃!铃木君的饭团一向捏的不错。”
他跳上树枝,在铃木优身旁坐下,拿起饭团吃起来。
树下,中也抬手按住炭治郎脑袋,“她可不仅仅是美人——喂,你干什么啊混蛋小鬼!”
说到后面,他气急败坏地喊出声来,只因看见伊之助飞速跃上二楼停在窗户前。
我看着一瞬跳到眼前的伊之助呆了呆,面前的野猪头套十分具有压迫感。
伊之助掀起头套,凑到我面前嗅起来。
“你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味。”
他面色凝重,眼里露出苦恼的神色。
“伊之助!快回来,这样很不礼貌!”
炭治郎的喊声响起。
我眨了眨眼睛,不解道:“熟悉的气味?”
伊之助脑袋一歪,说:“有桃花的气味。”
“桃花?”
我更加不解了。
蓦地,一道阴影遮住太阳,红色羽织高高扬起。
中也跳到屋檐,赭发随风飘起,露出愠怒的双眸。
他踩在瓦砾上,抬手按住窗台之上的墙壁。
“小鬼,你的距离是不是过于近了?”
中也一掌按在伊之助的肩膀上,将他往下方甩去。
“什——?!”
伊之助睁大眼眸,下一秒身体腾空,径直往地面坠去。
中也站直身体,对我勾起一抹微微的笑意,自信的眼里带着得意的色彩。
“向日葵,上午好。”
他身上的红色羽织在阳光下耀眼非常,倒映在蓝色的眼眸中如同一抹炽热的火焰。
中也往后一蹬,身体腾空,左手按住帽子。
“我先去教训小鬼,待会见。”
我看着他稳稳落地,眉间的神采是何等的明亮。
“真的是个酷炫的帽子君呢。”
我弯起眉眼,看着下方中也被三名少年围攻的场面感叹出声。
中也穿梭在炭治郎三人中,灵活闪避他们的攻击,时不时点上一两句。
“炭治郎,你的反应速度不错,但攻击太过犹豫了!不要总是思考才行动,遇上速度至上的敌人你就必死无疑!”
“伊之助,你的感知力很优秀,出击也具有野性,没有固定的攻击套路,是个不错的进攻模式,但是经验还太少了——”
“善逸,你这小鬼怎么回事?一昧躲避攻击,一副贪生怕死怕死的样子,到底是怎么杀鬼的?……嗯?你速度不错嘛。”
庭院里响彻中也的训声,少年们在中也的拳脚下挥洒汗水。
树上时不时夹杂着杏寿郎吃饭的喊声,一楼的回廊上,婆婆们喝着热茶,笑呵呵地看着庭院里的训练。
“嘎——”
餸鸦盘旋而下,停在庭院里假山的石头上,它的喊声打破了庭院里热闹的画面。
“中原中也,中原由依,主公大人有请!”
“由队士铃木优引路,请炎柱炼狱杏寿郎、我妻善逸、灶门炭治郎、伊之助同行,午后前往主公大人的府邸——”
所有人停下动作,听餸鸦带来的最新任务。
“叮铃——”
廊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我看着餸鸦愣神,没想到鬼杀队的主公会邀请我们过苡華去。
中午,大家一起吃完饭,收拾好行李,几名隐便出现在庭院里。
“请各位戴上黑布。”
其中一名隐上前,将黑布分给我、中也和杏寿郎他们。
“主公大人的府邸必须严密保护,还请大家谅解,接下来将由我们送各位前去。”
杏寿郎、铃木优和炭治郎三人已经习惯这样的操作,轻车熟路地趴在隐的后背上。
“炭治郎大人,您的鼻子尤其灵敏,还请加上鼻塞,还有善逸大人……”
隐掏出鼻塞堵住炭治郎的鼻子,又掏出耳塞堵住善逸的耳朵。
见隐不仅背着人,还得提大家的行李,中也露出抗拒的表情,说:“一定要被人背着过去吗?”
我笑着安抚道:“中也,我们要遵守对方的规矩。”
中也撇撇嘴,蒙上黑布,任由隐将他背起来。
背着中也的隐先是感到后背一沉,很快背上的重量轻了不少。
隐:“怎么觉得轻了不少???”
中也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中也很温柔呢。”
一片黑暗中,我小声道。
“……啰嗦。”
很快,中也别扭的声音传来,我不由得笑弯眼眸。
空气开始流动,身体随着隐的动作颠簸起来。
在温暖的阳光中,我们启程了。
第151章
151
在不停的赶路中, 随着隐跑动时的上下颠簸,不能视物的我昏昏欲睡,好几次抵抗不住睡意闭上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中途似乎换了几波人背, 我迷迷糊糊的站在地上又趴到后背。
一路上,偶有说话声入耳,我也没心思去听, 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向日葵?向日葵——”
“看来睡着了。”
“由依小姐跟弥豆子一眼爱睡觉呢。”
再醒来时,肚子空空荡荡的,吹在脸上的风也便得微凉。
“就快到了, 再坚持一下。”
背着我的隐是位青年,嗓音温和, 听着年纪不算大,手臂却很有力气。
背着人走了这么久的路,也只是有些微喘。
隐虽然是后勤部队, 但平时付出的努力肯定不比剑士少。
“谢谢, 麻烦你了。”
我轻声道。
“不,这是我该做的。”
青年的声音传来, 带着些微笑意。
如他所说, 脑子放空发呆了一会, 我便感到他停下脚步,将我放下来。
“夜晚降临, 请各位在此处歇息。”
黑布解开, 一缕光钻进眼睛。
我眯起眼睛, 抬起手挡住光线,将眼睛朝向昏暗的地方。
晃了几眼, 才隐约能瞧见这是一处庭院。
旁边大宅内亮起灯光,几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候在廊上, 朝我们微微一鞠躬。
“各位大人,请随我们入内洗漱。”
中也走到我的身旁,轻碰我的手背,问:“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
“那么,炎柱大人,中原先生,中原夫人,请随我入内。”
隐让开身体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
另外一名隐则扭头对炭治郎他们说:“你们几位跟着姐姐们一起进去吃饭吧,辛苦了,这几天还请在这间宅邸里好好休息。”
就这样,炭治郎、善逸、伊之助和铃木优先一步前往室内。
伊之助闻到饭菜的香味,一溜烟跑没影了,后面的佣人姐姐追也追不上。
炭治郎无奈地扶额叹了一声,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意。
善逸摸了摸饥饿的肚子,对炭治郎说:“我们也去吃饭吧,好饿……”
炭治郎拉住善逸的手紧跟着跑过去,消失在走廊上。
铃木优无奈地笑了笑,“感觉像带三个小孩子似的……”
我笑起来,在中也的呼唤下,迈开脚步追上中也和杏寿郎。
“不知道主公大人找我们有什么事呢?”
“到了就知道了吧?”
“唔嗯!”
*
宽敞的和室内,障子门横格纵横,榻榻米上依次放有柔软的坐垫,低矮的食桌摆在坐垫前。
食桌上摆有海带豆腐味增汤、蒲烧鳗鱼、蔬菜天妇罗、炸猪排和米饭,是典型的日本家庭定食。
左墙上挂有一副风景画,画上绘有柳树、河畔和小桥流水,而右墙的案几设有花瓶,花瓶里插有竹子和松枝,修剪得当,枝条疏朗,绿叶清润。
清雅的木质香飘进鼻子,我看向产屋敷耀哉身后的香炉,袅袅轻烟盘旋而上。
闻香气,是熟悉的檀木香和沉香制成的香。
在这样的香气包围下,稍微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下来,有种奇妙的舒适感。
在佣人姐姐的指示下,我、中也和杏寿郎并排坐在桌前,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男人是鬼杀队的主公,身体单薄孱弱,唇色发白。
他微微笑起来,被诅咒侵蚀的脸上依然能看出五官的秀丽。
“杏寿郎,这次任务辛苦你了,完成得很不错。”
产屋敷耀哉首先看向炼狱杏寿郎,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眸子时,唇边浮现欣慰的笑意。
“这是身为柱应该做的。”
杏寿郎勾起唇角,脸上露出笑意,“而且,没有任何伤亡就将下弦一斩杀,全靠由依小姐出的主意。”
紧接着,产屋敷耀哉将视线放在我和中也身上,语气温和介绍自己。
“我叫产屋敷耀哉,请多指教。”
“中原中也,这位是我的妻子,中原由依。”
中也不自觉坐直身体,双手放在腿上回应。
他不由得将视线停留在产屋敷耀哉那被紫色覆盖的半张脸,触及到温柔的目光时略显局促地移开视线。
“叫我们下面的名字就行了。”
我轻笑着补充道。
“路途遥远,各位辛苦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产屋敷耀哉伸出手,示意我们动筷子。
随着身边“我开动了”的声音,我后知后觉也跟着喊了一句,才拿起米饭吃起来。
鳗鱼入口鲜甜,没有泥土的腥味,再夹一块天妇罗入口,咔嚓一声清脆咸香。
美食在前,我眼里不再有其他,专心吃饭。
殊不知,其他人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唇边勾起微微的笑意。
将饭菜吃完,我拍拍肚子回过神,发出舒服的喟叹。
“咳咳。”
中也轻咳一声,悄悄拉了下我的衣袖。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在产屋敷耀哉面前失态了。
糟糕……
这里过于舒服,让我不自觉没注意到仪态。
“抱歉,失礼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顿时露出懊恼的神色。
产屋敷耀哉笑弯眼眸,说道:“不用过于在意礼仪,由依小姐吃得很香,对我这个主人来说是对家中料理的称赞。“
他笑得如沐春风,说出的话令人奇迹般地感到惬意。
中也放下筷子,拿起桌上备好的湿巾擦了擦嘴,不知不觉露出一抹笑容来。
“由依对食物比较喜欢,所以让您见笑了。”
“哦呀。”
产屋敷耀哉加大唇边的笑意,调侃道:“不愧是杏寿郎的朋友。”
佣人姐姐在不停给杏寿郎递上新的碗碟,碗碟里是食桌上同样的菜式。
“唔嗯!好吃——”
杏寿郎咽下嘴里的吃食,看着产屋敷耀哉,眼里涌现开心的情绪。
“主人大人家的料理太美味了,会让人沉浸其中,对吧,由依小姐?”
我连连点头,对他竖起大拇指,“是的是的,太好吃了。”
“正所谓世间万物,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中也表情无奈,喉间溢出轻笑,“真是两个贪吃鬼。”
产屋敷耀哉眉眼一弯,笑得肩膀颤抖起来。
中也看过去,投去疑惑的神色,“有这么开心吗?”
“是呢……”
产屋敷耀哉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说道:“有你们在,忽然觉得这件偌大的宅院便有了生气。”
他看着我,那包容的目光中似乎蕴含着一些话。
我眨了眨眼睛,茫然地回望过去。
“主公大人,请不要这样说。”
杏寿郎放慢动作,将碗放下,认真道:“有您在,鬼杀队才充满生气。”
“谢谢。”
产屋敷耀哉眉眼柔和,他正了正神色,再次开口:“关于无限列车具体情况我听餸鸦和杏寿郎送来的报告后知晓了,两位似乎是拥有超常力量的优秀人才。”
“谢谢你们的帮助。”
他微微鞠躬,黑发轻抚脸颊,划过带着笑意的唇角。
中也一愣,他以为产屋敷耀哉会提出跟杏寿郎一样的邀请。
我摆摆手,连忙说:“不,您过奖了。”
产屋敷耀哉坐直身体,看着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
他站起来,在身后的柜子上拿出一个白色袋子。
见那熟悉的帆布袋出现在产屋敷耀哉手里,我感到意外,“啊,那是我的袋子……”
“是,由依小姐遗落在那座小镇的东西。”
产屋敷耀哉将袋子递给我,“检查一下东西齐不齐?”
“谢谢!”
我连忙打开一看,传单和手机都还在。
“杏寿郎联系隐去那个镇子取你的东西,后面我想见你们两位,就直接送过来了。”
产屋敷耀哉说道。
我转头看向杏寿郎开心道谢,杏寿郎笑着表示举手之劳。
中也无奈一笑,抬手戳了下我的脑袋。
“丢三落四。”
我撇撇嘴,反驳:“又不怪我,是鬼突然把我绑架了才没拿嘛。”
中也一顿,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抱歉,别生气。”
我朝他吐了下舌头,得意地轻哼两声。
产屋敷耀哉在一旁看着,再次笑出声来,“两位感情真好呢。”
“如若不嫌弃,就请先在这里住下来,如何?”
“正好杏寿郎也会在这里休整几天。”
杏寿郎点了点头,抬手抚上下巴,困惑道:“我派人去查了由依小姐的公司地址,很遗憾,那个地方并没有这间公司。”
我平静地应了声,并不意外。
中也听罢,便应承了产屋敷耀哉的邀请。
“那么,接下来几天就打扰您了。”
“作为回礼,我过两天会给产屋敷先生一份关于鬼的情报。”
我笑着说道。
产屋敷耀哉一愣,礼貌颔首,“麻烦由依小姐了。”
“不,这是我该做的。”
我看着产屋敷耀哉,又看了眼杏寿郎,心里浮现一个问题。
对了!
锖兔,锖兔现在怎样了?
有没有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呢?
“那个……”
我刚一开口,产屋敷耀哉便眉头紧皱,捂唇剧烈咳嗽起来。
杏寿郎连忙过去扶住他,一下又一下按摩他的后背。
“嘎!”
餸鸦盘旋落地,喊声震耳欲聋。
“鬼出现了!出现了!东北方向,乌石山下的五辻村!”
产屋敷耀哉喘了几口气,轻声说:“杏寿郎,你和炭治郎他们三人去吧,那个村子离这里近。”
我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他唇边。
产屋敷耀哉就着我的手喝了几口,“抱歉,我这样的身体,给大家添麻烦了。”
“耀哉大人!”
障子门被推开,一名漂亮的白发女人匆忙走进来,将产屋敷耀哉靠在自己肩头。
“去吧……”
产屋敷耀哉咳了两声,脸上的紫色疤痕在此刻似乎更深了。
我皱起眉头,将视线放在自己的手上。
无色之王的力量能不能减缓他的病情?
