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个视频上传得比较仓促,甚至没有来得及把正式说话前的那部分剪掉。安泊把墨镜推到了脑门顶上,他注视着恢复成彩色的视频,确信威尔伯特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就是中午和他见面时的那一套。
视频中的威尔伯特和低调奢华的环境十分贴合,银发碧眸带着说不出来的疏离和高傲,的确像一个只可远观的尊贵王子。
“大家好,我是威尔伯特,下面我将对这两天的事情做出几点回应。”
但是他开口的时候语气又很温和,趋于平淡的腔调带着一点淡淡的沙哑,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情绪并不高昂所致。
“首先我观看了安泊雄子在星网上的直播,很感谢他能率先对这两日并不属实的言论进行澄清。安泊雄子直播时所说的话我对此表示认可。”
“正如安泊雄子所说,我和他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
威尔伯特轻微的停顿了一下。
“虽然我们两虫未来的虫生道路不会再并肩走过,但即使如此,分开的初心也是希望彼此能够越来越好。”
“这两天舆论的漩涡对我们两个虫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尤其是安泊雄子,他正常的出行已经严重受限,部分公民没有把握好尺度,对他进行了疯狂的追逐,我想这已经触碰了《雄虫权益保护法》的红线,安泊雄子始终保有追究这些虫责任的权利。”
威尔伯特讲话时眼睛的视线自然地偏离了镜头几分,长而浓密的眼睫包裹住了他大半个眼珠,所以从视频来看,他视线的焦点微微向下。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又掀起了眼皮精准地找到了视频的正中。
这一刻,正在观看视频的安泊觉得他和威尔伯特在错位的时间里完成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对视。
这在安泊眼中就好像威尔伯特在提醒他可以积极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但是司机和季星却从中读出了警告的意味。
季星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大殿下口口声声说离婚了,话里话外却是一派维护雄子的姿态,是生怕虫民品不出来那一点割舍不下的暧昧么。
他在心里默默给这个已经出局的“前”情敌画了一个叉——随便怎么样,雄子反正已经彻底对大殿下没有意思了。
视频里的威尔伯特继续说道:“在录制这个视频的前几分钟,我也了解到中央大道附近和虫星联邦大学的交通及治安因为今天的事情趋于瘫痪,虫联大也被迫停止了今天下午的教学工作。我能理解广大公民对安泊雄子的喜爱,也能明白大家渴望得知更多后续的迫切心情,但还请遵守社会公德和联邦律法,如果多次警告无效,相关部门会采取强硬手段。”
司机点了点头,中央大道确实虫挤虫,开飞车都受到了影响。
“最后,是关于我个虫的事情。”
威尔伯特明显地停顿了几秒。
接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臂,骨节分明的右手一点一点卷起了左手的袖管——手腕上有一个突兀而显眼的巨大手环。
安泊在后座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想要看清那是什么。
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潮,报道的时候他曾经拉住过威尔伯特的手腕,触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这枚大手环。
“实在是太过分了!!!”司机看到手环以后失声喊道,因为过于激动,甚至一巴掌拍在了车喇叭上,刺耳的“嘟——”声惊扰了旁边的车辆。
又遇到了红灯,司机踩了一脚刹车,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跟着乘客一起看车载光脑播放的视频了。
“这、这、这这一定是雄保会从中运作的!岂有此理!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安泊:“这是什么?”
“电子镣铐!”司机回答道,“给一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军雌安装电子镣铐时刻监视,是赤裸裸的侮辱!”
安泊喉咙发紧。
威尔伯特视频里的声线还算平稳:“其实今天我很高兴。”
“鉴于当事虫安泊雄子对于我厌雄虐雄一事进行了正面否认,在我身上的四枚电子镣铐拥有了取下来的希望,如果翻案的希望能成真,我将拥有重新回到第一军团的可能。”
“身为一名军雌,我始终效忠于整个虫星帝国,捍卫首都星和联邦——希望联邦法院能给予公正裁决。”
“以上。”
威尔伯特说完后冲着摄影点了点头,视频定格在了最后。
这个视频短且简洁,把该说的事情都说到了,威尔伯特本虫又是很公事公办的态度,既符合了帝国大殿下的身份,又在视频的结尾表达了自己合理合法的诉求。
安泊的后背慢慢靠回了座椅上,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也很好,得到威尔伯特的回应之后,事情也有了彻底的了结,他和威尔伯特那点似有若无的羁绊也彻底消失了。
一切都在向前走。
车又开了,安泊拿出了通讯器登入星网,热词上果不其然都是他和威尔伯特。关于威尔伯特视频的热搜下面评论也都十分和善,看来这次网友们没有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威尔伯特电子镣铐#的热搜下面有很多虫为他发声,希望联邦法院乃至星际大法院你能给予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看完主要的消息之后,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浏览星网的各个模块,在一个标着小红点的位置上发现了已经被挤爆了的私信箱。
视线一排一排的划过网友给他的私信留言,大多都是鼓励和喜爱他的话——虽然有的十分的露骨,还有的体现了当代网友十分美妙的精神状态之外,几个眼熟的id是他在直播的时候见过的。
安泊趁着星网现在还稳定,挑了几个留言认真地打字表示自己的感谢。
司机在后视镜中看到安泊一直在打字,把车速又降下来一点稳稳停在了路边:“到了,前面就是十星小区。”
“二十五星币。”
“谢谢。”季星付了钱道了谢。
“内个......”司机看着一脚已经跨出车门的安泊。
“要不......”
“嗯?”安泊从通讯器中短暂回神,是了,他还没有和司机先生道谢,“麻烦您了,再见。”
“不,等等,”司机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说出来,“雄子要不您还是把墨镜戴上吧。”
他从雄子把墨镜滑脑门上看视频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
......
“......哦。”
安泊像一个生锈老旧慢半拍的机器,一点一点地摸到了墨镜腿,一顿一顿地重新架到了自己的鼻梁上。
司机虫还怪好的,只是提醒安泊把墨镜戴好,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和善地摆了摆手就扬长而去了。
可能是一开始就找了借口搪塞,所以司机先生明白他的意思,刚刚也只是好心地提醒他,希望他不会被更多的虫认出来。
季星轻咳了一声,向前指了指:“走吧雄子,我家就在前面那栋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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