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某间房屋却不断传来隐忍的闷哼。


    月光偷偷进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有三个人。


    其中一个双手被铐在床头,他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姿势,总想蜷起身体,可面前的人不让,扣着他的腿不让他动。


    那是一个白色头发的男人。


    看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但是房间里很快响起来带着哭腔的隐忍低语。


    “轻一点……”


    “那佑也知道错了吗?”


    被问话的人沉默了,下一秒因为对方的动作发出一声闷哼。


    他是不说谎话的人,所以遇见无法给出承诺的问题时,只能采取这样逃避沉默的办法。


    “佑也还是老样子,认错的速度快,但是绝不会改。不过没关系,我很有耐心。”


    “现在才十一点,距离天亮还有很多个小时,我会听见我想听的话的。”


    “也该轮到我了。”


    黑色头发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却听不清称呼的名字。


    他扣住猎物的脚腕,让其屈起然后缠在自己身上。


    “对佑也来说,到底是横滨的那个家伙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黑发男人的声音非常温柔,却让身下的人身体微颤,“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重要,佑也心里怎么想的都无所谓。”


    “因为以后,我们不会再让佑也做选择题。”


    房间又响起了求饶声,还有些许水滴的声音。落在木地板上的滴答声,让月亮也羞于见人。


    它又躲进云里,带走最后一丝光亮。


    **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他意识到自己又做了那种无法言说的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总是会梦见自己和两个看不起面容的男人在梦里做那种事。第一次做梦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但是接二连三地重复,他不由得怀疑是否是什么人的异能在作怪。


    但是他在mafia负责的事情并不重要,真有人想做什么也没必要针对他。


    ——而且还是这种梦的形式!


    “佑也又做噩梦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佑也的思绪,他赶紧将不合适的画面甩出脑海。


    床边站着的是个黑发鸢眸的少年,那是小鹿佑也的幼驯染,太宰治。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梦,哒宰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明明平时都起得很晚的。


    太宰的眼神添了些幽怨:“毕竟佑也今天就要走了啊。如果睡过头,佑也肯定会因为不像打扰我睡觉所以不叫醒我偷偷离开,那样不就错过最后一面了吗。”


    “也不至于是最后一面,经常能回来的啦。”


    说起这个,佑也赶紧起床,他还有一点东西没收拾完。


    “佑也~为什么一定要去读那个高专啊~你走了之后,mafia就只剩下我和中也那个小矮子,我会很寂寞的啊,”黑发鸢眸的少年穿着一身自己绝对不会买的卡通睡衣,直接扑上床不停翻滚,“留下来嘛留下来嘛!”


    小鹿佑也安抚幼驯染:“很快就会回来的啦,只是简单的学习任务。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一两年就能回来。”


    “平时你想我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的呀。”


    小鹿佑也,直属于横滨portmafia首领森鸥外的手下。是即便在干部里,也少有人见过的人。


    没有异能力,但是有着生得术式,是整个portmafia里面唯一一个咒术师——还没领到证的那种。


    也是森鸥外在涉及到咒术方面的任务,唯一能派去的人。


    横滨这边有不少黑手党,死亡、血腥、恐惧,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就会诞生一种名为“咒灵”的怪物。


    这种怪物异能者无法处理,只能由拥有咒力的咒术师来处理。


    刚获得首领之位,面对内忧外患经济吃紧状况的森鸥外,面对着固定的“聘请咒术师”的支出,思考良久。


    然后决定派小鹿佑也去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学习,等学成归来,就不用再专门花钱请人。


    小鹿佑也背负命令,今天收拾好东西就得赶紧去东京。


    太宰治停下翻滚,趴在床上,双手交叠,大半张脸都埋进去,只留下眼睛。


    鸢色的眸子看人深情又无情,可声音仍旧是甜腻的。


    “佑也去了东京,读书之后认识新的伙伴,不会就把我忘记了吧?分隔两地,渐行渐远,噢,想想就让人流泪。”


    小鹿佑也无奈地看着幼驯染:“哒宰,不要那么夸张,我们只是东京到横滨的距离,电车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呀,再说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这种事情可不好说啊,”太宰微垂眼眸,“感情,这种看不见摸不着,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相当脆……”


