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洗菜阿婶的一番话, 让维护路清的番薯婶即刻脱下鞋子,不顾地脏雪白的袜子踩上面,还一边比划鞋子。
“你再讲一遍!明天总决赛, 你今天就诅咒人?大陆妹要真没拿到名次,我就用对鞋,扇烂你的嘴。”
见番薯婶真要打架。
其他两个大婶看见立马拦住。
“别劳气, 立场不一样。”
“就是,她没欣赏眼光。”
“算了算了, 翠香这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嘴巴一向都臭。”
番薯婶被同伴拦住,也不好在继续发作, 将鞋子往地上一扔, 脏污的袜子利落踩了进去,愤愤不平。
“路清一定嘚(行)!走着看,她一定可以进前三甲!”
楚月柠看着觉得稀奇, 路清竟然这么快就有粉丝了?
不愧是天生要吃娱乐圈饭的人。
外边的喧嚣引起店铺里搞装修人的注意。
“咩事啊?”
出来的人是位阿伯,戴了顶报纸折叠成的帽子, 穿了件黑色破洞的毛线衣,胳膊臂上沾染了许多白色墙漆。
阿婶们这回儿已经各回了各家。
阿伯见店铺门口站着位年轻的女孩,模样似乎还不错, 正疑惑时忽然灵机一动。
钟伯一手抓着铲子,一手拍响脑门, 笑呵呵:“看我,小姐一定是租了这间铺的楚大师吧?”
“我是。”楚月柠笑了下,“刚刚收摊, 顺路过来看看进度。”
“我与阿德是多年好友,你称呼我钟伯就行了。”讲着, 钟伯带着楚月柠往店铺里走。
刚踏入店铺,刺鼻的墙漆味道就传了过来。
店铺径深较长,还有两个工人爬在人字梯上刷着墙顶。
楚月柠不适的挥了下手,想驱散味道。
钟伯乐呵呵道:“搞装修就是这样的啦,大家都是自己人,用都是上好的材料,等搞完通风,味道就会全散掉。”
“钟伯,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够收工?”楚月柠询问。
钟伯算了算时间:“墙漆就大概还有两天时间就能交差。楚小姐不是还想要隔出个小间?”
楚月柠去看门口,小间已经隔了出来。
“对,我还想在朝街口的方向开个小窗。”
“那时间就要久点啦。”钟伯带楚月柠过去看,小单间大致占了店铺位置的三分之一,不是特别大,但完全足够卖糖水。
楚月柠敲了敲墙板,示意了下才笑着说:“钟伯,墙壁上面还需麻烦你帮我装几条横木板,横木板上面要贴符纸作为外衣,到时候要在横木板上展示产品。”
糖水和风水既然决定一起搞。
她当然要做些区别于其他糖水铺的改动。
钟伯去敲了敲墙板,思考着说:“墙板硬度够,上木板应该没问题。楚小姐,贴木板的符纸怎么办?”
他还不清楚东家做的行业。
只在想,符纸只能去风水铺买,价格不便宜。小小的一张黄符就要卖几十块,木板长,随时都要用上百张符去贴。
价钱不便宜。
钟伯将担忧说出,准备劝东家选点物美价廉的海报,又或者是买本身就有墙漆色彩的木板。
“没事。”楚月柠笑着说,“我会画些符送过来。”
“哦,噢!”钟伯这才清楚,原来楚月柠竟然就是风水师。
见她年纪轻轻就能开店铺,不由赞叹。
“楚小姐真是前途无可限量。”
楚月柠又敲定店铺要求的几个小改动,确定了时间准备离开。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位年轻靓丽的女人提着饭盒,扭着腰踏着高跟鞋进来。她见到钟伯时,眼睛亮起。
“钟哥。”
钟庚撸袖子准备继续涂墙,见来了人,他又放下工具,“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楚月柠以为是钟伯的女儿,没当回事,一路看着人进去。
下一幕却发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女人在钟庚满是皱纹的脸上亲了一口,将饭盒提给他,“新鲜出炉的热饭,快点吃,免得饿肚子。”
楚月柠咂舌。
竟然是夫……夫妻?
钟庚注意到东家的视线,不好意思推推女人,“这么多人看着,亲什么?回家亲吧。”
女人不干,扭着腰又亲一口,“我们堂堂正正打了结婚证的嘛,有什么不能亲?我就亲。”
楚月柠见钟庚露出抱歉的眼神,她笑着摆手,“钟伯,我先回去了。”
“好。好。”钟庚尴尬笑着。
等东家离开后。
在半空踩着刷墙的打工仔,他咬着工具,停下刷墙的动作接过工具,看了一眼女人丰满的胸部,打趣。
“钟伯,还是你命好,五十多岁人还可以梅开二度,娶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钟庚被赞的飘飘然,接过饭盒放到旁边放满油漆桶的不锈钢桌上,他打开饭盒拿起筷子,“醉鸡你不用羡慕的喔,戒掉酒,不要整天在酒桌上,正值壮年更好找女人啦。”
筷子在桌上戳正。
女人看着饭盒一眼,颇有深意推了推钟庚的腰,“衰鬼,还有汤,一大早就开始炖,多饮点啦。”
“好,好。还是我丽丽贤惠。”钟庚乐的笑开花,打开另一个圆筒保温壶喝了一口汤。
五十多岁的年纪,还能娶到三十岁又如花似玉的老婆。老婆不仅不嫌弃他老,还每天做饭,哪个同龄人不羡慕他?
又有哪个人不说他命好?
完全没注意到醉鸡和女人对视的眼神。
扒了几口饭,钟庚放下饭盒离开桌子,重新戴起报纸帽,“先不吃,东家赶工开业,我还不是很饿,再刷下墙。”
女人急了,亲自端了汤过来,“不吃怎么行?饭菜冷了就没味道,最起码吃完汤。”
“再等等吧,把这块墙刷完先。”
钟庚拒绝了。
女人只能又把汤放回桌上,犹豫:“那我先回家,你记得喝汤啊。”
“好,你先回去吧。”
醉鸡在半空和女人互换了个眼神,等女人走后,他又看了眼下方台上还在冒热气的汤,收回目光继续工作。
一只野猫从外边跑进来,跳到了桌上。它喵喵几声,转着圈追着尾巴咬。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小野猫。”钟庚直起腰起身,过去两手轻轻驱赶,嘘嘘两声,“出去啦,小心将东家的墙搞污糟。”
小野猫不停转着,哐啷一声汤倒在了地上,又是哐啷一声饭也全部打在地上。
钟庚看着被弄脏的地叹气:“真是倒霉。”
不过,他也没发怒,只是转身去拿扫帚清理。
等回来时,闯祸了的小野猫早已经跑了。
楚月柠回到公寓时天色还很亮。刚开门,就听到阵阵电视声音传出来。
她在玄关往内探头。
发现两三天没见到人的楚怡,此时穿着印满小丸子的家居服盘腿坐沙发上看电视,怀里还抱了包卡乐B的薯片。
楚怡一边看电视一边塞薯片,吃的小脸蛋上浑是薯片屑。
“又看公仔片?”
楚月柠进来,在旁边坐下。
见是最心爱的姐姐回来,楚怡放下薯片搂了过来,“姐姐,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啊。”
说着,楚怡的头使劲在她怀里蹭了蹭。
再抬头,楚怡就收获了一枚毛茸茸乱糟糟的头发。
“等等。”楚月柠见楚怡手上染了点黑气,微乎其微,她还是敏锐的发现,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出去玩有没有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楚怡歪头,摇了摇头又去扒薯片啃的咔嚓咔嚓响,“全程都很好,也没有想象中在野外露营睡不着的情况。”
楚月柠抓住了重点。
“在野外露营?”
“嗯!”楚怡连连点头,“还是在海边。”
“符呢?”
楚怡摇头:“变成了灰。”
楚月柠大概清楚是因为什么了,海边本身就阴湿气重,再加上常年在海上意外身亡的人,阴气会更重。
楚怡大概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好在,楚怡随身带的符帮忙避开了。没什么大事,保险起见,她还是起身又去写了一道定神符交给楚怡。
“贴身戴着,过几日再取下来。”
楚怡拿着符一个飞扑压着楚月柠,“家姐,你人真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戴上还真的舒服不少,身体暖洋洋的。想起姐姐的话,楚怡不禁想到叶初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叶初雪自从掉了一次大海后,就看着人越来越憔悴,白天都顶着大大的黑眼眶上课,就好像被僵尸吸干了阳气一样。
楚怡耸耸肩膀,又很快将人甩到脑后开心的看起了电视。
无关紧要的人,反正不关她事。
“嘿嘿,还是樱桃小丸子可爱。”
另一边。
太阳渐渐跌入海平线,天际一片火红,海湾边上停靠一艘豪华游艇,随着温度渐渐下降,海风也越来越大吹得海浪时不时就拍打在游艇上,发出阵阵响声。
游艇上有十几位佳丽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在游轮上摆着pose拍照,银铃般的笑声传遍海湾。
如果有观众在现场,她们一定能够认出游艇上的性感尤物,就是香港小姐选拔大赛的佳丽。
“再来一个pose!路清!路清!叫你啊!屁股再撅高一点,眼神再迷离一点,性感!性感懂不懂!”
路清站位在最侧边,见摄影师发了火,她有点无措的双手撑在大腿上,膝盖微微弯曲。
摄影师又发火了,“让你屁股撅高,没让你像老母鸭一样全都出去,比基尼是Beach Bunny赞助的,搞坏了你赔的起嘛!”
“哦,我转一下。”路清无措的收了回来,对着黑漆漆的镜头以及冷面的摄影师,她艰难的扬起笑容。
随着一阵风吹过,刚好吹起路清的大波浪卷发。
抓拍成功。
“阿阳!”摄影师打了个响指喊助理,“准备好的气球呢,拿过去给佳丽!”
“拍完最后一场就收工!”
听到可以拍完就收工,佳丽们都悄悄松一口气。
海风越吹越大,她们都只穿着比基尼在拍海报,佳丽们一个个被冻的在游艇上不断吸气。
路清也不断摩擦着双臂,胃部也不断翻涌着叫嚣。
肚子饿了。
不过,她已经为了省钱习惯晚上不再吃东西。
她小心的捂着品牌方赞助的比基尼,Beach Bunny很贵,一件就要大几千,怕太用力弄坏了。
但能穿大牌的比基尼。
路清还是很开心,就像暗淡永无出头日的人生见到希望。
她明白参加港姐,赢面不大,所以为了抓住这一点微薄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她愿意吃苦头。
皮肤不够白,就用漂白水一遍遍洗。酸性液体倒在手臂上一遍遍擦拭,慢慢就刺激到肌肤痛。
道听途说来的偏方,却没有半点效果。不过一天不用再打几份工,作息规律,也不用晒太阳,皮肤也慢慢越来越白。
练形体,其他佳丽两个小时,她就加练到四个小时。
跳舞不行,她就天天练到半夜。
终于挺到了现在,期间的辛苦和泪水,只有她自己清楚。
不过好在,进了总决赛后原来还有钱,虽然不多,只有五百。
但也算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的收入。
路清打算有空去看望楚月柠,用五百块钱付欠下的卦金再买份礼物给大师。
如果没有大师,她早就回了大陆,哪里还有机会出现在镜头里?