风声从门外传来,我的眼皮突然跳了几下。
杏寿郎站起来,单膝跪地,火焰纹披风铺在榻榻米上。
“是——”
在主公的注视下,他坚定地回应。
“定不负主公大人的期望。”
第152章
152
一行人站在府邸大门, 飞蛾在灯火缠绕。
我站在产屋敷耀哉身后,中也靠在门边,飞蛾停在他的肩膀上。
我抬手挥去他肩上的飞蛾, 中也唇角微勾,握住我的手轻捏掌心。
产屋敷天音看过来,她对我们轻轻一笑。
我腼腆地回望过去, 礼貌颔首。
随着临别的声音在安静的夜空里回响,我们看着杏寿郎和炭治郎等人对产屋敷耀哉鞠躬告别。
“那么,主公大人, 我们准备出发了。”
杏寿郎说道。
他眉间紧蹙,不放心地又说:“主公大人不必再送, 快些回去休息吧。”
“刚才在大家的帮助下缓了过来,现在感觉好多了。”
产屋敷耀哉站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瘦弱单薄。
他拿着打火石, 笑着道:“那么, 请大家转过身来。”
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纷纷转身,最后火焰纹披风扬起, 在黑夜里划出一道亮光。
产屋敷耀哉用打火石在他们背后打出火花, 送上祝福。
我将视线落在杏寿郎身上, 心里不安的感觉仍未消退。
我低下头拿出手机,掀开手机壳, 取出里面折成三角形的红色符纸。
那是小狼给我的护身符。
“杏寿郎先生!”
我跑过去, 将护身符递给他, “这是护身符,这次也要平安回来。”
杏寿郎微微一愣, 接过我的护身符放进胸口,“唔嗯!谢谢, 不用担心。”
“五辻村里有个奶奶做的大福很好吃,我会给你们和主公大人带一份回来。”
云层渐渐移动,微弱的月光和门上的灯光交错落在他的脸脸庞,照亮他元气精神的笑颜。
木屐踩在石子路上的声音接近,中也在我身旁停下脚步,抱起双手放在胸前,“这可是你说的,解决了就快点回来。”
杏寿郎看着他,突然大笑出声,嘹亮的笑声将中也吓了一跳。
我见中也一瞬要跳起来的神色,忍着笑意看他。
“喂,杏寿郎,干嘛突然这么笑啊?”
中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飞蛾从他眼前飞过,他不耐烦地伸手拍走。
“要下雨了吗?怎么这么多飞蛾?”
中也不满地抱怨出声。
杏寿郎止住笑声,他抬起右手伸出尾指,“我知道了,中也果然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
“我们做个约定吧。”
中也顿时撇过头去,“好肉麻,才不要!”
自从上次一起喝酒之后,中也和杏寿郎很合得来,对彼此名字的称呼也不再礼貌客气。
我眨眨眼睛,见中也的视线仍是落在杏寿郎身上,于是抓住他的手掰出尾指放在杏寿郎的手上。
“向日葵……”
中也别扭地喊了我一声,“都说了这样很肉麻了。”
我笑着看他,“虽然是这么说,但中也没有甩开嘛。”
中也不说话了。
他沉默一会,扬起下巴说:“就勉为其难陪你玩这个约定游戏好了。”
杏寿郎鼓起脸颊憋笑,眼里满是笑意,肩膀开始颤抖。
善逸嘴角一抽,吐槽道:“中也先生这是在傲娇吗?”
炭治郎:“傲娇?”
伊之助:“能吃吗?”
善逸:“……你们还是别说话了。”
我看向这三名少年,将他们的手也放上去。
炭治郎看着自己的手掌覆盖在两人的手上,对我投来疑惑的视线。
“由依小姐,这是?”
我轻笑一声,握住善逸的手也放上去,最后是伊之助。
意外的是,在我碰到伊之助的手后,他没有反抗,仍由我动作。
没由来的,我能感觉到他头套下的疑惑视线。
我对他笑弯眼眸,伊之助僵住身体,似乎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产屋敷先生,还有您的手。”
我转过头,对站在门口等下的产屋敷耀哉说道。
产屋敷耀哉一愣,竟露出呆愣的神色。
“我?”
产屋敷天音上前一步,推着自己的丈夫往前走,“耀哉大人,您的鼓励也很重要。”
“嗯!”
我看着产屋敷天音,与她相视而笑。
产屋敷耀哉将手放在几人交叠的手上,唇边溢出温柔的轻笑。
“那么,预祝大家胜利归来。”
“哦——!!!”
有力的回应在每个人耳边响彻,飞蛾被惊飞,慌忙逃窜。
昏黄的灯光里,我看着每个人灿烂的笑颜,不自觉勾唇笑起来。
*
次日,上午的暖阳透过障子门,映在柔软的床铺上。
我睁开眼,抬起手避开刺目的阳光清醒了会。
“向日葵,早上好。”
腰上传来炽热的温度,中也在身后抱住我手紧力道。
后背贴着温暖结实的胸膛,我转过身,对眼前的人笑弯了眼。
“中也,早上好~”
赭发凌乱散在肩头,漂亮的蓝眸如云雾飘散后探出山头的朝阳,格外明亮。
朦胧的光从他身后扑来,将他的轮廓一点点勾勒。
我看得有些呆愣,在屋外的树木沙沙声中,心跳不由自主快了些。
脑海里突然涌起昨晚睡前的云雨,仿佛耳边响起中也的喘息声。
蹭地一下,热意瞬间攀上脸颊。
他勾起薄唇,倾身过来,吻住我的额头。
“向日葵,脸又红了哦?”
中也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咬住下唇,心脏砰砰直跳,羞得钻进被子里。
忽然,被子将我卷住,有力的臂膀将我抱起来。
视野重回明亮,中也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在这种事情上,向日葵总是这么容易害羞。”
中也好笑地揉搓我的脸颊,盯着唇吞咽口水。
我鼓起脸颊,将双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捂住脸。
“啊啊啊啊——中也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轻笑声传来,中也贴近我的耳朵,哑声道:“明明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向日葵那么游刃有余。”
我立刻坐起身,将被子甩开跨坐在中也的大腿上,抱住他的脖子。
中也闷哼一声,抬起双手握住我的腰。
他仰头看我,明亮的蓝眸骤然暗了几分。
“算了,起床吧。”
我狡黠一笑,十分干脆地站起来,理好白蓝条纹的和式睡衣。
中也:“……”
他抬手扶额,默默将被子扯过来盖住大腿,耳尖逐渐泛起微红。
“真的是拿你没办法。”
中也小声埋怨道。
我朝他吐了下舌头,得逞地开心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听见开朗的笑声,中也放柔神情,右手撑在膝盖上无奈地看着我,唇角漾开温柔的笑。
障子门被打开,门外的景象引入眼帘。
我和中也拿着洗漱用具和木盆,打了水坐在廊上看着院里的景色刷牙。
产屋敷耀哉为我们安排的房间景色优美,门外正对一处蜿蜒曲折的水池,池水淙淙流淌如一条小溪,蔓延到远处。
左边的小道旁大片紫色和绿色的绣球花交错纵横,几乎爬满整个院墙。
右边的草地上槐树错落有致,一簇簇白色的槐花如流苏坠在枝头,华美中透出素雅高洁。
视线穿过正中央的水池,能看见对面那枝繁叶茂的大片紫藤花树。
浅淡的槐花香扑鼻而来,眼前的美景让我不自觉露出笑容。
“中也,风景这么好,在这里小酌一杯也不错呢。”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我看过去,就见槐花抚过他的脸颊。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我,唇边勾起温柔的弧度。
“对了,你说要给产屋敷先生鬼的情报,是你之前看过的那些剧情吗?”
中也问。
我轻轻点头,“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确实,情报是打胜战的重要部分。”
中也轻拍我的脑袋,说:“要帮你写吗?整理情报我可是专业的。”
我嘿嘿笑了两声,伸出双手抱住他。
“要~到时候就我跟中也说,中也来写。”
“嗯,我知道了。”
中也将我抱过去,按在他的怀里。
就这么一前一后,他拥着我,我看着眼前的美景笑弯眼眸。
坐了好一会,我们才依依不舍转身关门换衣服。
中也身着上白下棕的和服,套上红色羽织,戴好黑手套后将帽子戴在头上。
我对着镜子,穿好来时的黄色玉兰花纹和服。
中也走到我身后,拿着腰带帮我系好。
他拨弄我的长发卷在指间,脸贴着头发轻轻摩挲。
我笑起来,抬手抚上他的脸。
中也躺在我的手心,闭上眼睛轻轻一蹭。
“中原中也先生,开始我们的一天吧?”
“遵命,中原夫人。”
他睁开眼,抬起下巴吻住我的脸颊。
*
出门前,我跟中也说想问产屋敷先生关于锖兔的近况。
“你去吧,我有点事情。”
他跳到廊下,朝我挥挥手便离开了。
“去干什么?”
我看着他的背影问他。
中也回过头,将手揣进羽织的袖子里,勾起唇角说:“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我好笑地摇头,转头关上门。
金色的暖阳落在廊上,想到接下来询问的问题,我迫不及待加快脚步。
正在打扫的佣人姐姐们放下拖布,对我微微鞠躬。
我对她们礼貌一笑,问:“产屋敷先生在吗?”
其中一名佣人姐姐答:“在会客室里。”
于是,我凭着记忆往会客室走去。
回廊很长,走着走着便瞧见了庭院里的假山,假山周围植满紫藤花树。
大片紫色花枝随风摇曳,一簇簇温柔又艳丽的花使我放慢脚步。
破空声传来,我往声源看去。
一名黑发男子穿着黄绿双色羽织,正在紫藤花树下挥刀练习。
男子头发翘起,稍长的发尾用头绳扎成一束搭在后背,额角不停流下汗水。
树影婆娑,在地面投影出斑驳光点。
我认出了他,是富冈义勇,锖兔的好友。
顿时,我开心地跳下回廊朝他跑去。
富冈义勇似有所觉,他停下动作看过来。
这一看,令他睁大眼眸,僵住身体。
“那个……请问,您认识锖兔吗?”
秉着套近乎的想法,我先客套地问了一句。
没成想,富冈义勇手里的日轮刀掉到地上,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你是……中原由依?锖兔的姐姐?”
他嘴里吐出话来。
我呆愣在原地,没想到他竟然认得我。
“嗯……我是。”
“你认识我?”
富冈义勇捡起日轮刀,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见过你。”
我歪了歪脑袋,疑惑道:“什么时候?”
“七年前,藤袭山。”
富冈义勇避开我的视线,双拳紧握。
“诶?“
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当时你不是昏迷了吗?”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记得我?”
“你的和服跟那天一样。”
富冈义勇从我身前走过,回眸看过来,“跟我来。”
“锖兔有东西让我交给由依小姐。”
微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的发。
他的眼里如一汪死水,风吹不起任何涟漪。
原以为,富冈义勇和锖兔一起长大会活泼一些,可没想到真正见到的时候仍是这般冷淡的模样。
我张了张唇,心里蓦地有一种直觉。
“锖兔……为什么自己不拿给我?”
我问出声来。
富冈义勇没有出声,他抬起头看着蓝天沉默。
过了会,他说:“锖兔死了。”
树叶沙沙作响,假山下的水流过竹节,竹节摇摆发出声响。
忽然间,脑海里的弦绷直的瞬间,咔嚓一声断了。
“你说什么?”
大脑嗡嗡作响,他的话让我脑袋发疼。
我一定是听错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没听清。”
富冈义勇握紧刀柄,如机械般重复。
“他死了。”
恍然间,我的脸上表情全部消失了。
我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声音,“什么时候?”
“两年前。”
“怎么死的?”
“一次任务途中遇到鬼舞辻无惨,被杀死了。”
第153章
153
富冈义勇双手颤抖, 压着声音回答我的话。
“我知道了。”
我怔怔然盯着他的面容,不知不觉中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地面不知何时近在咫尺,直到富冈义勇将我扶起来, 我才发现刚刚自己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锖兔真的死了?”
我抓住他的衣袖问。
富冈义勇在我的目光中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垂下手,小小的锖兔在我眼前微笑的模样历历在目。
我根本无法想象锖兔的脸沾满鲜血的模样,怎么会死呢?命运不是改变了吗?
以锖兔的天赋, 肯定可以活到现在。
啊……鬼舞辻无惨。
锖兔遇到了他。
我揪住心口,声音嘶哑:“那个混蛋……”
锖兔的笑颜和铃木莲死去时的景象在脑海里浮现,心脏被痛苦挤压, 令我喘不过气。
冷汗从额角滴落,极度的愤怒填满胸口, 化为恨意涌向四肢。
“由依小姐?!”
“中原小姐!”
耳边隐约传来呼唤,我没能做出回应。
视线开始朦胧,浑身上下的血管被刺穿似的, 身体每条神经都在叫嚣疼痛。
有什么东西要破开心里的禁锢, 直冲云霄。
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 我有了这么强烈想杀掉某个存在的想法。
“由依小姐!”
忽然, 温润的嗓音如清泉般流淌入耳中。
我恍然回神, 对上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眸。
“由依小姐,请冷静下来。”
产屋敷耀哉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 双手按住我的肩膀, 让我冷静下来。
我挣脱他的手, 因头晕目眩走得身形摇晃,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 视线才恢复清明。
我蹲在地上抱住脑袋,“为什么锖兔死了……”
为什么还是死了?
