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占有
解榆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整顿部落上。
部落马群要吃的东西得准备, 再加上多出来的三十多个人,虽然每天给他们吃的东西不多,可时间一长也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解榆心疼这笔空缺, 那群人一个字也不肯说, 可见鳄对她们还是不错的,起码从鳄部落派来的研和玖等人来看, 正是如此。
柯前几天主动请缨要去审讯他们的事情也遇到了阻碍,并没有解榆等人想象得那么顺利, 那三十几人个个不松口。
一分两处,柯在牢里审讯,而淜正在给解榆汇报最近部落消耗的粮食。
按照一个被关押的奴隶吃正常食量的三分之一来,三十个人就吃了十个人要吃的饭。即使部落有多余的粮食也不愿意为了一群心还没有归附的奴隶去浪费。
可没办法,毕竟还不能饿死他们, 这可是活生生的三十个劳动力。
“先这样供给吧,我再想想。”
淜却犹豫, 没有立刻离开, “首领, 要不让奴隶们去干活。”
“干活?”解榆沉思道, “是个不错的想法。”
淜大致讲了讲自己的主意,她决定将奴隶去做编背篓之类的活计,做完后还得派人去检查成果, 免得他们故意损坏。
“编背篓这些事都比较容易学, 最多半天就能学会了。”淜道, “部落是不会放走他们的,我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出部落。”
解榆点了点头, 没再多问这件事,“去把祭司和其他人请过来吧, 和我们一起,如果她正好有时间的话。”
临近入冬,每次进入一个新季节的时候云奈需要祭祀,但因为不是特别重要的祭祀,所以这种一般都只需要她自己即可,另有几个族人打下手。
以往解榆都会抽时间两人一起,不过入冬前几天她刚回来,需要忙的事情还很多,今年她便没有参与。
淜离开,族厅里只剩下了解榆一个人,她又联想到鳄,自从把那三十三人抓住后,解榆的心一直提着,鳄那边肯定会派人过来探查的。
按照逻辑,她们原本认为部落只有十多人,所以才派了三十个人过来,现在人没了,肯定会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只有十个人。
那么解榆必须把部落伪装成人真的很多的样子。难不成让那些奴隶装成族人在外头干活?可这样人数依旧远远不够。
淜去找了云奈,一段时间后几个有话语权的人聚集起来,解榆看着云奈安安静静地坐在身边上,她总是这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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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榆忍住凑过去蹭一下的想法,严肃道,“鳄部落不出意外的话会派人过来侦察,你们有什么想法吗?等他们知道我们人没那么多之后,或许会选择在冬天直接过来。”
下边的气氛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变得凝重,砾道,“不如我和雷他们像以前一样带着人埋伏在周围,或者树上?他们没有和我们对上过,相对来说不会太警觉。”
有人不同意,他话音刚落便道,“他们虽没和我们打过,可一定和其他人打过,他们毕竟有三百多个人,肯定有过经验了。而且埋伏不也只能埋伏在树上和一些比较容易藏起来的地方。”
“要不我去耍耍他们?”琏忽地一下站起来,“我带着一队人,我先去他们门口跑马。他们被挑衅受不了,派人出来追我的时候,他们也追不上我。等他们跟着我跑到被我们的人埋伏的地方,一一把他们射杀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淜扫了她一眼,“我们现在知道他们驻地的具体地方吗?你盲目跑过去,到了人家驻地还不知道就被捆起来了。”
解榆听他们争了好一会儿,心里记下其中的一些提议。
云奈昨日给她提过建议,而有的话云奈不方便说,只能借她的口传达下来。所以今天让几个人聚集起来,其一是为了听听他们的想法,其二是宣布接下来的计划。
淜拍了两下手掌让他们安静,“首领要听的不是怎么打,是现在最好不要打,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鳄部落带人过来。”
其他人闻言,见解榆没有反驳,发现自己理解错了意思,安静下来继续思考。
“我有一法,”须臾柯道,“我们驻地的木头和茅草蒲草没有少过,不如这样直接将它们扎成草人,给他们穿上兽皮或者葛衣,放在驻地里迷惑来探查的人?他们不会离驻地太近,从远方看是看不清楚的,这样能伪装成部落有很多人的样子,能吓一吓他们。”
解榆双眼一亮,柯说的和云奈提出来的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后者更完善罢了。
没等解榆说话,琏摸着后脑勺道,“可是草人毕竟不是真人,脸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而且草人也不会动。这样的话,岂不是没有用了?”
被发现之后,遭人看出来这是虚张声势,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云奈轻声道,“最晚后天,就要下雪了,雪一飘,会扰乱他们的视线,只要把草人或木人,背对着驻地口的方向,他们是看不见正脸的。”
“所以这几天,需要把驻地周围的木围栏加高,最好能加高到有一个半人那么高。然后多做几面鼓出来,这几天在驻地里敲打敲打,显得有那么多人一样热闹。”解榆说完后,又补充了几句,“既然已经不用外出狩猎了,今天晚上就找人去修缮木围栏吧。”
其实在这个想法成型之前,云奈还补充过些其他的,譬如说让奴隶们亲手去将草人扎成型,这样能让击溃奴隶们的心理。
毕竟若他们知道自己的部落因为他们做出的草人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恐怕会痛苦不堪,也有利于撬开他们的嘴。
不过考虑到他们扎草人要用到其他工具,有突然用工具偷袭族人的可能,两人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对于这个想法,各位还有没有要补充的?”解榆道,“没有的话,暂且先这样。”
有了基本的对策,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片刻后,一群人分好工,将各自要做的事情领了下去。解榆叫住淜,“淜,对奴隶们这么说,谁要做成的东西够多,就给他们多一口吃的。”
淜点了点头,解榆挥手让她先离开,自己则回到仍然站在沙盘附近的云奈身边,看着她沉思的模样不禁失笑,“眉皱成这样。”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如果昨天下午派了人过来,找到这里大概后天就能到了。”
“那让他们抓紧时间把事情做完。”她边说边揉着云奈的眉头,安慰道,“会没事的,我陪着你,不要烦恼。”
云奈抓住她的手指,“我不烦恼,我陪着你。”
她被解榆的小动作从一件事勾到另一件事,“你会觉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奈停下话头,将解榆勾得更近。
解榆好奇地侧耳倾听,“会觉得什么呢?”
“你会觉得我很坏吗?”
解榆眉一挑,她断想不到云奈会问她这个,假装踌躇了一会儿,仿佛在思考。
且是思考得万分认真的模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奈本是随口一问,在她的预想里解榆应该立刻马上回答不会才对,可现在她居然要想这么久。难道解榆被她一问之后觉得她很坏?她捏了捏解榆的手,示意她快快回话,否则饶不了她。
“嗯…”
“嗯?”
解榆一直在偷偷观察云奈的表情动作,见她真紧张了也觉得玩够了,否则一会儿没有好果子吃,“不坏不坏,一点不坏,谁说你坏我和谁急。而且就算坏,能有我坏?我们都坏,最配了。”
云奈哼笑一声,要将她推开,打算往族厅外走去。
没想到解榆学着她哼哼,“要是推开你就是全天下最可恶的女人。”
鳄部落和影部落,注定不会和平共处,且又在附近,打起来是不可避免的事,云奈从不怀疑解榆会将事情处理妥当。
她想到以后部落的规模会慢慢变大,突生半点纠结,纠结要不要和解榆约法一章。
解榆会不会觉得自己不信任她?
一瞬间够她的念头辗转千遍万遍,最后她还是决定说出口。
“解榆。”云奈直呼她全名,带着其他人从未听到过的趾高气扬。解榆两眼一亮,云奈叫她全名,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要被教训了。
她挺喜欢被云奈训的。
“解榆,解榆。”
解榆凑到她面前点头,“我在。”
云奈注视她,做了有史以来第一通警告,也是最后一通,“你以后,要是敢像其他人一样喜欢别人,有了一个还要两个,有了两个还要三个,有了三个还要四个,贪心不足蛇吞象”
她越到后边,话里心里越酸。
解榆呼吸一滞,云奈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是她平时做得还不够好吗。
解榆等着云奈的通牒,可惜云奈酝酿了许久,也不知怎么警告,什么样的警告都十分无力。
到时她肯定说也不愿说,打也打不过,让图腾诅咒她吗,现在好像也舍不得。
“你如果敢喜欢别人,我就不要你了。”
明明温软的嗓音说出的话也不是打人揍人,更不是什么砍掉脑袋的话,入了解榆的耳却比它们更能震慑人,震得心乱跳,要跳出了嗓子眼。
如此如此能威胁人的警告。
解榆顿时就软了,“我才不会喜欢别人呢,我心里只有你。”
“那我记住了。”云奈挑着她下巴,“你也要记清楚才好。”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你呢?你心里,是不是也只有我一个人?”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云奈定了神,主动安抚。
第62章 入冬
族厅里。
解榆不对天发誓, 也不对地发誓,更不是对图腾。
她对自己起誓。
她牵着云奈的手贴住砰砰乱跳的心口,让她好好感受, “只有你。”
或许是粗糙的兽衣让云奈泛了红, 她不知小声咕哝了句什么,把手抽出转身欲走。
解榆跟上, 结果刚走到门口的云奈被璘拦住,小家伙像猴子一样从旁边蹿出来, 抱住了云奈的腿,仰着头问她今天中午能不能和她一起吃午饭。
解榆长腿一跨,把她提起抱在怀里,随口问道,“鹤去哪了?”
“艿艿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可能去看马了,我看她最近很喜欢马。”
鹤极少参与部落的事, 解榆也不在意, 弹了弹她的后脑勺, “你再叫她艿艿, 小心她对你不客气。”
“难道我得叫她阿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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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诚孩子。
“首领,你为什么这种表情?”
解榆没答,单手揪着她脸上的肉, “最近看着点其他幼崽, 不要让他们乱跑, 堆泥巴在驻地里堆,也不要跑去看马, 小心他们踹人。”
马腿踢到成人都有可能把人踢到不死即残,更遑论小孩。
“对了, 首领。”挣扎下地的璘贴在云奈身边,看得解榆牙痒痒,下一秒小家伙开口道,“我听说,奴隶们不肯讲话,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此话让解榆起了兴趣,并不因她年纪小轻视她,问道,“什么好主意?”
“我们可以去挠他们的痒痒,我每次挠别人别人都受不了,什么话都愿意说。”
解榆哑然。
云奈蹲下,青葱素指轻点璘的额头,“辛苦你了,小小的脑袋想这么多事情。”
璘听了这话,昂了昂脑袋,像只骄傲挺胸的鸡崽。
解榆听出云奈话里的淡淡宠溺,低头瞅着她。部落这两年有人逝世,有人出世,前两个月多了两个婴儿,也多了生气,平时得分出一两个人照顾他们。
现在这批孩子慢慢长大,有两个已经到了九岁的年纪,再长几年就能外出狩猎了
另一头的淜把安排奴隶们干活的事情宣布完,不出意外引发了他们的难以置信。
“你们…?”
把他们关起来还不忘了奴役他们做事?就不怕他们找机会跑掉吗?
又或许是这个部落太抠门了。
琏在一旁抱着胳膊,“怎么,让你们做事不是很正常吗?肯定是你们之前没有做奴隶的经历,所以才大惊小怪的。不过不要紧,现在你们有了。”
“就是啊,想白吃白喝?”
他们半点不同情这批人,倘若那天是他们败了,琏也不信这群人会对他们多好。
当几人把此事下达给被另外关起来的玖三人,坐在角落的玖熟练地质疑起影部落的决定,她的直觉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影部落有诈。
虽不知诈在何处。
妩杵着棍子,她瞪了一眼窝在一边且似乎认为事不关己的玖,对此人,她天然地有一种不自在不舒爽的感觉,“特别是你、你,看什么看,就是你,给我干活!”
她恶狠狠的训斥让玖垂下脑袋,其实却在暗地里翻了两个白眼。这奴隶就仗着现在部落撑腰,凶巴巴又傲得不得了,等着吧,迟早有一天她会翻身的。
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她。
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若她知道在这人眼里她以后会成为她的奴隶,定会被气个半死。
柯和淜象征性地拦了拦她,柯悄声提醒,“你对这个人客气点,我们还有话问她。”
淜趁此对单独关在这里的三个人肃色道,“今天是你们三个人讲出实话的最后机会了。”
“我们的首领说了,如果你们一直不肯说,她允许我们杀了你们。”
前几天对这几人太温柔了,被误以为他们没有脾气。
“要杀,你现在就砍掉我们的脑袋。”一人气势昂扬地站起,“我们不怕你!”
“谁说我们要把你们的脑袋砍掉了?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你。我要一点点地割你的肉,还没愈合,就割掉下一块,一点点割完。”
论唬人,平时少言寡语的淜也毫不逊色。
玖的心中一跳,被这样一番警告后,三人对视一番,明白了同伴的想法。剩下那两人依旧打死都不说,玖的神色逐渐松动。
见大致有了结果,柯不耐地指着那两人,“行了,你们两个闭嘴,知道你们要找死了。”
“来人,把他们两个拖下去。”淜叫来四个人,对他们道,“今晚击杀。”
她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的,忠心诚然可贵,可与她无关。
玖似乎心惊胆战,身边两个同伴和她感情颇好,现在一下要死两个,还真有些受不了。
“只要你说了,他们两个都不会死,如果你不说,他们俩就是因你而死。”淜道。
“你,胡扯!”
淜摇了摇头,柯已经让妩出去了,她此时也蹲下来,循循善诱,“他们两个和你关系那么好,你就忍心看着他们这样死去吗?在你以后活着的每个夜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玖先大笑两声,摇头否认道,“我没有心,为什么会痛?”
她此刻两手被反绑着,两腿跪在地上,一副可怜样。
“你真的没有心吗?也不痛吗?”淜在绕到她身后,揪着她的后脖子。
这是一个极度羞辱人的动作,一般出现在猎人射杀猎物将其提回部落时。即使是解榆偶尔与璘玩闹,也不会这样做。
玖的脸一凝,她深知这意味着她随时会被击杀,绝不会像前几天那样好说话了。
柯抽出石刀指着她的心脏,“你不说,我们也不会杀你,我们会先把你的两个族人解决掉,让你天天为此痛苦。”
“你以为我傻吗?不告诉你们,只死两个人,告诉你们,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个。”
“我们能保证,如果你说了,等我们抓到新的来自你们部落的俘虏,绝不击杀。”
玖嗤笑一声,对她俩的话十分不屑。
不过正中她下怀。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点头道,“我说。”
柯朝淜挑了挑眉,有点不相信,问道,“想得这么快?”
她没给人回话的机会,和淜一人架起她的一边,把人先带到了关押其他奴隶的区域的附近。
这个地方扩音效果极好,只要讲话大声一点,附近的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淜猛吸一口气,扬声道,“好好感谢她,她救了你们。”
这句话引起一阵骚动,其他奴隶顿时抬头,伸着脑袋望向她们几人。
淜她们也不解释,等动静消下去后,才道,“她愿意用部落的情报换取你们的性命。”
又是一阵骚动,比上一阵更为吵闹。
玖直接被带到了族厅,妩和解榆早早地就在这里等待了。
解榆看着这个意志顽强的人,没有多费口舌,“你们的驻地,具体在哪里?妩在这里,你要是说了谎,会被发现的。”
玖跪在地上,抬眼看向解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与部落为敌的另一个部落之主,气势凌人,与她的首领不分上下。
“我会说的。”她试着站起身,淜和柯给她松了绑,退开一步。
玖上前,看着那张沙盘,压下心里的惊讶,稍微活动了一会儿僵硬发麻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指着一个地方道,“就是这里。”
解榆大致扫了一眼,没有立即回她,而是看向一旁的妩,“是这里吗?”
