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倒也是相安无事。


    只管芷贤心里一直有疑惑,看向韶音的次数也就多了些。


    可她越是看向韶音,韶音心里便越是不坦然,就连如意对韶音的怨气也越来越大。


    除了如意,还有一人,皇后身边的太监主管,苏忠杰,也对韶音颇有怨气。


    “如意姑娘,你说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娘娘这么嫌弃我,怎么都不用我伺候了。”若不是顾及自己慈宁宫大太监的身份,苏忠杰已经想要蹲在地上画圈了。


    如意也很是不喜欢那个韶音:“最近,她连我的活都抢了,我昨日想给娘娘斟茶倒水的时候,发现娘娘的杯子里还有水,竟然还是入口就刚好的温度。”


    “那阉人果然是诡计多端,也难怪能够在皇上那里获得荣宠。”


    “那些手段都不知道他何时使的。”


    苏忠杰也是个心大的,听着如意骂其他的太监是阉人,他心里也没有半分不爽,反而觉得畅快。


    在他看来,他这个阉人和韶音那个阉人,肯定是不同的阉人,反正如意姑娘从未这样骂过他。


    两人同仇敌忾正说着,身后传来些许动静,他们回头看去,正是他们口中议论的那个阉人,韶音。


    也不知道他们刚才说那些话,有没有被他听了去,两人一时竟还有些不好意思。


    片刻如意又冷着脸:“你过来做什么,你不是要在娘娘身边伺候吗?”


    韶音微低了头,虽然故意压低着声音,却还是比旁边的苏公公要柔和半分:“皇后娘娘让苏公公进去。”


    苏忠杰立刻有种自己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这是他终于压倒了这个外来户,重新夺回了自己的大太监位置!


    他仰着头,格外倨傲,偏生还要点头客气一番:“劳烦韶公公传旨,我这就过去。”


    他那模样摆明了就是说:瞧吧,皇后娘娘还是看不上你的伺候吧,还得是我苏忠杰,才能在皇后娘娘面前得用。


    他像是一只刚打完鸣的公鸡,迈着小步子就向殿内走去。


    坤宁宫正殿的院子里,就剩下如意和韶音两人。


    如意又瞪了韶音两眼,却发现阳光下的韶音竟然比平常更加耀眼。


    他皮肤原本就白皙,阳光下皮肤更是白得仿若透明,好似最珍贵的琉璃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要小心的捧在手中,若是一不小心摔落在地,定然是会粉身碎骨的。


    他那若有似无的破碎感,竟让如意心里也生出半分怜惜。


    如意片刻心里一凉,心想这人可真是诡计多端,无意中竟还能勾.引自己心疼了他。


    说不定是个狐狸精转世,总是用那些狐媚的手段勾.引人。


    韶音轻咳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对如意说:“你头上落下了一片落叶。”


    如意怔愣。


    韶音又补充:“金黄色的,倒是好看,像一朵花,可能其他人便没有发觉。”


    不知为何,如意听见他说自己头上的落叶像一朵花,听见他说好看,竟觉得耳根有些发热发红。


    她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在那一瞬间,便有些不太敢看韶音的眼睛,只觉得他眼底如同湖面波光粼粼。


    如意转过身,抬手在头上摸了两下子,果然摸到一片树叶,拿下来一看,还当真是金黄一片,煞是好看。


    如意这也算明白,为何皇帝会如此喜欢这个阉人。


    他与其他的太监好似真有些不同,他与自己说话时声音不是那么尖利,却也并未像男子一般低沉浑厚,反而是微微低哑,很是温和,如同潺潺温泉水流过心间。


    偏生他又长得那么好看,这样的人,惹人喜爱其实是很简单的事。


    如意心里有些懊恼。


    她可不能被这个阉人给蒙骗了,她要做娘娘最坚实的后盾。


    韶音则是站在远处,半阖着双眼,感受着秋日温和的阳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是她难得悠闲的时刻。


    其实在皇后宫中,比在皇帝那里更让她感到舒心。


    谁又喜欢上班当值的时候,忍受着老板的性.骚.扰呢。


    宫殿内,苏忠杰到了皇后身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娘娘唤奴才来是有何事。”