我深吸一口气, 觉得以前那以为改变了命运而高兴的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站起来,锖兔不希望自己牵挂的姐姐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
眼前出现和服的衣摆,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奇迹般让我感到平静。
我抬起头,他沐浴在阳光下朝我伸出手。
富冈义勇站在他身旁,俯下身将我扶起来站稳。
“锖兔说过,因为你的出现才让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他垂下眼眸,说话间睫毛轻颤,淡然无波的眼眸里划过丝丝缕缕的哀伤。
我睁大眼眸,紧紧咬住下唇,压下心里的难过。
“我们进屋慢慢说吧。”
产屋敷耀哉伸出手,将我引进室内。
*
会客室内,香炉散发出木香,清雅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我坐在榻榻米上,安静地等富冈义勇取来锖兔的遗物。
“由依小姐,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晓你是锖兔口中所说的姐姐了。”
产屋敷耀哉将一杯热茶放在我面前,轻声开口。
我看着杯中冒出的热气,庭院里竹节敲响的声音响起,我恍惚间仿佛是坐在三轮一言的和室里。
我抬起头,露出茫然的神色。
产屋敷耀哉眉间划过惆怅,谈起去世的人,他的脸上并没有轻松的笑意。
“以前,锖兔和义勇来到这里的时候,很喜欢找我一起喝茶聊天。”
他想起往事,脸上的神色异常柔和。
“锖兔说,他小时候遇到一位天女姐姐,他看着她从天而降,周围环绕着美丽的银白光点,身上穿着浅黄色和服,和服上是高雅的玉兰花图案,长长的卷发用一枚槐花簪子挽起来,非常漂亮。”
“那个姐姐把快饿晕的他抱起来,给他吃从来没吃过的美味面包。”
“那三天是锖兔觉得最幸福的日子,直到鬼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幸福。”
产屋敷耀哉徐徐道来,随着他的话,我仿佛看到锖兔在河边打水的身影。
“在勇敢的鬼杀队剑士铃木莲牺牲,那名美丽的天女小姐跌落山崖离开后,活下来的锖兔被鳞泷先生捡到,带回去抚养长大。”
“在那里,锖兔结识了义勇。年纪相同的两人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锖兔便与义勇说起小时候的经历,结果义勇一点都不相信,说哪有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说到这里,产屋敷耀哉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听锖兔说,那时候他很生气,两个人还为此打架了。”
我低低笑出声来,能想象得出两个小萝卜头拿着木刀对砍的样子。
明明刚刚还被悲伤的情绪牵着走,可听着产屋敷耀哉的话,心情开始渐渐平静起来。
仿佛此刻谈论的,不是已经阴阳相隔的人,而是随时会拿着慰问品出现的少年。
“后来,锖兔和义勇在参加藤袭山选拔的时候,义勇在昏迷的间隙恢复了一点意识,看见眼前有人在拿他的日轮刀。”
“浅黄色玉兰花纹和服,长而卷的黑发,左手无名指上戴有竹节缠绕的宝石戒指,正是锖兔嘴里一直说的姐姐,中原由依。”
产屋敷耀哉看着我,说:“就跟现在的由依小姐一模一样。”
我微微一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下一秒他抬手制止我,继续说下去。
“义勇说,那时候他才相信原来锖兔嘴里的天女姐姐是存在的。这个时候,锖兔又说出了在藤袭山上的奇妙经历。”
“在他跟手鬼战斗的时候,在命悬一线之际再次看见了天女姐姐,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将义勇的日轮刀抛给他,奇妙的是,那把刀被银色的光泽包裹,在他碰到刀的一瞬间恢复了一些体力,才得以将手鬼斩杀。”
“锖兔说,因为天女姐姐的出现,他才能活下来。如果还有机会再见到那位天女姐姐的话,一定要让她看看自己长大成人的样子,像她证明自己也是一名出色的鬼杀队剑士。”
蓦地,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我抬手抹去,无奈地勾唇轻笑:“都说了,我不是天女……”
产屋敷耀哉看向庭院里的树木,缓缓说道:“不,对于锖兔来说,由依小姐是上天赐予他的家人。”
我垂下眼眸,低低啜泣着。
“锖兔是个优秀的队士,一路过关斩将,成为鬼杀队的水柱。两年前,锖兔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不久,在任务归来途中不小心遗失一样重要物品便折回寻找,途中遇到被鬼包围的女孩,将她送出森林后又匆匆回去继续寻找,竟在黎明之际遇到鬼舞辻无惨。”
产屋敷耀哉说到鬼王的名字时,颇有些咬牙切齿。
“鬼王的力量对单枪匹马的锖兔来说太过强大,锖兔在拼尽全力战斗后还是输了。太阳即将升起,鬼舞辻无惨没有继续停留,迅速离开了,锖兔深受重伤,一边看着太阳升起,一边用血在撕下的衣服上把无惨的样貌和能力写下,让餸鸦传递回来,然后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遗憾的是,现场毁坏严重,锖兔的遗体已经找不到了……”
“这就是关于锖兔的全部。”
他垂下眼眸,手拂过逐渐变凉的茶杯,眼里萦绕着哀伤的情绪。
“由依小姐。”
产屋敷耀哉拿出手帕递给我,温声道:“请不要过于伤心,锖兔不希望重要的家人流泪。”
“那个灿烂的少年总是希望身边的朋友、家人都露出笑容。”
“谢谢。”
我道了声谢,接过手帕将眼泪擦去。
产屋敷耀哉眉间划过痛苦的神色,叹了声气,“义勇在锖兔去世后再也不笑了。”
我将手帕紧紧攒在手心,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也就是说,尸骨无存吗……”
未来怎样我不知道,但是鬼舞辻无惨必须死。
脚步声渐近,富冈义勇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坐下,将木盒放在我面前。
“这是锖兔曾经在最后的信里嘱咐,如果有一天他牺牲了,中原小姐出现的话,就让我转交给你。”
我打开木盒,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突然怔住。
木盒里,槐花发簪洁白无瑕,静静躺在柔软的黑布上,发簪下压着一个信封。
“这支发簪是锖兔临死之前紧紧抓着的东西,也是他的重要之物。”
我将这枚发簪拿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就像利刃分割我的心脏。
“那天,锖兔折回去的原因,是找这个吗?”
产屋敷耀哉和富冈义勇没有回答我的话。
过了一会,富冈义勇说:“是我害死了他,中原小姐不必自责。”
“如果那天不是我跟锖兔换了任务,他就不会死。”
我呼吸一窒,看向富冈义勇,见他不再淡然而是满脸神伤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肩膀。
“富冈先生,要说错的话,也是我不小心将这发簪落下的错。”
“而且,罪魁祸首是谁,我们比谁都清楚。”
富冈义勇身体僵住,瞳孔微微颤抖,眼眶瞬间红了些。
“富冈先生,这不是你的错。”
我松开他,望进他的眼里,“锖兔绝对不希望你这样责备自己。”
“由依小姐,你也是。”
产屋敷耀哉忽然开口,他将我手里紧紧抓着的发簪放回木盒,将盒子盖好。
“中也先生看到你这样,也会难过的。”
我一愣,低头看着掌心被发簪尖端划出的红痕失神。
恍惚间,我抱着木盒走回房间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我坐在廊上看着水池发了好久的呆,才缓慢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信拆开看起来。
【由依姐姐,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说明我已经在与鬼的搏斗中死去了。但请你不要伤心,我只是离开人世间,去了好地方享乐而已。
最近,心里总是惴惴不安,这种感觉促使我开始思考如果还没见到由依姐姐就离开人世的话,有些话就再也传达不到了,所以便写下这封信。
由依姐姐,想必你现在还如以前那般美丽。谢谢你在我十三岁时又救了我,是你将我的生命延续到现在。
在你不在的时候,我被鳞泷先生收养,跟他学习水之呼吸剑法。在山里锻炼期间,我认识了一名叫富冈义勇的好友,我们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是除了鳞泷先生和由依姐姐外最亲近的人。
后来,我们进了鬼杀队,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多,但离开的同伴也越来越多。随着等级逐渐升高,荣幸得到主公大人赏识成为了水柱之后,又与其他八柱成为了好友,我发自内心感到开心。义勇这时候总是没日没夜练习,说绝对要超过我成为新的柱,真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努力过度而生病,好在他三餐都有在好好吃饭。
写下信的今晚,是我的十八岁生日,主公大人和鬼杀队的大家为我做了西洋的名叫蛋糕的甜品,吃起来真的很甜,甜到大概我永远不会忘记吧。
在这样的时刻,我依旧贪心的想,要是由依姐姐在就好了,然后对你说——
由依姐姐,我跟你的约定实现了。
你看,我在人群里长大,身边有家人和朋友围绕,我是多么幸福。
最后,原谅我擅自用姐姐的姓氏作为自己的姓氏。
在我心目中,由依姐姐是我重要的家人。
——中原锖兔】
我看着最后一段话,又把视线放在落款的名字上,眼泪逐渐将信纸浸湿。
我抱起膝盖,在轻柔抚过的风中号啕大哭。
一旁的木盒里,白色的槐花发簪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
友枝町,月峰神社。
御神木发出金光,树叶被光芒包裹,发出微微的颤声。
小可紧张地盯着御神木,眼里划过担忧的神色。
李小狼喘着粗气,半跪在地用剑撑着身体。
忽地,御神木发出灿烂的光芒。
李小狼抬手挡在眼前,眯起眼眸看向树干。
树干中央,渐渐显现两道人影。
“喂!怎样了?!”
光芒消失,李小狼和小可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
木之本樱身上的粉色睡衣被血液染红,她艰难地扛着一个男人。
“李君,我……”
她踉跄一步,身形摇晃。
李小狼心下一惊,顾不上用「时」牌后魔力被抽空的虚弱,迅速跑过去扶住她。
木之本樱肩上的男人滑落在地上,血液从身上不停溢出。
男人拥有一头肉粉色的短发,双眸紧闭,面色煞白。
他穿着黑色制服,龟甲纹羽织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图案。
“你受伤了?!「回」牌让你回到危险的地方了?可恶,这到底怎么回事?!”
木之本樱眼里浮现泪水,她握着魔杖摇摇头,“这不是我的血,得快点把他送到医院!”
她眼神坚定,回身对面御神木。
“恢复你原来的样子,库洛牌——”
气流涌起光芒闪过,新的库洛牌落在她的手心。
木之本樱不停溢出眼泪,啜泣道:“怎么办,看见了关于哥哥在这间神社的过往后,我突然到了一个很危险的森林里,这位大哥哥一直保护我不被怪物吃掉,把我送出森林,最后我回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了重伤……”
小可大惊失色,连忙开口:“不好,失血量过多,已经奄奄一息了,可能撑不到医院。”
“不行!我们一定要救他!”
木之本樱惊慌道。
“小樱,「回」加上「时」牌同时使用,将他的身体状态停止在这一刻,然后送到医院!小鬼,还有魔力吗?”
小可眉头紧蹙,有条不紊地提出建议。
“不是停止整个空间,而是作用于某个精细的物体上,对魔力操纵要求比较高,但相对的魔力消耗会相对减少。”
李小狼平复身体的气喘,举起剑来,“没问题。”
“绝对没问题!”
木之本樱坚定道。
魔法阵起,魔力在御神木前充斥。
躺在地上的男人流血的速度止住了,李小狼和木之本樱却力竭倒在地上。
“不行,得去医院……”
木之本樱和李小狼挣扎着站起来。
忽然,白皙修长的手搭上男人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接下来交给我吧。”
观月扶着受伤的男人,对他们笑起来。
木之本樱露出笑颜,终于放心地昏睡过去。
李小狼在木之本樱倒下去后,终是也昏迷了。
小可面色凝重,沉默地抬头看向御神木。
被库洛牌附着的御神木,听到了谁的愿望,把小樱带到别的世界了吗?
但是,未被收服的库洛牌没有这么强大的魔力支撑去做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54章
154
树林里, 中也俯身按住树干,又抬手抚摸树枝的纹路,仰头看着缀满枝头的桃子。
桃子半熟, 绿红相间。
“找到了。”
中也挑了一根约莫三指宽的树枝折下,摘去枝叶。
他跳上一棵高大粗壮的树,坐在枝干上, 掏出匕首把手里的桃树枝削下。
中也抬起眼眸,眼神聚焦之处视野空旷。
苍翠的绿叶布满枝头,将那远处的山峦框起来。
下方是一座宽大恢弘的宅邸, 从他的角度能瞧见院子各个角落挺立的紫藤花树。
不仅是院子四角,在宅邸中央, 靠近蜿蜒水池的草地上也种有一大片。
紫藤花如瀑布般从枝头垂坠,大片浅紫色在风中飘扬。
远远看去,花团锦簇, 格外艳丽。
“不知道向日葵会在哪个地方?”
中也眯起双眸, 试图看向日葵会在哪个地方,是站着还是坐着。
没一会儿, 他便好笑地收回视线, 专注手上的工作。
中也将树枝一端削尖, 又将尖锐的部分在树干上磨圆。
他将另一端横过来,翘起的部分削成半圆。
阳光落在他的双手, 那根被折下的树枝渐渐有了簪子的形状。
中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工具包, 那是他向宅邸的佣人借来的工具。
他掏出小刀, 将那半圆雕刻成银杏的形状,银杏叶往上翘起, 显得俏皮。
中也取出砂纸打磨,已成型的木簪开始变得顺滑。
“嗯, 完成了。”
他举起银杏木簪放在阳光底下。
中也勾起一笑,似乎已经看见心爱之人的笑颜。
太阳将木簪包裹,渡上浅浅的金色光辉。
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心中一悸,有什么画面从眼前闪过。
中也似乎瞧见一名棕色长发女子的背影,她将长发缠绕在手上挽起,用这木簪把头发盘起来。
再眨眼,画面消失不见。
“你是……谁?”
中也出神地望着虚空,不自觉呢喃出声。
他猛然回神,甩去脑海里的画面。
“最近精神过于紧张,所以出现幻觉了吗?”