越想,路清就越觉得现在吃的苦不算苦。
“路清!你发什么呆!归位!”摄影师见路清还在边上发呆就烦,喊完,又骂,“乡下妹就是乡下妹,俗气又无礼。梅姐喊我拍照,都不敢让我等。”
俗气是摄影师故意讲的。
路清白了以后又上了妆,身材纤细却胸部丰满性感,是一众佳丽里面最漂亮的女孩。
摄影师是香江本土人,他一向就看不起外地尤其是大陆乡下人。
选佳丽香江女孩多得是,什么时候轮到北妹?
“是,我就来。”
路清进入TVB后,听到这种话可太多了,她不红地位也低微,为了以后她愿意低头,不敢顶嘴只能快速归位。
见路清唯唯诺诺的样子,摄影师就心情大好,讥讽:“这才对嘛!土不是乡下妹的错,蠢就是。助理呢,上气球!”
助理马上收到,将捆绑好的气球搬出来和化妆师发到佳丽手上,一人一个。
助理给路清发气球时。
路清还秀声秀气用粤语讲:“谢谢。”
助理看着路清貌美的脸庞红脸,甚至惊讶。发了一圈气球,路清是第一个主动说谢谢的佳丽。
其他人都把他打成打杂的小工。
“小事来的。”
说着,助理小心看了后方的摄影师,悄声说,“等会不要走神啦,快点配合健哥拍完,他脾气真的很大。”
“好。”路清乖巧点头。
祝伟健见前边磨磨蹭蹭还没搞好,又来了脾气,抓着相机两眼瞪大, “你搞咩啊!让你给气球给半天,我是不是也要陪你站半天!耽误收工时间怎么计算?”
“我不拍,让你拍行不行!”
助理听着吼声转身微笑,手不停在太阳穴旁边打出来,“sorry健哥,气球已经派到位。可以开始拍摄。”
“可以拍摄就死开。”祝伟健打开镜头盖,不停咒骂,“学摄影不知道看机位?只知道挡住镜头,死蠢。”
助理与路清对视一眼,叹气。
听着耳朵边滔滔不绝的咒骂,他和路清又何尝不是同病相怜?
路清在时不时的几句谩骂中收了工,更衣室爆满,她披着浴巾上了游艇的露天吧台,找了靠海的吧台坐下。连着两天的拍摄让她觉得劳累不已。
没多久。
二楼休息厅就祝伟健骂骂咧咧的声音,“让你跟着我,就是让你学我的为人处世。没事去巴结乡下妹?完全没有眼力见。”
阿阳解释:“我没巴结她,就算巴结,也是健哥教过我。路清观众缘那么好,从拍摄的海报一经售出就被抢空就能看出。坊间新闻预估都是最少能拿一个三甲位置。”
“以后资源肯定不差。”
路清不由手心捏了捏,她还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人喜欢她。听说海报都被卖空,悄悄露出笑容。
被人喜欢,原来可以这么开心啊。
二楼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祝伟健吸了一口烟,冷笑:“三甲?她也敢想。我不怕告诉你,三甲位置早就被罗莺红预定完。哪来乡下妹的份。”
三甲位置,就是冠军、亚军、季军。
罗莺红在TVB有股份,是TVB的高层。早就决定好三甲的人选。按照历年的香港小姐来看,拿到冠军亚军季军的佳丽全部都大红大紫。
路清这种没名没权的人,还想拿季军?
做梦都不可能。
阿阳听到路清没份,或许是见不得如此努力的女孩被黑幕挤掉,他试图争辩:“我也有内幕消息,传言许家千金曾经向高层打过招呼,不能够为难没家境实力的路清。”
“你都说了是不为难。”祝伟健咧出黄牙不屑一笑,“也仅仅只是不为难,如果许小姐想捧她,早就让人内定名额。”
“死心吧,乡下妹能挺进总决赛就已经是老天开眼,奢求更多没可能。”
“一个炮灰而已,被溜出来见见世面,就要从天堂跌到地狱。”
阿阳被黑幕打击到,想起刚刚见过善解人意的姑娘,颓废起来。
他们都明白。
路清如果没有办法拿到前三名,她没办法在香江娱乐圈混出头。
漂亮的女孩太多了。
又过了一会儿。
二楼闪过衣料摩擦的声音,随着皮鞋踩着甲板越来越远。
环境重新归于寂静。
海浪静静拍着游艇,一下两下,风吹进礁石传来鬼嚎的哀声。随着夜幕降下,温度越来越低。
路清从天堂坠入地狱。
不断打着颤。
她拢紧毛巾,想要抵抗住着刺骨的冰冷,美眸里的光像是被风吹灭的灿烛湮灭。
大脑好似宕机。
久久以后。
夹杂着哭意的话语才从打颤的齿间溢出。
“也是,没背景没靠山,怎么蠢到肯定一定能够拿到港姐的名次?”
一串串晶莹的泪水,砸在合拢抓紧的手上。
所有的酸楚顷刻之间翻涌上来。
祝伟健说的没错,她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妹,被牵出来陪跑一圈。
真惨啊。
她所畅想的美好和梦想,顷刻间破灭。
她这样的人,怎么配拿港姐的名次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
“Lucy?”
游艇上又来了几位佳丽,她们特意过来找路清,一位姐妹过来揽着路清的肩膀,祝伟健的话她们也全部听到了。
“你还好吗?”
路清抬头,眼中无泪水却吓了几位佳丽一跳。
她眼眸像是被吸走了光亮,只余深不可见底的黑洞。
路清张嘴半晌,摇了摇头,“没事,你们怎么上来了?”
“回宿舍咯。”小姐妹等路清起来,就让她去换衣服,下楼的时候还劝,“别想太多,娱乐圈就是这样,长得好看唱的好听通通不是本事,拼的都是人脉。”
其实,大家参加香港小姐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冲着前三名来的。
结果到了总决赛,却被告知前三名都内定了。她们都是炮灰,被拉出来陪着前三名演一场戏。
戏结束,她们就各回各家。
谁心里能舒服?
气氛一阵诡异,有小姐妹见大家都不开心,就强撑着打破僵局,故作轻松说。
“我想过啦,落选就回加拿大,要继续攻读研究生。”另一个小姐妹说。
“我落选,就专心做英语老师。”
“Lucy你呢?”有小姐妹问。
“我?”路清停下脚步,苦笑,“我……回大陆。”
佳丽们都有退路。
只有她,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大陆?怕是大陆都没你呆的地方吧?”
冰冷嘲笑的话从前方传来。
几个人抬头,更衣室门口堵了三位长腿靓丽的模特。
她们,就是被内部钦定的三甲。
冠、亚、季军。
为首的佳丽姿态高傲,她是罗总的侄女,更是即将结束的港姐冠军。
罗媛平时总是听见路清的名字,尤其两人名字被放在一起比较时,她更是不屑。
乡下妹,在吃人靠资本大哥的娱乐圈,能走多远?
昙花一现。
她轻蔑扫了眼路清破旧的人字拖。
那双人字拖,与路清穿着的名牌比基尼格格不入。
“回大陆前,还是先买双新的人字拖吧。”
罗媛轻嗤一笑。
“阴暗臭水沟的蟑螂,永远都没办法生活在阳光底下。”
等三人走后,几位佳丽才敢担心路清。
“Lucy,你别听她乱说。我们都知道,如果没有黑幕你一定可以拿到名次,在我们心目中,你就是冠军。”
一群人当中路清是最努力的,为了能拿到好名次,她几乎拼尽所有。
路清摇头,捂着饿疼了的胃部麻木着打开更衣室的门。
全身镜里。
女孩的手从比基尼的肩带滑出,颜色靓丽的比基尼贴着大腿落在脚腕。
一串串晶莹的泪水在空中掉落。
她迈出长腿,抬手,重新将破旧的、颜色暗淡的旧衣服一一穿回。
拿着那件比基尼递出去。
声音细小又颤抖。
“还给他们吧。”
第82章
一清早。
卫生间传出俏皮哼歌的声音。
楚月柠打开门, 楚怡在洗溯台前,左撅撅屁股右撅撅屁股,拿着个牙刷唱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日文歌曲:“爱迪生是伟人, 这种常识,哒哒哒啦哩啦……”
楚月柠听半天,总算听出来是樱桃小丸子的主题曲。
她敲了敲门板。
“今天周末, 准备去干嘛?”
“家姐。”楚怡扭头,含着满口的牙膏泡泡笑弯眼睛, “准备和陈米欣同学一起去卖矿泉水。”
“不去玩玩?”
“不去啦。”楚怡洗漱完,又拿起镜子旁的红绳定神符戴上,“约了欣欣不能迟到。”
楚怡郑重将定神符贴身放着, 屁颠颠的跑出卫生间, 想到什么又紧急刹车转身,高高束起的马尾辫跟着在空中旋转一圈。
楚怡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隔空飞吻。
“mua, 家姐拜拜。”
楚月柠捏出牙膏,挥手, “拜拜。”
用了十分钟洗漱完毕,临出门又抽了根筷子将长发随意扭起叉稳。
楚月柠收拾妥当,才骑着摊车去了庙街。
人刚刚到糖水摊, 就听到音乐震天的disco,声音是从陈浩明的健身房传出来的。
张见德也在摊上看热闹, 时不时与街坊讲两句。
“阿德哥。”楚月柠将摊车停稳,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三楼。
只见三楼的窗户全部打开, 从窗户里吊下来一条条横幅,金字红底写着:庆祝健身房盛大开业。
陈浩明干脆重新开了个业。
“这么热闹。”
“柠柠来啦?”
张见德也一脸喜意, 叼着的烟嘴取下,视线跟着看三楼,“庙街第一家健身房,肯定要搞得热热闹闹,音响都是我喊人帮陈教练搬上去的。”
“德哥真热心。”楚月柠笑了下。
“千万别这么讲啊,德哥听到脚打震。”张见德笑,“我哪有你热心,不用钱都能免费帮人算命。”
楚月柠知道张见德说的是路清,她笑了笑打开冰棍箱,拿着抹布就擦玻璃柜。
“讲起来,上次你给那小女孩批命就讲过她可以拿港姐冠军的啊,今晚TVB就向全港市民连接现场,实时播放喔。”
楚月柠结合之前两吵架的阿婶,点了头,“好像今天就是总决赛吧。”
“咩就是今日。”张见德刚说完,一旁的街坊阿伯就插嘴。
“实时播放有什么好看?我听说这届港姐都已经内定好冠军啦。”
“冠军是谁?”张见德凑过去,“是不是叫路清?”
阿伯拎着份早餐摇头:“不是,姓罗。”
“姓罗?”张见德奇怪,抓着烟壶去问楚月柠,“上次的小妹妹是叫路清吧?”