妩上前,“就在上次我抓到她的地点的附近,应该是不错的。”
闻言,解榆这才点头,往上边放了个小木块。
她又问了许多关于鳄部落的事,玖都一一回答。
从她的回答里,解榆挑不出什么自相矛盾的地方,但也没尽信,譬如方才她指出的驻地,那周围的地方这么多,谁知道此人是不是故意找了个相近的,哄骗他们?
等七七八八的一顿问话结束,已然过去近两个小时,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奴隶们的骚乱更为严重,但却同样没有对话,而是自个骂自个的。
而剩下那两人,被带到另一个地方后,警惕地看着身边影部落的人,这群人奸笑不断,看着就让人害怕。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领他们过来的人没有回答他,而是把他俩推倒绑在两张备好的长木椅上。
首领说这是璘想出来的主意,现在就试试能不能行得通,柯拿着几根从母鸡身上刚拔下来的毛。她为了这几根毛,可被啄了好几下,她迟早等把那只母鸡宰了吃肉。
除此之外,还有类似于干草之类的刑具。
生无可恋的两人像待宰的肥羊趴在了大案板上,动也动不得。
他们感受到脚底板和身上几处传来痒意,顿时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谁让他俩天生怕痒,现在身上几处地方同时被挠,止也止不住笑意。
这间不算好的小屋传来一阵阵狂笑,破开了关得不太严实的门往外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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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地里因为奴隶们的原因,这几天都比较安静,他们的声音刺耳得很。
一时间,奴隶们不知道影部落在搞什么鬼。
对于新俘虏的奴隶,解榆的态度一向是先去其头领,特别是冥顽不灵的那个。
故而一直被影部落有意识忽略的研,现在又被部落提出来杀鸡儆猴。
本就是砍杀厮打的原始社会,解榆对于杀人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什么阴影。
从她亲手割破杜的咽喉,她便已经主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所有奴隶被赶到一处,亲眼见到原来的头领脑袋落地,都不忍再看。
而对于影部落的威胁,他们的内心也隐隐有了松动。
不撞南墙心不死,是人的本性之一,眼下见到了不听话的苦果,曾经一直坚持的事情,逐渐被击破。
然而,完全击破还需要时间,他们并不会见到脑袋落地就毫无骨气地全盘托出,顶多是更听话了些。
*
两天转瞬即逝,就如云奈所说,飘起了鹅毛大雪,银装素裹,地着新衣。
几个负责加高加固部落围栏的族人连着赶工,在落雪前便完成了任务。
而那些奴隶在观看完研的断头刑之后,干得愈发卖力,且影部落告诉他们,做得多,食物也多一点,没有人会和吃的计较。
处理尸体的一群人路过,其中一个人手上拎着脑袋,要经过云奈屋旁时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绕路走。
首领特意提醒过他们,这种血腥物,不要让祭司看到
风萧萧,雪飒飒。
屋内太闷,云奈出门想透透气,没成想刚站定,刚回到的解榆便从身后揽住她,一双手自腰侧穿至身前。
风夹着雪,若有似无地飘落,解榆揉了揉怀里人的耳垂,又撒娇般蹭她的肩膀。
云奈轻轻柔柔的嗓音响起,“入冬了。”
“又入冬了。”
云奈的脖颈被她偷亲一口,侧头想看看解榆。
稍有动作,便被解榆捕捉到了,贴了贴云奈的额头。
去年冬天,部落也算是热热闹闹的,现在由于有危险,添了一丝紧张。
但该布置的、该准备的、该举办的,都没有落下,只是节奏稍快。
“等冬天过去,我们去找找棉。”云奈摸了摸解榆身上的外衣,经过筛选的兽皮始终也不够保暖,指腹摩挲甚至被粗糙的外皮磨得有点疼,而且连解榆这种身体常年暖呼呼的人也附上了一层凉意。
棉总比兽皮好上一点,到时可以和麻制成棉麻,再塞点羊毛和其他的材料。
可驻地周围的大部分区域都找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就找到了葛藤一种。再找,得去更远的地方。
“你心疼我。”解榆陈述这个事实,帮她拍掉飘落到脑袋上的雪花,又牵过她的手,捧着她另一只手上的竹火笼,“你比我还冷些。快进屋吧。”
云奈不听她的,把脸转了回去,她可才刚从屋里出来。
“想去走走吗?在驻地里边,我们可以散散步。”
她们忙起来的时候,晚上连屋都不回,两人甚至一整天不见面,其中解榆的事情比较多,她偶尔也通宵,去处理部落的事。
云奈低低应了一声,轻轻捏了捏她握着自己的手。
入冬第一天,比较热闹,幼崽们在一边堆雪人打雪仗,也不怕冷。
部落里来来往往好些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鳄部落的人估计已经在外边观察他们了,只是他们严防死守,却连偷窥者的半点踪迹也没找到。
而草人被披上兽皮或葛衣,族人们找好角度和姿势一一摆了出来。
它们并不正大光明地出现在部落里,而是被小心地摆放成正在暗中保护部落的样子,从远处看,若有似无地有一群人躲在暗处埋伏侵袭者。地上的人影也变得多了起来。
两人一路巡视,来到被关着干活的奴隶这边,奴隶们见到远处的解榆纷纷缩肩膀夹脑袋。对于玖投敌这件事,他们不愿意相信。
而与玖最先被抓来的另外两个族人那边,总是传来兴奋至极而酣畅淋漓的笑声,不知道在做什么。
想起那两人,解榆心中暗笑,想不到璘那小家伙出的主意挺管用的。他们如今也肯说信息了,虽不知真假,然而愿意说了总是好事,正好也能与玖的信息对照一番辨别辨别。
两人远远地看了一眼奴隶们在做的事情,并没有走近。
“打算怎么安排他们呢?”
“还不想杀了,可能要等来年春天两个部落交战吧。”解榆想了一会儿才道,“不到那种地步,他们是不会真正归顺的。”
如果俘虏他们的是个大部落,这群奴隶恐怕早就臣服了,可惜他们成年族人的人数只比奴隶们多了十个左右。
在这群奴隶与族人们搏斗时就清楚了他们的实力,觉得鳄部落和影部落的实力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到时候肯定会败的,所以对他们的部落还有信心。
解榆低头看她面色,指着对面的马道,“我们去瞧瞧它们吧?”
自打马群被关起来,连解榆都没时间去看一眼,族人也不能随意进出马厩,安排了三个人看管这群马。
见她兴致冲冲,知晓她是要让自己放宽心,云奈勾了勾她手心,以示同意。
沅从她们身边小跑经过,朝她们打了个招呼,她像一阵极轻的风,轻到有时都不会被发现。
解榆见到她,便记起鹿部落,在她刚回到部落那天,她就派了人去通知铩了,算算时间使者也该回来了。
忽然她身形一顿,和云奈谈起鳄部落或许会派人过来探查的事,两人一路谈到马厩前,解榆决定让柯带人这几天去必经之路上接一接那人。
///
雪似乎让世界变得柔软,然而这却是一个假象。
今年的冬天,不太平,不止影部落这边。
盘踞在南方的琥大力整合了部落,在确保有充足的物资后对蛇部落发起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攻打。
琥要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在从前,没有部落会在大冬天选择开打,这无疑打破两个大部落间以往默认的规则。
尽管蛇部落早有防备,可架不住敌方的凶猛和来之突然,稍逊一筹,被抓走了五十多人,并且被迫退守关口。
这关口前的一段路,蛇部落从前占据地段优势,被抢先划分为了他们的地盘,每每当虎部落还未到关口,就派人拦截询问。琥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如今只要再将关口占领,过路这件事,就不用再看他们的脸色。
一直拖到现在才侵占此处,是她考虑到这道关口坡势以及周围的环境难以攻打,再加上蛇部落极少掉以轻心,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在其余的小路里,也有蛇部落的人派人看守,且小路的地势地形,比关口前边那段路更为险峻。
前段时间有手下提议,派三小队人分别先从更难行的小路出发,绕到另一边,且故意被人发现。
次数一多,蛇部落见次次从那处抓到人,对于那边定会更上心,而回部落禀告定会花上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驻守在关口的人肯定会从前路的人里选派更多人到那边去。
这样一来,关口前路的人减少,虎部落再突然发动袭击,果然逼其退守了一段路。
但很快的,蛇部落增加的人手也赶到了。
关口比关口前路更难攻打,虎部落的人因此暂时停下,没再往前。
蛇部落此时估计已然乱成一团。
占据关口,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里,浑身充满煞气的女人笑得更为猖狂得志,挥手赏了一堆东西给提出计策的锖。
对于有能力的属下,她毫不吝啬
关口前路失守的消息,传到蛇部落后,勾起了骚乱。桦漠然地盯着眼前被带回来的俘虏,亲手用刀劈开了一个脑袋。
“严防死守。”她极其简略地撇下四个字,吩咐族人收拾东西,她要赶到关口去。
在旁边的夭心中一惊,敢情她说的严防死守是要自己一个人呆在部落守着。
夭拦住她,“你去那边,这里怎么办?”
“你管着。”
“你就不怕我把你踹下去,自己当首领?”
“这个首领,其实我半点也不想当。”桦蹙眉转头,神色认真,“如果你想要,尽情拿去吧。”
夭被她暗中带刺的话蛰了蛰,脸色多了一丝冷魅。
桦不愿此时多作纠缠,简要地解释了几句,“等那边再出事传回驻地,一来一回最快也要花两天左右,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我先多带几十个人过去,你在这里管着吧。”
桦清楚琥的个性,她必须到关口亲自守着。
通讯的不发达让许多事情都受限。即使部落与部落之间或者部落内给外出驻扎者的传话,都会派出脚程最快且方向感最强的人,这也弥补不了多少被浪费的时间。
大部落内会专门培养这种传话的使者,不仅要表达能力出众,对体质速度与方向感也有极其严格的要求。
蛇部落和虎部落就有这样一批人,而解榆近来也在选人,尽量让传话更有效率。
///
与此同时,派去鹿部落传话的人正跋山涉水地往回赶,此行出乎他意料地顺利,铩首领也好说话,并且承诺尽管榆首领已然回来了,她也会在春天降临时再次致歉。
比起其他部落的战来斗去,鹿部落的处境较为安全,平平淡淡地入了冬,但铩却放不下一颗悬着的心,她看得见暗处的危机四伏。
他们部落不像虎与蛇这种大部落一样足以威胁他人,又不像鱼那般有盐块这种一定能俘获他人尊敬的物品,也不像影部落的陶罐,同时影部落还有一位难以被人忽视的首领,或许还要算上不常出现在人前的祭司。
铩对自己不适合当首领这件事作了十几年的心理准备,也尝试过改变,但外露的气质始终过于柔和。这无异于扎在她心中的一根刺。
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头疼欲裂,直到一人提出联盟的策略。
“只要我们抢先一步结识众小部落,向他们传达我们联盟的想法,再告诉他们利弊好坏,我想,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到时候,我想办法他们推选您为盟主,我们有了这个名,在大陆上的地位能更上一层。”
“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答应?而且我们并不清楚他们的位置,难道要在大集市上找他们吗?”
“小部落肯定也为此苦恼,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坏事。明年的大集市,我们以交易的名义将他们聚集起来,又或者一个个找上去,一定没问题的。”
铩垂眸思考了一阵,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我如何做得了盟主?”
提出策略的人站在涬旁边,也就是汶,她犹疑道,“我说了,您别生气。”
铩点点头,算是答应她。
“正是因为您的实力不强大,他们不会感到太受压制,答应的可能性,会更高。
至于和影部落和鱼部落的关系,您不必犹豫。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几个部落的默契罢了,更何况,这对他们未必没有好处,到时可能还会加入。”
涬边听边附和,东西南北都有大部落,他们活活像一只无力挣扎的兽,必须早做打算。
///
三日时间一晃,雪也连下了三日,没有停雪的迹象,甚至越下越大的趋势。
他们带来的食物最多还能坚持两天,这个量的食物正常来说是能够等到归来的族人的,时间拖得越长,柯越难心安。
她沉着脸,在路口等候的这段时间,也有带人进行一小段路的搜查,但依照首领的吩咐,她并不敢走得太远。
第五天的凌晨,她放弃了等候,回到了部落。
按淜和首领估算的时间来看,那人恐怕已经回不来了。
第63章 敌人
雪不停, 解榆听着柯他们这几天的经历脸色略阴沉。
外出的使者没了。可今年刚入冬那几天雪下得温和,还不至于有遇到意外的风险。况且走得也该是大路,遇到野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难不成是被铩扣押在鹿部落了, 又或是路上被人带走了。
若是前者还好, 他们还能把人要回来,可若是后者, 那人想必没什么好结果了。
鳄部落的第二次挑衅令周遭的空气里瞬间凝固了一般,渐渐压抑的氛围挤压着每个人的心脏。
但比起他们一直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不出声, 解榆倒更希望他们像这样做出点事。
“首领,我建议还是不要去找他。”淜率先道,“这万一是想引我们出去,岂不是中计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外边守着,或许将人抓回去了。我猜他们来这里的人不多, 否则一定会被我们发现的。”
“不如就先呆在驻地里不要动,反正我想他们带的食物不会能过上一伏, 太多了没力气带过来的。”
他们几个在下边争吵不断, 解榆拍了拍桌子, 叫他们安静下来。
“过一段时间再去。”解榆道, 她想起云奈和她提过的近再过几日,天气就越发恶劣了,大雪狂暴, 到那时, 鳄部落的人估计就回去了。”
她也想大胆派人前去周边搜查, 可惜部落有四百人是他们伪造出来的假象,要是驻地松懈半点, 探子溜进来发现后,那她牵绊做的便功亏一篑了。
她打算等到那几天, 就派几个人出去让他们依照玖所提过的地点去,先摸清楚鳄部落的具体驻地。
淜犹犹豫豫地反对她,“天气太寒,我们出去,危险会大很多。”
“他们也会以为我们这些小部落,不会派人在大冬天出去,所以容易松懈。若是幸运,说不定能跟上他们。而且我们这边,有多余的保暖兽衣和竹火笼,必要时在路上也能抵御两分寒冷。”
见其他人慢慢被她说服,解榆又道,“下次出行的目的,一是为了找到鳄部落的驻地,二才是找到那个人,如果带不回来,就算了吧。”
她知道这样说未免无情了些,可事实如此,难以抵抗。
其余人虽伤心,却也无法。
“如果让我发现那三个人说谎,他们就完蛋了。”柯不满道,“拖了这么久,尤其是那个玖,怪不得叫玖。”
在审讯完玖三人后,他们将这三人的话对照了一遍,发现大多都对不上。却也不知到底是谁在说谎,两方各执一词,都说自己是对的。
结果当然是三人都被抽了一顿,而解榆最关心的还是鳄部落驻地的问题,故而才有此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而接着就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传下去告知族人的问题,一群人再度产生了分歧。
淜认为这件事被族人知道了会闹得人心惶惶,到时事态可能会有点难以控制。
“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回来时染了治不好的病,怕影响到部落其他人,他自己一人走出自埋了。”
柯却觉得族人们知道了会更小心地加以提防,对部落是有好处的。
这两人私底下关系甚好,但有时在部落的事情上分歧不小。
柯的性格火爆,这种事只看当时,过去便过去了,也从不放心上。而淜为人稳重,即使有分歧也不会说重话,懂尺度知进退,是以两人吵归吵闹归闹,关系倒没受影响。
柯越说越激动,她实在不想其他人再掉以轻心,否则一不小心又被抓走一个,岂不愈演愈乱了。
“好了,好了。”解榆让她俩停下,心中已有决断,“传下去吧,分两批通知,别给奴隶们听见了。”
“这样难免回让族人们心生不安,我怕”
解榆抬手打断她的话,“说下去,族人们知道后会更小心,对部落也有好处。部落人只有这么几个,我们瞒也瞒不了多久,不如直接告诉他们吧。这样一来,他们对奴隶们的看管会更上心,你们注意着点别让他们下手就好。”
她又嘱咐了几句,将事情全都定夺下来,淜只好止住话,收了心。
琏见他们把事情商量完,才向解榆道,“首领,那群马,我想带两三个人把它们练了。”
她早早地就想让它们一一套上辔头。可惜前段日子部落太忙,又是要加固围栏,还得要审讯奴隶,巡逻和一些其他的事情也都是必要的,暂时抽不出那么多人,直到现在她才找着机会提出来。
“练了?”