中也跳下树枝,踩到地面,快步往回走去。
他并没有将这件小小的意外放在心上,一心想快些将这根崭新的银杏木簪送给她。
回到宅邸时,约莫是午时。
中也觉得时间正好,回来刚好能和向日葵一起吃午饭。
他直接从最近的距离抄近道回到院墙下,一跃而起踩住墙上的瓦砾。
中也站直身体,夹杂着暖意的风拂面而来,他一眼就看见靠在回廊柱子上的向日葵。
她双眸紧闭,胸口均匀起伏,眼角似乎红了些,长而卷的黑发被轻轻吹起,铺在廊上。
这阵风将那槐花吹散,抚过她的臂弯和膝盖,与阳光一起落在她的周身。
一个木盒放在她的身侧,木盒敞开,里面反射出碎光,里面似乎放着东西。
木盒下压着几张纸,纸张浮动,发出细碎的声音。
中也避开繁盛的绣球花,无声落地,悄然走到向日葵身前。
她睡得很沉,好看的眉眼似乎被什么困扰,眉头紧蹙。
中也轻抚她的眉间,将她眉间的褶皱抚平。
离开前,向日葵明明这么开心……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个叫锖兔的小鬼的近况。
他的指尖在那泛红的眼角流连,中也皱起眉头,看出向日葵刚刚哭过。
他放下手,视线落在木盒里。
白色的槐花簪子引入眼帘,那是向日葵曾经戴在头上的。
中也在照片里看见过。
他将槐花簪子拿起来,不小心看见纸上的字。
信的具体内容他并不知晓,中也只是瞧见开头的那句话,便猜到向日葵哭泣的原因。
他坐在她的身旁,将槐花簪子放回原位。
中也低下头,掏出银杏木簪,本想悄悄放在她的手里,但如今看来,还是先收起来吧。
他将木簪放回胸前的衣襟里,倾听庭院里树木的声音,安静地等她醒来。
*
我哭累了,便靠着柱子睡了过去。
许是得知锖兔死亡的消息,我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先是在一片黑暗中,周围一阵嘈杂。
明明有很多人在说话,可我却听不清内容。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会,一阵白光出现,视野逐渐变得清晰。
眼前是一本漂浮在半空的“书”,白色封皮,没有任何文字。
我低下头,脚下是一块布满古文字的石板。
这石板分外眼熟,是还未破碎的德累斯顿石板。
“书可不能被你毁掉。”
“中也,干掉她。”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我转过头,一眼便瞧见了中也。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瞳仁被红色覆盖,嘴里伸出尖锐的獠牙。
中也的身旁,是一名身着白色囚衣,黑发红瞳的男人。
中也举起枪,冷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砰——”
枪声响起。
我睁大眼眸,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倒去,血花从胸口绽放。
视野重回黑暗,耳边响起滋滋的电流声。
我猛然惊醒,怔怔然看着院子里草地上盛放的不知名花儿。
是梦啊……
“向日葵。”
中也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覆盖在手背的温度。
我看过去,这才发现中也不知何时回来,并坐在我身旁等我睡醒。
“你哭了。”
中也抚上我的脸颊,柔声道。
我怔怔然看了他好一会,回握住他的手,“锖兔死了,在两年前被鬼舞辻无惨杀死了……”
“我跟他做了约定,让他一定要在人群中长大,身边有家人和朋友陪伴。”
“锖兔在信里说,他做到了。”
中也擦去眼前挂在眼角的泪水,轻声回应我的话。
“嗯。”
我深吸一口气,将压在木盒底下的信收好。
触及到发簪时,我垂下眼眸,最终将盒子盖上。
抱歉,悟哥哥。
最近我不想戴它。
我捧着木盒站起来,走到室内把它放在抽屉里。
中也从身后抱住我,我们的身影倒映在镜中。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余光瞧见中也蓝眸里疼惜的眼神。
“中也。”
“我在。”
“我饿了。”
中也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说:“我猜到了,所以让人把饭菜拿去热了。”
我微微一愣,对他露出一抹笑容来。
*
饭后,我找了纸笔铺在桌上,中也拿起笔看向我。
凭着记忆,我向中也道出上弦鬼的名字和血鬼术能力,中也将这些信息整合后一一在纸上列举。
说完上弦,最后才说起鬼舞辻无惨和青色彼岸花。
“他用琵琶女的能力创建了一个叫无限城的异空间,作为鬼王,脖子早已不是斩杀他的方法,太阳才是,所以为了克服这一致命点,无惨一直在寻找青色彼岸花,吃下这种花能够让他不在害怕太阳,而他的血鬼术……”
中也整理完鬼的情报,已是日落时分。
白云染上粉红倒映在水流中,如披上一层梦幻的粉衣。
我看向远处,山峦浮现火红的霞光,空中飘来炊烟。
中也将纸张叠好,放在我的手心里。
“向日葵,我不会事事问你想做什么。”
“只要能待在你身旁陪伴你就足够了。”
他轻声道。
我怔了怔,迎上他的目光笑弯眼眸。
“谢谢,中也。”
佣人姐姐前来敲门,“中原先生,中原夫人,耀哉大人邀请两位用餐。”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我往门外喊道。
佣人姐姐应了声,便离开了。
“向日葵,没事吗?”
中也站起来仔细观察我的神色,面露担忧。
我笑着摇头,拉住他的手走出去。
“走吧,去吃饭。”
走着走着,笑意从唇边隐去。
“我没事的,中也。”
“现在开始,要做我该做的事情了。”
我几乎用冷冽的声音说道。
忽地,中也攒紧我的手,加快脚步与我并肩而行。
“是吗……”
“那无论前方是怎样的地狱,我都奉陪。”
坚定的誓言飘散在空气中,伴着愈发浓郁的紫藤花香沁入骨髓。
*
晚饭是与产屋敷一家、富冈义勇一起吃的,用餐较晚,听说产屋敷耀哉突然有队内事务处理,耽搁了好一会。
期间,我便与中也坐在廊上看落日消弭,夜幕降临。
夜空星星闪着微光,月光落在庭院里,万物披上月辉。
和室内三位孩子坐在一旁,乖巧安静,男孩长得与产屋敷耀哉极像,女孩们则与产屋敷天音相似。
产屋敷耀哉先是安抚我的心情,见我不似神伤的模样才放下心来,让大家动筷吃饭。
吃饭的时候偶有些交流,我得知九柱会轮班在产屋敷宅邸保护,每七天更换一次,今天是富冈义勇轮班的最后一天。
而接替的人正是杏寿郎,这也是为什么杏寿郎会在这里暂住的原因。
待所有人用完膳,佣人姐姐前来收走餐盘和食桌。
富冈义勇站起来,像是要告别离开。
“产屋敷先生,明天我有东西要交给您。”
我看向产屋敷耀哉开口道。
等鬼的情报再梳理一遍,准确无误后,便可以交给他了。
产屋敷耀哉微微一笑,点头说:“嗯,正好这里有好酒。”
一旁,产屋敷天音眉头微蹙,提醒道:“耀哉大人,不能喝太多哦。”
“我知道了。”
产屋敷耀哉将手放在天音手上轻拍,眉间的神色更是温柔了几分。
——“无惨不死,产屋敷先生身上的诅咒便不会消除,命不久矣。”
中也看着他们,想起妻子在口述鬼的情报时所说的话。
他心里升起一股怅然和不安,就好像看到不久后两月死期的到来。
*
“盯——”
悬在屋檐上的风铃发出响声。
“砰!”
子弹破空声起,血液从我的胸口碰洒。
不远处,中也面无表情的举枪而立,旁边身着白囚衣的黑发男人露出微微的笑意。
我猛地睁开眼睛,心有余悸从被子里坐起来。
又做这个梦了。
“怎么了?”
中也带着沙哑的声音,搂住我轻拍我的后背,“做噩梦了?”
我看着他,轻轻点头。
空气传来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中也皱起眉头,打开房间的灯,走到门口看向远处。
我理好和服,披上中也的羽织走到他身旁。
“有血的味道。”
中也冷声道,眉间的神色凌厉几分。
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三名少年跌跌撞撞出现在院子里。
在他们出现在灯光里的瞬间,餸鸦发出喊叫,我和中也震惊得睁大双眸。
“炎柱在五辻村遇上上弦之叁,重伤濒死!五辻村村民全员存活!”
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身上多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伤口还流着血。
更糟糕的是,炭治郎背上的杏寿郎。
他双眸紧闭,唇瓣被血染成红色,大片血液从破开的胸口溢出,将炭治郎的羽织彻底浸蚀。
浓郁的血腥味刺激鼻子,我僵在原地,餸鸦的话和杏寿郎重伤的模样让我手脚冰凉,脑子空白。
此时此刻,我觉得改变命运这四个字就是个笑话。
第155章
155
听到餸鸦叫喊的瞬间, 寂静的宅院亮起灯火,脚步声匆匆响起。
富冈义勇带着产屋敷耀哉以极快的速度赶过来,一群医护人员在身后紧跟。
炭治郎和富冈义勇手忙脚乱地将杏寿郎平放在地上。
产屋敷耀哉连忙喊来医护人员, 快步走到杏寿郎身旁查看情况。
伤口先做了紧急处理,缠在胸口的布与制服粘连,早已被鲜血浸红。
医护人员提着急救箱匆匆忙忙跑来, 我呆愣地看着医生在院子里就地急救。
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捂住胸口匍匐倒在地上。
好难受,呼吸快要不行了……
“向日葵!”
中也惊慌地将我扶起来, 帮我顺气。
“放轻松!你过呼吸了!”
善逸和伊之助注意到这情况,左看右看, 不知所措地站在廊下。
他们身体颤抖,似乎还未从战斗中回过神。
“炼狱先生!炼狱先生!”
院子里响起炭治郎的喊声。
“伤口太大了,失血也是致死的程度, 已经……”
医生遗憾的声音在众人耳中落下惊雷。
炭治郎跌坐在地上, 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杏寿郎缓慢睁开眼,一入目就是产屋敷耀哉和炭治郎沉重的神色, 余光里善逸两眼挂着泪, 神色惊慌。
伊之助大步走过来, 声音颤抖地喊出声:“你!你给我振作点!”
“怎么了……大家……这么沉重的表情……”
杏寿郎轻轻笑着,脸上的血液并未将他的温柔掩盖。
我靠在回廊的柱子上, 听着前方的对话, 竭尽全力调动体内的无色之王力量。
可是, 毫无反应。
我愤恨地握拳锤向地板,被中也制止了。
“向日葵,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要冷静下来!”
中也抓住我的肩膀急切道, 蓝眸里的紧张和担忧一览无遗。
在他的安抚下,过呼吸带来的压迫和窒息感消了些。
“力量用不了……”
我扶着栏杆站起来,连忙走到杏寿郎身旁握住他的手。
我再次尝试调动无色之王的力量,可依旧毫无动静,只有心脏传来一阵阵的疼。
“真的没有……”
我咬住下唇,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调动力量。
结果仍是没有任何变化。
中也眉头紧蹙,医生无力回天的话犹在耳侧。
他按住我的肩膀看向重伤的杏寿郎,手紧紧攒在一起。
“没有办法了吗?”
一张纸从杏寿郎口袋里滑出来,被折成四折的纸沾上点点血迹。
杏寿郎看向我,手里紧紧握住三角形的红色护身符。
“由依小姐,十分抱歉,你的护身符被我弄坏了。”
我睁大眼眸,呆呆地看着被塞到手心里的护身符。
护身符碎成四瓣,零落在手心里。
“多亏了它,炭治郎他们才能没事。”
一旁,炭治郎不甘喊出声来:“是我太弱了,对不起!要是死得是我就好了,要是炼狱先生没有把护身符给我就好了,护身符上的神力就会保护炼狱先生!”
眼泪哗啦啦往下掉,颤抖的哭腔带着懊悔一声接一声。
杏寿郎低低笑了声,抬手擦去炭治郎的泪水。
“我是柱,成为后辈的盾是理所应当的。”
“挺起胸膛来,燃烧自己的心吧!你们会成为比任何人都强大的剑士。”
炭治郎泣不成声,善逸和伊之助在一旁无言哭泣。
产屋敷耀哉轻柔地抬起杏寿郎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掩去背上,对杏寿郎露出清浅温和的笑容。
“你做得很好,杏寿郎。”
“五辻村的村民没有人遇害,都是多亏了你。”
我抓起传单,抢走医生手里的笔,在愿望一栏写下一行字。
【请对炼狱杏寿郎用反转术式。地点:1924年产屋敷耀哉宅邸,下单人:李幼宜。】
字写完的瞬间,化为金色光点消失。
“您的愿望已收到。”
空中出现一道机械女声。
刹那间,所有人看向半空,金色光点盘旋而上,幻化出一个人影。
在光芒的包围中,人影渐渐落下。
一个脸上和手臂都有环状刺青的粉发男人打着哈欠,慵懒地看过来。
“你是……”
产屋敷耀哉诧异道。
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似乎是想起漪窝座,立刻摆出握剑的姿势。
“不是鬼……?但也不是人类。”
炭治郎冷静下来,出色的嗅觉让他分别出粉发男人并非人类。
两面宿傩扫了眼现场,目光落在我身上,唇边浮现戏谑的神色。
“还真是少见,你竟然会主动找我帮忙?”
中也触及到两面宿傩眼里的暴戾,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
情急之下,我没有在意两面宿傩的脸色,迈出脚步跑去。
忽然,我的手腕被拉住。
我回过头,对上中也凌厉的神色。
他沉默地对我摇了摇头。
我挣扎起来,可没能挣脱他的手。
“向日葵,他很危险。”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喊出声来,但循着直觉听从中也的话,没有过去。
“宿傩,能不能请你用反转术士救他?”
我问道。
两面宿傩扬起一抹笑,双手一摊,嗤笑出声。
“我为什么要救一个人类?”
我咬住下唇,“你拒绝不了系统的要求!”
两面宿傩跳起眉头,眼里划过不愉的神色。
“女人,你可真是得寸进尺。”
他勾起唇角,张开双手沐浴在月光里。
几乎是一瞬间,两面宿傩出现在我面前,擒住我的下巴。
“要我救?你凭什么?”
一道拳风袭来,他松开手跳开一步。
“再做出无礼的行为,小心我杀了你!”