    皇后抬眼看着这个跟了自己不少时日的太监,视线从他的脸上缓缓下移,最后落在胸口。


    苏忠杰感受到皇后的视线,一时竟有些坐立难安。


    他甚至有种想要将手挡在胸.前的冲动。


    可面前这人是皇后,他就是皇后的奴才,无论皇后要如何,按理说他都只能承受。


    更何况他觉着皇后应当不会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


    苏忠杰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自认为是没有吸引皇后的手段。


    哪知他心里刚为皇后开脱,皇后便招手将他唤到近前来,然后抬起细白柔嫩的左手:“你说,这做了太监,是否和其他男子便有所不同?”


    苏忠杰已经是宫中的老人,并不会为了这些事实,而对主子心生怨恨,他甚至只觉得主子是在调侃他。


    他低头用玩笑的口吻对皇后道:“娘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这些太监,当然与平常男子是不同的。”


    皇后仍旧无法打消心中的疑虑,指尖指了指他胸.前:“胸膛这也会不同吗?”


    苏忠杰甚至反映了片刻,这才明白皇后问的是什么意思。


    男子胸.前不如女子那般柔软。


    有些侍卫将胸.前练得鼓鼓,可那手感与女子应当也是不同的。


    苏忠杰不知皇后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如实答道:“奴才们胸膛倒不会有什么变化,同寻常的男子应当是没有太大差别的。”


    面对这个已经照顾了自己十年的太监,管芷贤当然不会有那些羞怯的情绪。


    她招了招手,让苏忠杰来到自己身前,随后竖起食指尖,戳在太监胸膛处。


    苏忠杰好似被拔了胡子的猫,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下一秒就要跳开,却在看到管芷贤头上的凤钗时,停下了他想要跳开的动作。


    他屏住呼吸,红了一张脸,任由皇后在他胸前戳来戳去。


    他当然不会误解皇后是对他有了什么意思,他一个阉人,长得也不好看,照顾皇后十年都未曾让皇后对他有什么非常的想法,如今又怎么会引得皇后另眼相看。


    皇后表情肃然。


    好似她此时正在研究什么管理后宫的大事。


    管芷贤收回手,甚至没有看苏忠杰一眼,挥手便让他离开。


    苏忠杰仿若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踩着小碎步跑了。


    管芷贤则是低头看自己方才戳向苏忠杰胸膛的手指。


    触感是不一样的。


    按理说韶音比苏忠杰还要瘦,胸膛那种仿若戳在骨头上的坚硬感,应当比苏忠杰还要明显才是。


    管芷贤正想着,苏忠杰去而复返:“娘娘,贵妃娘娘来向您请安了。”


    管芷贤眉宇微皱,眼底闪过一丝纠缠不休的烦厌。


    此时,走进慈宁宫的贵妃娘娘身着一身华服,那张精致的脸纵然满眼冷艳,也应当会惹得无数人为她趋之若鹜。


    与如意一同站在道路旁不远的韶音,抬眼看去,也被贵妃娘娘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吸引了目光。


    贵妃娘娘甚至穿着一身艳俗至极的桃红色衣裙,可那衣衫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是那般的合适,这宫中再也没有人能比她更加娇艳。


    听闻皇帝有一段时间极其宠爱她,爱死了她那骄纵的模样,以至于如今的她在宫中鲜少会给人脸面。


    就这一眼,贵妃也转头看过来。


    韶音立刻低下头,却仍旧惹了贵妃的眼。


    以至于贵妃停下脚步,询问身边的宫女:“他就是皇后从皇帝那里要回来的那个韶公公?”


    宫女点头应是。


    贵妃眼底的嫌恶毫不遮掩,留下一句:“男不男女不女的。”


    话落她抬脚向着皇后殿中走去。


    一番行礼后,两人打了两句官司,管芷贤还是让贵妃坐在了下首的位置,询问她今日过来有什么事?


    贵妃突然一笑,转头看向门外,笑里藏刀,不怀好意:“你让皇上最心爱的那个太监也进来听一听,我记得皇上好似说过,可为了他罔顾这后宫,也不知道我带来的消息,能不能让那个韶公公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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