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宋，个高腿长，是个帅哥……
夏昭抬起手比划：“你能不能把脸侧过去一点？换个角度。”
她比划的就是杂志上那个角度。
对方没动，夏昭就自己挪动方位手动换了个角度，还从包里掏出了那本杂志。
对方眉头一跳，走过来把杂志按回她包里：“上课了，坐下。”
夏昭已经确定了，这人绝对就是宋朔。
她没戳破对方的身份，配合地跟他在前后桌空位上坐下：“这节是自习，不用慌。”
她抬起头看了眼钟，时间是2：37，下午第一节课。
他们说两句话的功夫，时间就已经过去了7分钟。
不过这一次，讲台上没有傀儡老师的身影，只有一个趴在上面的妹妹头粗布娃娃。
教室内的布娃娃显然也比之前上课时放松很多，有几个交头接耳凑在一起，还有呼呼大睡的。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夏昭略过了这个话题，问起最开始那个：“夜班保安没堵门，它去拉闸了？”
放学后断电也是夜班保安的工作，这么想倒是很合理。
夏昭往后靠，有点惊讶：“你刚刚被它追着居然还能抽空去把电闸开了？跑那么快？”
宋朔也打量着她的头套，他回答：“我提前做了布置。”
讲台上的布娃娃闷头学习，也不管其他人，夏昭知道这些布娃娃都不是npc，也没有攻击他们的能力，光明正大跟他说话：“怎么弄的？”
她随口说，“我就叫你小黑吧，我觉得比小宋贴切。”
宋朔神色动了动，他从刚刚起就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他也没在这时候探究。
短暂沉默，他默认了这个外号，回答：“我身上正好有道具，临时做了个延时装置。”
夏昭愣了一下：“这么正好？用的什么东西啊？”
宋朔叹一口气：“气球、氢气筒、蜡烛、冰块、鱼线。”
“工作相关，我正好在实验一个延时装置的时候被拉进了副本。”
“哦——”夏昭恍然大悟，“那看来是成功了。”
“夜班保安要负责拉电闸，这是它工作的一部分，能把它引开也很合理。”
“但它最开始还是跟着你。”
宋朔像是松了口气，她猜到了夜班保安的行动规则，那很多事情解释起来就轻松了很多。
他应了一声：“嗯，应该是优先度不同。”
“这些怪物遵守规则的行为有些刻板，在夜班保安的规则里，眼前行动的玩家似乎优先级高于一切。”
“而我们只要遵守规则，他们就没法随意出手。”
“因此，它们应该会尽可能诱导玩家犯错。”
夏昭为了方便和他说话，一直半侧着身体，顺便打量着教室里的同学——她还没死心，想抓个人问问。
忽然，她余光瞥见后门底下有影子晃过，飞快“咳”了一声提醒，趴回了自己桌上，学着同桌的模样假装学习。
动作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干。
宋朔也看见了。
一张惨白的脸贴在窗户上，琥珀色的玻璃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目光死死黏在他们俩身上。
等了一会儿，见他们俩人丝毫没有要违反课堂规则的模样，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夏昭没有轻举妄动，果然，窗外的傀儡老师只是假装离开，它杀了个回马枪，又一次贴到了后窗上。
两人依然一动没动，看起来乖巧老实。
傀儡老师终于不甘心地离开了。
夏昭举起一本书，假装读书往后靠了靠，宋朔配合地靠过来跟她说话。
夏昭：“果然，就算是自习也不是完全安全。”
“交换一下情报？”
宋朔这才看见夏昭把卷子夹在了书本里，上面出现了两个问题，姓名，以及“你杀人了吗”。
宋朔把自己的卷子给她看了一眼，上面是一模一样的两个问题，没有新增。
“嗯？”夏昭有点意外，“卷子不能就两题吧？”
“可能后续问题的前置条件还没满足。”宋朔平静回答，“我们得到前两个问题，是满足了‘上课’的条件，后面的问题，或许还得有达成其他的条件。”
夏昭轻轻点头，随口问他：“张阿姨试出什么了吗？”
宋朔停顿一下：“什么？”
夏昭偏过头看他：“你不是怀疑她才带她走的吗？”
宋朔似乎短促地笑了一下，他点头：“嗯。”
他笃定地说，“她认识林航航。”
夏昭抬手拉了拉脑袋上的纸袋：“林航航是这里的npc，副本里的角色，现实世界里的人会认识他吗？”
“我一开始觉得不会，所以我怀疑张阿姨不是玩家，是副本设计，安插在我们中间的npc。”宋朔语气平淡，“但后来，我发现应该是这个副本取材于现实。”