楚月柠点头:“是叫路清。”
“那怎么会姓罗呢?”张见德疑惑去喊阿伯,“秋伯,是不是你听错啊?”
秋伯赶着回家吃早餐,摆手,“没可能错,罗家昨天就发了庆祝糖,庆祝孙女港姐冠军。”
“有这样的事?”张见德去看楚月柠。
发现楚月柠白皙的小脸上,神情淡定,目光看着三楼。
他决定不想了。
反正柠柠的卦从来没错过。
“咦,开业这么热闹,陈教练哪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浩明刚送一位明星上了三楼,从窗户见楚记糖水开了摊,就连连下楼。
他满脸笑容,“楚大师,音乐声会不会太大?我担心吵到你。”
如果楚月柠说会,陈浩明会马上关掉音乐,也不在乎场面够不够热闹。
“不会。”楚月柠眉眼弯起,“好不容易才将人流量做起来,再热闹热闹吧。”
“多谢各位的包容。”陈浩明双手合十,向张见德还有其他几位驻足的老板道谢。
大家都能够理解。
楚月柠则仔细看着陈浩明的面相。
财帛宫红光大亮,原本破产的命运也已经改变。
她微微一笑。
“财帛宫大亮,看来今天已经签了不少单。”
陈浩明倒是没有否认,谦虚道:“一切还是多亏大师帮助。”
“如果没有大师指点迷津,我是肯定想不到这些招数。”
陈浩明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黑卡,双手郑重递了过来,“大师,为表谢意,这张是终身VIP卡,只有我陈浩明健身房一日没垮,大师随时可以过来。”
既然是心意。
肯定不好拒绝。
楚月柠虽然不喜欢运动,但她也不会拂了对方的一片心意。
收下黑卡后,她放进贴身的口袋,“多谢。”
“大师有空一定要来啊。”
讲着,陈浩明小心翼翼看了眼左右,确定没人,凑近低声:“给你安排肌肉最有型的靓仔教练,我保证大师心情愉悦。”
楚月柠眨了眨眼睛,肌肉……有型吗?
她第一时间闪过周风旭的脸。
貌似,印象中,还没有人能有型的过他?
见楚月柠没说话,陈浩明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又或者,我为你准备个单间上私课。”
“只有你和教练。”
“咳咳咳。”楚月柠没受住刺激,咳了几声连连摆手:“私教就不用了,有空我会上来看看。”
送走陈浩明。
楚月柠就去整理摊车,将小木桌摆出,又抽出两张椅子坐下,看向排队的方向,白皙的脸上染了笑意。
“可以开始算命了,来吧。”
排队第一的是位女士,她穿着宽松的棉麻趿拉着棉拖鞋,一手扶着腰,一手拿着保温壶。
睡衣下,小腹微微凸显。
女士卷发凌乱,面色蜡黄。
她小心翼翼坐下,保温壶刚放桌上,就愤愤不平的拍响木桌。
“大师,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出那淫妇在哪里。”
哗!
街坊们隐隐躁动。
淫妇?
岂不是女士还在孕期就出了轨?
她们愤愤不平起来。
“小姐,你还在孕期丈夫就在出轨啊?”
“这样的男人不能要,称早把胎落了算罢。”
“孕期就出轨,生完孩子不更会?”
“你还未到三十岁吧?趁着年轻赶快离婚。”
女士听见街坊的话,神情顿时脆弱起来,她隐隐啜泣低头捂着隆起的小腹,“我……我舍不得。”
“BB已经有了胎动,我与爱人相恋也有三年的时间。他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温柔,体贴。”
“我……我相信,一定是外边的人勾引他,他才会定力不佳。”
讲着,女士去摇楚月柠的手,哀求着,“大师,街坊都说你算命很厉害。你帮下我吧,求求你了。”
楚月柠按住她的手,担心她惊动胎气影响身体,缓声问:“你有对方的八字吗?”
女士呆住,沮丧摇头,“还要八字吗?”
“嗯。”楚月柠点头,又问,“你爱人八字有吗?”
“只知道生日有用吗?”苏秀雅神情颓废。
“不行哦。”楚月柠解释,“要具体到出生的时辰,不然算不准的。”
见苏秀雅神情恍惚,挺着大肚子要离开。
楚月柠说:“这样吧,算你的生辰八字吧。”
“算我?”苏秀雅手按着桌子起身,听见话,她迟疑,“算我也能找出淫妇的位置吗?”
楚月柠费解的抬手撑着头,“为什么一定要算别人?我的卦金不算便宜,如果花在其他人身上是不是太浪费?”
苏秀雅这才反应过来。
越想越生气。
她刚刚竟然差点在那个淫妇身上花了两百块!
“好,就算我的。”
苏秀雅重新坐了下来。
楚月柠拿到生辰八字,说:“按照老规矩,先从你身世开始算。”
苏秀雅点了点头:“大师,你大胆算。不准,我不会怪你。”
“好。”楚月柠笑了。
还是第一次有客人这么说。
她看着八字,神情也认真起来,慢慢排算。
“按八字看,你小时候运道不好。财多印弱无官通,岁运逢印母必亡。你母亲去的很早。两人八字相互牵制,两人只能活一人。可以说是你刚呼吸,她就落了气。”
“还没完。”
楚月柠继续算。
“岁运要遇偏财来,父死非命无救助。没多久,你父亲也横死。”
“无父无母,自然没有庇护。你小时候运道不容易。”
苏秀雅怔住。
傻了。
“大师,我们两确定不认识吧?”
楚月柠摇了摇头。
苏秀雅是在朋友的推荐下找来的,朋友还给她看过报纸。
说楚记糖水的师傅特别准。
她来了以后,刚开始见到楚月柠竟然这么年轻,其实是犹豫的。
但她太想找到淫妇了,就留了下来。
没想到真这么准。
苏秀雅点了头:“我母亲确实是生了我就难产去了。父亲在给我买奶粉的路上掉入水塘。邻居说,父亲足足泡了一天一夜,尸体浮起来才让人发现。”
苏秀雅可怜的身世,让街坊们都同情起来。
甚至有人能够理解她,为什么孕期爱人出轨,她都还想留着孩子在一起。
从小就缺爱的人,就会紧紧抓着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不愿意放手。
楚月柠继续算。
“父母死后,你就跟着伯伯生活。伯伯家有两女一子,加上你就四个。开始,你以为伯伯伯母就是你亲生父母,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偏心。直到你长到八岁,邻居的闲言闲语,你才渐渐听懂。”
苏秀雅见楚月柠连伯父的事情都算出来,也坦诚:“他们就算对我不好,没饭给我吃,但好歹给了一片瓦让我遮风挡雨。我也是愿意将他们视为亲生父母的。”
“可惜……”
苏秀雅目光渐渐痛苦。
有些难以启齿。
“在我十七岁那年,伯……伯父要我报答他。还好我跑的快,没让他得逞。这件事真的令人恶心,先不说血缘关系,我从小拿他当父亲,他却那么禽兽。”
“原本尊敬的人,能作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真的令人恶心。”
楚月柠没打扰苏秀雅。
苏秀雅也接过话,慢慢往后面说。
“因为伯父的原因,我一直没有谈恋爱,好在,后来我遇到了现在的爱人。”
说起从前的爱人,苏秀雅仰了头,眉目舒展嘴角带着笑意,温柔的抚摸着肚子。
“当时我在酒吧做事,每天都要搬很重的啤酒,其他客人都冷眼看着,只有他愿意伸出手来帮忙。”
“他体格也很瘦弱的,那么重的啤酒胶箱,他咬着牙帮我从库房搬到吧台,都没喊一句累。”
“后来,一次下夜班,我遇到了流氓混混,是他及时帮我赶跑了混混,我才没有发生悲剧。”
“在一起后,他永远会给我准备惊喜,还说为了以后在一起,他掏钱在佐敦买了房,背上了房贷。他对我真的很用心,只是最近有点冷淡了,我怀孕没有办法照顾到他的情绪,他才……”
苏秀雅眼眸的光黯淡了两分。
“他才让其他女人迷了心窍。”
讲着。
苏秀雅像是抓住浮木般紧紧握住楚月柠的手,希冀的问:“大师,你帮我算算好吗?算算女孩是谁,她在哪里,我……我真的不会伤害那个女孩子。”
“我只想让她离开。”
苏秀雅不断抚摸着肚子,眼神温柔,“只要她离开,艾瑞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BB不能够没有爸爸,他们两个都不能没有爸爸。”
众人反应过来,视线看向苏秀雅纷纷震惊于怀的竟然是双胞胎。
唯独楚月柠看着八字皱了眉。
“爸爸?”
“但……你爱人明明就是女性啊。”
第83章
爸爸是女性?
街坊们被吓了一大跳。阿山婆毛着腰挤进人群, 她刚刚喊了人帮着看水果摊,就想过来听下算命。岂料刚进来,就听到如此重磅的消息。
她将桃木梳往白发上一卡, 吓到拍着瘦弱的胸部,连连喘气, “我催(我呸), 咩惊天八卦,想吓死人乜!”
丁师奶也懵, 满是皱纹的眼内全是求知的欲望,“脑袋懵咗,女人怎么搞大她肚啊?”
“苏小姐, 你不会是糊里糊涂就被人骗吧?”
“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女驸马我就知,女扮男装还要骗你怀孕的衰仔,就真是第一次见。”
方向越来越诡异, 猜测的事情也越来越不好。
真相被讲出。
苏秀雅静静地抚摸着肚子。
糖水摊外呜泱泱一片,喧哗声一阵盖过一阵, 有街坊赶紧举手问。
“大师,如果苏小姐的爱人是女性,肚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楚月柠示意大家安静。去望一言不发的苏秀雅, 询问:“可以说吗?”
内情算是客人的隐私。
考虑到公众影响,再考虑到苏秀雅本就怀孕的身子, 楚月柠决定先问一问。
如果苏秀雅拒绝透露,她会结束这一卦。
苏秀雅倒不担忧,她抚摸着肚子笑着说:“大师, 既然你已经算出来,讲也没关系。”
听说真实原因即将公布, 街坊们个个都竖起耳朵。
阿山婆则扶着丁师奶的手,踮起脚,右耳朵努力往糖水摊的方向伸过去。
楚月柠掐算着八字,“字中见寅为孤,见戌为寡。苏小姐是孤寡命格,一生无血亲。也就是说肚子里的双胞胎,并非是她的亲生血脉。”
不说还好,一说街坊们又全都懵了。
阿山婆取下桃木梳一遍又一遍梳着白发,就好像在梳理团团乱的事情。
“苏小姐的爱人是女人,怀孕的BB还没有血缘关系?”
梳理着,阿山婆默默又将桃木梳插回白发,“真是活的年头长,什么离奇事都可以知道。”
有街坊看着苏秀雅凸显的肚皮,“苏小姐,BB真不是你的?”
苏秀雅抚摸着肚皮,感受到肚皮下BB调皮的胎动,她神情温柔的说:“BB确实不是我的。”
街坊又追问:“既然不是你的,那是谁的呢?”