“把它们都练到能安安分分载人的地步。”琏凑近和她比划着掰手指,“有好多匹,不久后肯定能用上。”
“不错,是一定能用上,可现在地方太小了,要练的话得重新开辟一块大空地。”
就这样把马拉出来练,离田地和其他圈养起来的兽太近了,解榆怕误伤它们,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琏啊了一声,万分遗憾,突然她眼睛一亮,“那前天让几个族人去砍树是不是为了开一片空地用来练马的?”
柯离开的五日,部落发生了许多事。
其中一件便是部落延展驻地,正准备建一个跑马场。离农田有一段距离,以免马发狂不受控到处踩踏。“是。”解榆摇头笑道,“不必着急,这几天你跟着柯好好巡查部落,免得有心之人惹是生非。”
柯拍了拍手掌,欢欣雀跃,讨好地朝解榆笑笑,离开了族厅。
果不其然,族人们知道有人失踪之后愤慨不已,只要他们脑袋转一转,就知道那是鳄部落做的,将他们的人带走,准备套出话来
两个探子一去一回,一晃八天。
八天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寻找鳄部落驻地这件事上,
他们谨记解榆的命令,若人救不回来,便不要救了。
故而在前几天,那个寒风凛冽无比的冬日,他们身上无一不紧绷着,两手死死抱住粗大的枝干,双眼盯着就躺在树下的族人。
两个探子的侦察素质过关,才堪堪忍住没有叫出来。
树下的人已然被打断了手脚,被寒冷麻痹得毫无知觉的两手两腿软塌塌的,快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躺在雪地上望着湛蓝如洗的天。
他视线略过那棵高耸的树,得幸如此,三人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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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敢发出声音,毕竟鳄部落的人还没走远。他们只能一言不发地望着彼此,眼睁睁地看着雪为他盖上一件外衣。
当时眼见雪马上要盖住他的脸了,而此时周围再无他人,两人急忙跳下去,想将人带回部落。
他两人垂头丧气地上报,解榆心中清楚他们没把人救下来。
“他让我们赶紧走,说自己没救了,而且他说什么也没告诉别人。鳄部落的人见他什么也不肯说,干脆把人打成了这样。”
解榆微微颔首,将此事先放在一边,让他俩把鳄部落的位置在沙盘上大致标出来,那两人回忆片刻,在脑海中锁定这几天追踪的目标,放下了一个小木块。
两个木块相距有一小段,如此看来玖果然说了谎。
解榆并没有再让人深入鳄部落,两人退出门后,剩下的一干人皆沉默不语,忽然间琏起身呵道,“她骗了我们,我先揍她一顿。”
淜伸手将人拉下,琏一屁股着椅,撇过脸不理她。
“揍人缓一缓,马驯得怎么样了?”
“完全没问题,现在都很听话,就是有几匹脾性比较躁烈。”
“那就把它们驯得服服帖帖,给每一匹都配上一个人,让他们每天和自己的马增进增进感情。”
今天解榆说话格外直快,迅速将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吩咐完,“尽量都快些吧,奴隶们不要让他们干活了,把他们塞到屋里饿着,关好,死不了就行。”
她对于那人没有泄露部落相关信息的事,是愿意相信的,否则也不至于会被鳄部落打残致死。
只是他毕竟是从铩那边回来的,铩是否让那使者带了什么话回来给她,如果有的话,怕是会耽误事。
她干脆将这些先放置一旁,鹿部落那边的事稍后再处理,铩现在和她没什么冲突,落井下石的事情铩也没实力去做
雪虐风饕,但极寒过后便会回暖。
木门紧闭、暖意环绕的屋中,云奈将这件事讲给解榆听,姣好脸蛋上的神色郑重又严肃,继续道,“过几天,部落或许会遇到危险。”
解榆讶异,眉头微蹙,“回暖后吗?”
现在都没有族人冻死,回暖后更不会了。
继而她又想到回暖只是相对于现在来说,到时气温估计也是冷得入骨。
云奈上前一步,双手捧着她的脸,细腻白皙的肌肤与充斥着活力的小麦色相贴相衬,两人的姿势倒显得云奈更有侵略性。
“回暖后,你要相信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族人面前杀伐决断的,这些天越来越雷厉风行的解榆只有在这里不一样,她一双金眸深邃,视线在身前人面目流转,全身萦绕着一股温和之意,“我当然相信。”
她怎么会不相信她,解榆轻拍她后背,安抚道,“你别担心。”
她的态度比云奈还认真九分,“我会注意的,这几天我去排查。”
因云奈的一句话,她继续大力加强部落的攻防,特别是防守这一块。毕竟她是不会带人打过去的。尽管对外宣扬的部落人数再多,他们始终也只有四十多个成年族人。
十天后,云奈的话成为现实。
部落的首领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两百来人赶到了他们的驻地外,在约莫有千米的距离就地扎营结帐,并且派了三个人赶到驻地围栏之外,要求释放被俘虏的奴隶。
第64章 心虚
驻地前边站着三个人。
从高到矮, 自左向右,气势凌人地站成一排。分明只有三个,却傲得像有千军万马。
这落在站着哨塔上的柯眼中十分碍眼, 在她眼里这三人小人得志, 该被她狠狠地矫正一通。柯高声呵斥,“你们想要奴隶?既然被我们俘虏, 那就该是我们的!”
“如果你们不想被我们踏平,就放了他们。”左边那个稍矮的大声回道, “你应该不想尝到那种滋味吧?而且我告诉你们,这几天天气好得很,你想耗的话,我们首领愿意陪你们慢慢耗!”
另外两个人任由他对话,他们则踮起了脚, 想看看部落里的模样,然而这围栏被加高得有那高个子两个高。
徒劳, 徒劳, 造得这么高。高个子叹了口气, 她挥手拦住同伴。
听来刺探的探子上报, 这个部落的人似乎真的有很多,现在里边似乎很热闹。她却不知,那是解榆特地命人造的鼓, 现当下正在让人试它的音色。
战鼓激昂, 站在驻地前的三人听见这鼓声居然被震慑得有点慌乱。
高个子抬头往柯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儿也站着三个人。一个在喊话的,语气横怒, 一个拿着弓的,神情紧张, 还有一个站在那儿的,什么也没干的。
不过长得倒是人模人样,不知道是不是哪个小头目,她嘀咕一声,却没想到这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她可没听说过哪个部落首领会来看三个小喽啰。
“只要你放了他们,我们立刻撤走。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后我们的人还不回来,我们将会一步步把你们吃掉。”高个子扬声道。
她的声音与渐渐变小的鼓声交融,穿透了每个人的脑袋,在里边回荡。
这三人似乎并不打算再说些什么,转身就要走,捏准了影部落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个规矩久远到了部落时代。
不然把使者杀了,还得找自己人过去传话,这不是杀了一个又一个,送去受死的吗?
解榆在柯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柯听完后喊道,“先别走!”
柯直言,“你们来了多少人?”
“三百!”三人齐齐回头道。
“那你们麻溜地滚远一点,我还以为上千人呢。”柯嚣张的话让三人对视一眼,微不可查地脸色一变,却也毫不露怯。
中间那个将手上的砍刀一劈,力气之大甚至让柯感受到了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那三人虽气质不一,但身材完全都是肌肉爆发的模样,非常有力量感。
刚刚那一通闹事却让人暂时忽略了这个。
当即她看向解榆,解榆一点头,柯立刻接过身边弓箭手的弓,拉满之后咻得一声射出去,正巧穿进了中个子脚前一寸的地上。
那三人被这利箭吓了一跳,但涂满黄泥绿液的脸上的惊吓一闪而过,眼中迸发出两道凶光,直直地看向射箭的柯。
“你给我等着,到时候第一个把你抓住。”高个字一改之前伪装友善的态度,直接出言恐吓。
同时她又看向之前一旁的解榆,“你也是。”
解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三人渐行渐远,暗暗记住他们的背影,长相和身材。
想起那三人说释放奴隶就撤退,不会威胁部落的事。
解榆觉得有点好笑,“信吗?”
柯当即手一拍,打得哨塔边缘的围杆似乎晃了晃,那哨兵惊愕地感受了一下,又不敢直视她的手,生怕这巴掌一会儿落到自己身上。
“首领,我才不信,真是群鸟粪!”柯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哨兵的肩膀上,“好好看着。”
哨兵连忙点点头,紧张地盯着前方,生怕突然又冒出一个人。
族厅里剩下的人聚集在一起,显然这个难题叫他们头疼不已。
“怎么办?”
“他们让我们释放奴隶,绝对不能答应他们!”岩紧绷着神经,说话也愈发大声,“他们绝对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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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解榆想到刚刚那三人的回话,竟说有三百人,可分明还有三十几人在他们这边,这么看来,不是之前说谎了,就是现在说谎了。
“不会把他们放走的,把人抓在手里,还能威胁威胁他们。”
他们定是打着拯救奴隶的旗号发动族人过来的,解榆道,“一过来首先要求释放奴隶,就说明他们的人把这群奴隶看得还挺重,即使是表面上的。如果我们不放手,他们不会什么也不管地打过来,不然奴隶就会被我们杀死。”
“他们大部分族人不会同意的。”
解榆曲起手指敲打桌面,嗒嗒嗒的清脆响声在此刻格外清晰,“现在重要的是,先知道她们到底有多少人。”
“我今天晚上,可以去他们那边看一看。”琏又把手高高举起,示意解榆看她一眼。
“不。”解榆示意她把手放下,“你不准去。”
琏太冒险了,她总是突发奇想,解榆不打算让她去,而且那边人太多了,万一她一个没忍住被人发现,就算她跑得再快也难回来。
雷与妩被派去探查敌军事宜,但也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并不敢靠得太近。
妩回来后,对解榆道,“他们正在扎营,很多东西都被直接放在雪地上,目前看来还要弄好一阵子。而且,他们的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多。”
虽然她没一个个数过,但三百人有多少她还是大概能看出来的。
侦察的时候他们提心吊胆的,鳄部落的驻扎地周围有几十人巡逻清理,当时他们差点就被发现了。
三天后,解榆依旧没有释放那三十人,她甚至没有派人回话,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似乎并不把千米之外的鳄部落放在眼里。
那边的鳄部落久久不见回复,对于影部落的实力愈发怀疑,难不成他们真像一开始说得那样有四百来人?所以胆敢这样轻视他们。
想到这里,鄂瞪了一眼当初建议自己带人过来的手下。都说影部落人多是骗人的,现在倒好了,自己真被骗过来了。
可现在回去,就丢了面子,哪有一个部落首领带着两百个族人出来扎营三天,什么也没拿到就巴巴地逃回部落的?
那也忒丢人了!
“首领,再等几天吧,再等几天。”有人劝道,“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我们可以先偶尔派出几队人去试试他们的实力,如果过能潜入他们内部,那就最好了。”
“如果把它们踏平,里边肯定有很多好东西。”
这个驻地比他们的驻地好上几倍之多,单看那围栏就知道是用心的。她和几个人爬树伸脖子窥探了好几遍,愈发垂涎。
可惜他们不敢靠得太近,看得也不清晰,他们害怕被哨塔上的人的箭射中。
鳄部落不是没有派人侦察过,但他们根本透不过围栏看到里边的景象,而想上树观察的话,又害怕影部落挖的一大堆陷阱。
这几天由于总是爬树,探查的人经常踩空掉入陷阱中,里边的硬木尖结实,常常刺到肉里,扎得肉疼极了。
有的刺进较深的,较难痊愈,以至于鳄部落的实力被耗费了那么一星半点。
鳄一边听手下的畅想,一边和他们谋划怎么攻占影部落的驻地
解榆深知自己目前需要做的就是把部落有很多人这件事营造得越发真实,最好能把他们给吓回去,免得打起来。
但就算是真正意义上起了冲突,她也是决计不怕的。可部落里还有其他人,她不得不为他们考虑。
鳄部落得知自己没有释放奴隶,一天比一天大胆嚣张,总派一两个人以使者的名义到驻地门前叫嚣些没用的废话,偏偏他们还不能拿那几人怎么样。
昨天换了琏把守,琏一生气一支箭射中了其中一人的小腿,惹得鳄部落今天又派人过来在门前大骂卑鄙小人。
而且还有些人趁夜跑过来突袭,像这种他们便进行射击,但大晚上的箭的准头也没有多好。
鄂希望此举能让影部落的守卫松懈,毕竟天天受人辱骂,总会烦的,一烦起来他们就有可乘之机了。
未尝没有人提议让解榆也学这无赖招数,可惜刚出口不到十秒,立刻被解榆否决了。
其他人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好在部落存粮与兵备足够,尚能缓一缓。
今天是鄂部落来叫嚣的第五天,解榆暗道,脑子飞速运转。
她不相信鹤等到部落遇到灭族之灾也不出手帮忙,或许这说明部落还没走到尽头。
突然间,她的脑海中蹦出鹤的话,严防死守不一定说明她有实力,但如果是主动出击,那一定会让对方本能地猜来猜去。
于是她突生一计,立即把琏唤来,手一拍桌,指着鳄部落的方向冷呵道,“我问你,你敢不敢现在冲到那坨小儿驻地前骂他们一句?”
“有什么不敢?”琏被她激得心神狂荡,“我还敢冲进去砍一刀,再跑回来。”
“这就不必了。”解榆缓和了下语气,“你骑着马跑过去,先骂他们一句,再告诉他们我明天要到他们驻扎地前边去。”
“首领,骂两句成不成?”
“成。”
琏爽爽快快地应声,兀地反应过来,“不成!”
“哪里不成?”
“首领,你怎么能到他们的驻地里去?他们那么多人,万一把你抓住了怎么办?”琏连连道不行不行。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不用担心我,他们不会抓我们的,你就把我的话告诉他们。”
“你和祭司说过吗?”琏依旧是不太同意,“我感觉祭司不会答应的。”
解榆咬咬牙,转过身想了很久,道,“那就不告诉祭司。琏,你该不会偷偷告诉她吧?”
“我当然不会,可祭司看到了肯定会问的。而且其他人怎么办?”
“那在我去之前,她不知道就好,不到一天,我就能回来。”解榆闷闷地应声,只是瞒着,该不算骗吧?
琏犹犹豫豫地点了头,不过跑去骑马的速度比她点头的速度爽利地多,当下让人打开驻地的围栏,驭马离开。
原本一直埋伏在两旁的鳄部落的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身影从他们眼前掠过,朝自己驻地前边飞驰而去。
他们慌慌张张地跟上去,这群人还没跑到半路,琏就已经到了他们的驻扎地前。
她先客客气气地按照解榆的话表明了自己的使者身份,又怒气冲冲地骂了两句鸟粪蛋子,“你们这群人再嚣张等着收尸吧!”
守卫怒瞪着她,又看在她的使者的份上不能出手,心里憋屈得很。
“我们的首领,明天要亲自过来,叫你们的鸵鸟首领出来到那棵树下等着!”她手一指,说完没等人回话就往走了,一来一回不过片刻,却给鳄部落留下了深刻印象。
鳄静静听着汇报,心中激动不已,在她眼里,这就是影部落着急的证明。
可当听到影部落首领要亲自过来的消息,她皱起了眉,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如果一个首领对自己的实力没有足够的自信,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至于明天她对那个首领要不要动手这件事,那还有待商榷。
不过都不要紧,她倒要看看明天要来的客人打算怎么办。
其他人不知道琏跑出去做什么,纷纷围上来。
琏挥手,昂首道,“跑去骂了他们几句,不然我心里不太舒服,求了首领好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解榆见人把话传到了,也就放下了心,叫来几人,先把部落要做的事吩咐下去,又对面前的砾道,“你明天还有琏陪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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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前,解榆心神不宁地当起了鸵鸟,把脑袋埋在云奈的身前。
从方才晚饭到现在,云奈看出解榆总走神,最近部落的情况她也清楚,可这困境她也暂时没想到万全之策。
解榆感受到后背的轻轻拍抚更是心虚不已,但她清楚如果和云奈说了这件事,云奈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她才刚死里逃生不久,云奈怎么会同意她以身犯险?