    话还没说完,太宰就被堵了回去。


    眼前一黑,他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就看不见摸不着了,我们两个的感情是出自我们本身的,互相抱在一起就能感受到了。”


    太宰眼中的阴霾被驱散,忍不住笑了笑,连带着小鹿佑也的胸口也跟着震动。


    他听见太宰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佑也,真是太狡猾了。”


    哄好动不动就情绪低落的幼驯染,佑也才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不多,就是几身衣服和几套书。横滨离东京也不远,真缺了什么随时都可以回来,让人送过去也行。


    拉好行李箱的拉链,佑也卷起袖子,走进厨房:“早上想吃什么?”


    太宰趴在床上看着他:“不是马上就要出发吗?”


    “马上出发也不耽误给你做好早餐再走,目前还不知道高专那边的课程安排是什么样的,平时会不会放假。不过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偷偷跑回来的,如果被我发现你没有按时吃饭你就完蛋了。”


    “那佑也会怎么惩罚我?”太宰微微歪头,带着纯真的好奇。


    过分一点的话,会把他捆起来鞭打么?


    佑也被问到这个有点犹豫。


    怎么惩罚太宰?


    推己及人……


    “那我就挠你痒痒肉。”他就最怕这个。


    “哈哈哈……”太宰突然笑出声,他一副乐不可支的表情,好像听见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是佑也才能提出的惩罚,也是很可怕的惩罚。”


    “我会乖乖吃饭的。”


    他是这么承诺的。


    佑也给太宰做好蟹味粥,看着对方吃完之后,才急匆匆地出门。


    mafia有车把他送到电车站,他得自己坐电车站去换乘。


    约定报道的时间是十点钟,现在已经快九点,赶过去可能会迟到。


    但是佑也没办法不管太宰就走。


    他十六岁,和太宰认识已经十二年。


    这个家伙有多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再清楚不过。


    虽然不确定太宰有没有看见,不过佑也还是冲着自己的房间摇摇手。


    走啦!


    看着车子远去,太宰坐回自己的座位,用勺子舀着蟹味粥一口一口吃完。


    和平时的味道一样,但是因为旁边少了个人,他就是觉得没那么好吃。


    但是不能浪费。


    这是佑也为他做的。


    门口有人过来,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太宰大人,首领说要见您。”


    他就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敢往里面踏。


    上一个不小心闯入这间房间的人,已经死了。


    太宰没出声,那人也就一直维持着低头的表情。


    只是呼吸越来越轻,生怕打扰到里面那位大人。


    半晌,他才听到太宰大人有气无力的声音:“那就走吧……”


    佑也不在,提不起劲啊。


    **


    佑也的家人在他四岁那年因为车祸双双离世,在那之后,他就一直寄住在幼驯染的太宰家。


    前几年太宰离家出走,他也毫不犹豫跟着离开。


    去年太宰决定加入港口黑手党,他也跟着一起加入。


    算起来,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分开。


    佑也想起森首领说的话。


    【太宰君的人间失格,虽然能让异能无效化,可是对咒灵却没什么办法。横滨咒灵虽然不算很多,但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内还是不少的。】


    【太宰君是我看好的学生,也是我的得力干将。如果他在哪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被咒灵伤到,我会相当苦恼的啊。】


    【小鹿君,我想来想去,能保护太宰君的,只有你。】


    【想必你和我一样,都不想去赌那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吧?】


    佑也心里清楚,这话七分假三分真。


    森首领对他更多的是利用。


    但是咒灵会伤害到太宰这件事确实是事实,所以即便不舍得,他也要去咒术高专。


    学习咒术师的手段。


    下了电车佑也就立马去换公交。


    当下车的时候,已经是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


    佑也拿着一张只画着一根线条的地图:“往这个方向上去么……”


    他把东西收进双肩包,拖着行李箱开始爬山。


    山上空旷的教室里,一个白发少年戴着墨镜往后仰着,长腿搭在前面的桌子上。


    旁边还有一个扎着丸子头黑发少年,叉着手坐着。


    两个人都很安静。


    他们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从日出的时候就一直等在这里。如果不是时不时还会眨眨眼睛,几乎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成了化石。


    突然,白发少年嘴角一勾。


    “杰,他来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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