“艾瑞,也就是我爱人的。”苏秀雅抚摸着肚皮,一下又一下,“我们虽然都是女人,但同性之间也可以发生真爱。”
大家得知真相,面面相觑。
原来是艾瑞借了苏秀雅的肚皮怀孩子。
等于就是T卵P生。
“大师,这样也行吗?”
“对喔,柠柠,苏小姐怀的不是亲生崽,会不会出现血液排斥啊?”
“用自己身体怀其他人的BB,风险真的很大。”
苏秀雅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的街坊关心,心里暖洋洋的。这时候,她已经忘记了被第三者插足的愤怒和伤心,唇角携着温柔的笑意。
“不会的。目前国外已经有了很稳定的技术,我身体不会出问题。”
“风险是没那么大。不过到底是非亲生子,身体会承受排异的反应。你怀孕会比正常女性怀孕更加辛苦。”楚月柠看向她的肚子,“几个月了?”
苏秀雅抚摸着肚子,笑了:“三个多月,刚刚有胎动。”
楚月柠说:“正常女性怀双胞胎本就辛苦,值得吗?”
苏秀雅三个多月的肚子,像是普通单胎6个月的肚子。她本身就是高龄孕妇,童年因营养不良,成年后也没补回来,怀孕后更是为了供养两个胎儿,身子的营养被抽空大半。
除了肚子大,苏秀雅气色蜡黄手和脚都瘦的和竹竿一样。
“值得。”苏秀雅微笑,“我愿意为艾瑞做任何事,我们都是女性,自然没有办法养育孩子。”
“艾瑞很喜欢孩子,她父母也想要抱孙子。当她提出这个解决方案的时候,我为了能永远和她在一起,同意了。”
“我来怀她的孩子,这样孩子出生以后,就不存在一方出现不爱孩子的情况。”
苏秀雅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我们可以一起接送孩子放学,可以陪着她们玩耍,陪着她们成长。我们能够做到和正常家庭一样。”
“就算她现在出了轨?”楚月柠问。
苏秀雅故作不在乎,“我相信艾瑞只是一时糊涂,我怀了她的孩子,她一定会回归家庭的。犯错不可怕,改了就好。”
苏秀雅狠狠捏着衣角,声音颤抖。
女性天生第六感强,当她发现艾瑞回家衣衫带有其他香水的味道时,当她发现艾瑞衬衣里有口红印,当她发现艾瑞光秃秃的指甲时。
没人能懂她的绝望。
撕心裂肺的溺水感将她淹没。
苏秀雅闭上眼睛,不知道是想说服其他人还是想说服自己,不断重复,“只要小三离开,艾瑞一定会回来。”
“她不会回来的。”
楚月柠一句话让苏秀雅的眼睛睁开。
“如果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其实你才算小三。”楚月柠将算到的事情说出来。
“不……不可能。”
犹如腊月天里像是一盆冷水将苏秀雅从头淋到尾。
“我认识艾瑞的时候,确认过,她是单身。”
“她想要将你忽悠到手,当然会表现单身的迹象。”楚月柠看着苏秀雅早死的面相,又去看苏秀雅抚摸着的肚子。
双手交握。
“其实,她早有相恋多年的女友。”
苏秀雅苍白着脸摇头:“不……不可能。”
楚月柠见苏秀雅即将早亡的面相,没有留情,将算到的事情一一摊出,“她只是想要骗你的肚子生孩子。”
“从一开始,艾瑞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她是女同,出柜以后父母不同意,面对父母强烈表达要孙子的要求。她舍不得原先的爱人受苦,经过商讨,决定去外面找个傻乎乎的女人回来。”
苏秀雅就是这个傻乎乎的女人。
“在未来的五年时间,你都不会知道真相。直至你生下双胞胎又将他们带大,艾瑞才会露出真正的面目。”
楚月柠揉了揉眼睛,看到了未来的一些画面。
苏秀雅面容枯槁,不断哀求着还是被一个剪着寸头的女人丢出大门。
“你被抛弃了,身无分文。后来,你想去找双胞胎,他们也不认你。只认艾瑞和爷爷奶奶。”
“勉强找了份保洁的工作,薪水低工作又劳累,你身体又因生产大失血过度亏损,最后奄奄一息死在地下室的出租房。”
死之前,苏秀雅都还在挂念着双胞胎。
毕竟,那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走了趟鬼门关才带出来的孩子。
苏秀雅听到这些,不敢相信失神摇头,“不可能,艾瑞很心疼我,她不可能会骗我。”
“她对我很好的,怕我工作辛苦还让我辞职,她赚钱养我。”
楚月柠嗯了声:“不切断你的经济来源,她要怎么控制你?”
“那……房子呢?房子。”苏秀雅拼命的想要找出一个艾瑞爱她的证据,“艾瑞为我买了房子。”
楚月柠去看苏秀雅的面相,“田宅宫黯淡无光,毫无根基,房子不是你名字吧?别说房,就是她为了哄骗你买的包包和衣服,最后都不准你带走。”
最后一句话,彻底让苏秀雅闭了嘴。
她无助的捂着肚子表情苦涩。
楚月柠看了眼天色,“如若你不相信,其实现在可以去他父母店铺看一看。”
“卦,就到这了。”
该算的都已经算出来。
最后苏秀雅的结局会怎么样,那要看她如何做和如何选择。
街坊们嘘声连连。
阿山婆见苏秀雅捂着肚子还是不舍不得的模样,挤到前排开口劝:“苏小姐,楚大师的卦很灵的,你就相信吧。”
“对呀。”其他街坊附和。
“你还年轻,就算要生孩子也要生自己的孩子,别最后落个两头空。”
“那什么艾瑞真是衰人,你赶紧听大师的话,去他父母店铺看看。”
苏秀雅见着热情的街坊,她从小就没父母亲戚的疼爱,出了社会也没有同事愿意关心她。
庙街的街坊,是除了艾瑞最关心她的人,包括楚大师。
她眼眶红红的付了卦钱,神色脆弱没有刚坐下时的气焰。
“我等会就去叔叔家看看,不论事情走向会如何,都谢谢大师这一卦。”
苏秀雅拿着保温壶离开,脚步匆忙,甚至起身时桌角撞了下肚子,也没顾得上看一眼。
她急迫着想要弄清楚真相。
等苏秀雅下了的士,就到了艾瑞父母的店铺外,刚刚靠近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女人同样三十多岁,剪着个寸头侧边还刻着骷髅头的纹路,衬衫敞开露出锁骨,坐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左手夹烟右手抱着位长相可爱的女孩。
对面坐着的中年夫妻则是艾瑞的父母。
“Sasa,来,苹果削好了。”艾母笑眯眯的收起水果刀,将刮干净的苹果递给甜美可爱的女孩。
Sasa接过苹果,笑眯眯的说:“谢谢伯母。”
“不用谢,大家迟早都是一家人。”艾母被嘴甜的Sasa哄得开心不已,她慢条斯理拿过麻将桌边的抹布擦干净手,去看艾瑞神情带着不满。
“你家里那个最近肚子的情况如何?”
艾瑞拿开烟,吐了烟圈出来,“情况不错啊,还有了胎动。”
艾母嫌弃道:“当时你要找她生BB我就不同意,又瘦又气色不好,免得连累我金孙在她肚子里也跟着营养不良。”
她们家只有艾瑞一个独女,一早就做好打算招婿上门。
艾母得知艾瑞是女同时,简直晴天霹雳。甚至还想将艾瑞送精神病院,想纠正她的怪病。
没后代怎么行?
直到艾瑞提出了找人生孩子的方法,艾母才没那么生气。
“老妈子,你就知足吧。等苏秀雅生下两个孩子,养到不难带,我就赶走她。两个金孙都会是我们艾家的。”艾瑞吸着烟,故意吐了一口烟在Sasa脸上,见女孩子被气到鼓着脸颊,她才满意大笑。
Sasa和苏秀雅简直就是两种风格。
Sasa家境不错,人单纯又美好可爱。苏秀雅就不同了,从小受过太多苦没安全感,一点小事就需要她哄。
艾瑞这段时间被烦的不行,哄人哄得都想呕了。现在都是能不回那个家,就不回去。
艾母听到两个金孙都会是艾家的,更是乐的不行,“仔细想想也是,就算上门招女婿,孩子也有他一半,未来亲家肯定也会来抢。到底不稳当。”
艾家是开烟草店的,也算小有存款。肯定也想有后代能够继承。如果招个上门女婿,等他们一蹬腿,女婿又将孩子的姓改回去。
艾家的店铺岂不是变成了外姓人家的?
那可不行。
“也好,喊个人生就不一样啦。永远没人和我艾家争,店铺以后也算有人继承。”
说着,艾母就去看Sasa。
说实话,Sasa家境还不错,算小富,对艾家有帮助,她自然不会阻止。比起那个又瘦又孤僻的黄脸婆真的好到不知哪里去。
想着,艾母说,“到时候要做的干净一点,永远不能够让那女人见孩子。”
艾瑞笑:“放心,绝对不会让苏秀雅有见孩子的机会。”
“不对。”想了想,艾母还是不放心,“孩子是她生的,万一她去法院告我们怎么办?闹事怎么办?我可不想天天被纠缠。”
Sasa跟着点头,将一瓣苹果喂给艾瑞,可爱的甜笑着,“她最近是发现了我的事吧?我都有点害怕她会来找我。”
“你们都不用害怕。”艾瑞叼着苹果,想起苏秀雅神色不屑。
“她没父母没亲戚,在香江孤身寡人,也没正经工作没钱,闹事对她没好处。”
Sasa噘嘴,“哼,不理你,你还想给钱她?”
艾瑞见宝贝生气,坐直身两手扶着她肩膀哄,“怎么会呢?钱都是我们两公婆的嘛,怎么会给她?她想要一分都不可能。”
Sasa哼了哼:“这还差不多,讲好先,等孩子大一点,你就不许再去找她。”
虽说艾瑞这么做是舍不得她怀孕受苦,但又有谁想看到恋人和另一个女人勾搭?甚至还怀上了孩子?
Sasa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
“肯定不找,没看到我现在都不想回去?谁愿意天天对着张干瘪的苦瓜脸?”艾瑞又去看母亲。
“至于老妈子忧虑的事就更没可能。”
“我就是律师,早已经规避一切有风险的事情,她没有任何可能可以抢回孩子。”
讲着,艾瑞邪邪一笑,“苏秀雅根本没办法证明孩子是她生的。毕竟两个孩子都流着艾家的血,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苏秀雅站在店铺外,听见店铺里的声音,被翻天的怒意气的不断打着颤,她呼吸急促,头越来越晕。
她没想到,一切都让大师算中。
三年来的种种,竟然真的都是艾瑞做的局,为的不过就是骗肚子生孩子。
想起肚子里的两个孽种,胃部就一阵翻涌,她干呕了两声连忙捂住嘴。
苏秀雅无依无靠,全身心爱着艾瑞。真相被撕开的时候,对于她来说就好像天塌了。
苏秀雅发着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
她绝不能贸然冲进去打草惊蛇。
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六神无主之际。
苏秀雅听见店铺里又传出艾母的一句话。
“艾瑞,店铺周转的资金让你拿着放哪里了?”
