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顾绯猗盯着谢长生那无神的眼、放空呆滞的脸,只想冷笑磨牙。
他这几日外出,离宫已整整四日。
他是去捉人的——他在卫城开矿,竟有一位当地富商想在他眼皮底下抽成捞油水。
顾绯猗便亲自去了,连夜将人捉了。
那富商瞪着一双眼,问顾绯猗要怎么折磨他。
顾绯猗却只是挥挥手,给了他个痛快。
人死后,他也只是把人脑袋砍了下来,挂在矿上示众。
这确实不符合他的风格。
若是平常,他定要细细慢慢,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将人折磨的只剩一口气,才肯罢手。
可年关将至,他有些急。
急着回宫过除夕,看老皇帝的笑话。
也急着回去见谢长生。
他想抱着谢长生坐在他怀里,用手顺着他的脊骨,从上至下一遍遍抚摸他纤细的背;
也想把谢长生柔软黑亮的发缠绕在手指上,给他编发;
还想给谢长生喂食,看他用整齐雪白的牙齿咬住糕点,大口大口地咀嚼,然后他用帕子去擦谢长生唇上残余的碎屑。
可他赶回来,却见到谢长生和方绫站在一处。
两人你握一下我的手,我挠一下你的手心。
你讲个笑话,我调侃几句。
可谓其乐融融。
回想起谢长生撞头之前,每每方绫见到谢长生,都会又嫌恶又鄙夷地看着他。
可现在他看着谢长生的眼神竟也带了一些怜惜。
顾绯猗想,他或许该庆幸自己有眼光,选中的小宠格外惹人喜爱。
但事实上,他只恼怒谢长生竟敢对除他以外的人翻肚皮。
顾绯猗松开谢长生的手,双手交叠,弯腰趴在浴桶的沿上,笑眯眯地看着谢长生:“说话。”
谢长生手忙脚乱地捞他掉在水里的袖子:“湿了!”
顾绯猗只是问:“戒指呢?”
谢长生拎着他的袖子:“在衣服里,我洗澡都脱衣服,难道你不脱衣服洗澡吗?噢,对,这其中涉及到一个很有争论的问题,那就是洗澡的时候要不要摘首饰,有些人认为洗澡时……”
顾绯猗:“……”
又开始了。
“安静,小殿下。”
顾绯猗直起腰,来到谢长生放衣服的矮凳上,翻了翻,果然在下面见到了那枚玉石戒指,正和方绫送的那串檀木佛珠放在一起。
顾绯猗先拿起那串佛珠,含笑端详了一会:“确实是好东西。”
说着却把那串佛珠揣在了他自己的怀中。
谢长生“啊”了一声:“朋友,你是在偷东西吗?”
顿了顿,谢长生在水里竖起一根手指:“小偷偷偷偷东西,请对下联。”
顾绯猗:“……”
他也不理谢长生,又拿起那玉石戒,走回到谢
长生身边:“手。”
谢长生便抬起一只手。
顾绯猗扫了一眼:“另一只。”
谢长生又抬起右手。
顾绯猗握住他湿淋淋的手,一点点把那白玉戒套了回去。
他告诉谢长生:“以后可不许再摘下来了。”
谢长生眨眨眼,提问:“洗澡也不能摘吗?”
“不能,小殿下。”
“弄丢了呢?手指断了呢?我有一天突然长胖,把戒指撑爆了呢?要是被人偷了呢?要是被我吃了呢?”
顾绯猗:“……”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么多奇怪的事情?
他也不理谢长生,只是捏着谢长生的手,带着浅浅的笑意在烛光下左右端详那枚戒指。
谢长生往回抽了几次手,但顾绯猗攥的很死,他都没能抽动。
谢长生满心无奈。
他不知道顾绯猗这是怎么了,只觉得他比平时还要难缠。
他的洗澡水都快凉了,偏偏他还不敢乱动——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衣服的不怕没穿衣服的,他现在连乱动一下都不敢,心里无比庆幸这洗澡水里的柚子叶橘子叶够多,光线也不算明亮,能把他挡住。
关键老这么泡着也不是个事啊。
冷不说,他都快泡皱巴了。
谢长生试图攻破顾绯猗的内心:“顾绯猗,你怎么了?你不开心?生气了?难过了?”
顾绯猗看他一眼,问:“若是咱家不开心,生气,难过了,小殿下要如何?”
谢长生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最后傻笑着一脸认真地告诉他:“那你可以去拿点醋,喝了,虽然没有用,但可以被酸一下。”
顾绯猗差点被气笑:“…………”
他又看了一会那枚戒指,终于是放下了谢长生的手。
他轻声:“不太够。”
谢长生正想问问顾绯猗什么不太够,顾绯猗却又用另一只手拨开谢长生后颈的湿发,紧接着,掐上了谢长生的后颈。
他的手力道很大,五指狠狠抓握挤压着谢长生后颈上薄薄一层肉,谢长生正想躲开,顾绯猗却弯下腰来。
谢长生只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了自己后颈上。
竟是顾绯猗的唇。
谢长生吓了一跳,低呼出声,正要躲,顾绯猗却抓着他后颈的那只手绕到了谢长生身前,虚虚掐在他脖子上,谢长生一僵,与此同时,身后的顾绯猗以一种恶狠狠的力道咬住了他后颈。
谢长生疼得半边身子都麻了:“疼!疼疼疼!放开我!”
