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燃烧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传来。


    韶音垂着眉眼,目光落在皇后微开的领口。


    皇后肌肤莹润,皮肤冷得发白,凸起的锁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迷花了韶音的眼。


    石黛在她眉尾划过,她情不自禁将心中所想说出口:“我纵然再如何打扮,也不及娘娘半分姿色。”


    管芷贤停了手上的动作,视线从韶音眉尾缓慢移到她眼底,看进了韶音的视线中。


    韶音下意识抬眸,与管芷贤视线交缠。


    她们隔得极近,就连呼吸都与对方交缠。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暧昧而旖旎。


    管芷贤掩下眼底深处的缱绻,嘴角挑起一抹微不可见的浅淡笑意:“你以为,本宫是在恼你比本宫好看吗?”


    韶音的眸光在烛光下轻轻颤动,描画后的眉眼,较之前明媚许多。


    烛光描绘着她清隽的脸,管芷贤倒是觉得她比自己好看。


    韶音心尖微微一颤:“奴才知道,娘娘不是在恼奴才的容颜,只是不愿奴才对……对皇上卑躬屈膝。”


    管芷贤抬手,捏着韶音的下巴,看着她在自己描绘下更加清丽的容颜,心头一颤。


    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一头猛兽要冲出来。


    一些不可名状的想法,一团理不清的思绪,在脑海中疯狂侵蚀她的理智。


    最终,管芷贤柔嫩指尖划过韶音的下颌线,低声道:“当年我送家中妹妹嫁人时,好像就是如此的心情,妹妹那夫君我是看不上的,如今她的日子也只能是尚可。”


    或许,就是这种遗憾,或许就是她将这人当作自己的姊妹,才会有这样酸涩难耐的情绪,在胸腔翻涌。


    韶音心底一软,未曾想过,在这个世界,她生存虽然不易,却也有人愿意保护着她。


    她低声呢喃:“皇后娘娘。”


    那声音又轻又细,扰得管芷贤心尖微颤。


    脑海中乱麻一般的东西,好似要揭开面纱。


    房门被轻轻敲响,门外,苏忠杰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在路上了。”


    管芷贤心神一凛,帮韶音理了理头上帽子,又拂动她额角一缕碎发,最后将那碎发塞进帽子里:“也不用如此。”


    那缕碎发好似带着钩子,让韶音的容颜越发引人心动。


    她不想让皇帝看到太多。


    不多时,皇帝到了坤宁宫。


    所有宫人跪下行礼,恭迎皇帝前来。


    皇帝视线瞬间落在韶音身上。


    或许是今日月光皎洁,洒在雪地上的月光,被白雪反映在韶音脸上。


    皇帝只觉得今日的韶音,眉眼较之前更加清丽,一张雪白的脸上,红唇惹人动心。


    她好似比地上的雪更加零碎易化,格外惹人怜爱。


    皇帝立刻上前,亲手将皇后身边的韶音扶起来:“音儿,朕好些日子未曾见你。”


    韶音低着头,垂着眉眼不看他,甚至轻巧挣脱了皇帝的手掌。


    皇帝有些着急。


    管芷贤立刻起身,对皇帝说:“皇上,这里天凉,不如先进屋。”


    皇帝不悦皇后的打扰。


    他还未开口呵斥皇后,韶音已经让开身子,对皇帝说:“皇上,先进屋吧。”


    皇帝眉眼瞬间和顺下来:“还是你得朕喜欢。”


    话落,他抬步向着殿内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皇后回头看了韶音一眼。


    韶音跳动的心脏,在那一眼之下,立刻回到胸腔。


    回到殿内,皇帝在韶音的伺候下吃了些糕点,却仍旧看皇后百般不顺眼。


    韶音倒是先开口了:“皇上,您不开心吗?”


    皇帝冷声一哼:“朕如何能开心。”


    他虽然在回答韶音的话,却仍旧横眉冷目看着皇后:“若是皇后的父兄能尽到臣子的责任,不要总是对朕如此逼迫,朕定会很开心。”


    管芷贤立刻跪下请罪。


    韶音映照着闪烁烛光的眼眸,好似含着一潭温水,很是不解看着皇帝:“皇后娘娘的父兄做了什么?”