中也收回拳头,蓝眸深处闪过微微红光。
两面宿傩不屑轻哼,“真是好大的口气。”
他看向我,继续说:“你不知道吧?每个人有两次拒绝的权利,所以——”
两面宿傩露出嗜血的笑,眼神冷漠,“我拒绝这次任务。”
我睁大眼眸,顷刻间宛若置身冰窖,四肢冷得动弹不得。
我看着他眼里的不屑和轻蔑,看着他高高在上的态度,看着他将生命视为蝼蚁,慢慢收紧五指,胸腔里愤怒的火焰开始燃烧,恨不得喷涌而出。
“你每次都对人笑嘻嘻的,看得我非常不爽,我想看你脸上痛苦的表情!对——就像现在这样。”
两面宿傩咧嘴笑着,满脸桀骜,指着我嘲讽出声,“我最看不惯就是挂着一张柔弱圣洁的笑,让强者卸下武装保护的女人!”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如今的模样,以前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划过。
虽然不及五条悟、周防着关系融洽,虽然刚认识的时候有些矛盾,但他对大家的要求有求必应,平时与他拌嘴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原以为两面宿傩跟漫画里的形象不一样,原以为在公司里起码能成为表面上的朋友。
——“小幼宜,宿傩是纯粹的恶。”
五条悟的话在脑海里浮现。
那一切,全都是伪装?
因为是系统的约束,所以才伪装成那样吗?
“我凭什么帮你?”
两面宿傩冷声道。
是啊。
他确实没有理由帮助我。
我自嘲地笑了笑,忽然间,身体因愤怒产生的颤抖止住了。
“炼狱先生!”
炭治郎和善逸惊慌的声音传来。
我转过头,杏寿郎眼里的神采逐渐消散,眼皮坠下遮住了眼眸。
他呼吸虚弱,胸口的起伏渐渐减弱,身下的血液逐渐增加,新缠上的绷带滴着鲜血。
“不爽吧?想杀死我吧?你要是有那个能力,我随时欢迎来你来挑战。”
两面宿傩笑出声来,嘴边讥讽的笑容在我看来格外刺眼。
“你这混蛋——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中也弓起后背,身上覆盖红光,脚下的地面开始皲裂。
在他即将发起的攻击的时候,我按住中也的肩膀。
中也诧异地看向我,对上我的视线时,猛然睁大双眸。
“滚……”
我从喉咙挤出声音,眼神阴骛,“给我滚——”
生命消逝的伤痛,愤怒到极点的无力,在此刻将我的理智吞没。
“两面宿傩,你不是喜欢战斗吗?”
我嗤笑出声,四肢流淌的血液逆行般,每根血管都快要炸开,额头一阵阵发烫。
“向日葵?”
中也见我这般模样,眉间划过惊愕的神色。
从他的眼里,我看见了额头上的一抹红色。
两面宿傩脸色的讥讽消失,他脸上的神色沉了沉,忽然轻笑出声。
“这样就好。”
他几乎无声地呢喃。
我往前迈出一步,脚落地的瞬间,白光和金光交织,一道圆自脚下展开。
锁链的摩擦声响起,缠在手腕和脚腕的锁链于虚空浮现,布满裂痕的德累斯顿石板显现。
长发在气流中剧烈颤动,我目光冷冽,所有表情在我脸上褪去。
“那我送你一个诅咒吧。”
“两面宿傩,你永远也别想用领域展开!”
话音一落,缠绕四肢的锁链断裂,顷刻间飞到两面宿诺面前,将他的四肢缠住。
银白色流光在空中飞舞,上空一阵激荡,华丽庄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显露身姿。
两面宿傩垂下眼眸,冷漠地瞥了眼锁链,再抬眼时眼里涌现兴奋。
“对——就是这样,这才像样。”
“来战斗吧!”
一阵气流中,身上的红色羽织猎猎作响。
我扬起手往前挥去,脚下的石板发出夺目的光。
“战斗?这样的战斗,根本毫无意义。”
金光包裹住银白的光芒打在两面宿傩身上,他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我垂下手,德累斯顿石板的虚影逐渐消散。
朝霞在山头浮现,太阳探出山峦,给予大地耀眼的光辉。
达摩克利斯之剑沐浴在晨光中,渡上浅浅的暖黄色。
“由依小姐……”
“向日葵……”
我回过头,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中抬起手。
手被半透明的银白光泽包裹,头顶承载着达摩克利斯之剑。
与以往不同,这次无色之王的力量异常充沛,温暖的感觉流淌全身。
“为什么……会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我不解的呢喃出声。
银白流光化为无数蝴蝶,纷纷扑到杏寿郎身上。
朝阳照亮他的侧颜,脸上的血迹逐渐消失,身上的伤口停止流血,破损的披风自动缝补修复。
蝴蝶融入到他的体内,苍白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红润。
一部分蝴蝶分流出来,将受伤的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包裹。
杏寿郎睁开眼,在大家呆呆的注视下回过神。
他察觉到身上的疼痛和虚弱尽数消失,下意识坐起身,身上的绷带散落在地。
阳光照在杏寿郎怔愣的脸上,将他的瞳眸映照得格外明亮。
我看着他笑弯眼眸,“杏寿郎先生,早上好。”
杏寿郎先是一怔,他的眼底倒映出被银白流光缠绕的身影。
“唔嗯!早上好。”
他扬起笑颜,十分有力地回应。
第156章
156
有力的回音在庭院回荡, 唤回所有人的神思。
顷刻间,产屋敷耀哉露出如孩童般开心的笑颜。
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朝杏寿郎扑去,高兴地大喊出声:“炼狱大哥——”
“太好了呜呜呜——”
“真的太好了。”
“大家……就连主公大人也……”
中也看着眼前的一切, 转头看向我,眉间惊愕的神色褪去。
他牵起我的手,唇边露出微微笑意。
我回握住他的手, 跟着大家笑出声来。
“绝对没问题。”
我坚定道。
杏寿郎站起来松松筋骨,对我竖起大拇指。
“真的全都恢复了,好厉害——”
炭治郎看着我两眼放光, 崇拜道:“真的太厉害了!”
“真的十分感谢!”
中气十足的道谢伴着鞠躬在我眼前响起。
我连忙摆摆手,让他赶紧起来。
杏寿郎被医生拉过去, 上上下下检查身体。
在医生目瞪口呆地确认身体无碍的表情下,杏寿郎上前两步将中也拉过去,“中也先生, 我们来切磋一下!”
“喂!这才刚恢复吧!”
“我也要——”
“俺也是!”
中也被围在中间, 手足无措地看着三个十分积极的小鬼。
我心情甚好地笑出声来,觉得这清晨的风分外舒适。
忽然, 我感到心中一悸, 抬头看向达摩克利斯之剑。
“咔哒。”
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一道裂痕。
我不动神色收回视线, 喉间涌上血腥味。
我强行将那口血吞咽下去,笑看中也被大人小孩围住的身影。
“向日葵, 快过来——”
“对啊, 由依小姐!”
“由依小姐, 在那里一个人站着干什么呢?”
中也走过来拉着我,将我拉到热闹的人群里。
“炼狱先生能活下来, 由依小姐是最大的功臣!”
“没有啦,你们太夸张了……”
炭治郎本是欢笑着, 他闻到隐约的血腥味,担忧地看过来。
我注意到他的视线,趁中也不注意,对他眨了下左眼。
“要保密哦。”
炭治郎一怔,抓住我的衣袖,“真的没事吗?”
“嗯!”
我笑着点头。
中也凑过来,将羽织的衣袖从炭治郎手里拿走。
“小鬼,这家伙已经有丈夫了。”
刹那间,炭治郎满脸通红,连连摇头。
“中也先生,你误会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中也,你是醋坛子吗?十五六岁少年的醋你都吃。”
中也轻哼一声,下巴微抬,“这个年纪的小鬼是最危险的!”
“噗。”
产屋敷耀哉没忍住笑出声来,说:“中也先生也是小孩子呢。”
“对吧对吧~”
我与他站到一边,揶揄地看向中也。
中也撇过头,露出红彤彤的耳朵。
“啰嗦!”
*
墓园里,树木清幽,一座座墓碑上斑驳树影摇动。
产屋敷耀哉走在小道中,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
我手里捧着茉莉花束,淡淡的花香在鼻尖萦绕。
中也亦步亦趋跟在身旁,手里提着点心盒和盛满水的水桶。
前方,一棵粗壮的槐树竖立在墓碑旁,沉甸甸的枝桠弯着腰,一簇簇槐花开满枝头。
白色花瓣洋洋洒洒落下,墓碑站在花瓣雨里。
“那槐树下,就是锖兔的归所。”
产屋敷耀哉说道。
我看着那漫天槐花飞舞,问:“槐花开得真灿烂。”
“是呢。”
产屋敷耀哉停在墓碑前,抬手将落在供台上的花瓣扫去。
墓碑上“中原锖兔之墓”的字眼在眼光下格外灿烂,恍惚间似乎是锖兔在与我们打招呼一样。
中也放下木桶和点心盒,从桶里舀了些水淋在墓碑上。
“中原吗……”
他看着水流划过名字,眼眸里的光沉了沉。
“中也先生,多了个未曾谋面的弟弟,感觉如何?”
产屋敷耀哉打开点心盒,将点心摆在供台上。
我抽出三根香点燃,插在香炉里。
中也将放在一旁的百合和茉莉花束放在墓碑上,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是……”
他语气一顿,眸底深处光影交错,“因为向日葵,我才开始拥有了家人。”
“而现在原本能加入家庭的人不在了,稍微有点遗憾。”
我微微笑起来,手撑在膝盖拖着脸颊,“锖兔,你听见了吗?”
“在那个世界,要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哦。”
产屋敷耀哉抚上墓碑上的名字,“锖兔,这下愿望实现了呢。”
温柔的风吹过,抚过槐树枝头,大片槐花纷纷落下,似乎在回应我们的话。
祭祀完,我拿出写有鬼相关情报的纸,递给产屋敷耀哉。
“产屋敷先生,这是昨天说要给你的东西。”
“叫我耀哉就行了,不用这么客气。”
产屋敷耀哉接过,打开纸张看起来。
他露出惊愕的神色,看向我时,唇边忽地漾开笑容。
“就如锖兔说的,由依小姐是来自天上的天女也说不定。”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罢了。”
我站起来,朝坐在墓碑前的产屋敷耀哉伸出手,笑弯眼眸。
“耀哉先生,我们一起把鬼舞辻无惨消灭吧。”
产屋敷耀哉微微睁大眼眸,阳光落进他的瞳眸里,泛起一束光。
被诅咒侵蚀的紫痕比起初次见面的时候,似乎更深了些。
他抓住我的手站起来,紧紧握住。
“合作愉快。”
产屋敷耀哉的眼里浮现希冀,他的声音就如一缕春风抚过耳畔,令人心旷神怡。
他没有询问我为什么知道,也没有询问情报是否可靠,只是全然地将信任托付给我。
两手交握,身上涌现微光。
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细微的光通过握住的双手蔓延到产屋敷耀哉身上,银白色的光点化为半透明的蝴蝶,伴着星星点点的流光将他包裹。
产屋敷耀哉身上溢出紫气,紫气剧烈涌动,无数银白蝴蝶将紫气覆盖。
最终,紫气化为一缕,钻入产屋敷耀哉的眉心。
而他脸上被诅咒侵蚀的痕迹逐渐消退,一张完美无瑕,五官俊俏的脸庞呈现在眼前。
中也看着前方被漫天流光包裹的身影,黑色长发飘动间,朦胧的脸庞如梦似幻。
他勾起唇角,脸上表情一片柔和。
“就跟天女一样不是吗……”
中也无声呢喃,只有落在肩上的槐花听到他的细语。
我松开手,蝴蝶消失在半空。
产屋敷耀哉似有所觉,他抬起手,不可思议出声:“身体的虚弱感消失了,喉咙的不适也……”
我笑着说:“嗯,耀哉先生果然是个美人。”
产屋敷耀哉冷静下来,唇齿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由依小姐,谢谢。”
“举手之劳。”
我将鬓发绾在耳边,继续说道:“我没有消除诅咒的能力,但让耀哉先生的身体状态恢复到被诅咒侵蚀之前还是能做到的。”
中也走过来,抬手竖起拇指往后一指,那里是产屋敷大宅的方向。
“我们回去吧,好制定作战计划。”
我从他身前经过,补充道:“还有剑士的训练计划。”
中也露出诧异的神色,带着疑惑看向我。
我勾起唇角,回身看向中也和产屋敷耀哉,“大鱼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吊上来的,得长期筹划才行。”
“而且,我更期望是剑士们亲自将无惨杀死,了却承载在他们身上的遗憾。”
“我们可以辅助战斗,但是终结的最后一刀一定要是鬼杀队的剑士。”
中也一愣,怔怔然看着我沉默。
产屋敷耀哉轻笑一声,说:“由依小姐,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提出建议。”
“遇上你,是我们鬼杀队的幸运。”
我竖起三根手指,坚定道:“三个月后,就是最终决战之时。”
“这段时间,我会在队里担任会大家治疗的任务。”
中也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他按住我的肩膀,“向日葵不会拳脚功夫,她的安全就由我负责。”
产屋敷耀哉点头,他笑起来,和煦的阳光将他脸上的笑容衬得更温柔了些。
“由依小姐,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忽然夸赞我。
中也表情僵住,将我贴近他的身体,“产屋敷耀哉,你这家伙已婚了吧!”
产屋敷耀哉捂住唇,被中也的话逗笑。
“不……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他笑得脸色浮现薄红,比起之前格外有气色。
“由依小姐的眼睛怎么说呢……清亮澄澈,被你注视着的时候会有一种全身被包容的感觉。”
“由依小姐就像天空一样,是包容万物的大空。”
产屋敷耀哉的话一字一句落入耳中,不仅是我,就连中也也呆住了。
“大空……”
我呢喃着这个词,联想到彭格列的首领,那才是真正的大空。
心底涌起熟悉感,可这熟悉感却并非是对少时喜欢的漫画而产生的。
“耀哉先生过奖了,我才没有那么厉害。”
我回过神,无奈地笑着回应。
*
中也垂下手,他心里反复咀嚼产屋敷耀哉的话,没由来的想起沢田纲吉。
彭格列的首领,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传言。
拥有彭格列指环的彭格列,其首领继承的大空戒指,性格与戒指的象征意义相差无几。
他记得大空戒指的性质是,包容一切,容纳万物的大空。
在他来这个时代之前,海外mafia市场已经兴起了关于死气之炎和匣子的运用。
最近组织与彭格列的交易除了海外宝石线的合作,更重要的是关于戒指和匣子的贸易,打算将其运用在组织的战斗上。
如果向日葵有使用死气之炎的能力的话,她的火焰属性一定是大空吧。
中也没由来联想到这个方面,很快便甩去脑海里的想法。
他在想什么!