直到第二天解榆久久不见,云奈问了淜后才反应过来此人昨夜怎么像做贼一样心虚。
沅在一旁安慰道,“祭司,首领会平安回来的,你别担心。”
云奈莞尔一笑,“这是当然,毕竟她是好样的。”
彼时解榆已到了鳄驻扎地的前方一棵树下许久。
鄂从里边赶出来和她见面,她看着对面这个女人,就感受到像遇见了虎狼一般的危险。
鄂一身戾气稍微收敛,道,“你就敢这么三个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会不会太狂妄了点。”
“你怎么知道我只带了这两个人?”解榆扫视了一圈他们的驻扎地,露出略带嫌弃的表情,“我有要事和你详谈。”
第65章 调虎
鄂道:“要说什么?敢不敢进去说?”
“那我倒是请你去我那边说, 你敢去不敢去?”
跟在鄂后边的一个年轻男人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另一个女人则面露不屑,心中暗道, 你不敢来就是不敢来, 废什么话?
鄂哈哈大笑,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她倒要听听解榆的要事是什么,听完之后再把她收服。
“你带这么多人来这里, 想必驻地那边留的人不多了吧?”
鄂并没有回答她,“我劝你还是管好现在的情况,少在这找事。”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两人身后的人同时站出,怼着敌方的身体, 脸都要贴在一起了,特别是琏, 快把人挤到对方的驻扎地前了。
解榆让她回来, 又对鄂冷声呵斥, “无脑小儿!也敢在这嚣张?我劝你一句, 已经有百人在往你驻地去的路上,要是不想回去的时候连驻地都没了,我劝你最好是撤回去, 免得两个部落相争, 到头来谁也讨不着好。”
无脑小儿!
这四个字对鄂的的杀伤力极大, 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骂过她。
当即她扯下嘴角, 一张脸也带了杀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在你驻地前边, 你就那么大胆敢调走一百人?”
“就算我没了一百人,我还剩下三百,你拿什么和我打?”解榆句句谎话,却说得大言不惭,“我是看在是冬天的份上,不忍心让族人出来受罪,你以为我怕了你了?”
当下解榆让砾吹响骨哨,砾深吸一口气,吹响了握在手中已久的骨哨。
清脆又尖锐的哨声登时响彻云霄,加之砾吹得足够久,这下哨声隐隐约约一直传到了影部落驻地的后边的一座山上。
继而爆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如雷般的鼓声,虽然远,也能听到一二。
这个距离和角度,看得不太清楚,鄂穷尽目力,也只看到了一队队像蚂蚁大小的人正在下山,行动得异常迅速。
“你看好了,他们马上就要往你驻地去,你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鄂的心猛然一缩,她以为这人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还真派人去攻打他们的驻地。
“以为我是开玩笑的?”解榆摇头轻笑,“还有,你们的食物,应该也吃了一小半吧?大包来大包走的,到时候你们带着这么多东西,估计也很难赶上我们的速度。”
“首领,让我们先去看看,他们究竟是有多少人。”鄂身后的人冷眼相对,不肯相信解榆的话。
可影部落赶路的速度不慢,一追一赶的,到时候他们探查清楚有多少人,再回来,一共也得花上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倘若影部落毫不顾忌地攻打他们,估计也够呛。
鄂在心中纠结,若不走,驻地那边留的人的确不够,到时在这边没拿到什么,那边又被人占了,他们岂不成了丧家之犬。
可若走了,倘若是计,又怎么办,那她真成了一个笑话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到时候你既可以占的了我们的驻地,又可以把我们在这里的人都给俘虏,这样不是更好吗?”
琏叱道,“我们首领刚刚说了,不想在冬天的时候开战,这样对两个部落都不好。”
“我们的队伍出发已经一天了,我吩咐他们尽快往你们那边去,所以最多再过三天,他们就会到你们驻地边上,你们好好考虑吧。”
鄂的脸色阴晴不定,她知道接榆的话没有错,影部落的人看方向是绕路了,所以要比正常走长上几分钟,只要他们现在赶回去,一切还是来得及的。
部落那边只剩下六十来人了,而且还不算特别强,到时他们打过去,不知道能不能扛下来,虽然自己的部落也有学着影部落制弓,可箭术实在太差,这个诡计多端的部落,肯定还有其他幺蛾子要整。
“言尽于此,你们快做决定吧,再不走,你们也来不及了。”解榆拍怕手,周围顿时又传来一阵阵鼓声,把鳄部落戒备的人吓了一跳,迅速集结队伍开始防御。
那鼓声愈演愈烈,越发大声,震耳欲聋。鄂深知此人是在立威,又看了一眼远山,转身对部落众人道,“往后退,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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鳄部落的人训练有度,整合得十分迅速,没几下便将东西收拾好,两百来号人规规整整地站在后边等着鄂接下来的指示。
“现在跟我回去。”鄂也管不得什么丢脸不丢脸,众人给她让开一条道。她走到列阵最前头,领着人往回赶。
解榆站在原地,眼见他们人一会儿就消失了,心知鄂此时着急,又叫琏和砾去把周围的那几头畜生解下来,免得再敲,惹鄂起疑。
方才鄂所听到的在周边发出的雷鸣般的鼓声,并非是人所敲击的。周围两侧的密林里被绑了好几只羊和几匹马,解榆让人把他们找准时机倒挂绑起,又把鼓放在它们前腿边上。
兽受惊,击打得鼓声猛烈,故而才有许多人将他们包围起来的假象。只要刚刚鄂命人去查看一二,她就会发现这一处异样。
两人点头,一左一右往里边跑去,不多时羊和马被解开绳子,鼓声也小了下来,藏在周围的几人连忙安抚它们后将其带回部落。
解榆并未松懈下来,往鳄部落离开的方向赶去,没有靠得太近。
鄂自从带人离开驻扎地,走出三百多米后,停了下来。
目前有两条路可以走,她没有傻到会完全地相信解榆的话,可刚刚山上那些人,她亲眼见到了,人数着实不少。
其余人见首领的脸色阴沉,不知要做什么,一人上前问道,“首领,继续往回走?”
“你带着八十人先回驻地,一定要快,能多快就跑多快。”鄂凝眸看着那座山,山上的人已经尽数消失,估计已经下山了。
“我带人去那边,看看究竟是什么。”鄂划给她八十人,自己则领着剩下的百二十人重新列阵,头也不回地往那边赶。
剩下的人对她此举心情颇为复杂,首领虽不亏待他们,有时候却想到一出是一出,弄得他们很不是滋味,而且当时说好的,来救下被俘虏的三十人,现在什么交代也没有,就让他们回去了。
这儿不是在耍他们吗?而且那三十个俘虏,平日里和他们的关系都很不错,怎么说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结果救也没救成,现在还被人赶了回去。
一群人心思各异,可鄂好歹也是首领,说的话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他们的内心依旧十分尊崇她。
鄂身后跟着百二十人,浩浩荡荡地往解榆给她指的那个方向赶去。
人少了将近一半,赶起路来快了不知多少倍,她心里琢磨着解榆的话,越发觉得此人心计深沉,居然趁她驻地防守虚弱不惜派人绕路去攻打,让她进退两难。
倘若解榆愿意成为她的手下,她也不会放心的,这种人怎么会安安分分地做一个下属?
近日的天气,正如祭司告诉她的一样,天朗气清,感觉不到太冷了。等她赶上那群人,一定要叫他们好看。
驻地里有祭司,还有一群幼崽和物资,而且有他们这几十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当,断不可被人轻易夺去。
解榆见到雪地上留下来的一串串脚印,到了一段路后分为两队,继续往那脚印较少的一边走去。
她手上提着长矛,矛头随着她的步伐在雪地上留下一条极长的划痕,雪将泛着冷光的矛面侵染得更发冰凉,彷佛只有用滚烫的血浇灌才能让它解封。
影部落的驻地留下的族人,包括幼崽们只有二十来个,几个成年族人全都紧张兮兮地守在驻地前,剩下的勇士才站在哨塔上绷紧了弓。
其余的三十个成年族人,一部分等在了那八十人的必经之路上,另一部分则在远山上收拾草人,估计好时间后准备退回部落。
鳄部落的小头目牢记鄂的指令,急匆匆地带着人往回赶,尽管其余族人不清楚首领这么做的原因,她还是清楚的。
柯带人埋伏的地方,是之前那两个探子精心挑选的,最适合埋伏突袭。
大路周围,再走几步,被皑皑白雪覆盖之处,倘若头目再仔细一点,不难看出其中有几个脑袋。
等琏和砾将放马回部落的命令吩咐完后,他们也赶到了解榆身边。解榆没有让人备好马骑来,大多是担心那几匹好马被野蛮有力的原始人砍伤。
她料想柯在那边埋伏,放箭能射杀的人也不少了,到时趁他们慌乱再冲出去,也能击杀不少。
果然,等解榆出现在柯的视线中,柯立即下令放箭,箭密密麻麻地像雨一般从天而降。鳄部落的人只觉得头上忽然有了一层阴影,慌忙抬头间,箭已刺入了他们的皮肉里。
当下□□。
有幸运者躲过第一次,却难躲第二次。特别是柯所射,她用劲之大,令人瞠目结舌,何况她的弓比起其他人好上不少,第一箭就射中了那个小头目的一只眼。
血溅当场,头目疼痛难忍,捂着脸这才反应发生了什么,见同伴一个个倒下,没受伤的人寥寥无几,当下发出暴喝一声,忍痛单手拔出刺入眼中的箭,眯着一只眼想看清站在不远处的解榆。
此人是祸乱的罪魁祸首!
其余人急着逃命,纷纷往没人阻拦的方向跑,只有她奔向解榆,气势暴涨,饶是解榆也不禁感叹一句铁骨铮铮。
琏和砾想要去拦下她,被解榆呵开,他俩只好退开,对此人心中抛去部落纷争惹出的偏见,留一句褒奖。
两人清楚死在首领手下,是部落给予她的最高荣誉,也不再拦着,退开送她一场酣畅淋漓的死亡。
解榆挑开朝她猛刺而来的长矛,找准发力点后四两拨千斤,将其太过满溢的力气卸去。
那人杀心不死,腿出阴招,一脚扫向解榆,将其逼退半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开,解榆趁机用矛侧身打向她的脖子,见她来挡,转而左手握成拳头,两指关节突出,打向她的太阳穴。
一招得逞,那人已经脑袋发昏了,可人在困境之中爆发的潜力远远不止如此。
她脑袋一甩,又来厮杀。
两人打了有好一会儿,最后被解榆捅穿了上身,那人没了呼吸之前还冷笑朝解榆呸了一声。解榆也不恼,甚感好笑。
在不久前,已经有个别逃走了,砾和琏快步赶上,将人拦下砍杀。等人死伤了约有一大半,柯才在上边高声道,“不想死的人在原地蹲下!”
话音未落,早已丧失斗志的人立刻缩下身体蹲了下来。一场混乱无比的厮杀就此停止,几人清点一番后,发现剩下三十来人,比起他们原来估量的要多几个。
俘虏列好队,跟在琏的身后回到影部落的驻地里,驻地里如今还没几个人,得赶快回去。
解榆挑眉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心中倒没多同情,只觉生死果然是一瞬间的事,叫下几个人简单处理这些尸体后,也转身回了部落。
她出来时是早晨,回去时也不过黄昏。
另一边的鄂仍在赶路,往解榆口中百来人方向去,为了追上他们,一群人休息的时间十分少。
在路边草草休息的时候,鄂的心中没由头地一阵心慌,忽然想起当时解榆让手下吹响骨哨,山那边的人立刻敲响了鼓?要真想去偷袭他们驻地,定不会如此暴露他们的行踪。
她此时发觉或许是中计了,当即派两个人立刻赶到另一队人的路上看看情况。
那两人回到时,正发现影部落的几人在收尸,说是收尸,实则不止收尸,他们还找些值钱的东西或者捡起鳄部落的人的武器带回部落。
这些东西也很有用,在解榆的教导下,他们是不会浪费那么一丁点的。
两人心下骇然,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原路返回。
鄂在原地心急如焚地等着消息,他们走了不少的路,现在中途又折回去族人心中定然愈发不满。
直到那两人回来上报之后,得知八十族人或许全军覆没消息的鄂愤然至极,看着那座山咬紧了牙,或许那上边的人也是骗她的。可她到如今也不确定解榆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她也赌不起了,现在最保险的选择便是回到驻地里去,免得再添意外。
“回去!”鄂命人调头,不再想着去绞杀那百人。
看着自己这边出来一趟,又少了八十人,这下部落只剩了不到两百人,前几任首领好不容易壮大的部落在自己手上居然一日之间缩减至此。
耻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交织缠绕在她心头,令鄂愈发郁闷,一张脸沉得让人心惊,部落里的亲信也没人敢去搭话。
特别是那个出谋划策的,眼下恨不得把人埋进雪里,最好谁也发现不了。她深知回去之后自己免不了一顿责罚,心中忐忑不安。
他们忙着赶路,解榆已然回到了部落。
族人见他们安全回来,也放下了心,将被打怕的俘虏们一一绑起来,领回驻地关押俘虏的地方守好。
解榆边看着奴隶们一个个被领走,边猜测鳄部落之后的动向。
鳄部落损兵折将三分之一,这个冬天想必已经不会再来了,这对他们来说定是一件好事。
但鄂在心中必然也给他们狠狠地记上了一笔,因此再也不能坐以待毙。否则等鄂想好办法,他们想要扳倒她肯定比现在还难上一层。
驻地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鳄部落现在走了,只给他们留下了三十来个奴隶,给不给这统共的六十个奴隶加入部落,解榆暂时还未想好,但总归不会这么快。
而且这些奴隶,品性各异。
部落里的奴隶越来越多也不是事,否则到时他们贼心不死一□□,他们管理起来也吃不消。
她记得云奈能强行给奴隶留下烙记,类似于精神烙印,不过之前的三十个奴隶并不多,她更希望奴隶们是真心归顺,所以云奈和她都没有想用这个办法。
但现在解榆想了想自己干的事,心虚得很。今天她离开得比以往早了不止一点,云奈肯定已经发现了,部落里又多了三十个奴隶,想瞒也瞒不住。
说起来,云奈到现在也没来找她,连经常和云奈呆在一起的沅都知道自己回来了,云奈应该也知道。
她在外边胆大包天,单单到了云奈这里胆小如鼠,思绪乱糟糟的,决定找留守在部落的淜打听打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淜,今天部落里发生了什么事?”解榆把手擦干净,佯装不在意问道。
“一切都很好,鳄部落的人回来找麻烦,带着草人出去的族人也安全回到了部落。”淜一板一眼,把事情细细说来。
解榆耐心地听着,等一一听完,又问道,“那祭司呢,她有没有来找我?”
“有的,祭司和沅一起来的。”淜道,“首领,祭司还夸了你。”
“哦?祭司夸我?夸我什么?”