    皇帝倒也不会顾忌与韶音说这些政事,韶音可是在御书房待了三个月的太监,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他道:“不就是那些所谓的忠臣,为了军费竟然想要让商人和塞外那些人做生意,口口声声说着去赚取他们的银钱,谁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莫不是想把我朝的东西,全都送给塞外那些人。”


    “且这一次若是靠商人挣得不少银钱,那些商人又会如何想他们自己?莫不是以为朝廷只能靠着他们,才能筹得军费。”


    韶音不知道皇帝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她以为皇帝会说出更深奥的见解和缘由。


    作为一个21世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她深知商业对于国家经济的重要性。


    她也知道不能让商人掌握太多的资源,否则这些无情的资本家,甚至有可能撼动国之根本。


    但她猜想,皇后的父兄在这件事的把控上,一定有自己的尺度和决断。


    他们不会提出养出一批古代资本家的错误决策。


    以此时的生产力水平,商人在封建社会的地位,也应当不会因为这一次变革,就能够立于士农工之上。


    她给皇帝倒了一杯清茶,被管芷贤精心描绘过的眼尾,微微勾起看向皇帝。


    皇帝原本就爱她而不得,好些日子未见,如今发现他的音儿越发美得动人心魄。


    韶音将茶水递入皇帝手中,随后温声劝谏:“奴才也听闻皇上最近为这些事闹得心烦,只是奴才,不知答应他们又如何呢。”


    “答应了他们,他们就不会在皇上面前继续纠缠,也能解决军费所需,等钱够了,再把权力从那些商人手中收回来,将他们打回原形不就好了。”


    “我朝地大物博,哪里是那些塞外的人买得完的?”


    她又拈起一块糕点,喂进皇帝嘴里:“若是因为这事愁坏了皇上的身子,才是最不值得的。”


    她一举一动带着弱柳扶风般的风情,身上散发着比冬雪更清冷的冷香。


    且她还是像从前那般体恤自己,皇帝又找回了些许和她同进同出三个月的乐趣。


    他甚至很想将她再要回自己身边。


    皇帝只这样想着,立刻便作出决断:“你在皇后宫里也待了有些时日,母后没有再念叨后宫之事,呈到御书房的折子也少了。”


    “明日我答应他们那些有关于商税的提议,再将你接回御书房,如何?”


    皇后听完这话立刻抬眼,她就知道不会有好事!


    若是皇帝将韶音带回御书房,她又如何能再护着韶音。


    哪知道皇帝竟然将视线落在她身上,用这天下至高无上的皇权压迫她:“皇后,你意下如何?”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和戏谑。


    在朝政上,皇后的父兄多次向他施压又如何?


    他最终妥协了又如何?


    在这后宫之中,他便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皇后身上,看着皇后抬眼看向自己时,眼底薄凉之下好似闪过的那一丝怒气,皇帝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皇后以为要走了他宫里的人,就是在这宫中压住了他吗?


    这宫里,一切还是任凭他这个皇帝调遣。


    皇帝情绪突然高涨,一时也觉得他的心腹大臣们,在他耳边叨念的那些商税所带来的坏处,好似也不再重要。


    他原本想着今夜若是皇后有眼色,他便在这宫里宠幸皇后和韶音。


    如今看来皇后定然是不愿意的。


    但也无所谓,能够让皇后被他压制,已经比睡了皇后更让他开怀,这后宫三千佳丽,难道还找不到两个可心的人服侍他?


    他笑着离开,只留下满室寂静。


    他踏出殿门那一刻,房间里的威压瞬间降下。


    皇后闭上眼,呼吸沉沉压在心底。


    韶音转头看向皇后,见她还跪着,立刻上前扶起她。


    哪知道,皇后却拽着她的手,一把将她拖拽下来,一手扣紧她的腰,将她扣进怀里,一手掐住韶音的脖子。


    苏忠杰送走皇帝,正与如意一同,准备进来服侍皇后,却不想看见皇后仿若要杀了韶音一般,掐着韶音的脖子。


    如意立刻睁大眼,苏公公却拉着她退后,甚至贴心地为皇后和韶音拉上门。


    如意还有些想冲进去:“苏公公!”


    苏忠杰拉着她走远了些:“难不成你还想进去救韶音?”


    “你要知晓,这里面还关联着朝政!”


    “况且,皇后娘娘不一定会真的惩罚韶音,你跟了皇后娘娘这么些年,还不了解娘娘是什么样的人?”


    如意这才冷静下来,却还是担忧地望着殿门。


    房间里,管芷贤气势凛冽,宛若铜墙铁壁一般将韶音锁在她怀里,她掐着韶音的脖子,迫使韶音抬头看她:“本宫不会允许你离开坤宁宫!”


    她嘴角擎着危险的笑,眼底却是一片凉薄。


    韶音却发现,皇后那张冷清薄凉的脸,并没有因为凛冽的气势和危险的笑意变得可怖,反而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好看。


    她颤声对皇后说:“我也不想离开。”


    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后宫回到皇帝身边。


    皇后眼底的控制欲已经无法遮盖,她冷声道:“你最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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