顾绯猗果然放开了他,他松开唇齿,可还没等谢长生喘口气,他竟又换了处地方开始咬。
这回的力气竟然更大!
谢长生甚至怀疑顾绯猗是不是要生生咬下自己的一块肉才罢休。
他疼得也顾忌不上太多了,使劲用手去掰顾绯猗的手,又去锤他。
可不论他怎么打,顾绯猗像是根
本没感觉到一样,甚至还在他耳后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在谢长生后颈上一连换了四个地方咬,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谢长生正愤怒地要控诉他,他却又将唇贴在了谢长生侧颈上。
谢长生一下子慌了,他紧闭双眼,双手使劲挥着:“别乱咬别别别别别!好哥哥,那是大动脉啊啊啊啊啊!”
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滑溜溜的舌轻柔且缓慢地一点点舔舐过谢长生的皮肤,又舔掉他颈部的水珠,接着……是被吸吮的感觉。
顾绯猗用力吮/吸着谢长生的皮肤,在谢长生耳根发出毫不掩饰的啧声。
那唇在谢长生反应过来以前,像一条灵活的蛇一样,一点点爬到谢长生喉结,又将他的喉结含在口中,摆弄着。
谢长生只觉得另外半边身子也开始发麻了。
他不自觉涨红了脸,使劲推开顾绯猗。
顾绯猗唇上沾了水,亮晶晶的,他一边笑着用拇指和食指慢悠悠地擦,一边打量着谢长生的脖颈。
他似是看到了什么满意的景象,脸上的笑终于变得真情实感起来。
他道:“小殿下快些穿衣吧,水冷了。”
又问:“要咱家帮忙么?”
谢长生嘴角抽搐:“不用了谢谢你你真是好人,好人一生一百零八胎。”
顾绯猗也不生气,反而唇角笑容更大地绕了屏风外。
谢长生飞快擦干身体换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看到顾绯猗也在换衣服。
因他会住在毓秀宫,便也备了几套衣物在谢长生的柜里。
现下他已经把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下来了,正光裸着上身穿亵衣。
见谢长生出来,他只是抬眼看了一下,便又低下头系腰前的带子。
谢长生走到桌旁,将自己凑到镜子前。
镜子中的他脖颈像是被蛇爬过一样,从右耳后一直到喉结的位置,有一道蜿蜒的红痕。
再反手去摸后颈,触/手的手感并不平整,几道深深的凹痕,全是牙印。
谢长生不知道顾绯猗在发什么疯,越想越觉得憋屈,于是决定生气。
-
顾绯猗意识到谢长生生气了。
因为他叫谢长生来尝他从卫城带回来的点心时,谢长生说的是:“我不吃,岁岁。”
他竟开始管他叫岁岁,管岁岁叫顾绯猗。
……真是倒反天罡。
可看着谢长生颈子上自己留下的那一串儿印子,顾绯猗却怎么都气不起来。
他本是想着在谢长生身上留下点属于自己的印记,好叫旁人知道谢长生是有主的。
脑海里闪过几种东西——铃铛,项圈,链子。
可那些还要时间来做。
倒不如像教训不听话的猫狗一样,拎着它们的后颈晃晃。
这么想着,顾绯猗便咬上去了。
本是只想吓他一下,可唇刚碰到那
滑润的皮肤,却像是着魔了一样,只想咬的更用力,吮得更用力一些。
若不是谢长生最后捶打他的那几下,顾绯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停。
他笑着转动着手指上的黄铜戒指,告诉谢长生:“玉凝膏还有么?小殿下可以抹在后颈上。”
谢长生瓮声瓮气的故意气他:“知道了,岁岁。”
顾绯猗笑容更深,他看谢长生翻了半天,从抽屉里找到那墨玉盒子,问:“会用么?要么咱家来。”
话还没说完,却见谢长生已经用手指挖了一大块,双手搓了几下,粗鲁地抹在了脖子上。
……颇有一种山猪吃不了细糠的美。
等到了睡觉的时候谢长生也仍没消气,不光把岁岁抱上了床在怀里搂着,还把自己缩在墙角,用尽全身的力气离顾绯猗远远的。
顾绯猗伸长手臂捏他的耳:“小殿下要怎样才能原谅咱家?”
谢长生心里叹气。
他被顾绯猗护着,要仰仗他活命,又谈什么原谅不原谅。
他嘿嘿傻笑起来:“我有一个问题,你回答对了我就原谅你。”
“什么问题?”
“如果你只有三块点心,大哥哥,二哥哥,方绫哥哥,老头都在,你会怎么分?”
顾绯猗:“……”
又在胡言乱语了。
但他还是回答道:“这还不简单。”
他卷起谢长生的黑发,一点点绕到手指上:“咱家一个都不给,全拿回来喂给小殿下吃。”
“答错了,”谢长生终于转过头来,在黑暗中看着他,声音呆呆没有起伏道:“你应该把他们平均分成三块,再把三块点心给他们吃。”
顾绯猗:“……”
挺好的。
就是有点血腥。
顾绯猗突然想到什么,问谢长生:“那点心是什么味道的?”
他舔舔唇:“……不知道是不是像今天的小殿下一样,是橘子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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