“祭司夸你好样的。”
解榆觉得淜在一本正经地在憋笑,却又找不到证据,只好放她走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这句好样的不太妙。
云奈呆在屋里生闷气,听到解榆安然无恙地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听说今天出去部落没一个族人受伤,她也不禁感叹解榆的想法之大胆高妙。
可欣赏是一回事,气恼是另一回事。生气使云奈跑到药房里,生气使云奈栓上了门,生气使云奈假装听不见外边解榆的喊话声。
“开门,开门,奈奈,我有话和你说。”解榆毫无形象地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云奈说了什么,她怀疑云奈在讲话,就是讲得太小声了,绝对不是不想理她。
以前两人偶有闹别扭的时候,云奈也从不会把门锁上,她这次估计是真生气了。
声音从里边传来,“你自己开,我不想动。”
解榆茫然地看着眼前被锁得死死的门,门是从里边叩上的,她从外边怎么打开。
“奈奈,你是不是忘了它已经被你锁上了,”解榆实话实说,“我从外边打不开。”
“是吗?”
解榆从云奈的语速、语气和用词以及略微上扬的尾音听出她的威胁,只好摇头道,“不是。”
“那你自己打开,打不开不许和我说话。”
要想打开门,其实不难,拆门的活简简单单。不过解榆心里跟明镜似的,要是把门拆了,那她也不能好过了。
她叹了口气,“好吧。”
云奈听了一小阵的敲门声,有半点不想理她,又有半点想见她,索性把开门这个难题丢给了解榆。
可等了好一会儿,敲门声真停了之后,解榆的声也没了。
云奈觉得她一点不重视自己,越想越恼,越恼越想。
等了一会,她见人还没来,估计是人已经走了。
居然走了,居然走了?居然走了!
真真是个混蛋。
她正想把门打开,不是想给解榆进来,只是觉得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可恶的人把自己锁在屋里。
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要闷死她了。
云奈刚走到门边,手刚抬起,这时外边门突然响起璘的声音,“祭司——你在里面吗?我刚刚摔跤了,膝盖好痛。”
按璘的身高,声音当从稍下一点的地方传来,云奈听到的却是眼睛的高度这块。
她清楚肯定是有人抱着她,还能有谁?
门被轻轻打开,解榆心中暗喜,果然方法总比困难多,她脸上的笑刚挂起又慌忙掩饰好,缓声道,“她刚刚摔跤了,叫我带过来找你。”
璘听着她颠倒黑白的话不知说些什么,分明是首领从半路逮到她抓过来还让她装作摔跤的样子。
“腿走不动了,所以要首领抱。”璘解释道。
“我来抱吧,首领今天累了,快回去休息。”
“她重得和小牛犊一样,你怎么抱得动呢?我来吧。”解榆巧妙地从云奈侧边把人抱进屋里,璘听见她的话一时间五味杂陈,什么叫重得和牛犊子一样,她就勉强当作首领在夸她长得结实吧。
璘夹在两人中间,听她俩讲话和以往不同,只好什么也不说地乖乖坐着,期间还不忘演得一出好戏,小声嘶嘶地喊疼。
解榆欣慰地看着小毛孩,长大了,脑子变聪明了,知道演戏要演全,平时也没白疼她。
片刻后,云奈一句“好了”落下,璘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深觉现在的气氛她不太适合呆在这里,道谢后找了个理由跑了出去。
她跑出屋后还不忘体贴地把门拉上。
云奈哼笑,“不是腿走不动吗?”
“肯定是你妙手回春吧?”解榆讪笑道,知道云奈该开口赶人,“我也摔跤了。”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能摔跤。”
“就是摔了。”
“摔疼了?”
“摔疼了。”
“疼就疼吧。”
一股酸直冲解榆脑门,她怎么还比不上一个小孩?
“噢…”
“把手伸过来。”
解榆以为她要揉揉,心下一喜,将手递过去。
结果一巴掌拍在了她手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啪的一声。
“该疼。”
紧接着被云奈顺势拉了过去,解榆抱着人,撇了撇嘴,“现在更疼了。”
“你回去吧,我自己想一会。”云奈偏头,免得看见她现在能挂个油瓶的嘴,她就想笑。
“这么晚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外边黄昏天,月亮已经出来了,这个时候是该用晚饭的时间。
“我今晚不回去了。”
“不回去?”解榆有些不安,连平时惯用的招术云奈也不想上当了。
“对,因为我生气了。”
“我不该瞒着你,我知道错了,以后会改的。”
“你不必事事与我说,有的事情你可以不告诉我,可有的事情不该瞒着我。”云奈不想再闹别扭,珍惜眼前人对她来说从不是一句空话,“这些危险的事,你不和我说,我从别人那里知道了,既担心还伤心。”
解榆乖巧认错,“我不会了,这种事以后再也不瞒着你。”
“真的?”
“真的。”
云奈去扒她衣服,细细地检查一番,又拉过手看得仔仔细细,“他们说你没受伤,是真的没受伤?”
“这也是真的。”解榆换了个姿势,让她更舒服些,“你不是说要我保护好自己,我有做到的,这次没有受伤。”
“你真大胆。”云奈去揪她脸蛋,“我被吓到了。”
一直到两天后,解榆才和云奈提起奴隶们的事。部落的奴隶越来越多,不能让他们信服,那就先让他们恐惧,两者需得其一,部落才能不混乱无序。
而鹤居然也开始对部落上了心,偶尔给解榆些许提点。解榆为她的反常惊奇,不过也不算件坏事,鹤也没有说为什么,只说是没上手管过这么多人想试试。
解榆对她的话保持半点不信的态度。
自打奴隶们被暂时性的强制加入后,部落的人手也抽出了许多,大多数奴隶并没有起反抗的心,偶尔几个有异常地也能迅速被暗中观察的族人发觉,三两下上报到解榆这边。
对于这些人,解榆都是让人处死,没有放在心上,她只要求奴隶安分守己,不要求心悦诚服,倘若连安安分分地呆在驻地都不肯,处死便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而个别,类似于玖这种人,部落倒不会像对普通奴隶一样对待她。虽然玖骗了他们,但只要她改过自新,弃暗投明,解榆表示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大多时候,她都在计划怎么对付鳄部落。鳄部落的实力被削减至此,虽然短时间内肯定恢复不回来,但鄂手下仍有近两百人是事实。
驻地这边的奴隶就占了人数的一半,他们不可能让奴隶们去打仗,倘若奴隶们阵前倒戈,解榆岂不是自讨苦吃。
影部落便加紧生产器具,像其他的一些杂活,大多是让奴隶们去做了。
时间晃然,两个月的时间过去,春至。
大地回春,万物复苏。水涓涓,雨绵绵,鸟啁啾。
解榆捧着一把粟,将几粒欢欢喜喜地播进早些天让人翻好的地里。只要小心照顾,这一批夏天收获后再播种一次,秋天又能收割一批。
奴隶们听着她的训诫,纷纷点头,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左右,他们几乎快要熟悉了这种生活,如今只求能安安稳稳地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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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的反抗之心渐渐被磨灭所剩无几,解榆没再把重心放在部落的管理上,将这些事情挪到了淜的手上。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去解决鳄部落这个大麻烦。
第66章 巴掌
解榆在这边想着怎么将鳄部落置之死地, 另外两个大部落战况正焦灼。
蛇虎相争,为了那一个小小的关口斗得死去活来,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再后退, 于两个部落而言, 那就是失了血性!
凡有血性,必有争心。
蛇部落略占据地形优势, 又有桦的亲临,士气大涨, 原不分上下的实力如今蛇部落看情势更胜一筹,勉强守住了关口。
桦皱眉看着眼前这个里自己不过十几尺的女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比起以前,两人的关系变了不止一点。
各个部落在十几年,或是几十年以前,关系还没有今天紧张, 有的部落会把各自的幼崽带到大集市,以联络感情, 企图用天真纯粹的友情捆他们。
感情?荒谬可笑!
除此之外, 还有个别部落会让两个幼崽早早定下结契的约定, 一等到成年, 立刻结契。不过双方结契的对象不会是继承人,而是别些不太受重视的幼崽。
结一次契,大多都会是两对四人, 分别交换, 如此一来既能表达友好, 又不至于让部落损失人数。
所以他们几个大部落的继承人之间,少时算是有过一星半点的友谊, 但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灰飞烟灭。时至今日,慢慢演变成恨不得要对方死去的境地。
处处透着野蛮气息的兽皮兵不能掩饰两人都是风姿俊逸激昂之辈, 但此刻气势上强横的琥略压桦一筹。
斗来斗去的,桦带来的人死了一小半。
琥的人也剩了只有几十个,她挥刀指着对面人的鼻子,“我们之间的斗争,只有你死了,才能停下。”
琥从不相信自己会输,虽然她小时候总打不过桦。
桦深知此人嗜杀嗜战,若盲目出手,太过鲁莽,对于她一如儿时的威胁嗤笑一声,“滚。”
整个冬季不得安生,倒是春日平和了。
桦觉恍然,却无言形容心中百般滋味。她的敌人远不止虎,鱼狼熊狮象,或许还有那个在自己部落东北方向的榆?
她清楚那个人也绝对不是一个闲人,等她把最近的事情处理完,她就找机会先把解榆给解决掉。
琥说得不错,他们几人之间的斗争,至死方休。
至于影部落部落里的那些什么陶罐的制法,没有什么是密不透风的。
桦没有回部落,而是继续守在这里。
*
自从部落将粟播种完后,解榆打着领人直下的主意,这次她没有瞒着云奈,将事情完完全全地告诉了她。
云奈道,“我建议你采取之前琏的提议。”
“先带着几个人刺激,再让人在中途埋伏?”解榆摸着下巴,“如果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不太容易上当?而且鄂吃一堑长一智,肯定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那就让他们自己想出来。”云奈挑眉,“在他们门前放一只猪,看他们出不出来。”
“只要我站在他们前边大喊三句老匹夫小畜生,人人都想出来打我一顿。”解榆佯装无奈地喟叹一声,“还好奈奈会安慰我。”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解榆刚出门就见到有几人早早地在门口等着了。
有一人面生,胳膊上腿上这些地上布满了斑驳的伤痕,有些血迹未消,脸色暗沉,黑眼圈浓重。
要不是这人有人拦着,估计就要朝她扑过来了。
解榆退开一步,她虽未一一记下部落里所有人的名字,但对见过的人的长相都有印象,她看向站在一边的淜,“这是怎么回事?”
“首领,他自称是鹿部落的人,说有重要的事代铩首领转达。”
解榆复而看向他,不掩讶异,“鹿部落发生了什么?”
那人被人摁着,以免他癫狂伤人,他跟在解榆身后,边走边愤慨道,“榆首领,我们鹿部落请求您的帮忙。”
解榆拧着眉望向他,“鹿部落究竟怎么了?”
“刚过去的那个冬天,我们部落被一个名叫鳄的部落发现了,她前天已经领着人想踏平我们了!”
“你仔细点说。”
据此人所说,大概是五天前,鹿部落的驻地附近冲出来了一群人,那群人自称是鳄部落,没说上两句话就打了起来。他们本就没多少人,现在拼死抵抗,坚持不了多久,故而他被铩派过来请求解榆派人过去帮忙,只要他们速度够快,鹿部落还有存活的机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哭丧着脸,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嘴里直喊着救她一命。
解榆没有立即回话,他在后边挣扎着要靠近解榆,一群人扯着他,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解榆想起那个从鹿部落返回却没活下来的族人,“你是铩身边的人?”
“是,是的。”
解榆朝淜示意,淜立即将那名族人的事告诉他,淜又问道,“当时铩首领要给我们传达什么呢?”
“我们的首领当时说,她希望您不要疏远我们两个部落之间的关系,而且,等她有时间了会来看望您的,还说会给影部落更多的亚麻。”
他见解榆似乎不肯答应,几乎全身都在发抖,“其实,我猜测应该是他们把对您的余怒转移到了我们的身上,打过来的时候,先告诉我们的是你们影部落坑杀他们百八十人,要把我们掠夺走,作补偿。”
“你的意思,是我们把你们害成了这样?”柯听着他的话不悦道,这人真不会讲话。
“我不是这样想的,但鳄部落让我们恨你们,不要恨他们。”
淜拦住柯,沉声道,“鳄部落攻打你们那边的有多少人?你看我们这么点人,又怎么能打得过他们呢?”
“他们有一百多人,可他们说了你们能坑杀他们百八十人!”男人的声音愈发尖锐,“难道你们就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就这样死去吗?”
此人手舞足蹈,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偏偏他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被他渲染地极其有感染力。
“请您帮帮我们,倘若我们被踏平了,到时你们部落也好不了!难道要我以死相证吗?”他两眼一眯,瞄向挂在柯腰间的刀,冲过去想扯下来。
柯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男人被人一脚踢开,解榆走到他面前,轻声道,“行了,别嚷嚷了。”
闻言,瘫倒在地上的人将头磕出了血。
然而解榆此时想要去的并不是去解救鹿部落,而是想去鳄部落的驻地,趁主力在外,攻占鳄部落的驻地。
男人被拖下去,其余人此时靠上来,淜对解榆轻声道,“首领,按照他的描述,估计等我们到了,他们人也死光了。”
一百来人对上鹿部落的几十人,按男人描述的画面来看,等他们赶过去,想必鹿部落渣都不剩了。
可这毕竟是猜测,鹿那边若还在抵抗,他们不去的话,鹿便真的从此陨落,影就少了一个盟友。
要道义,还是要利益?可若说解救鹿部落是出于道义,解榆是自己也不信的。
影的驻地这边不可能把人都调走,解榆能带上的最多也就三十人,想用这三十人将鳄部落可能有六七十人留守的部落攻占下来,未免太过狂妄。
更何况,对于此人所言,她心中存疑,最后下定决心,若到时真有诈,试一试将计就计何妨。况且,若鹿部落真出事了,她去那边,岂不是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
解榆纠结百遍,实则不过一瞬间,她叫人收拾好东西备好马,正好也能看看部落最近练的马儿如何。
云奈在她醒后不久也早就醒了,目睹了一切的族人正把整件事说与她听。
此时解榆快步朝她走来,将人揽住后快速将整件事讲了一遍,“我要先去他们那里一趟,如果碰到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会立刻调头回来,你不用担心。那个人,我叫人把他绑住了,毕竟不是我们自己部落的人,而且精神状态不太好,你离他远些,免得他伤人。”
云奈被她嘱咐一通,片刻便将事情理清楚。解榆也清楚那人的话不可尽信,故而选择骑马,道,“你昨晚不是和我说要那样么?我听你的建议,你在家等我,可得离他远点。”
解榆带着二十人离开部落,马并没有那么多,故而有的马背上骑了两个人,他们这次不是去和鳄部落打仗的,能救下几个人就救几个人。
部落留了两匹马,去年冬天把它们绑起来敲鼓,三个月过去了似乎对人还有点抵触,不怎么乐意给人碰,故而这次没人骑它们,避免误事
云奈在部落,问了声族人把那人绑在哪里了,岩将她带到那人面前。
那人被五花大绑地捆手捆脚,全身动弹不得。岩推了推他,见他似乎在闭着眼睛假睡,拍了一巴掌他的脑袋。
男人终于肯抬起头来,云奈和他对视的一瞬间,第一眼觉得解榆说得不错,此人精神状态糟糕透了,第二眼便是那不安感在体内腾空而起,男人眼里散发出来的,是得逞后的得意!
“岩,你快去追上首领,叫她立刻回来。”云奈心念如电,催促岩即刻出发,“你看着地上的脚印,跟上她。”
但她清楚解榆是不会带队往鳄部落的方向去的,可到底还是有人去通知一声才心安,“对了,跟上后,你告诉首领,我会让奴隶们过去,你保护好她。”
岩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了她的样子毫不犹豫地转身,骑上了不情不愿不配合的马儿,冲出了驻地。
“现在知道也晚了,她不是想踏平我们驻地吗?还害死了我们那么多族人,她也该死了!”男人被绑在木桩上,拼命挣扎。
云奈走过去,略略俯身,用尽全身力气甩出一巴掌,大而清脆的巴掌声“啪”地响起。男人的左脸肿了一大片,留下清晰可见的五指。
她此刻冷静无比,“你才该死。她要是受伤,我割了你舌头。”
*
鳄部落自从遭遇了来自影部落的重大打击后,连夜赶回部落重新规划整合,鳄部落有人对她这次的行动暗地里表示不满,人数虽不多的,但一传十十传百,众人都颇有微词。
鄂大动肝火,尽管鳄部落的实力是几代积攒下来的不错,可她对部落所做也绝对不逊色于以往的任何首领,难道就一次失误如此否定她?