艾瑞漠不关心,“今天忘记带出来,放那边房子了。”
艾母担忧,“怎么放那边,让那个女人看见会不会藏起来花?”
“不会。”艾瑞坏笑,“苏秀雅以为我真心爱她,一直舍不得花钱,让她去买件衣服都不愿意,穿的破烂又穷酸。”
“还是小心点好。几百万在存折里,要真出了意外店铺也不用开了。”
苏秀雅眼睛恨意迸发出来,死死盯着店铺内的四个人。
第84章
糖水摊旁的小木桌上四溢着热气, 热水从小巧的茶盘上流下,楚月柠慢条斯理泡了一壶茶。
随着日头越升越高,金色的太阳照射在玻璃柜上折射出光芒。
冬日, 就算太阳升高也还是有冷意。
街坊们哈着气吹手,视线瞥来瞥去热切讨论。
“刚刚的苏小姐就是被人骗肚生娃,不知下位客户想算什么?”
“要我, 我第一就算什么时候发财。”
“哈哈哈,你就想啦。”
“大师明天的位置, 我保准给你预留好。”
“别开玩笑啦,除了穷,我身康体健, 没有到非必要算的地步。要是真奢侈到两百块去算卦, 屋里的衰婆还不打废我?”
泡好茶,楚月柠看向人群,微微一笑。
“下一位。”
来算命的是位青春靓丽的女孩, 齐肩短发,穿着摇粒绒黄黑相间的运动外衫, 戴着手套。
坐下后,女孩摘下手套,惊喜道:“楚小姐, 你还记的我吗?”
女孩苹果脸蛋,白皙透着红扑扑的健康红晕, 笑起来仿佛天都跟着亮了不少。
楚月柠眨了眨眼,仔细想了一会儿,微笑点头:“记得, 馬头角室内运动场前台。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之前去运动场的时候。
阿敏曾经招待过她。
一阵风吹过。
楚月柠端了杯茶给她,“冷吧?先喝杯茶。”
楚月柠的气度淡淡的就好像世外高人般缥缈, 就这么带了点笑意,瞬间让阿敏的脸更红了。
阿敏不好意思笑了下,“没想到,楚小姐记性这么好。”
阿敏以为,像她这样小小的服务性质的人员,没有人会记得的。
但是楚月柠非但记住了,还记得她的职业。
阿敏有些感动。
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捂着唇,圆圆的眼眸里全是惊慌失措,“我是不是要称呼楚小姐为大师啊?”
“对唔住,不懂这行的规矩。”阿敏手脚无措的摆手。
楚月柠见阿敏紧张,眉眼弯起安抚着说:“只是称呼而已,你想喊什么都行。”
阿山婆见楚月柠的茶壶水已经冷了,也挤上摊里,拎起糖水摊里的保温水瓶给茶壶加热水。
热水从水瓶里流出散发着热气。
“小姑娘。”
阿山婆边提防着水溢出来,边打趣,“肯定是第一次算命吧?柠柠人很好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其他街坊也附和。
“是咯,妹妹仔不用怕。”
“柠柠同你差不多大,你有咩想法就直接讲,不用担心。”
楚月柠见阿敏迟迟平静不下来,便提议:“这样吧,我先给你算,你看对不对好吗?”
阿敏点了点头。
楚月柠看了会儿阿敏的面相,要了八字,“你出生在一个经济条件还算可以的家庭,正印宫属于兄妹宫,卯、酉两个地支又分别对应着兄妹。家中有三女,你排行老三。”
“因着年幼,从小就没在家中吃过太多苦,家务都是两个姐姐抢着做,有什么好吃的,全家人也都想着你。”
“不过呢。”楚月柠看着八字沉吟了会儿,“今年是狗年,你属相与狗本就冲煞,就在今年七月份,你被车撞过?”
阿敏听到被车撞,圆眸亮起连连点头:“大师,你真太神了!”
她本来就是听同事说庙街有个很厉害的算命师傅,才决定来看看。
没想到,对方是熟人不说。
还真的很厉害!
“车撞的当晚,我刚下班回住所的路上。所幸不严重,腿被撞的修养了几天。”阿敏说,“被撞以后,我就和老板请了假。就算复工以后,我也没和同事提这个事。”
阿敏觉得说了也没意思。
香江的人情世故都注重利益,伤势好了还去和同事说,不就摆明了想要看望的礼物?
所以这件事,还真没两个人知道。
楚月柠继续算,“从八字上看,你日坐正印、正官为忌,就是说你不善于与人沟通,情绪较为悲观,总会担心遭到自己的背叛。感情上,你容易缺乏安全感。”
阿敏附和着不断点头,“大师,你都说中了。我谈了两次恋爱,最终都是以我要怀疑前男友出轨而结束。”
阿敏一手靠在桌上托下巴,一手数着。
“初恋发生在校园。那时候,初恋天天都会送我回家,就接连有两天没送,我去找他,他也说没有时间。”
“我就怀疑初恋在外偷食,于是分了手,丝毫没有给初恋解释的机会。”
阿敏的性格很像大部分港女,疑心虽重,一旦确定心中猜想也属于风风火火快刀斩乱麻的类型。
楚月柠掐指算了算,“其实初恋,你是真误会他了。”
“你以为他在外背着你偷食,其实他那段时间是家庭生变,每日早早回家是为了保护母亲不被继父家暴。事情比较复杂,你问他,他担心你嫌弃他就没有说实话。”
阿敏大脑懵住,原来初恋那时候提早回家是为了保护母亲。
却被她无厘头的分了手。
阿敏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那第二段恋爱呢?”
“他总是背着我回复call机,消息还不让我看。当然,我已经长大,自然不会没弄清楚就和初恋一样,乱闹腾分手。”
“情感上理智了很多。我有耐心的询问发信息的人是谁,质问没有心虚的话,为什么不能公布call机的信息?”
“他依旧不肯告诉我,最后也是分手告终。”
楚月柠掐了八字算。
八字虽是阿敏的,但也能从其中窥探过往的人。
很快,她就算清楚。
“我算你21岁那年有段正缘会走向稳定的结局。刚刚好和你第二段恋爱对的上。他那时候在给你准备惊喜,准备向你求婚,当然不能告诉你。”
“本来,你再多等一天,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的。”
“但你提起行李箱就走了,他错过了挽留你的机会。”
阿敏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般,她将最真挚的感情付给初恋,将最信任的感情寄托给前男友。
不论是哪一段恋情,她都曾投掷百分百的真心。
结果……
分手的真相竟然都这么乌龙。
她也很苦恼,叹气,“大师,你说我这疑心病有没有改的机会?”
楚月柠摇头,“八字从人生下来的一刻就已经被天命归类。”
看着阿敏失望的表情,她想了想又说,“或许你可以考虑和恋爱对象沟通,表达自己的需求,让他不要做会引起你疑心的事情。”
“唉……”阿敏深深叹了一口气。
楚月柠继续往下算,看到阿敏桃花的时候,她挑了挑眉。
“阿敏,你来是想要算什么的?”
阿敏逼不得已,无奈道:“其实,我来就是想要算现在的男朋友。”
“大师,本来我是信誓旦旦的。但你算出我前两段感情都是因误会而分手,就导致我不自信。”
“没事,你可以说来听听。”楚月柠示意。
阿敏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围的街坊收回目光垂下肩膀。
“我……怀疑,现在的男友不是我真正的男朋友。”
她沮丧着继续说。
“你们说有没可能,我男朋友让人杀害了,对方顶着一模一样的外貌和我一起?”
街坊们见阿敏不开心,纷纷开口安慰。
“妹妹仔,不要乱想,谁会有功夫杀了人还整容和你一起?”
“对,你就是疑心病犯了。”
“或者……是不是男朋友作了什么事情,让你不舒服,你就多想了?”
“男人吧,疑心就分手,下一个更好。”
有街坊甚至认为。
阿敏……不会被疑心病折磨着变成了精神病吧?
不然,怎么解释,她会认为男朋友不是男朋友呢?
“大家讲的我都考虑过,分手我真的做不到。”阿敏圆眸的光黯淡下去。
“我现在这个男朋友真的很好。我工作忙,他下了班就会做家务搞饭食,闲暇时就会陪我打网球。天冷会提醒我加衣,天热会提醒我少吃冰淇淋。”
“赚到的钱全部上交,从来不会摆脸色。我不喜欢他出去,他也绝对会陪我一整天。”
随着阿敏说的越来越多,街坊们听的津津有味,越听就越觉得是阿敏的问题。
“听起来好像挺不错。”
“简直二十四孝好男友,香江如今的风气,找个这样的男人也难啦。”
“阿敏,你要好好珍惜啊。”
“越听,越觉得是阿敏你想多了。”
“不如克制一下疑心病?免得又因误会赶跑一个爱你的男人。”
楚月柠瞧着六神无主的阿敏,开口:“不如你说说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阿敏望进楚月柠清澈见底的眼眸。
逐渐慌乱的心像是被安抚般,又恢复平静。
“我是从上个月就察觉到男朋友不对劲的。”
阿敏慢慢回忆,“他一向都钟意叫我咪咪,但从一天的下午就全部变了,他叫我敏敏。”
“我喜欢吃胡萝卜。从前,他虽然不喜欢吃为了迁就我,也还是会时不时做一顿。煎炒炖,各色作法都会。”
“不过现在,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吃过胡萝卜。今天问他,他似乎很诧异我会喜欢吃胡萝卜,甚至,破天荒的发脾气。”
“虽然是生自己的气,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发脾气,明明……以前他都知道不是吗?”
阿敏苦笑着,“大师,我真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他不会当着我面生气,也不会一个月不做我最喜欢的菜。”
楚月柠看着阿敏的桃花宫,本是一朵临门的却发生了意外,她露出如有所思的眼神。
等了一会儿,才问。
“有你男朋友的八字吗?”
“有。”阿敏见大师要八字,从运动衫口袋翻出一张字条,目光非常怀念,“今年过生日时,曾经问过他,打算明天也帮他庆祝特意记了下来。”
楚月柠拿到八字后,皱了眉,掐算了两遍。
放下手后。
她问:“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呢?”
两个人?
阿敏霎时间觉得耳边全是轰隆隆的声音,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与男朋友的过往。
街道一下沸腾起来。
“不是吧?不是想的那样吧?”