怎么可以把向日葵跟mafia联系在一起!
他将视线放在向日葵身上,白色的槐花落在她的发间,卷曲的黑发衬得她皮肤白皙。
她灿烂地笑着,看向自己时满眼都是欢欣。
即便得知锖兔死亡,也很快振作起来,冷静且清晰地理出对付无惨的计划。
向日葵或许从一开始表现得跟普通人无异,可她眼里透出的光从不平凡。
他总是不自觉被吸引,也是因为她脸上如盛放的向日葵般灿烂的笑颜和耀眼明亮的眼神。
她身上的特质会在困难中越来越闪光,就像如今——
这样的向日葵,怎么能让她凋零呢?
第157章
157
“中也先生, 快起来!!!”
惊天的喊声在宅院里响彻,就连障子门都颤了颤。
杏寿郎双手叉腰,抬头看了下日上三竿的太阳, 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千寿郎捧着沉甸甸的包裹,踮起脚尖看着障子门。
“兄长,我们真的不会打扰他们吗?”
他抬头看向杏寿郎, 见兄长神采奕奕的模样,才恍然有一种实感。
前晚,餸鸦突然来报, 兄长被上弦重伤,无力回天。
当时, 千寿郎跌坐在地,眼泪哗啦一下流出来,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
就连满身酒气的父亲走出来, 手里的酒壶掉到地上也不自知。
“活该!”
父亲暗骂出声, 握住门框的手暴起青筋,“都说了, 人类的能力从出生起就注定了, 天之骄子不过寥寥无几, 余下皆是庸才——”
“非要去突破,结果就只有一死!”
他背过身, 门被抓出一条裂痕。
千寿郎无措地看着父亲, 又被餸鸦带来的消息震得喘不过气。
他只能无力地抬手抹去懦弱的眼泪, “兄长……我好想见你……”
刚说完,天空破晓之迹, 朝霞为山峦披上红衣,太阳的光辉将庭院照亮。
另一只餸鸦闪着翅膀, 匆匆停在院里的石头上。
“炎柱炼狱杏寿郎平安无事!平安无事——”
千寿郎差点没喘过气来,眼泪还挂在眼角,呆呆地看着餸鸦。
父亲呼吸一窒,捡起地上的酒瓶摔门离去。
“信息能不能一次性报完,不然心脏受不了……”
千寿郎拍拍胸脯,扶着柱子站起来,用袖子擦去眼泪。
然后他便像餸鸦提出任性的要求,想去看望兄长。
很快,隐出现在庭院里,马不停蹄地将他带到主公大人的宅邸。
千寿郎回过神,看着身旁被阳光照耀的兄长,满足地露出笑意。
听说是兄长的朋友将他救回来了,所以他做了很多好吃的想带给兄长的救命恩人。
兄长说他的朋友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两位都有不可思议的神力,来自遥远的地方。
“遥远的地方?”
“唔嗯,大概是无论走多远的路,经过多长时间都抵达不了的地方。”
“真远啊。”
“嗯!”
今早兄长说起他的救命恩人时,手里捧着他做的地瓜味增汤。
真好。
兄长是幸运的。
那来自遥远地方的客人,兄长的朋友,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千寿郎将包裹捧紧些,生怕掉了。
“唔嗯!应该不会没起床吧,现在已经巳时过半了。”
杏寿郎肯定道。
他紧紧盯着障子门,似乎是确认了一件事。
“他们不在。”
“诶?”
千寿郎疑惑出声,“那他们在哪里?”
话音一落,铃木优从回廊拐角探出头,“炼狱大人,他们跟主公大人还有天音夫人在会客室。”
“自从扫墓回来,就没有从会客室出来过。”
他背着行囊,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真是奇妙的两个人呢。”
铃木优抓了抓脑袋,感叹出声。
炎柱从重伤到满血复活的场面,彻夜守在产屋敷大宅屋顶的他看了全程。
“是吗?我知道了,谢谢。”
杏寿郎点头,看向他后背的行囊,“你有任务了?”
铃木优微微一笑,“对,蝴蝶大人那附近的村落似乎闹鬼严重,我被喊去帮忙。”
“路上小心。”
“是!”
杏寿郎拍拍他的肩膀,从他身旁走过,往会客室走去。
昨天身体痊愈的时候,先是精神了一阵,没多久他便不自觉倒头就睡。
身体机能恢复了,但耗掉的精神力却要通过睡眠来补充。
战斗时注意力过于集中,精神力有些透支了。
杏寿郎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便是今天早上。
弟弟千寿郎不知何时来到这里,旁边还放有米饭和地瓜味增汤。
听他说了中也先生和由依小姐的事,他跑去厨房折腾许久,做了丰盛的饭菜要答谢他们。
杏寿郎想起还没来得及答谢救命之恩就睡过去了,实在惭愧,就立刻过来找人。
没成想,人竟然不在。
杏寿郎和千寿郎匆匆穿过长廊,拐了几道弯后,瞧见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拿着近乎人高的大木锥进行挥臂练习。
三名少年并排在阳光下挥洒汗水,杏寿郎满意地点点头。
“唔嗯!果然把他们收做继子是正确的选择。”
千寿郎好奇地看着三人,眼里划过艳羡的色彩。
“大家都好有活力。”
杏寿郎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千寿郎现在就很优秀了。”
千寿郎微微笑着,低声应道:“嗯。”
富冈义勇双手放在大腿上,一个托盘放在旁边,上面摆有好几碗萝卜鲑鱼。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炭治郎三人的自主训练,抓住裤腿的手握紧又松开。
“上午好,义勇先生。”
杏寿郎上前打招呼,他瞥了眼散发热气的萝卜鲑鱼,又看向紧闭的障子门。
“主公大人和由依小姐他们都在里面?”
富冈义勇点了点头,看着萝卜鲑鱼眉头微蹙。
“很久,没有出来了。”
他冷声道。
“这可不好,听说他们从昨天就在里面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饭。”
富冈义勇抬起头,说:“主公大人身上的病,好了。”
杏寿郎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炭治郎等人的喊叫。
“炼狱大哥!”
“火焰头!”
杏寿郎看过去,就见三人蹭的一下跑到眼前。
炭治郎满脸惊诧,手足无措地说:“昨天扫墓回来后,主公大人脸上的疤痕不见了,身体也变好了。”
善逸捂住脸,“现在想起来冲击力超强!很好奇,但是不好意思去问——”
伊之助趴在障子门上,野猪头套快要将障子门戳穿,“喂,他们几个还在里面,没死吧?”
杏寿郎理了下大家说的话,歪了歪脑袋,看向富冈义勇。
“主公大人的病好了?”
“嗯。”
富冈义勇回应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们从墓园回来后,就直接进到会客室里,没出来过。”
“主公大人在忙什么事吗?”
千寿郎好奇问道。
他注意到伊之助扒拉门的动作,正想阻止:“等下!主公大人他或许在忙……”
“啪——!!!”
障子门被打开。
张张写满黑字的白纸被气流吹出来,猛地糊在富冈义勇和杏寿郎脸上。
千寿郎定睛一看,吓得满脸发白。
“主公大人!”
听到千寿郎惊慌的呼唤,杏寿郎和富冈义勇连忙摘下脸上的纸。
室内,主公大人和天音夫人倒在榻榻米上,身边围满纸张。
中也先生和由依小姐趴在桌子上,双眸紧闭,他们的身上也挂满了纸张。
辉利哉少爷靠在墙上昏昏欲睡,手里还拿着毛笔。
四位小小姐拿着被子,看向门口的众人微微鞠躬。
“这、这是——”
杏寿郎木讷出声。
他赶忙进去查看主公大人的情况,果不其然,如富冈义勇所说,脸上的疤痕不见了,呼吸均匀,只是睡了过去。
眼前的四人眼下青黑,累得沉沉睡着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张,上面写有“无限城对抗分布情况”的字样,里面写得内容让他睁大眼眸。
上面写有九柱的名字,并标上了谁和谁对上哪个上弦,死伤情况如何。
粗粗看完,杏寿郎心里一沉,并不好受。
最下面用鲜艳的红色墨笔写了两个字”改变”,后面有三个感叹号。
富冈义勇将手上的纸递过去,杏寿郎瞧见上面写有“斑纹的开启方法”的字样。
“主公大人他们,大概在为了鬼杀队能够胜利而彻夜努力。”
杏寿郎垂下眼眸,深深看了眼中也先生和由依小姐。
富冈义勇接过小小姐们手上的被子,准备给四人盖上。
没成想,经过赭发男人身边时,他突然睁开眼,抬腿袭来。
富冈义勇偏过头,抓住他的脚腕。
男人逐渐清醒,看清是谁后打了个哈欠,收回脚说:“抱歉,下意识反应。”
*
亮光透过眼皮,刺激我的神经。
我睁开眼,昏昏沉沉地坐起来,耳边传来中也的说话声。
我抬眼看去,中也疲惫地按住额角,见我醒来,在我身旁坐下。
产屋敷耀哉和天音夫人陆续醒来,对着周围杂七杂八的纸张愣神,而后才回过神似的开始收拾起地上的纸。
“感觉是进行了大工程呢。”
杏寿郎蹲下去,帮忙开始拾捡。
炭治郎等人也纷纷进来一起收拾,好孩子炭治郎根本不去看里面的内容,按照纸张上吗的号码一张张叠好。
“谢谢大家。”
产屋敷耀哉温柔地笑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主公大人,要注意身体。”
富冈义勇叮嘱道。
产屋敷耀哉看过去,说:“现在的我没问题。”
我抚摸饥饿的肚子,看着那棕色食盒两眼发光。
从墓园回来后,就一直闷头在这里讨论如何讨伐无惨的事宜。
我将我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说了出来,包括未来发生的游郭、锻刀村遭袭击事件,无限城最终决战的战况分布,甚至包括斑纹、通透世界和赫刀的开启方法。
产屋敷耀哉带着辉利哉在一旁记录,天音夫人在磨墨,中也负责将信息聚合,绘出直观的思维导图。
用通俗且老套的话概括,就是我把所有剧情都说了出来。
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即使知道所有人的命运,能做的事情也十分有限。
如果结合大家的力量,那么既定的命运一定能在瞬息之间产生变化。
整理完信息,再粗略商定讨伐无惨的战略,不知不觉就过了整整一夜。
产屋敷耀哉小心将所有纸张叠好,放入怀中。
他走到廊上,吹起口哨召唤餸鸦。
“把剩下的七位柱叫来,召开柱合会议。”
说完,他回过头,唇边勾起一抹笑。
“接下来,鬼在黑夜不再占据优势,而是我们的主场了。”
产屋敷耀哉眼里的光彩就如天上的太阳,格外耀眼夺目。
除我和中也外,所有人都怔怔看着他,蓦地满怀希冀地扬起笑颜。
我笑着站起来,“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大家在开启斑纹后过度消耗生命的。”
“斑纹?”
杏寿郎和富冈义勇对视一眼。
千寿郎露出开心的笑颜,他将包裹放下并打开,棕色的食盒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那个……大家似乎还没吃饭的样子……”
他腼腆地开口。
富冈义勇回过神,默默把托盘端进来,一语不发地放在桌上。
“萝卜鲑鱼。”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时候应该接着说,我们一起吃饭吧。”
“哦——!!!”
顷刻间,大家欢呼起来。
中也屈膝靠在墙上,他勾起唇角,在吹进来的清风中目光灼灼地盯着妻子的背影。
千寿郎将吃食从盒子里端出来放好,摆在萝卜鲑鱼的周围。
富冈义勇呆愣在原地,无措地看着涌上来的众人。
就连主公大人也拿起筷子,夹起萝卜鲑鱼放进嘴里,对他说:“义勇,很好吃哦。”
他……他果然没有被讨厌。
富冈义勇忽然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第158章
158
隔天, 柱合会议持续了许久。
我和中也闲来无事,赖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不过一大早便被不时的惊讶声吵醒,其他七位柱似乎是连夜赶回来, 看到产屋敷耀哉的模样惊叫出声,随后就是一阵欢呼。
被窝里,我捂住耳朵,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无奈对上中也的视线,相视一笑。
我伸了个懒腰, 从被褥里起来。
中也穿上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套上灰色马甲和外套, 最后披上黑大衣。
这些天见他总穿和服,如今看到这么一身倒是有些怀念了。
我将黑手套递给他,他伸手接过, 一点点套在五指纤长的手上。
中也戴上黑色礼帽, 勾在帽檐的银色链条微微晃动。
我倚在梳妆台上,看他整理着装。
镜子旁, 是棕色毛发的猫咪陶瓷玩偶, 身着白色西装, 手握拐杖。
正是前些天在浅草买的。
“对了,差点忘了……”
中也动作一顿, 他勾起唇角, 走到我身前单膝跪地。
他抚上我的脸颊, 扬起下巴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向日葵,早上好。”
我笑弯眼眸, 回望他说:“早上好~”
中也定定看了我一会,张开唇欲言又止。
“中也想说什么?”
我托着下巴笑着问。
镜子里, 浅蓝色槐花纹和服的衣摆旁,黑手套紧贴榻榻米。
那只手缓慢移动,抚上腰际。
我怔怔看着眼前紧贴脖颈的chocker,温暖的手掌抚摸长发。
赭发滑落肩头,熟悉的气息将我覆盖。
我感受到他的手拢起长发,盘在手里,搭在腰上的手离开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穿过发丝卡在发间。
中也松开手,我的耳边几缕发丝滑落肩头。
他支起上身,将我扳过去面对镜子。
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微微一愣,下意识抬起手抚了下簪子。
我侧过头,木簪的样貌映入眼帘。
半圆形的银杏叶木簪,浅棕色,素雅中带着些俏皮。
“银杏样式的木簪……”
中也抱住我,将脑袋搭在我的肩头,说:“第一次做,有点粗糙。”
我眨了眨眼,展开开心的笑颜。
“我很喜欢!中也手好巧啊!”