甚至还有人想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推她下位。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饶是解榆,也绝对容忍不了她的手下有半点夺位的想法,更何况是从土生土长的鄂。
一出现半点苗头,鄂立刻将头子关押起来,第二天即刻斩杀,强势的作风终于让人闭口再不敢言。
鳄部落如今还剩一百九十六人,除去祭司以及没有捕猎能力的人,统共还有一百八十二个,
她前些天在与手下商讨如何报复影部落,有人提议让利用当时那从半路虏回来的那人的身份。
当时那人只告诉了他们往返的部落,却没有告诉他们具体驻址。
不过也足够了,鄂决定派出一人伪装成鹿部落的族人。
影部落与鹿部落交好,在大集市上就是人人知道的事。他们也都知道鹿部落的亚麻出名,其余话再随便讲一通,倒也能骗得到人。
他们此刻就埋伏在通往自家部落的必经之路上,等待解榆的出现,之所以不埋伏在去鹿部落的途中,主要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鹿部落的驻地在何方。
那军师让鄂设身处地地想,倘若她是榆,而敌方部落此时空虚,她定会带人攻占驻地,而不是去救一个连族人都所剩无几的友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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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可是解榆最开始戏耍鄂一举解决八十人的办法,那么鄂也学解榆用驻地引诱她,一想到解榆要死于自己曾经用过的办法,鄂的心就畅快极了。
可解榆与她不同。
第67章 挑衅
岩一路疾行, 那马受惊,难以控制,颠簸得也不像话, 但好在马虽桀骜, 速度却是不慢。
路分几道,岩跟着地上的蹄印找到他们的方向。
他抽马下得力气又大, 马蹄之下尘土飞扬,竟比解榆等人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但到底出发得还是太晚了,将近黄昏时才堪堪赶上。
解榆忽听到一道高昂急促的喊声从后边传来,原来是有人在喊她。
她挥手打了个手势叫跟在后边的人停下,往后头一瞧,岩和马已经到了她不远处。
“祭司说要回去, 她一会儿让奴隶们过来。”岩简明扼要地讲完,喘着粗气, 这马太倔了, 他和它斗争花了不少力气。
“走吧。”解榆闻言, 立刻调转方向。即使是在最后边的其他人, 也听到了岩的话,一时间一头雾水。
不过他们也不废话,大抵都能猜出来是出意外了。
岩惊奇于他首领一点缘由也不问, 不过想到问了他也答不出来, 挠挠头跟在解榆身边往回赶。
一行人走着, 岩发觉解榆换了方向,并没有往驻地里去, 连忙提醒道,“首领, 我们走错了,这不是驻地的方向。”
“不回驻地,我们抄近道去鳄部落。”解榆直腰望向远方,“下马,骑在马上太高了,容易被发现。”
“可祭司说要我们回去。”岩犹豫道。
“如果我们回去,那祭司让奴隶们过来做什么?”解榆见他茫然便解释两句,“我们先抄近路到鳄驻地附近。”
他受点拨,当下就如被打通了一般,“祭司他们接应我们?”
他们一行人下了马牵着走,琏走到他身边,“差不多吧。”
解榆没再和他们搭话,她心中你想着一到鹿部落的路上都没有人出来,想必是鳄部落的人以为他们会趁机攻打鳄的驻地,而不是去营救鹿部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鳄部落的人现在吲哚杠在半路埋伏他们,可是不知道到底是那一段路。解榆想了想,决定先停下。
“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她摸着马头,让人把马栓起来,免得自己走散。
“我知道了。”琏拍着手,想明白后欢欣雀跃,压着嗓音说话,她不敢讲得太大声,为了防止有人偷听。
解榆点点头,她带出来的虽然都是精锐,但找人耗费一阵力气,一会儿打起来可就麻烦了,干脆先不找了,以逸待劳。
休息一阵后,她的目光移向几匹正在吃草的马,看中一匹后挑眉道,“来,把它带到路中间。”
她走到它身边,提起长毛狠狠一次,将马屁股戳,顿时流出了血,染红了矛头。
马儿受痛,挣脱身边人拉着的马绳,往前边的路横冲直撞,转眼间就没了影。
解榆的动作太快,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收了矛,马蹄扬起的尘灰糊了她一脸。
“首领?”解榆平日很爱惜这些马,今天却亲手伤了它。
“这一条路,照探子的消息,只有一个方向直接往鳄部落那边去,就让这匹马先去吧。”
免得鳄部落的人还傻乎乎地不知道早点来找他们。
…
部落里一片沉寂,一群奴隶面前站了几个女人。
春风柔和,可淜和云奈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如刀割。
淜在奴隶们面前,状似不解,沉思后道,“难道我们对你们很差吗?你们的部落到现在都没有来接你们,伤心吗?”
“他们已经来过了。”有人忍不住反驳。
“可没有把你们带走。”
“不是他们不想,他们已经来过了,只是没有带走。”
“对,他们带不走你们,他们没能力把你们带走。我们有能力将你们留下。”
“我看得出来,你们想安安分分地生活,不想打打杀杀,因为你们惜命。可生在这种时候,怎么能逃得了一个杀字?只有你们解决这种局面,才能让你们和你们的幼崽们安安稳稳。
鳄部落给不了你们安全感,但我们可以。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继续当你们的奴隶,第二个是跟着我们回到原来的部落,然后踏平他们,我给你们加入我族的机会。”
云奈此时道,“是选择继续当奴隶,还是博得一个成为我们的族人的机会,任由你们选择。”
她的语气完全不像解榆讲话那样铿锵有力,也不见刚刚扇那人巴掌的冷厉,仿佛是一个温柔的姐姐在和人谈心。
淜继续引诱道,“还记得你们当初是怎么被我们俘虏的吗?是不是一听到我们部落人少的消息就巴巴地赶过来了。如果被俘虏的是我们,你们的部落一定早就把我们给杀死了。所以,你们是不是更应该感谢我们对你们那么好?”
所谓成王败寇,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用担心你们的族人会因此被我们伤害,你们一起去劝劝他们,他们看到你们态度那么诚恳坚决,便听从了。而且,怎么能叫我们把你们踏平呢?我们不会赶尽杀绝的,我们只是想你们部落剩下的其他人也成为我们的族人,鳄部落不会因此消失,你们只是换了一个身份。”
“归顺我族,即得新生。”云奈低声道,“我们的首领已经在前往你们部落的份上了,倘若你们不去劝说你们的族人归顺我们,那么他们不会有好的下场。所以,你们需要现在回到部落,说服他们归顺,这样你们才都有活命的机会,知道吗?”
她身前被绑着的这群奴隶静静地对视好几眼,终究被她折服。
如果他们不来,就不会被俘虏。他们能活下来,全然是影部落恩赐。只要他们先把部落的人带过来,他们就不是鳄部落的叛徒,而是部落的英雄,还会受到影部落的礼待,而后被接纳。
这样想一想,似乎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云奈未尝没有想过这些奴隶回到鳄部落那边后叛变怎么办,但鹤告诉她不必忧心,她会跟着一起过去,陪在云奈身边。
“这一次,我会一起去。难道,你们不敢吗?”
她的音量普通大小,可却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六十来人每一个都听清楚了她的话。
若连手无缚鸡之力的祭司都敢出驻地,他们身高体壮,又有什么不敢?
两方人心思各异,云奈却没去探究他们究竟怎么想的,毕竟有的时候,只要目的达到即可,管它过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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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奈握紧了解榆送给她的弩。从前的她,更像一个旁观者,解榆是连接她与部落的桥梁,但现在她才真正开始踏入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在她的眼中也愈发鲜活。
云奈思虑重重,解榆,解榆,你再等等我。
奴隶们数值部落的位置,闭着眼睛也能走到,认路并不难。
幸运的是今日没有下雨,地上留下的印子依旧清晰可见,故而解榆的行路轨迹在云奈见到脚印的时刻一清二楚。她带领队伍去绕了远道,尽量避开之后极有可能发生搏斗的鄂与解榆两队人。
另外一小队族人则选择了解榆的方向,身上背着补给的粮食。
*
话说那一匹马,解榆将它捅伤后,沿着那一条唯一的道路狂奔而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倘若它是个人,心中定恼火得很,刚刚那个女人说翻脸就翻脸,可恨可恨!马屁股那处还在往外冒血,它动来跑去,心中的惊慌仍旧未能消解半分。
直到它碰到另一群人。
惊慌愈演愈烈。
鄂等人藏了老半天,连个人影也没见到,忽见远方奔来一匹马。他们见到马,心中惊喜不已,往日他们曾见过的都是成群成群的马匹,这样落单的马儿,简直是图腾赐予的宝物。
这马肉一看就知道肥美鲜嫩,进了腹中又是一件可以炫耀许久的得意事。那一块硕大的肥或瘦的马肉,被野蛮的火烤得外焦里嫩,再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其间的一点点热油顷刻便能滋润他们饥饿的胃。
鄂率领百来人在此一路埋伏已久,久到生出了点不耐烦,肚子早就空空如也,本是打着迅速解决影部落等人的主意,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居然只来了匹马。
鄂挥手命人准备好,这马虽高虽大,他们的人可多着,一人捅一刀都能将其分割成上千块,何惧落单的马?
而且他们一百人埋伏的路线足够长,族人们没有她的指令是不敢乱动的,这也能说明影部落的人还没过来。
“首领,要拦下吗?”有人也不想放过这一匹马。
“拦下,先吃点东西。”鄂点了头,她周围的人欢欢喜喜地找准时机冲出去,经验丰富的他们立刻将一匹马围了起来。
马受惊,前蹄高高抬起,嘶叫一声,等人靠近后马腿乱踢,纠缠了好一段时间。
“马屁股有伤!”其中一人发觉不对劲,这伤肯定是人为的。
“先把它打下来,再管它的伤。”另一个人急急忙忙地去躲马的踢击,让同伴专注眼下的情况。
马儿顽强抵抗,但终究不敌这群人的围攻战术,最终倒在了血泊中。
鄂并没参与这一次击杀,等马失去所有力气后才走近,她刚刚也听到了马屁股上有伤。马身上的伤口很多,那道不致命的位于马屁股上的伤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这却让鄂心中一喜,在这周围的部落,她只知道影一个,伤口既然是人为的,还能是谁伤的?
她脑海中浮现出影部落的人受困于马群的情景,不禁仰天长笑,怪不得这马落单了,原来是逃出来了。
“起火烤肉。”鄂吩咐道,想必影部落现在不太好过,等他们吃完这顿肉,影部落估计也差不多解决完那匹马了,到时候吃饱喝足的他们对上筋疲力尽的敌人,试问谁会更胜一筹?
这马只有一匹,虽然量多肥美,可到底是不够吃的,亲信为难地看向她,“首领,我们这么多人,该怎么分?”
鄂敛下眉眼,近日来族人们对她不满,她心中清楚,便道,“细细分割,每个人都有,我不吃独食。”
亲信连忙点头称是。
如此过去一段时间,马肉被一块块切割好,只剩了一副骨头架子,鳄部落的人围着火堆,近熟的马肉滋滋作响,飘出一股勾人的肉香,让每个族人都咽了咽唾沫。
天知道他们有多饿,要是现在能吃到一块肉,要他们死也愿意。
这股香气飘飘荡荡,被不近不远处的解榆等人闻到,那马被解榆捅伤后不久,影部落的人便慢慢悠悠,甚至是闲庭漫步一般地出发了。
解榆控制的赶路时间恰好,慢后快,快后慢,不至于让族人们失了打斗的心情。
甫一闻到这股香气,听见前方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解榆清楚他们马上就要到了鳄部落埋伏的地方。
“准备准备,一会儿冲散他们,快快上马。”
此时鄂还在眯着眼看他们一块块地分下马肉,族人们自是感恩戴德,可惜由于人太多,他们分的时候要从一边走到另一边,刚吃了没多大的马肉好像立刻又被消化完了。
鳄部落慢慢地从规整有序变得散乱无比,一个个抢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条马肉时,却听又一阵马蹄声响起。
是一阵,绝不是一匹。
鄂等人猛然抬头,见解榆等人正骑着马从对面跑来,当即暴喝一声,“捉住她!”
还在等着分肉的人慌慌忙忙地捞起武器引敌,姿势尚未摆好,对面那一群贼人就往他们这边赶来,尤其是领头那个,横执长矛。
长矛所过之处,扫倒一片。
解榆身后的族人迅速上前,这路段两边都有埋伏,自然是分成了两批,一批左,一批右。
鳄部落的人虽从未与骑着马的人打过,却也知道伤人先伤马。
解榆心知他们的意图,勒马回头,也不和他们打,她与这匹马还没那么心有灵犀,配合也不过能看得过眼而已。
两个部落的人混打在一起,鄂早已赶了过来。她见计划又被打乱,看解榆这张脸愈发地不顺眼,恨不得要亲手刺破她的心脏才好,最好能喝一口这贼人的血。
可惜解榆见好就收,眼下并不想再和她打,他们虽突袭成功,可鳄部落的人数较之他们依然多上三倍左右。若真被缠上无法脱身,等他们的马被砍伤,那他们当真成了瓮中之鳖。
“撤。”她下令简洁明了,一字出,剩下的人立刻驱马往回跑。
鳄部落的人跟在后边跑,企图赶上他们,但人腿始终不比马腿,跑了一段路后两方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琏心中嘀咕首领何时学了这无赖招数,她见鄂刚刚那一脸愤懑,真是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一样。
柯用外衣揩了揩矛头沾着的血,矛干净了,衣服脏了。她是本想着用弓的,然而马上用弓到底太弱,总怕射伤族人。
他们远远地望着气急败坏的鄂,挑衅一样拍马往前跑了几步。对面的人见状也朝前跑,琏等人拍马退后。
如此一来一回,一回一来,气得鄂等人直骂他们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岩拍拍耳朵,又拍拍自己的脸,“有本事,你们过来!”
对面前一步,这边退一步,对面退一步,这边前一步。
琏问接下来要如何,解榆挑眉朝对面挑衅一笑,头也不回道,“先拖住,再消灭。”
鄂强迫自己静下心,阿姆告诉她,这种时候,不能惊慌,不然会亡得更快。风撩起她的一片衣角,吹来的不是以往的滋养与希望,甚至将她的胸腔被灌满耻辱与痛恨,只觉得倒在地上的尸体,红得刺眼。
徐徐春风,却比冬风更摧残人心,这一阵春风,太冷了!
第68章 形象
影部落的人适时收手, 留两人注意对面的动静,其余人也不敢松懈,调头走得更远, 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
方才鳄部落的人在分食马肉时虽被冲散, 但马肉好歹还在那边,倒是让他们捡了便宜。琏在一边嘀咕早知道刚刚跑的时候把最大的一块给拖过来也好, 他们和鳄部落一样,也没有带多少食物。
这一段时间打不了猎了, 不然人手分散,对面肯定盯着他们逮可乘之机。
随身的食物还剩一小部分,解榆让他们省着点吃,不然过后真的只能啃果子了。她环视一圈,叫了岩几人上树找个高点的位置瞧瞧对面现在在做什么。
片刻后, 岩几人在上边喊道,“他们在吃东西。”琏沿着这一声, 同样高喊, “他们应该也没有多少食物。”
解榆活动活动筋骨, 柯从一边蹦下来拍她的肩膀, “首领,我们去把他们的食物抢过来怎么样?”