“两个人?可以喔,尽享齐人之福。”
阿敏好半晌才回神,虚心请教:“大师,你讲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楚月柠将男子的八字掐算一番。
“丙辛地支若有金,时辰木土必双根。八字又呈现日月双辉的现象,表明你男朋友还有一位早两分钟出生的兄长。”
“你男朋友八字代表阴,性格温柔,内敛。”
“早两分钟的八字代表阳,性情阳光开朗。”
“按照八字推算,这两位都与你有桃花纠缠,也就是说你同时在和两个人谈恋爱。”
阿敏不敢置信:“不会吧,男朋友曾经讲过,他是家中独子,没听说过有什么双胞胎啊。”
楚月柠掐算了下兄长的八字,“你认识他的时候,他确实是家中独子。”
阿敏更加不明白了。
楚月柠慢慢解释:“虽然是双生儿,哥哥的八字更颠沛流离,他刚生下来就被黑医抱走,父母一直以为双胞胎只活了一个。直到你出现。”
“我出现?”阿敏指了指自己,眉毛都紧皱在一起,“大师的意思,是我的出现才让他们兄弟相认?”
“没错。”楚月柠继续掐指算,“你第一次见你男朋友是在运动场吧?他在打篮球。”
“对。”阿敏渐渐冷静下来,“他主动和我要的联系方式。第二次是在图书馆,我去借书。”
讲完,阿敏意识到什么,眼睛圆圆睁着小手捂嘴,“莫非,我第一次认识的是哥哥?”
“确实是这样。”楚月柠看了八字,哥哥确实要和阿敏先产生的纠葛,“也是因为你,两兄弟才能够碰见。”
阿敏嘟囔:“难怪,每次和男朋友聊起上次约会的话题,他都接不上。”
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非常震惊。
以至于连愤怒都忘记了。
震惊过后,她现在异常的愤怒,“真……真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同时在和两个人谈?怎么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
楚月柠握着茶杯,喝了口茶,“135是弟弟,246是哥哥,星期七就是轮流陪伴你。”
这么短的时间,其实阿敏感觉不出来也正常。
“我以为男朋友是被杀咗,结果现在变成了两个。”阿敏心累的很。
重要的是,男朋友们还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能相认。
事情好复杂。
街坊们插话。
“分手干什么?都是成年人,一个也是睡,两个也是睡,不如抱一起睡。冬天被窝还更暖和。”
“反正他们愿意,互为替身都要和你在一起,小姑娘不如大发慈悲全收下。”
“是喔,古有武则天,现有阿敏嘛!”
“开放式婚姻,如若不是我老咗,我都想试一下。”
“丁师奶,你省点吧哈哈。”
阿敏听着街坊们的话,哭笑不得。刚坐下来准备算命的时候,她还能笑的出来,现在是哭也不出来,笑也不出来。
“大师,照你看,我现在该怎么办?分还是不分?”
阿敏的住所离庙街不远。
平日,男朋友为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都随身佩戴钥匙。
阿敏想起算的卦,又想起大师的话,觉得不无论如何也要揭露这件事。免得一直被欺骗。
她打电话请了假,回到住所。
快到中午的时间了,男朋友应该在准备煮饭给她送过来。阿敏咬了咬唇,慢慢打开住所的门。
刚开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两道非常相似的声音。
偏急躁的就在抱怨,“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讲好公平竞争互相分享信息,阿敏喜欢胡萝卜,你怎么不讲?”
传来两声打液化气的声音。
偏清冷的则说:“你没问,我为什么要讲?”
急躁的讲:“是兄弟就应该讲。”
“亲兄弟也明算账。”清冷的回。
渐渐的,急躁的声音平复了下来,“你说……现在我们轮流一个月陪阿敏,她能不能感受出我们的不一样?”
清冷的声音沉默许久,才说,“我也不知道。”
“唉。”急躁的人叹气,“一个月时间,你没碰阿敏吧?”
“没有,你呢?”清冷的问。
“我难敢啊,亲都不敢亲,全程拍素拖。就怕她知道真相恨我们。”
两个男人蹲在厨房看火,一个穿着篮球的运动服,另一个穿着白衬衣西裤。
阿敏直到走进来才发现,原来两个男人的差异如此明显。
她从前一直忽略了。
阿敏圆碌碌的眼睛升起难过,喉咙像是干涸许久干涩的发紧,“你们……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听见阿敏的声音。
两个男人背着厨房门的身影,绷紧发硬。
没多久。
庙街糖水摊就看到两个男仔在追着阿敏跑,甚至阿敏上了出租车,他们也还是穷追不舍。
阿山婆看着啧啧称奇,递过来几个砂糖桔,“砂糖桔中的战斗机,广东四会来的,试下嘞?”
“唔该阿山婆。”楚月柠笑眯眯,剥开砂糖桔瞬时肯定比个大拇指,“赞!”
“好吃吧?”阿山婆笑呵呵,“托朋友专程去四会运回来的货,喜欢吃我那边多得是。”
讲着讲着,阿山婆的脚步近了几步,“柠柠,刚刚究竟和阿敏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楚月柠又撒了瓣桔肉,甜甜的果汁在味蕾上炸开,边嚼边眯眼,“我只不过是告诉她,分手和不分手的结局而已。”
“分手和不分手?”小老太的眼眸瞬时亮起,“快讲讲。”
楚月柠耐心解释:“阿敏真正喜欢的,其实是两兄弟的综合版。阳光的相处久了,她会觉得闹腾。阴郁的相处久了,她又会觉得太静。之前135246的相处,才让她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如果分手,阿敏会结交不同的男朋友,不过没有一个能让她再喜欢上。直到八年后再遇见两兄弟,纠缠一起,用了十年时间和哥哥在一起,又用了十年的时间和弟弟一起,后来还是三个人一起生活。”
“如果不分手的话,大致就是提前生活在一起?”
三个人的八字其实都挺相合,重点还是要看阿敏怎么选。
香江老一辈的风气其实也还比较传统,国外的开放式婚姻,香江大多数长辈还不能接受。
阿山婆偏偏是个意外,她能接受,背着手去看街头已经追着的士跑远的两兄弟。
“现在,她们究竟有没分手呢?”
楚月柠掐指算了下,“被欺骗这么久,生一段时间气总不过分吧?”
阿山婆听明白了,哈哈大笑。
楚月柠正准备算下一个时,苏秀雅提着一个棕色的旅行袋又回来了。
“大师。”
苏秀雅落坐后,她沉默许久才说:“感谢你今天算的一卦,不然……我致死都不会知道真相。”
楚月柠打量棕色的旅行袋一眼,挑眉:“打算去哪里?”
“英文不好,打算飞新加坡。”苏秀雅抬手习惯性想放肚子上,顿了下放在了桌上,“临别前,想再来看看运势。大师,请问我走这一步路,命改变了吗?”
楚月柠去望苏秀雅的面相。
原本生了两子早亡的面相已经改变,子女宫凹陷,表明这辈子不可能会再有孩子。财帛宫飞入一点红光,应该是有了意外之财,这笔财富可以帮她在新加坡迅速站稳脚跟,后半生事业运都不会差。
楚月柠将结果告诉她。
苏秀雅蜡黄的脸上扯起笑容,“多谢大师,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说着,她打开旅行袋。
有凑得近的街坊看见旅行包里装了满满一袋的钱,顿时目瞪口呆。
“钱,有好多钱。”
苏秀雅没理会外界的声音,从旅行袋拿出一沓递到桌上。
楚月柠没要这沓钱,推了回去,“之前已经给过,一单不结二次。”
她态度坚持,苏秀雅也没了办法将钱收回袋子里。
明白楚月柠已经知道钱从哪里来,苏秀雅苦笑,“大师是觉得钱不干净吗?”
“干净,为什么不干净?你用亏空的身子孕育两个孩子,拿得起放得下,有什么不干净的?”楚月柠淡淡说。
“不干净的是他们。”
苏秀雅想起听到的话,冷笑:“没错,我是被爱情蒙蔽双眼,不是看到事实还执迷不悟的蠢货。”
她是需要爱。
那也要她有命去享。
当苏秀雅看到事情真如大师所算般,她就决定不能坐着乖乖等死。
起身时,苏秀雅垂眸看见已经挺起来的肚子,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大师,既然算命是真的,那很多玄学的事也都是真的吧?我如果打掉孩子,他们会不会变成阴胎再来纠缠?”
“能够成阴胎的胎儿在母亲肚子里都已经成了型,有了思想。你的还未够气候,再者……”
楚月柠微微挑眉。
“你哪里怀过孕?”
肚子里的血脉可不是苏秀雅的,就算成了型被打掉,阴胎也是寻着血脉找艾瑞。
冤有头,债有主嘛。
苏秀雅明白了,挺着隆起的小腹提着行李袋,郑重鞠躬:“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苏秀雅离开了。
楚月柠伸了个懒腰,“下一位。”
她眸子还没睁开,就听到算命的人噗通一声在面前坐下,木凳发出吱呀的声音,声音隐隐崩溃。
“大师,我倒霉啊,我真的好倒霉。”
“大师救命啊!”
第85章
青年二十来岁, 长相白净讨喜,穿着青色的polo衫戴着棒球帽。就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他拿着圆溜溜的鸡蛋在伤口上滚动, 边滚动还边哎呦哎哟的叫。
“大师,你真的要打救打救我,不然只剩死。”
边上的街坊就笑。
“你究竟多倒霉啊, 讲来听听?”
“倒霉就要死,会不会太夸张?”
何文斌摇头叹气, “叔叔阿姨,你们有所不知,二十多年我从未试过像这段时间一样倒霉。”
边讲边滚动着鸡蛋, 想要熨平伤口。
“大前天饮水, 就差点呛死,小小一口水差点要了我半条命。前天走路,就差点让小区门前的电线杆压死。修理工阿伯说, 电线杆一直都有安排人定时维护,没理由昨天维护完, 今天就跌落。”
“还有啊还有啊。”何文斌越讲就越激动,拿着鸡蛋就想起身,还是后边的阿山婆按了下肩膀, 他才又老老实实坐回去。
“我睡觉啊,还差点被枕头闷死。好在阿姐梦游, 来我房间打一巴掌扇开枕头。”
想起什么,何文斌停下转鸡蛋抚摸着脸侧,声音闷闷的有点委屈:“不过, 平时,巴掌都是盖我面上。”
从前, 阿姐每每睡到半夜,就梦游到房间给他一巴掌。等到他彻底清醒后,阿姐又睁着眼晃悠悠回了房间。
何文斌对阿姐那是又气又急,还会出半夜锁房门的招,不过最后都是被一把砍菜刀破了局。
现在,他巴不得阿姐梦游进房间,巴不得阿姐扇他大嘴巴。
若不是阿姐,那晚他就无知无觉让枕头闷死了。
楚月柠见何文斌垂头丧气,polo衫的肩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黑气,要了生辰八字。
“你的家境富裕,上有一个姐姐,父母身体还算健朗。偏桃花多,从十八岁开始到现在陆陆续续谈了有四个女孩,不过因为是偏桃花,结局也是无疾而终。”
随着楚月柠的话,何文斌是眼见着落寞,垂头丧气的用鸡蛋熨伤口。
“情场失意,事业就得意。近两年事业运会不错,八字中能偏财旺于正财,偏财代表了是不可预见的大笔收入,正财一般是代表着靠辛苦所得,比如薪资。你应该是在创业期吧?”