“我在教室办公室找到几篇报道，其中有一篇我在现实世界看过。”
“张阿姨认识的，应该是现实世界的林航航。”
夏昭看着后窗思索：“她多大了？”
宋朔回答：“43。”
“从年纪看，正好能有个高中的儿子。”
夏昭正要眼睛一亮，他话锋一转，“但不太像。”
夏昭有些遗憾：“啊？”
宋朔垂眼思索着：“如果是她的儿子，那她看到那些报道的反应就太过平淡了。”
“而且她下意识隐藏了自己和他的联系，也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感受，如果真的是她的儿子，我觉得没必要这么做，她可能也没余力这么做。”
夏昭拧起眉头：“嗯——”
宋朔淡淡开口：“我的情报说完了，你的。”
夏昭往他桌上丢了两个小纸团，就是她之前在教室粉笔盒里找到的那两个。
宋朔打开，一张大概是学生起哄的，上面画了两个小人，生怕别人认不出来，还在身上写了名字。
林航航、王月姗。
画了一圈又一圈的爱心。
另一张是不知道来自谁的一句威胁：“我说过让你别多管闲事。”
字迹歪歪扭扭，不算好看，尤其是“我”字，一勾写得格外长。
宋朔思考片刻，翻出几张纸，在上面写下事件的关键词——早恋、邪丨教、自杀，递给夏昭。
夏昭看了一眼，拿过他手中的笔，在“早恋”上画了个叉，“邪丨教”上打了个问号，接着在后面添了一个词——霸凌。
宋朔神色微动：“为什么没早恋？”
夏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恋爱天才的直觉。”
她猜那个在语文课上的哭的女孩就是王月姗，那这两张纸条隐约就能串起来。
“我的推测。”夏昭举起画着爱心的纸条，“有人对林航航进行校园霸凌，而我们富有正义感的王月姗小姑娘因为看不过去做了什么，所以遭到了报复。”
“他们画了这样的小纸团，制造了莫须有的谣言，说他们俩有点什么，因此在语文课上那位老师才会长篇大论那么多。”
“学校会一遍遍强调早恋是坏事，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又是自尊心最敏感的时候，所以她才会在老师没点破是谁的时候，就难堪得哭泣。”
她举起那张威胁的纸条，“但这伙人真正的目标不是王月姗，他们做这些真正针对的是林航航，只是为了把碍事的人赶走。”
“而最后自杀的人也是林航航。”
宋朔认真听着，他问：“邪丨教呢？”
“还没找到线索，套不进去。”夏昭耸了耸肩，“你看过现实世界的报道，上面没写相关的内容吗？”
“没有。”宋朔语气冷淡，“那篇报道并不客观。他们从他的结局倒推他的过去，说他沉默寡言、阴郁乖戾、自残、留长发、单亲家庭，看致郁系动漫，房间贴着血腥作品海报，对一切恶魔有关的作品感兴趣……致力于把他塑造成一个符合结局的阴郁怪人。”
夏昭撇了撇嘴。
宋朔似乎有些犹豫，问她：“你之前进过副本吗？”
“没有。”夏昭回答得轻快，“这里唯一的老手叫猕猴桃。”
“猕猴桃？”宋朔拧起眉头，往下说，“我觉得更关键的线索，或许需要冒点险才能得到。”
夏昭反应过来：“你是说……主动违反规则？违反哪条。”
宋朔简短地说：“逃课。”
夏昭又问：“逃去哪？”
“厕所。”宋朔解释了一句，“我之前进去看过，二楼男厕所有扇门被从外面抵住了，但里面是空的。”
“我想，或许在上课的时候，才能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可以考虑。”夏昭爽快答应，她盯着教室上方的钟，“快下课了。”
她忽然站了起来，大摇大摆走上了讲台，把手搭在了娃娃头布娃娃的身上。
尖细的声音响起来：“你干什么？”
夏昭笑眯眯地把它压在身体底下的纸张抽出来，果然，上面已经记了一串名字。
尖细的声音明显慌张，布娃娃四肢晃动：“还给我！我告老师！”
“没收。”夏昭语重心长拍了拍它的肩膀，“同学，不能当叛徒呀。”
尖细声音又气又恼：“是你们上课讲话不对！”
夏昭晃了晃纸：“还你也行，告诉我把我们记哪了？”
布娃娃犹豫了一下，不情不愿地伸出圆圆的手，在纸上点了两下，几乎在同一个位置。
“还我！”
它大声要求。
夏昭随口把纸塞进口袋：“不还。”
布娃娃尖叫起来：“你骗人！”
“对啊。”夏昭指了指自己，理直气壮，“我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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