“他们肯定要找吃的,我们趁他们抓到的时候抢过来。”柯在一旁作怂恿状, 想说服解榆, “怎么样首领?”
解榆满含赞赏地点头, 她倒不会觉得柯的主意刁滑奸诈,对待敌人万不可手软, 有多坏就多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鳄部落的食物耗完,他们必然会派一小部分人收集食物, 他们找准时机冲上去抢过来就好了,也省得奔波来奔波去。
打定主意后,他们把还在上边眺望的几个族人喊下来,“休息休息,今晚要开始轮着守夜。”
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双方定要打好一段时间,即使鳄部落不想打,解榆也会拉着他们打。
两个部落的队伍隔了约有八百米,从这边望去,只能看见鳄部落那边有好一大堆密密麻麻的人影,特别是夜深时分,更看不清。
几人举着火把值守,其余人靠在拴着马的树边休息,一有动静,他们会立刻上马。
夜色幽幽,鄂却没有半点想要睡觉的念头,她深知影部落等人的优势不过在于那些马,想要擒住他们,就得先把马杀了,否则他们定是追不上的。
他们在这边低声讨论个不停,时不时地望向远处那零星的火焰光,知道影部落的大部分人已经在休息了。
一人道,“首领,他们会不会围攻我们。”
“围攻?”鄂给了对方一记暴栗,“围什么攻?他们才几人。”
她生生咽下让人动动脑子再说话的怒气,现在部落被这样折腾,再打击他们士气大降,但心里还是憋不住火,“下次说话前先想清楚。”
那人抱着后脑勺不敢再吭声。鄂忽然两眼一瞪,突生一念。
虽然那马跑得快,贼人也有的是力气,但只要让他们都得不到足够的休息,速度一慢下来,他们必能逮到这群人。
“我们先看看他们的意图。”鄂道,但想起白里的族人尸体,悲从中来,又见族人们有的已经休息了,大多人都疲惫不堪,便也没让他们现在起。
休息的时间过得异常迅速,双方都觉得自己没眯上一会儿就要醒了。
两方人都贼得很,鳄部落在食物耗尽后第一次外出狩猎,他们狩猎的方向当然不会是影部落的那边,而是在自家队伍附近的林子里。
他们虽然人多,但狩猎自然不会让太多人去,故而每次一狩猎都需要许久的时间,否则带回来的东西不够他们吃的。
柯和四个人有的拿着弓,有的提着矛或刀,驱马往回赶。
鳄部落还以为他们又要作什么埋伏,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却发现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殊不知领着人绕了一个大弯,在四处寻找他们狩猎队伍的踪迹。
找了许久以后,终于见到了累趴了的正提着猎物的仇敌,鳄族人一见到他们顿时怒不可遏,稍微想一想他们也知道这几个人是过来做什么的。
领头人大喝一声跑,其他人撒开腿就拖着猎物往回赶,他们现在已经差不多要到驻扎的地方附近了,再过一会儿就能见到族人,到时影部落的人也不会太嚣张。
至于为什么不提刀去打他们一顿,他们狩猎本就够累了,眼下实在没其余的力气去和他们起纷争。
柯赶紧叫人上去追,一路追赶一路逃,在鳄族人被追上的同时,他们也隐约见到了守在鳄驻扎地外边缘的人,柯心道一声不好,赶紧一拍马,好叫它跑得更快。
鄂见他们只有五个人,就敢追着狩猎的队伍一路来到他们的后方,暗骂这五人的死期到了,挥手叫人往他们那边赶去。
马争气地跑到猎物边上,柯和琏等人低身一巴掌扇在鳄族人的脑袋上,几人迅速揪住几只较大的猎物,在鄂追上来之前赶紧调头离开了。
柯把手中的小鹿往肩膀上一甩扛着,一溜烟就跑远了。
鄂让人把仿造制作的弓拿来,怒气冲冲地拉满弓,柯转头一看她的动作心中一紧,赶紧将马赶得更快。
“咻”的一声,竹箭瞬时破空而出。
呲的那么一下,让柯松了口气,这箭给射歪了,料想他们刚用箭不久,准头半点不行。
琏几人也不留恋此地,纷纷策马狂奔离去,最后只剩下满地马蹄印。
这所有的一切发生不过须臾,鄂沉着脸命人将地上的残骸收拾好。
琏等人已经跑远了,等远离鳄部落的攻击范围后回头朝他们遥遥地道了声,“谢谢!不用送了!”
鄂听到他们几个的喊话,气得直笑,竟咬牙切齿回了一句,“慢走!”
柯心道他们哪敢慢走,还是快快离开此地才好,绕回了解榆的身边。
当天晚上解榆等人就受到了鳄部落的打击报复,鳄部落人多,故而鄂将其分成了三批人,一批人守着,一批人休息,另一批人去趁着半夜骚.扰影部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离得稍远,有的怀里揣着可以远掷的大堆石子,个别人提着两把弓,其余的则手执长矛长刀。
因他们的目的不是伤人,所以对箭术也没那么高的要求。
鳄族人小心翼翼地逼近,但仍然被值夜的人发觉了,解榆等人立刻做好防备,但这批人见他们醒来,又迅速退开。
等他们重新停下来休息时,又继续逼近,企图用这种方法麻痹仇敌。
被他们这样闹来闹去,影部落一行人头昏脑胀,干脆也不休息了,直接上马向后退去。
解榆清楚若是总这样下去族人们的精神会一日差过一日,决定再不采取拖延战术,而是尽早消灭之。
一开始的拖延本是为了在己方安全的基础上给另一队人争取时间,倘若这样让自己受困于此,那么就与初心相违背了。
而多次受到打击的鳄族人愈发精明,现在也极少上当,所以他们抢夺食物的想法只成功了一两次。
除此之外,鄂她为了解决粮食的问题,派了两人折返部落,命人将更多的粮食押送过来。
两拨人打来斗去,鳄这头刚被射击砍杀十几人,那边影的马即刻死了两匹,摔下马身的族人也受了重伤。
人数的巨大差异始终是一个难以缩小的差距,解榆果断选择再往后退去五百米。
鄂立刻下令一队人先尽可能地绕到他们的后方,到时解榆等人再退,便冲出来击杀他们。
两拨人各自有各自的行动,但老天只遂了一方的愿。在鳄部落的那另一批人绕路过岔口时就要等到解榆时,正巧碰上了影部落几天之前出发的另一队人,身上还背着粮食。
这一队人归淜所管,一见到这群约有三十人的陌生面孔,淜毫不慌张,拉开两人的距离,给后边的族人打了手势,高声道,“你们是谁?”
了然她意思的族人将骨哨喊在口中,深吸一口气后猛地吹响,震得在场的人居然都有点头皮发麻。
对面的人见淜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当下呵斥道,“杀死你们的人!”
此人心中也犹疑不已,为何自家部落的粮食还未送到,以至于无形中白白送走了这么多条人命?
难道是他俩离开之后,不愿再回来了。稍微出现这么一点想法,他的心脏就像被人捏住了一样疼。
淜心道不好,她不常出现在外人面前,大多时候都是在部落内活动,不成想他们居然认得自己。她也不再废话,骨哨吹响,首领他们听到之后会赶到,只要他们坚持住这么一会儿足矣。
那哨声刺耳,况且解榆等人早已退到附近,赶到时淜的拖延几近失效,双方即将混打在一起,柯飞来一箭,打破了僵持的平衡。
箭头深深扎进鳄族人的肌肤里,血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涌,受伤的人惊慌失措,还想要逃走,结果被已近身前的解榆挑开,身子又被另一人刺破。
激烈又疯狂的战事在这里上演,血流了一滩,尸体躺了一地。解榆被从不停歇飞溅的血泼了一脸,从脸颊流向下巴滴答滴答地滴在马背上,继而顺着赤马的毛滑过马肚,最终血与土融为一体。
鳄族人前后受困,而另一边的鄂还在途中,等赶到时,见了满地的尸体不禁心中大愕。其余族人同样因血激荡不已,他们本就是热血铸就的,现下急红了眼,谁见了能忍住冲过去打一场?
赶来的人果不其然地冲了上来,两拨人再度混打在一块,一时间都分不清谁是谁。解榆一眼望向鄂,鄂也一眼望向她,眼神一碰撞,仿佛撞擦出了火花。
鳄部落如今还剩约有五十余人,是影部落的两倍左右,解榆了然想要快速解决这场厮杀的方法必须得先解决对面那个女人。
对敌人,没有人会温柔以待。解榆驱马往鄂的方向赶去,两人的矛一触,力道不分上下,但由于解榆是在马上,从上而下的施力方向比其鄂有优势得多,当即一击下去打得鄂虎口发麻。
鄂后撤一步,矮身挥向马腿,但解榆的马自有一股灵性,一股烈性,否则解榆也不会看中它。此刻马感知到有危险,迅速往一边跑去,让她扑了个空。
鄂的砍击凶猛有力,次次挥向解榆的死穴。解榆隐隐有些吃力,边应付的同时边找她的破绽,最后以至于翻身下了马继续打,两人有来有回地对招上百下,其他人甚至插不进手,只能虎视眈眈地扑向别人。
两人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就此轻视对方,交手招招精妙,杀气四起,拳脚似风气势磅礴,如两兽相争。
大争之世,唯有霸主而已,胜者才能活下去。解榆见她左腿略虚浮,横扫过去逼得她一个踉跄,向后退开。
可后边再过一点便是棵树,鄂后脚跟一滞,下一秒被解榆从几步开外飞出长矛将她钉在了树干上。
等她反应过来,腹部已然被刺穿,解榆上前将矛往回一扯,鄂便倚着树干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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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注意到这边的,都停下了动作。
影部落气势高涨,鳄部落瞬间颓靡不振。
柯等人见此机会,喝止了他们,“你们的首领已经输了,即将死去,立即投降,否则即刻击杀。”
鄂的血汩汩地往体外流,她的脸色也愈发惨白,她知道自己再过一会儿就要死了。
尽管如此,鄂依旧抬起下巴,面露不屑地看着解榆,“我恨你,别想我服从你。”
“不需要你服从我,但你的族人会。”解榆在她面前单膝蹲下,说出的话让鄂愈发想杀了她。
鄂显然被气得发昏,喘了许久的气后才道,“我虽然恨你,但你最好活下去,最好不要虐待我的族人,不然等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鄂被解榆打得心服,这种心服不是服从,而是佩服。有些人浑然如此,只会接受绝对的实力压制。但她依旧恨解榆,恨她摧毁了她的一切,尽管一开始是她自己先出手的。可她同样佩服她,超越狭隘的利益相争。
死亡前的这一刻她叩响自己的心门,既然她已经输给了这个人,那么她希望她能胜过所有的人。这样她才不算太丢脸。
解榆哼笑,“我当然会活下去。”
她说完看向已经安静了的众人,偏头再转过来时见已经死去的鄂的眼瞪得老大,直直地望着天,便伸手覆在她脸上一带,将她的双眼闭合。
有人挥刀冲上来想冲鄂的尸体砍几下,解榆矛身拍向他膝盖窝,那人腿一软登时就跪在了地上。
“何必如此侮辱她?安葬了,矛也一起埋下去。”解榆皱着眉看向这个族人,要是有本事,就该在她生前砍。
首领一死,其余人便像没了领头的,柯等人将他们控制住,又清理一番地上的尸体,尸体两个部落的都有,横七竖八地撇在地上。
解榆轻叹一声,和其他人将死去的族人挖了个坑给埋了。一天之后,地上除了血和几个不甚明显的鼓包,再也没有其他痕迹。
再过一天、两天又或是三天,血迹也即将消逝,到那时除了活着的人,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存在过。
几天过去,等他们将俘虏带回鳄部落的驻地后,解榆发现这边掌管驻地进出权的已经成了他们的人。
其他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云奈出来迎接解榆。
云奈朝她走来,拉住她的衣服,像往常一般伸出双手揽了揽她的腰。
解榆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她身上的兽衣脏兮兮,染了一身红,脸上还有些许血迹。
虽没有镜子,解榆却也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干净样子。她稍稍离远了点,小声嘟囔道,“血腥气,你闻不惯的。”
解榆面露尴尬。
“有什么闻不惯的?”
“好吧,是我不好意思。”解榆有点扭捏,她怕影响她在云奈心里的形象。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云奈打她手心,“这又算什么…暴虐无常?”
第69章 猜忌
对于云奈的话, 解榆喜不自胜,眉宇间张扬着由衷的愉悦与快活。她的担心真是够多余的,解榆想到, 云奈轻拍几下她的侧脸, 叫她能安安心心地收拾祛除身上的血腥味。
趁这个时间,她问了问云奈过来之后发生的事。
早在解榆在与鳄族人周旋之际, 也就是约七天前,云奈来到了鳄部落的驻地。
其他人自然也见到了跟在云奈周边的人, 即使奴隶们的脸上被涂了色,但他们几乎共处了前半生那么长的时间,立刻便认出了这是他们被掳走的族人们。
而那个女人,防守的鳄族人将目光再度移向云奈,她看起来很弱, 估计打一拳就能打死了。
这是鳄部落人心中统一的想法。
“请问,我能进去吗?”云奈问道。
她被三个人围着, 一个鹤, 一个砾, 还有族里另一个勇士。
鳄族人能看出来云奈的地位不低, 如此柔弱但地位相当之高的,除了祭司,再没有其他人了。
可一个祭司, 为什么会走出自己的驻地, 来到他们这里?
而且不管如何, 面前这群把奴隶们带回来的族人,都是他们的敌人。然而他们的留守在鳄部落的人, 只有极小的一部分有能力抵御的。
管进出的道,“您是哪位呢?我们被掳走的族人, 为什么会被您带回来?”
“我们是为了你们而来的。”
“为我们而来?”
“正是。”云奈仰头道,“我们来接手这里。”
真嚣张,鳄部落的人心中暗道。
“我们的首领还没死呢!”
“她就要死了。”鹤站在云奈身边,让人把奴隶们松了绳子,“你们回去吧,让他们醒悟。”
其他堵在奴隶身边的影族人并没有说话。
奴隶们心中各有想法,像玖这种,便是存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她死也要守住部落,影部落之人的话她一句都不会听的。
之前所作,不过是委曲求全,苟且偷生罢了!
这样想着,她就要喊出声,可惜跟在她身边的是妩,是那个总是和她作对的女人。
玖被妩用绳子拉着,像拉一头羊一样,她觉得屈辱,明明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
妩看出她想乱喊乱叫的心,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玖立刻恶狠狠地一口咬住了妩捂住她的手,用力之大几乎要把她的手给咬下一块肉,痛得妩哇哇大叫,“松口,松口!”
玖不松,她觉得这女人坏得很,到现在也妨碍她的事,配得上被她咬一口。
妩吃痛,染上了哭腔,“你快快松口!”
玖嗅到了一股血腥味,舌头舔到了血,终于松了力气。
妩又气又痛,手上的咬伤提醒她这个下狠嘴的女人的恶毒,想把人按趴下揍一顿,可手的确太痛了,痛得她没力气去骂人。
云奈身边的人过来将玖拖走,拉到旁边去重点照看。
被人摁住下巴的玖冲妩得意地舔了舔她的牙,落在妩眼里她就是死到临头了还耀武扬威。
鳄部落的人看到这一出,早已起了疑心,清楚玖断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头目当即大呵,“速速离开!”
他们现在要是打起来,对方虽然看着人少,但打起来肯定然两方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云奈并没有搭理他们的催促,反而让人给其余被捆起来的奴隶松绑。
被劝服了的、或是没被劝服的奴隶们得到了片刻的自由,一群人如潮水般蜂拥而上,将头目围起来,”放我们进去吧,我想见见大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放我们进去吧,放我们进去吧。”哀求逐渐演化为愈发高声的威胁,“放我们进去吧!”