听到有关事业的话题,何文斌又行了,疯狂点头,“大师算的没错,我确实在创业期,刚刚起步的阶段。”
楚月柠笑了笑:“好好干,抓住近两年的机会。”
何文斌眼睛亮的不行,大师这话不就赤裸裸的暗示他,事业能够成功?刚想咧开嘴笑,又被嘴角的刺痛扯回现实。
“哎哟哎哟。”何文斌拿着鸡蛋揉嘴角的淤伤,“大师,你看我这满脸的伤,就是被高尔夫球砸伤的。再这么下去,都担心熬不到事业成功的那天。”
原来。
何文斌在油尖旺区盘了一块草坪打造高尔夫球馆,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每次在球场路过,都能被半空的高尔夫球精准命中,偏偏打球的对象是客户,再加上球场还是自己的,他根本没办法索要赔偿,只好忍了下来。
“但是,每次过每次都失误打中我,是否过分了点啊?”何文斌越讲越生气,揉鸡蛋的力道重了几分,又痛的龇牙咧嘴。
“搞得我现在都不敢出现在球场边。”
倒霉的事,说起来不止一件两件。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
街坊们跟着楚月柠也算接触不少灵异事件,嗅觉也算灵敏。
“别讲,还真挺倒霉的。”
何文斌崩溃了,“真的好倒霉啊。”
“别急,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年长的街坊就安抚。
“你不如仔细想想有没有做什么得罪人的事?”
“比如抢人坟头的供饭,又或者在人坟头撒尿?”
何文斌立即否认:“各位阿叔阿伯,我绝不可能做如此低俗、没道德、没下线的事情。”
“哦?”边上传来淡淡的声音。
楚月柠看着何文斌肩膀围绕着淡淡的黑气,笑了,“你再好好想想。”
不忘提示。
“就在三个月前。”
何文斌见大师都发话了,他也就认真想想,随着鸡蛋揉动的幅度越大,人也越急躁不安,“大师,我三个月前在忙修高尔夫球场的事呢,别说坟,连人头骨都没看见。”
“真的。”说着,何文斌还信誓旦旦发誓,“我用老爸的项上人头起誓,如若有假,死他。”
“没说是坟。”楚月柠纤细的素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三个月前,你路过草坪时,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何文斌努力想想,还真想起来了,“哦,大师连这也能算出?当时我和工人吃完晚饭,就去草坪走了下,还没多久呢就尿急起来。”
“我望啊望,就去草坪边边上撒尿。”
“不过,除了这个,我也没干别的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啊。”何文斌是真的费解,“难道说,撒尿和倒霉有关系?”
楚月柠掐指算了下,问,“你当时还遇到了什么东西?”
“我当时就遇到了一个小孩啊。”何文斌拿着鸡蛋比划着描述,“穿个黄色毛茸茸的袄子,戴个小瓜皮帽,眼睛黑溜溜的非常有神。”
何文斌依旧记得当晚的情形。
小孩就站他旁边,扯了扯他裤子。
何文斌当时撒尿,还看了小孩一眼,小瓜皮帽下的小脸蛋很白净,指了指黄皮耗子就歪头问。
“叔叔,你看我像不像人?”
稚嫩的声音细细的,就和五六岁小孩差不多。
何文斌乐了,“喊什么叔叔,喊哥哥!”
“好吧。”小孩有点委屈,改了口,“哥哥,你看我像不像人?”
何文斌也不知道小孩在执着什么,本来就是人还需要像人?他抖了抖尿拉裤链,“像人有什么好啊?”
小孩委屈巴巴说,“像人,就可以做人。”
若是以往,何文斌早就撒完尿溜了,或许是当时天色已晚,或许是连日看场地过于艰辛,他抖机灵的来了句。
“做人有咩好?不如做坨屎,厕所一冲进了下水道就没了,浑身轻松。”
故事讲完。
全场静默。
阿山婆大几十岁年龄摆在这,意识到不妥,“阿嫲从前曾讲过一个故事,是有关于黄鼠狼讨口封。等黄鼠狼修炼成人型的时候,就会像过路的路人讨要口封,能得功德圆满。”
有年龄上来的街坊也立即举手,“黄鼠狼讨封,我也听讲过,外貌形容的就和小何先生形容的一样,如果讨封不成功,黄鼠狼还会向害他失败的人讨债。”
“是啊,听讲不单止这一代要被害,还会连累下一代。”
何文斌越听越瑟瑟发抖,去看楚月柠,“大……大师,真……真的是……黄……黄鼠狼?”
楚月柠闻着何文斌身上淡淡的黄鼠狼臭气,挥了挥手,无奈叹息:“你说呢?”
何文斌欲哭无泪,“大……大师,我还……还有件事没……没说。”
“什么事啊?你想要柠柠帮忙,就老实点!”阿山婆抓着桃木梳威吓。
“就……就当时小孩……黄鼠狼是从我前面窜出来的,所以……所以……”何文斌面如土色。
“我尿了它一脸。”
天知道,黄鼠狼看到有人兴冲冲跑出来讨要口封的时候,被尿滋一脸。
它有多懵逼呢。
第86章
街坊们都被这小子气笑了。
“屙尿啊?行了, 大师不用理它了,换别人在你脸上撒一泡尿,你也得倒霉。”
“真是要被现在的年轻人笑死, 黑麻麻大半夜撞见都不害怕。”
“有一讲一,黄鼠狼讨口封被讲像坨屎,又尿它一脸。没让他死, 已经够网开一面。”
“换我得天天诅咒这小子吧?”
何文斌越想越慌,哭丧着脸, “这都倒霉了三个月,再倒霉下去该不会要死吧?”
“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
见何文斌真的被吓坏了, 楚月柠安慰他。
“死肯定不会。黄鼠狼修炼百年, 才能换来一次讨口封的机会。死了人损了功德,它会立即被雷击毙。”
“能活到讨口封的黄鼠狼,都没有做过坏事。”
何文斌想了想, 说:“讲起来也是,自从第一晚撞见后, 第二个月的晚上又撞上了。”
“又撞上?”阿山婆好奇问,“它是不是变出原型恐吓你?”
“没有。”何文斌摇摇头,他依稀记得那天晚上, 他又从草坪传过,戴小瓜皮帽的小孩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小的手掌提着一支烧鸡。
黑溜溜的眼睛亮着光, 细嫩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响起。
“哥哥,我请你吃烧?”
何文斌当时挺诧异的,小屁孩还挺会来事, 也没讲客气。
两个人,嗯, 他当时以为是人,找了块草坪就席地而坐。何文斌没吃晚饭,饿极了。
黄鼠狼这回不止带了烧鸡还带了人类最喜爱的烧酒,毛茸茸的小爪抱着小鸡腿时,愤愤不平。
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干了一百年,为的全是讨口封的那天。
结果被一句做人不如做屎给毁了。
第二个月,它为了讨口封成功特意带了烧鸡和酒,听太爷爷曾经说过,太爷爷讨口封时就是用的这一招才成功。
吃人手短拿人嘴软,自古以来人兽通用。小黄鼠狼坚信这招一定可以!
阿山婆听到这,拿着桃木梳刮了刮头皮,问:“结果嘞?成功没?”
何文斌沉默了会儿,“烧鸡太香,烧酒太浓,我……睡着了。”
依稀记得黄鼠狼后来拍他脸来着,反复询问,“我像不像人?像不像人?”
何文斌以为它在讨债,塞了两百块钱给它,眼一闭腿一伸直接就到了天亮。
“大师。”何文斌苦兮兮的问,“它究竟为何一定要找我?一次失败还不够吗?换个人说不准早就成功了。”
楚月柠提起茶壶往茶杯里加水,淡声说:“黄鼠狼讨封,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行。八字首先得硬,能够抵挡得住阴物。不然八字弱的,见黄鼠狼讨封的第一天就会被吓死,黄鼠狼原本就功德圆满,离成精只有一步之遥,害死人得不偿失。”
“黄鼠狼讨口封有三次机会。从第一次开始到第三次都需得是一个人,它已经找过你两次,还有一次。”
“还有一次?”何文斌揉伤口的动作停下,拿着鸡蛋露出害怕的神情。如果不知道对方是黄鼠狼还好,直到是黄鼠狼,换谁谁不怕啊?
黑灯瞎火,看着和真正的五六岁小孩差不多。
“大师,那我倒霉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怕还没撑到它来讨口那日,我就被车撞死又或者是跌入水库淹死。”
实在是不怪何文斌这么想,他现在倒霉都走个路或许都能摔成重伤住院。
“因果羁绊,你与黄鼠狼已经见过两面,就算它不想害你,始终是阴物,正常人与阴物接触久了,运势都会受到影响。”楚月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说。
“等到第三次它来找你,你随了它的心愿,因果了解,自然就不会再倒霉。”
何文斌见还有救,松了口气,拿着的鸡蛋沿着桌磕碎一圈,鼻青脸青的脸庞显出干净的笑容。
“多谢大师解惑。”
说着,他付了卦金,又将磕碎的鸡蛋递到楚月柠面前,伸了伸,“卤汁鸡蛋配香茶,世界一绝。大师试试?”
楚月柠目光下移。
何文斌手握着半截包着鸡蛋皮的卤汁鸡蛋,想起刚刚鸡蛋在他脸上滚过无数圈,纵使明白对方是好意,楚月柠也没办法做到毫无心理负担的吃下。
没忍住轻咳几声,“算……算了,你自己吃吧。”
“大师真是客气,那我先回去了。”何文斌咬了口鸡蛋,动作牵拉着伤口,他边起身边嘶哈嘶哈的咀嚼。
街坊们注视着他回去,不忘善意提醒他。
“记住啊,千万别再误事啦。”
“咩就是,黄鼠狼修炼一百年也不容易,就让它成精啦。”
“是啊,小心黄鼠狼没讨到口封,你要倒霉一世。”
何文斌离开糖水摊,笑眯眯回头摆手,“叔叔阿姨,我知道,这次一定不会误事。”
话还没落。
忽然他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就在差点狠狠摔一跤之际,他稳住了身形。
街坊们看的提心吊胆,知道他倒霉是一回事,看着他倒霉又是另一回事。
“没事吧?”
“有没有摔着啊,需不需要去医院?”
何文斌抬起脚,一股恶臭传上来,神情绿蓝青黄紫全过一遍,哭笑不得,“踩了狗屎,还算好,没大事。”
说完,何文斌就摆手彻底消失在庙街的尽头。
街坊们想起黄鼠狼的事,都非常感慨。
“讲起来,活了五六十年,还没见过成精的动物,不知会是什么样嘞?”
“世界真是奇妙,从前一直以为精怪传说只会存在小说中。”
楚月柠算完了今天的三卦,准备收桌子。阿山婆也在帮忙,弯起腰将桃木梳往后脑勺一插,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好在腿脚利索,撅着屁股三下五除二就将桌子提起来,轻快地塞进摊车底。
有位上了年龄的阿伯就好奇,“柠柠,黄鼠狼现在不会害人,成精以后嘞?”