听罢,中也悄悄松了口气。
他轻吻我的侧脸,小声道:“喜欢就好。”
我看着他柔软的蓝眸,依恋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中也握住我的手攒在手心,浅淡的花香从敞开的窗户飘进来,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肩头悠然地落下几片浅紫和白色交织的花瓣。
这样的幸福,我想守护住。
*
中也一推开障子门,就瞧见三个脑袋从岩石后探出来。
他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喂!”
我紧随其后,见中也差点跳起来的模样,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瞧见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目光灼灼地从岩石后出来。
“好可爱。”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们有什么事吗?”
中也抬手扶额,右手搭在腰上,“我就说怎么总有一些奇怪的视线,原来是你们。”
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动作一致地跑过来,身旁仿佛有星星飘起,目光闪闪地看着我和中也。
善逸抓了抓后脑勺,忐忑地看着中也,然后面色微红,撇了眼炭治郎。
“那个……我们……”
伊之助指向中也,大声道:“黑色帽子!来决斗吧!”
炭治郎双手背到后面,蹭地一下把手里的东西举到头顶。
五颜六色的花束差点怼到中也的鼻子,中也猛地后退一步,侧过头打了个喷嚏。
“这是干什么?”
中也不解道。
花束冲着我,我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感谢由依小姐治好了我们身上的伤!”
炭治郎将花束推进一些,眼神格外明亮。
我好笑地接过,“炭治郎君、善逸君、伊之助君,谢谢你们。”
炭治郎一愣,忽然露出茫然的神色。
“由依小姐知道我的名字?”
善逸诧异地看过来,伊之助依旧紧盯着中也不放。
“嗯。”
我捧着花,笑容灿烂。
炭治郎微微张唇,抬手不好意思地拂过鼻尖。
“中也先生,麻烦您今天继续指导我们!”
炭治郎拉着善逸和伊之助鞠躬,提出训练要求。
中也挑起眉头,饶有兴味道:“哦?胆量不错。”
“中也先生!由依小姐!”
千寿郎的喊声从拐角处传来。
他拉着推车,车上摆了满满当当的食盒。
千寿郎气喘吁吁停在我们面前,笑着说:“大家早上好。”
“这是我和天音夫人一起做得午餐,大家一起吃吧。”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一推车的食盒,“千寿郎君,这么多……?”
千寿郎点头,满眼期待地说:“那当然,由依小姐可是兄长的救命恩人,自然要多吃些。”
“不……这些就算全部人一起吃也太多了……”
“怎么会!兄长大人都能吃下!”
“不是每个人的胃都跟炼狱一样啊。”
“兄长说过,要吃饱才能做大事。我听到炭治郎先生说要训练,不吃饱怎么行?”
千寿郎小大人般一边念叨着,一边将食盒摆出来,给我们递上碗筷。
我、中也和炭治郎等人在他念叨下,不自觉开始吃起饭来。
*
产屋敷宅邸的后山上,一潭瀑布旁,四人的身影相互交错。
晶莹的汗水从少年们的额头溢出,飞跃到空中。
中也按住帽子,面对拿着木刀的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左闪右避。
黑大衣在激起的气流中扬起,他抬起手挡住身后袭来的木刀,抓住刀剑连任带刀甩出去。
善逸被摔到草地上,吸吸鼻子,眼角挂着泪珠。
“中也先生实在太厉害了……”
中也垂下手,看向炭治郎和伊之助,“继续,别发呆!”
“你们对攻击的灵活性还差点远——”
“是!”
“吃我这一招,你这黑帽子!”
树影下,我坐在草地上背靠树干,随声携带的食盒敞开,摆在一旁。
食盒里是千寿郎捏的梅子核桃饭团,空了一半,还有零星几个。
千寿郎还真是好孩子呢。
小小年纪手艺这么好,长大后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
我看着饭团笑了笑,视线移到棕红色的木箱上。
木箱的背带上插有一束花和两个竹蜻蜓,一个枯枝拼接的兔子。
上山的时候,我们几人一边走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
路边长有各式各样的漂亮野花,绚丽的色彩在树下交织,在蓝天白云下格外夺目。
忽然,炭治郎摘了一束花放在木箱的背带上,说送给弥豆子。
他又随手折下树枝,掏出小刀三两下做了个竹蜻蜓递给我。
善逸不甘示弱,也做了个竹蜻蜓,腼腆地来到我面前送给我。
伊之助不知为何,突然也跟着摘树枝削了削,用干稻草绑住,弄成兔子的图案。
他把这兔子塞进我的手里,朝炭治郎和善逸露出不甘示弱的笑。
我就这样拿着少年们的礼物,一路拉到瀑布旁。
中也说:“向日葵,你还真受这些小鬼的喜欢。”
对此,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咔哒”。
木箱的门打开。
我回过神,就见弥豆子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我。
身体小巧,手臂和脸蛋肉乎乎的,看着分外惹人怜爱。
我笑弯眼眸,朝她伸出手。
“弥豆子,过来。”
弥豆子眼里亮起光芒,撒开腿扑倒我怀里。
我抱着她,看中也他们在阳光下训练的身影。
“弥豆子,炭治郎君是不是很厉害?”
“嗯嗯~”
在木刀的破空声和淙淙的水流声中,树影外和煦的阳光带来昏昏欲睡的惬意温度。
我和弥豆子相互依偎,不知不觉闭上眼睛,一起睡了过去。
中也抽空看向树荫,瞧见一大一小相互依偎的场面,不由得勾起唇角。
他晃了晃神,木刀激起一阵风。
中也往后跳开,三人的合力一击被躲开。
“可恶!”
伊之助不甘地喊道。
中也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向树荫。
炭治郎一愣,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忽地,他露出柔和的微笑。
中也心里一动,眉间凌厉的神色褪去了些。
*
银白的蝴蝶从眼前飞过,我站起来追寻它,一直一直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一道白光从眼皮溜进来。
我睁开眼眸,眼底倒映出一只白色的蝴蝶。
它在我眼前扇动翅膀打着圈飞舞,然后乘着风飞向旁边的树丛里。
木刀的破空声依旧,中也和炭治郎等人还在切磋中,天上的云彩已然染成红色。
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气喘吁吁,身上挂了不少彩,裤子沾满草屑。
“嗯嗯~”
弥豆子抓住我的手晃了晃,稚嫩的脸看向树丛深处。
她抬起手,指了指那边。
“弥豆子?”
我疑惑出声。
没一会儿,灌木一阵抖动,从中迈出一个修长的人影。
男人黑色长发稍显凌乱,扎成一束搭在后背上,树叶夹在发丝间,身上的和服划破不少口子。
他一步步从阴影里踩在夕阳中,蔓延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中也察觉到陌生人,皱着眉看过去。
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停下动作,纷纷看过去。
当我看清他的样貌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眸。
“三轮先生?!”
听见声音,三轮一言转头看着我。
“这位小姐,你认识我?”
“诶?”
我脑袋当机,呆愣在原地。
餸鸦从天上盘旋而下,落在树梢上打破此刻的安静。
“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明天开始,与其他队士参加柱合训练!”
“柱合训练为期三个月,所有队员必须参加!”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山谷里。
所有人看向餸鸦,脸上的神色或惊讶或平静。
春末夏初的风伴着餸鸦带来的讯息,吹起命运的风帆。
第159章
159
产屋敷大宅位于风景秀丽的深山里, 鲜少人知道它的所在,就连鬼杀队内亦是如此。
柱和普通队员要想见主公,就如去刀匠村那般, 一路弯绕,蒙住眼睛经由不同的隐带路,在餸鸦的指示下到达。
如今鬼杀队的主公产屋敷耀哉违背这一规定, 九柱由餸鸦带领,直接到达产屋敷大宅。
产屋敷大宅在两山之间的平底里,周围的山上分布有便于修行的驻地。
根据地形和呼吸法的特点, 产屋敷耀哉将驻地分给九柱作为训练基地,并将现役鬼杀队队员按照等级和实力均匀分配, 组成相同数量数目的小队。
一部分队伍留在训练基地由九柱轮番训练,一部分则出去平息鬼造成的动乱,若是实力强劲的鬼, 便由一位柱带领清除。
每队轮流训练和出任务, 训练与实战结合,大幅提高自身实力。
九柱除了负责队士的训练外, 自身也必须开启斑纹, 掌握赫刀的使用方法, 通过柱之间极端的打斗训练,尝试能否触碰到通透世界的边缘。
放在刀匠村的机器人偶, 缘一零式及其主人小铁被请过来, 对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进行额外的加训, 同行的还有刀匠村的村长、铁穴森、钢铁冢等几位出色的刀匠,为各位队士及时更换磨损刀剑。
在这段时间, 中也被杏寿郎拉去作为体术指导,不时与九柱切磋。
除杏寿郎外, 其他八位柱见识到中也的异能力后,吃惊之余第一反应便是将中也列为很好的战斗对象。
上乘的体术外加能够控制所接触物品的重力,能够模拟鬼的速度和力量,还能在战斗中制造各种障碍物袭向他们,以进一步锻炼对反击的敏捷性。
对此,产屋敷耀哉特地将院外的空地围起来,专门作为九柱的训练场所。
在这空地边缘,原本有一处空置的房屋,现作为医疗所,变更为蝴蝶忍负责的蝶屋。
四名蝶舞的护理人员,神崎葵、寺内清、中原澄和高田奈惠被接过来,帮助蝴蝶忍打理蝶屋。
凡是因任务或训练受伤的队士通通送来这边疗养,休养期间能够观摩柱的自主训练,也不为是一种自我反思的提升方法。
而我,便守在这蝶屋里,专门治疗重伤的队士以及柱们加训时的体力恢复,平时也跟着四个小姑娘打下手。
至于在后山不小心捡到的三轮先生——
他丧失了全部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拿起刀剑的时候知晓自己会剑术之外,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当时我很震惊,怎么也想不到梦里见到的三轮一言会出现在这里。
可能是因为同为无色之王,他的意识因某些原因留在里达摩克利斯之剑里,我才会在梦里见到他。
也正因为拥有同样的王权者力量,三轮一言才会在我坠崖的时候以透明虚拟的形态出现将我拉住,把他仅有能维持意识的力量让给我后呈现即将消失的状态,凭直觉当我恢复了无色之王的力量后又将力量让渡过去,让三轮一言的意识得以继续存在。
这是我的推测。
但他的意识为什么会被封存在达摩克利斯之剑里,我没有头绪,也无从得知。
他又为什么会以真实血肉之身从森林里冒出来,什么也不记得,我更是不知晓。
那时,我细看他的五官和样貌,与梦中我见到的三轮一言比起来年轻一些,心里关于三轮一言的谜团似乎更多了。
但看到三轮一言眼里茫然的神色时,我没办法将他丢在这里不管,便在中也诧异的目光中决定将他带回产屋敷宅邸里。
得到产屋敷耀哉的许可后,三轮一言在这里安顿下来。
中也不解我将他带回来的行为,便在当天晚上问我缘由。
我这才将三轮一言是前两任无色之王的事情告知,也将他偶尔在梦里出现的事一并说出。
“那家伙经常在你梦里出现?!”
“没有经常啦,好像就三次?”
“可恶!都、都说了什么……”
“喝喝茶,聊聊天而已。”
“哈?”
“硬要说的话,有种奇妙的熟悉感,跟三轮先生说话就像和良师谈心的感觉。”
“良师?向日葵,是他跟你说德累斯顿石板曾经在这个世界存在过吧?你不是也怀疑他知道德累斯顿石板破碎的事吗?这个人很可疑啊!”
“嘛嘛——但是最近他没再梦里出现过……”
中也吃味的表情历历在目,满脸闷闷不乐。
“不是对你不信任,就是,就是……”
他撇撇嘴,撇过头去,“还是有点……那个、就是……”
我不禁觉得好笑,凑过去吻住他哄了好一阵,中也才露出我熟悉的笑来。
在大家忙于训练的时候,三轮一言一直跟在我身边,也成了蝶屋的常驻人员,偶尔他会和产屋敷耀哉喝茶聊天,两人似乎聊得不错。
对于三轮一言总跟着这件事,中也有不少抱怨,说这个男人“图谋不轨”,每次都将我拉的远远的,竟也构成了在这里生活的常见场景之一。
*
蝶屋外,白色被单高高扬起,挂在竹竿上。
我理好床单,抬手擦去额角的汗,用夹子将被单和床单夹住。
后面不远处,一抹红光穿梭在刀光剑影之间。
我回过头,视线落在中也身上。
他抬手按住帽子,一个旋身避开风柱不死川实弥的剑技。
红色羽织被气流托起,中也跃到半空,手里拿着盒子,抓起一把手里剑。
手里剑泛起红光,漂浮在周身,顷刻间往地上的不死川实弥袭去。
音柱宇髓天元在一旁观战,他刚刚从切磋里退下来。
其他的柱们还在山上给其他队员训练,时不时我会听见从山林里传出凄惨的嚎叫声。
“由依小姐,这是新洗好的被单。”
温润的声音响起。
我收回视线,看向来人。
三轮一言将两大篮的床单被套放在地上,身后跟着神崎葵。
“蝶屋有三轮先生在太好了,可以帮我们搬一些重的东西,太感谢了。”
神崎葵一边说着,一边将被单拿出来套在竹竿上夹好。
我笑起来,说:“是啊,帮大忙了。”
三轮一言低低笑着,摇了摇头,“不,毕竟我在这里蹭吃蹭住,怎么能不帮忙呢?”