在他们中间,混杂了一些其他的人,也就是影部落的人,他们和奴隶的脸一样都涂上了染液,草草地瞥一眼是看不出来是什么的。
小头目见到自己的族人在喊他们,也不可能不放他们进来,否则一定会惹起众怒,特别是这些被带走的奴隶的亲朋好友,一定会带头质问。
不得已,小头目只好放了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刚让开,一个约有三十岁的叫藤的女人不过片刻便跑了出来。
藤是这里的祭司,相比云奈,她才是大多数祭司的模样。
她头发乱糟糟的,眼下一片乌青,似乎是许久没有休息了。
藤见部落重新把族人们放了进来,心道已经晚了,而躲在奴隶砾的影部落的人的主要目标即是她,又听其他人都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句祭司,便自发地涌了上去。
藤想跑,刚跑没几步就被几人不着痕迹地拦下,最后只能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云奈的方向,她比别人更清楚打起来的后果,云奈那边所带装备精良,是他们不能比的。
藤看向云奈身边的鹤,她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不敢动弹,挣扎了一阵后,藤艰涩开口道,“请进吧。”
云奈一行人进了部落,来到她身边,向她伸出一只手,以示友好。
纯净似水的,洁白无暇的,微微泛着凉的,那只手停至藤的身前。
用握手表示友好的,如今只有云奈和铩两个,部落不与外人交流时,像解榆、琥和桦这种人极少需要示好。
特别是琥,她从不需要,且认为这样会失了她的身份。
“你们来这里,还有什么目的。”藤盯着面前的那双白皙的手,犹豫之下学着她的样子轻轻一握,道,“我们又怎么会是这么容易归顺你的?请回吧,而且,你只是个祭司,我劝你不要插手部落的事。否则,后果很严重。”
祭司在族人心中的地位已然很高了,倘若她再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高自己的威望和话语权,没有一个首领会容忍这样的存在。
所以她劝云奈谨慎,何必冒着被猜忌和生嫌隙的风险。
云奈嗯了一声,附耳对她轻轻说了一句话,顿时将藤吓得面色一变。
“这种事情,该担心的,是你吧?而且你们的首领,半点不在乎你,甚至是不是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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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奈的杀字在舌尖流转,她没有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余留了叫人听不清的气音。
“怎么会呢?我不相信。”藤摇头,“你不要再胡说了。”
“不,我没有胡说,你看起来这么害怕,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猜想,只不过被我说出来了。”云奈直起身,声音仿若羽毛一样轻飘飘,可落在藤的心里却如锤击般。
云奈继续道,“她把人都带走了一大半,有没有想过你会怎么样?如果你不信我的猜测,那么再等几天后,便会有人回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由于鹤在这里,藤不会让族人们对影部落的人做什么,两个部落的人竟和谐相处了那么一阵子。
然而鳄族人的警惕半分也没有下降,只是对于云奈,他们稍有好感罢了,这点好感在部落的生死存亡前根本排不上号。
但影部落的人,从不挑事,鹤将教训他们的借口找的极好,几乎落不下把柄。
直到两天后,鳄的两人回到驻地,他们冲进部落,逮住人就喊,“来人和我们一起带上粮食赶过去。”
“什么?”
“带上粮食赶过去!”那两人根本没发觉部落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他们只想让族人扛上食物赶到还在和影部落周旋的首领那边。
即使连藤,他们也选择性地忽视了。
鹤将这两人逮住,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没有人过来拦她,早在这两人还未回来时,鹤就将鳄驻地里的人全都揍了一顿。
自然有人出面制止她,可鹤拳拳到肉,刀刀入骨,她下手又快又狠,从未失手。
没有人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鹤在外边把人揍得服服帖帖,山洞里的云奈与藤仍在交谈。
夜色降临后,云奈离开了藤的山洞,藤在洞中徘徊了整整一夜,
翌日一早,有人闻到她的山洞外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进去后便见到了藤的尸体。
天刚破晓之际,藤用石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咙,被发现时洞内已经铺满了一滩黏稠得即将凝固的血。
“祭司!”众人后知后觉地悲嚎,首领在前方毫无音讯,这边祭司又死去,他们当真成了无头苍蝇,只能到处乱飞。
鹤与云奈趁乱接手了部落的事务,而以往被劝服的奴隶最为配合他们的指令,倒是玖几个依旧对此不满,但事到如今她也无法再反驳些什么,被动接受是她仅剩的选择。
所以到了现在,解榆带队来到鳄部落后,才有如今平和的景象。
正洗脸的解榆回想云奈方才转述的藤的话,脸上遗留的水珠沿着下巴滑下,沾湿了她的衣领,她笑道,“她说你一点也不谨慎,怕你被我猜忌,你怎么一点也不怕?”
云奈见她明知故问,伸出手戳着解榆的心口,剜了她一眼,“你敢?”
“她的担心真是太多余了。”解榆摇摇头连连说了好几句不敢不敢,继而她见云奈似乎仍然很不满,不知说错了什么话。
问她敢不敢,她当然不敢,错哪了?解榆蹙着眉想了好一会儿。
云奈终究看不过眼,尾音稍稍上扬,“你应该说,不会。”
不敢和不会,一字之差,相差的差别大了去了。
解榆恍然大悟,“我当然不会了!”她边嘀咕边俯身继续洗脸,复盘起云奈与她说的事。
藤是必须死的,鳄部落原先不是一个小部落,所以要想鳄族人的精神完全附归到他们这里,原先处于领袖地位上的人必须死去。完全斩断他们与图腾的联系,他们才能意识到自己一无所有。
欲予人希望,先使其绝望;欲使人绝望,先予以希望。
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第70章 大赏
鳄部落的事情解决完以后, 大部分人都跟随影部落返回驻地,一小部分却自尽了。解榆叫人埋了,心中不大在意。
部落那边还有幼崽们, 她们出来也过了十几天, 需要尽快回去。
他们将这边的食物和其他物资一起运走,最后鳄驻地当真只剩了一具空壳。
玖满怀怨气和恨意地盯着他们, 心中难受不已,倘若那天自己直接走了, 没有跟在她们后边,是不是自己的部落也不会覆灭。
她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可她没有选择自尽,到底是存了点以后带领还存活的族人从内部瓦解影部落的想法。
被她咬了一口的妩看她虽愈发不顺眼,但她体验过部落被人践踏的感觉, 当下也没有找她算账,只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让她瞧瞧厉害。
一切都井然有序, 然而整合时, 解榆却发现鹤不见了。
在解榆到的第二天, 鹤其实已经离开了鳄的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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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鹤松了口气, 这小部落终于长大了,虽然她好像什么忙也没帮上。
她想到争来争去的这些个人,心高志远倒也不是坏事, 分了这么久, 也该归一人管了, 而且她走来跑去的,到了另一个部落的地界后又得偷偷摸摸许久。
只是于她而言, 世事无常又飘渺,恩恩怨怨也难了, 忘掉最最好,又何苦自扰。
她摇了摇头,像来时一般离开,去安排送给解榆的礼物。
解榆一大早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早有了准备。只是她又想起,曾经鹤说过,她会送自己一件礼物才离开,难不成她当时只是随口糊弄自己的。
礼物不礼物的,解榆并不在乎,这一次她愿意陪着云奈出来,在解榆心中,已经是一件极好的礼物。
鳄部落如今统共还剩下八十七人,两个部落加在一起一共还有一百三十二人,这其中是包括了几个幼崽的。
从鳄部落回到驻地,花了他们大约七天的时间。等他们一到驻地,幼崽们立刻朝他们奔了过来。他们许久没见,每天被几个族人管着,也不能到处玩闹,只能呆在小屋里,一天天的快憋闷死。
新回来的队伍有一大片他们不认识的面孔,幼崽们没太惊讶,知道这些是族人们打赢了其他部落,从其他部落逮回来的俘虏。
留守影驻地的人个个身高体壮,每天把粟苗照顾得很好。
解榆等人外出,总共花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在这期间,粟的长势很不错,苗头沉甸甸的有下垂的趋势。
由于这些粟还不完全被驯服,收获后有一部分肯定是不能吃的或是很难吃的,这一类口感大多都不好,解榆随手拨弄几粒,两指轻捻,微黄还泛着青的粟粒便在指尖留下了印子。
离夏仍有两个月,她可期待这个夏天的降临。
鳄族人被带到一边,淜给他们讲述部落的规则。同时他们现在仍然是奴隶,只能挤在四间客房里,在他们正式成为族人之前,解榆不会给他们更好的待遇。
断不会做到让他们与族人同吃同睡的地步。
鄂死前的话犹在耳畔,倘若她虐待她的族人,即使死了也不会放过她。
解榆不会凌虐他们,但也绝不会相信鄂的话,想要变成鬼报复她,想得倒挺美。
族人们开始享受好不容易换来的安定生活,但有个别的停不下来,他们需要去负责部落的木炭烧制和些其他的例如红铜的采集。
想起红铜,解榆的心情便不大美妙,虽说这种事急不得,可近来她一直都有在寻找要炼青铜所掺入的材料,却一直没有结果。
云奈安慰她莫急莫急,解榆便也真不急不急了,她先整合了部落人手与资源,随后又将重心放在了其他地方。
至于前段时间部落探查的周围地形,解榆挑了几个最为重要的,趁着春日派人前去探查一番,顺便建了些临时营地,方便族人们休息。
尽管如今有一百三十二人之多,可除去幼崽与老弱病残等,能用之人也不过百人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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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需要去狩猎、照料被圈养起来的兽、驻守部落和烧制木炭、炼制红铜以及制作麻绳和桐油等都需要人手,一分下来人也没几个了。
故而解榆并不是叫人驻守在那几处,只是在高处观察来来往往的部落罢了,若碰到些危险的,或是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便回到部落上报,好让部落有时间提前做好迎敌的准备。
且部落外出的主要人手,放在了虎要来部落的必经之路上。
趁着春日和煦,云奈便叫人把去年收割的亚麻拿出来,有了曾经剥离葛丝纤维的经验,族人取亚麻纤维的技法一开始便熟练许多。
他们用的是煮沸脱胶的方法,比起其他的沤渍脱胶和直接剥离要快上不少,而得到的亚麻纤维则被制成了亚麻绳,多出来的一部分被尝试性地用在了制作亚麻布上。
麻类植物的纤维天然是制布的好材料,可御寒始终比不上棉,部落之前就在寻找棉之类的植物,但始终是一无所获。
*
一番搏斗后得胜,自然是要大赏的,同时也需要祭祀,告慰死去的亡魂。
于是在云奈祭祀结束后,部落举行了一次大赏。
解榆按他们的功劳从高到低一一加以奖赏,众人皆是喜气洋洋,但其中不乏暗中不服之辈。
有人仗着刚受到奖赏,在昂扬的气势加持下,又被周围他人怂恿,两眼一转,看了周围的好友一眼,嘀咕道,“这可是你们要我说的,到时候要是被罚了你们可要和我一起分。”
“好好好,”几位朋友哄他,道,“你要是被罚了,我们和你一起受罚,或者一会儿,你说完,我们起身附和你,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更何况,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那人见底下有不少人支持,受了鼓舞,噌的一下起身,向解榆行了一礼,又扬声道,“首领,我不服!我有一个问题。”
解榆颇有兴致,挑眉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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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为什么不服?”琏跟着解榆问了一遍,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分配有哪里不公平的,简直合情合理。
“我说了,首领,你能不能别罚我?”那人壮了壮胆,又问道。
此话一出,解榆眼里闪过一丝冷芒,他们真是得寸进尺了,居然还想让自己先答应条件。
那人见她脸色,当即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再不敢说些什么,但底下的人又望着他,他硬着头皮道,“我觉得像淜这种,不应得到和柯差不多的奖赏,是否该降一降吧?”
他音量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犹如蚊子嗡嗡。
解榆蹙眉,他这样的话,有心之人听了,显然不利于部落的和谐。
淜权当作没听见,那人说完话之后她便自顾自地用刀削肉,心知首领已有想法,她不必理会。
柯一脸尴尬,她平日虽直率豪爽,可并不代表于些细节处她便迟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她安排的。
坐在他一边的琏满脸写着不高兴,皱眉瞪了他一眼。但她与此人平日交好,心知他不是一个因嫉妒而生出这样想法的人,又听清了别人的怂恿之词,倒也没有指着他鼻子开骂。
岩在这方面什么也不懂,他尚未发觉气氛陡然下沉,仍招呼着其他人分食。
砾揉了揉鼻子,心中为此人默哀,静静吃着自己的食物。雷和妩对视一眼,将目光移向那人周围的几人,心中暗道万不可与这些人相交好。
一边伺候的奴隶玖不甚明显地讽笑一声,可张扬的气音把周边的几人吸引住了,略带不满地望着她,他们部落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奴隶在心里编排?
须臾之间,一处小小地方,各人几样心思。云奈在底下轻拍解榆的手背,解榆反手捏了捏,暗示不用她说话。
两个呼吸后,柯主动起身道,“这话我不同意。
我们虽然在最前边,但部落后边的事情也十分重要,淜的协调虽然我们没看见,但不代表她没有做。
我们不在的时候她将部落整得叫我们放心,当初如果没有她带着人过来先行和我们夹击了鳄部落的另一队人,被夹击的就成了我们。更何况淜的奖赏并不是最多的,首领这样的安排刚刚好,怎么能再降下去呢?”
她一连串地说了这么多为淜正名,当然也是为自己正名,她对好友同伴向来光明磊落,从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讲完之后,她将脑袋低下,诚恳道,“他的话我是一万个不同意,不仅如此,我还要请求将我得到的奖赏分与淜一部分。”
众人听了她的话,大部分加以附和,解榆看向淜,淜不得不起身道,“首领,我认为柯并不用把奖赏分我,在前边作战的勇士们承受的危险最大,得到的奖赏最多是理所应当的。如果柯执意这么做,我不会接受的,即使是您想额外从部落里再挑一部分给我,请您原谅,我同样也不会接受。”
倘若前线与后勤所得奖赏都同样的,部落以后发展下去又有多少个人愿意冒着更大的风险去前方作战,这在她心中无异于是把部落往死路上推。
君子取之有道,不该是她的她半点也不会拿。更何况,即使她想要得更多,她会自己请求上前线,她可不信自己到了前边就稍逊一筹。
众人听完,懂与不懂之人心中皆是一片哗然,明白的人敬佩她,不明白的人同样敬佩她,毕竟面不改色地开口先压首领一句还将奖赏弃之如敝者,又有几人?
解榆看了那人一眼,吓得他脑袋一低,不敢与之直视,现在他究竟该附和哪个人的话?淜的还是柯的?他听着感觉两个人都有理。
“首领。”他憋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又见周围几个好友一声不吭,心中愈发慌张。
“好了,我觉得都有道理。”琏看不下去他畏畏缩缩的样子,看在平日交好的份上干脆出声道,“柯可以在私下以朋友的名义将奖赏分与淜,淜到时可以用部落的名义拒绝,这又不相互妨碍,这样也算是两者兼顾嘛。
至于你说的这些,纯粹是多想,不能再降了,这样留守部落看崽子的人怎么办?淜的一降低,他们肯定也要降低,再降他们都没有了。
以后还是不要听信周围人的怂恿,好好想想在说话吧!否则以后,总得被别人骗。”
她说话直白,丝毫不顾及他与周围几人的面子。
解榆微微颔首,听了琏的话,大抵也能猜出此人是被人怂恿的,但好在他当面说了出来,而不是在私底下传造谣言。
但看在刚奖赏的份上,也不好直接惩罚,又见他们是第一次犯,解榆记住了这几人的脸,冷声道,“正是这样,不必再说了。”
云奈右手稍稍用力以作安抚,解榆见部落片刻后又恢复了欢庆的氛围,这才一脸正气地凑过去在她耳边再求安慰,软软道,“真是快气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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