“更何况,由依小姐将我带回来的恩情,也要还才是。”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摆手道:“三轮先生太客气了。”
神崎葵看着我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风吹起她额前的刘海,拂过含着笑意的眼眸。
“我猜十秒内,中也先生肯定又会过来。”
果不其然,中也三两下闪身过来,接过我手里的被单,盯着三轮一言眉头紧蹙。
我眨眨眼睛,见手里的被单消失,无奈地看向中也。
“中也……”
神崎葵两手一摊,笑道:“果然。”
小清、小澄和奈惠三人合力抱着两床被子,面面相觑,齐声道:“又开始了。”
“中也先生的占有欲还真强呢。”
三轮一言弯眉一笑,调侃出声。
中也听罢,咬着牙像炸毛的小猫一样,坚决不承认这一点。
“你才是,一直笑眯眯的样子,谁知道心里有什么坏水!”
我跟小葵对视一眼,无奈露出笑容。
为什么中也对三轮先生的反应这么大?
对此,我有些困惑。
不死川实弥气急败坏地声音传过来,“喂!中原中也!不是还在战斗中吗!怎么跑了——”
宇髓天元大笑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死川,你也该休息了,昨晚又没睡觉吧?黑眼圈要掉到地上了。”
“啰嗦!”
不死川实弥不甘地拍开他的手,“时间紧迫,我才没时间管其他。”
宇髓天元轻叹一声,看着他执着的背影摇了摇头。
“还真是不好相处呢。”
中也回过头,瞧见气势汹汹走到眼前的不死川实弥,不赞同道:“不死川,你该休息了。”
一瞬间,小清、小澄和奈惠躲在三轮一言身后,害怕地不敢直视不死川实弥。
他满身戾气,脸上的表情因为疤痕显得狰狞。
“不需要,我们继续——”
不死川实弥提着日轮刀,手抓住中也往训练场地走去。
“喂喂喂,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的。”
中也抬手扶额,对上宇髓天元的视线。
宇髓天元两手一摊,无奈笑了笑。
他看向我,“由依小姐,该你出场了。”
不死川实弥僵住身体,停下脚步朝我看来。
不可一世的风柱此时此刻竟露出抗拒的表情,“喂,女人!你别过来——”
我笑弯眼眸,一步步朝他走去。
“不死川先生,虽然我可以随时让你的身体状态回到鼎盛,但却恢复不了精神力,人类不是战斗的机器,这样下去,你会坏掉的哦。”
银白色的蝴蝶从体内溢出,纷纷飞向不死川实弥。
蝶翼从眼前扇过,不死川实弥感到困意铺天盖地袭来。
他挣扎着,咬牙切齿道:“又来——”
我走到他面前,轻叹一声,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些。
“不死川先生,该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
不死川实弥一愣,蓦地避开我的视线。
他双眸一闭,身体一摊倒下去。
宇髓天元接住他,熟门熟路将他拖进蝶屋里扔到床上。
小清等三人松了一口气,从三轮一言身后出来。
三轮一言拍拍三名小女孩的脑袋,露出温柔的笑意。
“喝茶吗?”
他抬起眼眸,看着我们问道。
破空声起,寒光一晃而过。
三轮一言维持脸上的笑意,转身间抽出腰间的木刀抵挡来自背后的攻击。
绿色的发梢飘起,无一郎往后跳开,刀尖直指三轮一言。
“主公大人说得没错,你的刀术尚可。”
说完,无一郎直接举刀攻过去。
气流铺面而来,中也立刻将我拉远了些。
小葵看着刚铺在竹竿上的床单被卷到地上,不由得发怒道:“要打架到那边去!”
顷刻间,三轮一言举起刀与无一郎开始切磋起来。
几步之间,便将无一郎引到训练场地。
我看着三轮一言战斗的身姿,一个破天荒的想法恍然涌上心头。
这个三轮先生,不会是他未去世之前,尚且年轻的时候不小心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吧?
中也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我看过去,一眼便瞧见那双凌厉的蓝眸。
他嘴唇紧抿,眉间似乎压着什么情绪。
“中也?”
中也转头看我,轻轻捏了下我的掌心。
“……没什么。”
“真的?”
“啊。”
第160章
160
没一会, 三轮一言收起木刀,停下攻势,转而迈步朝廊上走去。
无一郎兴趣缺缺地收起刀, “说到底,你的刀术不是呼吸法,没有太多参考价值, 跟那个……人一样,模拟跟鬼的实战训练倒是可以。”
“我的名字叫中原中也,要说多少次你才记得住?”
中也见他指着自己, 空洞的眼神里划过茫然的神色,露出无奈的神色。
对此, 三轮一言回头,轻笑出声,并未介意。
“无一郎君, 你的剑虽然快而犀利, 但一招一式间透着些迷茫。”
“如果克服了这点,相比你的剑术会更上一层楼。”
无一郎垂下眼眸, 盯着脚下的土地, 小草从石缝探出头, 迎风摇曳。
“斑纹……明明按照主公大人说的方法去尝试,却没能开启。”
无一郎跳上回廊坐下, 盯着远处出神。
宇髓天元走过来, 伸出食指戳在他的脑门上。
“不要着急, 虽然试了很多次,我们都还没找到那种感觉。”
无一郎仰起头, 手捂住额头,“不要老是戳我的额头。”
宇髓天元扬起自信的笑, 指着自己道:“主公大人说,只要有人开了斑纹,很快其他人也能够开启,放心!第一个开斑纹的人肯定是华丽的本大爷!”
“不,是我。”
无一郎眉头微蹙,放下手坚定道。
蓦地,不死川实弥的呼噜声从室内传来。
宇髓天元和无一郎回头看去,不死川实弥正躺在榻榻米上双眸紧闭,睡得不亦说乎。
宇髓天元抬手按住无一郎的肩膀,“你还小,专注于自己就好,太过于复杂的事情,我们华丽的大人来承担就好。”
无一郎仰起头,看着他没有说话,木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中也靠在障子门上,午后的阳光落在回廊,和煦的温度透过黑手套传来。
睡意渐浓,近日来他总被拉着进行战斗训练,一时疲惫涌了上来。
我和小葵拿出西瓜切好,配上和果子,端上盘子从厨房走出来,回到休息室时便看到大家安静又惬意地坐在廊上。
三轮一言不知何时将矮桌搬到回廊,上面放有茶具。
他垂下眼眸,指尖正捻着一朵尚未盛放的荷花。
温热的风将他眉间的神色吹温柔了些,三轮一言看向我,对我露出柔和的笑容。
这样相似的画面,我曾经看到过。
我呆愣在原地,一瞬间他的身影与晓兰妈妈重合起来。
小时候,晓兰妈妈在六月的初夏时节,会去收集刚刚盛放的荷花,把茶叶放在花心静置一夜,第二天将茶叶拿出来,特地叫车去县城郊外打来一瓶山泉水,用来煮茶。
这样泡出来的茶带着浅浅的荷香,茶韵十足,清甜醉人。
我睁大眼眸,恍然间想起在梦里觉得熟悉的茶香,正是小时候晓兰妈妈常泡的荷花茶。
晓兰妈妈每年夏天都会泡上荷花茶,独自坐在窗前看街上的人来人往。
后来我年岁渐长,上初中的时候不爱喝清茶,渐渐少喝了,但晓兰妈妈还是会抓着我教我一些茶文化和礼仪。
高中毕业后出去上大学,这种茶香便鲜少闻到,更别提工作之后了。
深蓝色羽织划过桌角,三轮一言打开荷花,从花心取出茶叶,放在茶壶里。
茶壶旁,一个水壶正哗哗作响。
他将烧好的水壶取下来,放在浸湿的冷毛巾上。
“三轮先生,这是?”
小葵将托盘放在廊上,看着三轮一言的动作好奇问道。
“西瓜和点心,大家训练辛苦了。”
我回过神,在小葵旁边坐下,示意宇髓天元、无一郎和中也过来吃。
中也打了个哈欠,抓着黑大衣坐在我身旁,拿起一块西瓜吃起来。
“由依小姐,小葵,谢谢!”
宇髓天元竖起大拇指,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训练过后的点心,太甜不过了。“
无一郎盯着中也披在肩上的黑大衣,问:“中也先生,你不热吗?”
中也看过去,竟仔细思考起来。
“习惯了倒没什么感觉,但是你这么一问……好像是有点热?”
我笑出声来,说:“中也,天气热了,还穿着外套当然热。”
“哦~八月的时候中也也还穿着这身呢,难道厉害的战斗家都有不怕热的属性?”
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横滨正处于八月,酷暑时节。
而现在这个地方,正值六月初夏。
算下来,两个多月后就是跟横滨一样的季节了,两边的世界在四季的时间上是一样的呢。
我意识到这个问题,觉得蛮有意思。
无一郎拿起西瓜,继续看着远处的山峦。
我将西瓜和点心都取出一块放在三轮一言面前,正巧他提起茶壶往杯中倒茶。
“三轮先生,这是荷花茶对吧?”
听见我与他说话,中也放慢动作,视线不自觉飘过来。
三轮一言动作一顿,脸上划过诧异的神色。
很快,他唇边露出笑意,说:“是哦,这是在耀哉先生居室后面的莲池新摘的荷花,将茶叶置于花心一夜,然后清晨上山采集泉水,用泉水煮出的荷花茶。”
“由依小姐知道荷花茶吗?”
三轮一言看向蓝天,正巧有一朵云彩变幻成荷花的形状。
他笑弯眼眸,接着道:“先前跟耀哉先生聊起关于茶的话题,说道这个荷花茶的时候,耀哉先生很惊讶,说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煮茶的方式。”
“其实我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当我看见莲池里的荷花盛开的时候,脑海里自然而然就产生这种煮茶方式,回过神来时就已经摘下荷花,次日便寻着脑海里的熟悉感在耀哉先生面前泡上了。”
我微微张唇,直到茶杯在面前落下才回过神。
“尝尝看。”
三轮一言说道。
我垂下眼眸,端起茶杯吹了吹。
茶液入喉,清香甘甜,与儿时尝到的味道何其相似,也与梦里的三轮一言泡出的茶一模一样。
“我妈妈也会做荷花茶,你们泡出来的味道很像。”
我放下茶杯,怔怔然看着他,心里产生一种奇妙的预感。
三轮一言微微一愣,笑着说:“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我捏紧茶杯,心里产生困惑。
是巧合吗?
还是说,他们认识?
但要是认识的话,晓兰妈妈怎么会认识三轮先生?
明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思及此,我顿时看向中也。
中也撞上我的视线,不知为何匆忙移开。
他眉头微蹙,拿起一杯茶嘟囔:“这茶有这么好喝?”
不……事到如今,没什么不可能的。
当初我和中也不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吗?
还是说,三轮先生认识也会泡荷花茶的其他人?
“三轮先生,这种荷花茶的泡法只有中国才有。”
“你是不是之前有认识来自中国的人呢?”
我开口问道。
三轮一言垂下眼眸,眼里浮现迷茫的神色。
他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
见他这般,我顿时有些泄气。
“是吗……”
中也挑起眉头,留在唇齿间的清香让他不自觉去回味。
他见我脸上疑惑的神色,若有所思地看向三轮一言。
三轮一言忽然看向训练场入口,“差不多来了吧。”
“由依!由依!”
话音刚落,甘露寺蜜璃的喊声由远及近。
我循声看过去,蜜璃扬起明媚灿烂的笑容,拉着蝴蝶忍朝这边跑来。
蝴蝶忍伸出手,笑着朝我打了个招呼。
产屋敷耀哉徐徐走来,伊黑小芭内、悲鸣屿行冥和富冈义勇在产屋敷耀哉身后亦步亦趋跟着。
火焰纹披风在院里飞扬,炼狱新寿郎从半空落下,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紧跟其后。
“听说这里有好喝的茶,正好大家刚刚给队士训练完,我就带着他们来了。”
“正好天音做了点心,大家一起休息下吧。”
产屋敷耀哉笑着道。
产屋敷天音带着辉利哉和雏衣、彼方等四个女儿,捧着食盒对大家露温柔的微笑。
蜜璃抱住我蹭了蹭,杏眼里满是笑意,“由依,你听我说,大家的柔韧性真的太差了……”
她在我耳边开始念叨起来,时不时往嘴里塞点心,吃得两颊鼓起,分外可爱。
在我被蜜璃吸引注意力的时候,伊之助迅速扒在矮桌边,盯着茶杯出身。
“熟悉的味道……”
他几乎无声呢喃。
三轮一言看着他,抬手抚上野猪头套。
“我记得你叫嘴平伊之助?”
伊之助僵住了,他没有说话,藏在头套下的脸露出怔愣的神色。
蝴蝶忍在小葵和小澄她们“欢迎回来”的声音中放柔表情,她瞧见三轮一言不解的神色,俯下身轻拍伊之助的脑袋。
伊之助恍然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他被这种感觉包围过。
炭治郎见不死川实弥睡着了,偷偷将木箱放在廊下的阴影里。
弥豆子从木箱探出脑袋,蜜璃尖叫一声,跑过去抱住弥豆子。
弥豆子脸上浮现红晕,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上蜜璃的脸颊,躺在她怀里任由蜜璃给自己编三股辫。
不死川实弥被尖叫声惊醒,坐起身抚上晕乎的额头。
铃木优浑身狼狈地从围墙外跳进来,见主公大人和九柱全在,朝我投来惊异的视线。
我朝他招招手,“铃木君,快过来!”
产屋敷耀哉看向他,唇边勾起浅笑。
铃木优面露羞怯之色,揉着被狠狠操练过的肩膀,坐在杏寿郎身旁。
廊下一片热闹,产屋敷耀哉和三轮一言坐在一起煮茶,九柱或坐在廊上,或跳上屋檐,吃着新鲜出炉的点心。
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围在杏寿郎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话。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容。
中也勾起唇角,在醉人的茶香中躺在廊上闭上眼睛。
“向日葵,不知不觉中,大家都围绕在你身边笑着,欢闹着。”
“诶?我才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不,你有。”
我疑惑地看着他,微风承载远处飘来的花香,长而卷的黑发轻轻拂动。
“中也,我没有那么厉害。”
说着,我笑起来。
“那是因为大家都是温柔的人,所以才会给予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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