楚月柠将茶具装进袋子放进摊车,想了想说:“随着现代化,能够修炼成精怪的动物已经越来越少。黄鼠狼成精,也并不是能真正成人,它只是五官会更像人,又或者某一方面和人很像。”
“善恶全在一念之间,若有恶念,除了天道法则,还会有人去处理它。”
不然,玄师的存在是吃干饭?
阿伯懂了,他还想问什么,老身板忽然被一道力道推向前,他吓得面容青白,回头看,“哪个衰仔?不要命敢撞老人家?”
“没事就滚开。”寸头的女人推开阿伯,叼着香烟,夷然不屑的眼神看向已经收拾好的糖水摊,嚣张的指着楚月柠的鼻子,“我问你,今天是否有驮肚婆来算命?”
楚月柠淡声说:“无可奉告。”
艾瑞气急败坏,她刚刚回和苏秀雅的住所,翻遍整间屋都没有看见存折,顿时汗流浃背。
要知道,存折上可存着几百万港币,是艾家店铺要用的周转资金。眼看着又要付一笔货款,存折却不见了。艾家得知事情后,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里里外外将房子翻找一遍,艾瑞要找苏秀雅问情况,发现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苏秀雅怎么找也找不到。
情急之下,艾瑞就一个个拍邻居的门,想要问问有没有邻居看见苏秀雅,总算问到了一个人。
对方说苏秀雅出了两次门,一次和邻居说要去庙街算命,一次就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带了个旅行袋就走了。
艾瑞联合在一起,马上就找来庙街。
Sasa也急,想上手扯楚月柠的胳膊,被对方清淡的眼神扫一眼,她蓦然后背升起凉意。
Sasa松了手,她收敛生气的表情,鼓起嘴巴摆出天真可爱的表情,“小姐,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去哪儿了吗?偷偷告诉你哦,那个女人可坏了,偷了我们家几百万跑了。”
她试图想要引起楚月柠的同情心。
普通人听到这,肯定也跟着急了,不然也会主动帮忙说要找的。
楚月柠却仿佛看穿了Sasa故作天真友善的伪装,挑眉,“然后呢?”
“然后?”Sasa愣住,她完全没料到楚月柠根本不吃这一套,回神后,勉强笑起来,“如果小姐是知情人,就麻烦讲出来。不然到时候找到那个坏女人,你要被连累一起坐牢噢。”
威慑恐吓。
楚月柠按了按耳屏,微叹,真是听过太多了。
半空响起飞机的轰鸣声。
众人抬头看去,洁白展翅的飞机从国际机场一路飞向东南亚。几个小时后,将会落地新加坡。
苏秀雅在那里会拥有一段新人生,不用再被骗生下两个便宜娃,也不用再被人吸血故意蹉跎致死。
“Sasa,和这种骗子废什么口水!”艾瑞想着下落不明的几百万,纵使已经报警,她也又气又慌,“隔壁的happy姐已经讲过,苏秀雅一定来了庙街算命,还说算命大师还兼职卖糖水,你看看。”
艾瑞指着楚月柠的糖水牌,又愤怒指向楚月柠,“她一定知道苏秀雅在哪里!”
“你不讲是吧?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话落,艾瑞就去掀摊车。
重重的摊车砸落在地,玻璃柜被震碎,玻璃渣碎了满地。
“跟我去警局讲明白!”艾瑞要伸手抓人。
楚月柠白皙脸上的神情渐渐冷下来。
就在那肮脏的手要抓向楚月柠的胳膊时。
咔擦一声。
艾瑞的手被折断,她还来不及惨叫,一个天旋地转被保镖重重踢了一脚跪在地上。
豪华的宾利在糖水摊前停下。
车门缓缓打开。
许从露一席酒红色的亮片吊带礼服下车,天气微凉,她外披着狐狸毛披肩,白皙洁白的下巴微抬。
“什么人,也敢碰我的贵客?”
第87章
艾瑞忽然被按在地上, 膝头传来钻心的痛,想昂起头查看又被人按下。
艾瑞不服气,“贵客?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的贵客, 我都照碰不误!”
“艾瑞,你闭嘴。”
讲话的人是Sasa。
许从露在香江的影响力并不小,属于家喻户晓的人物。Sasa只一眼就认出了平日在报纸上才能见到的贵气人物, 震惊的捂住嘴巴。
她,竟然有机会在香江的市井街头见到许家千金?
“你……你是许小姐吧?”Sasa结结巴巴。
许从露在香江名媛圈属于顶级天花板, 一般人甚至连遇见许家的人都是奢求来的福气。
现在,许家千金不仅出现在庙街这个破烂的地方,还说楚月柠是许家贵客?
Sasa看到被推到的摊车吓了一跳, 吓得嘴巴打颤。脑袋转的飞快, 捂住嘴巴的手放下,小脸蛋上挤出甜美的笑容:“许小姐,误会, 我们可以解释。”
许从露纤细白皙的手搭在胳膊的狐狸毛披肩上,目光看着被推到在地的摊车。
冰棍箱被砸开, 箱里剩余的红豆牛奶洒了一地。
她神情渐渐冷下来,“误会?倒想听下究竟是什么误会,让你们大着狗胆, 敢把许家座上宾的摊档给砸了。”
艾瑞已经抬起了头,此时, 她也认出了许从露的身份,尤其在听到许家座上宾后,脸色更是白到了极点。
不论如何, 许家都不是艾家能得罪的起的存在。不然,别说有没有那几百万的流动资金, 许从露一句话就可以让艾家消失在香江。
艾瑞去看楚月柠。
女孩站在一侧,垂眸看着满地狼藉的糖水摊,就算来的人是许从露也没能让她的神情有几分波澜。
看清楚形势,艾瑞也不敢再去管苏秀雅究竟去了哪,慌不迭想要起来,肩膀又被保镖反手按住。
艾瑞抬首时被寸发的刘海遮住眼,赶紧撩上去解释:“许……许小姐,真的是误会,我……我一个朋友不……不见了,以为楚大师认识。哪里知道楚大师是许小姐的贵客,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许从露目露担忧,“你没事吧?”
被人关心,楚月柠拍了拍胳膊,“我没事。”
她目光去看狼藉的地面,皱了眉。
只是疑惑,怎么又是摊车被砸?那么喜欢砸东西,怎么不把自己砸了?
见楚月柠目光一直盯着摊车,艾瑞即刻懂事,待保镖松了手赶紧跑到散落的摊车面前,将车扶起。
地上还有一滩没办法处理的牛奶红豆。
艾瑞将牛仔外套脱下,放在混着泥土的牛奶上,将液体吸收干净。做完,又去拿摊车上的抹布将车上的泥土擦干净。
擦完后,艾瑞又掏出一沓钱弯腰赔笑:“楚大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既然你说没有看到苏秀雅,就一定没有看见苏秀雅。我马上离开。”
看着口袋的最后一沓现金。
艾瑞心痛到无法呼吸,存折内的钱不见口袋里的就是最后能用的现金。
早知道要赔这么多钱,她就算打自己几巴掌,也不会去触糖水摊的霉头。
楚月柠收下钱后,数了数。
一万块。
已经足够买辆新车。
许从露才对堵着出口的几个保镖点了头,才放艾瑞两人离开。
Sasa被着急离开的艾瑞拉着手,依依不舍频频望向许从露。
宾利车前的许从露,浑身发光是好不容易才能接触到的存在,又去看对面的楚月柠,气质出尘淡雅,在全身名牌的千金面前似乎一定也没有被比下去。
是否,她过去也能成为这样的存在?
许家在香江可是代表了顶级的资源。
Sasa想甩开手,眼神向往:“艾瑞,我想去和许小姐说说话。”
艾瑞哪里不知道Sasa打的主意,将挣扎的Sasa按下,焦急劝道:“你还是别想了,许家在佐敦投资了多少物业你清楚吗?真惹许从露不开心,艾家随时在佐敦混不下去。”
那是你,是你家啊。
Sasa恼怒,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来。
说到底,她现在心底还是爱着艾瑞,愿意体谅艾家的不容易。
楚月柠打量完就收回目光。
艾瑞和Sasa的命运轨迹都已经发生改变。没了几百万的流动资金,艾家会破产,就算报了警查到苏秀雅飞往的国家,但也再找不到人。
破产后,艾瑞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一家人就这样混吃等死,艾家父母更是转头催促着艾瑞孕育后代。
艾家没了钱,艾瑞的性格变得极端,她让Sasa怀孕,Sasa怀了无端流产两次,最后也选择离开。
艾瑞没了人怀孕,也想着出去骗。不过世上再也没有苏秀雅那般傻,那般愿意为爱情付出所有的傻姑娘。
她只能自己怀。
是一对双胞胎,被苏秀雅打掉的孩子最终回到了艾瑞的肚子里,不过,没良心的基因又怎么会孕育出孝子?双胞胎极其混蛋,长大后给艾瑞惹了不少祸。
恶人终有恶人磨。
许从露听完苏秀雅的故事,抱着狐狸毛的披肩,愤愤不平磨了磨牙,“刚刚让他们离开早了。我应该打电话让爹地,让艾家立即破产!”
街坊们也纷纷点头,“这个艾瑞真是可恶啊。”
“还想骗苏小姐的肚子怀孕,后来还要赶走苏小姐,十足的恶人。”
“还好有柠柠提前帮苏小姐避开劫难,不然她的一生真是苦。”
“许小姐,多谢你啊。”有街坊抱拳道谢,“如若不是你,刚刚庙街肯定要发生一场腥风血雨。”
“有人当着我们的面欺负柠柠?想都别想。”阿山婆在艾瑞冲过来的时候,已经脱下布鞋捏在了手心,准备随时往艾瑞头上招呼。
丁师奶说:“打架容易,差佬(警察)过来问话就难搞啦。”
话音刚落。
糖水摊哄堂大笑。
楚月柠被街坊们的热情感动着,觉得开店铺不离开庙街的选择是对的。虽然庙街位置没有商厦中心的位置好。
女孩将钱揣进口袋,两眼弯弯一笑:“多谢各位叔叔阿姨阿婆阿公,在危难时期的鼎力相助。”
许从露也从未见过街坊们的一句道谢,原来这么温暖人心,被气到的心情也渐渐美妙起来。
白皙纤细的手臂从狐狸毛披风下抬起。
保镖过来递了两张通行证。
许从露捏着递过来,笑眯眯,“月柠,今日是TVB港姐总决赛,我有前排票一起去看吧?”
说着,她似乎担心楚月柠不去,又说,“路清会拿冠军,可是你亲自算的卦。没道理不去?”
楚月柠接过通行证看了眼座位,确实是最前排,位置一般人拿不到。
她抬眸,觉得诧异。
这几天,连她都听见港姐的黑幕,前三名已经被预定。没道理许从露不知道。
“你相信路清能拿冠军?”
许从露自然也收到了这些消息,笑了下,“见识过你的能力,我自然不会被外界的事情干扰。”
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许从露也很想出手干预。
不过,她更想看到路清的命运,在有强权势力的干扰之下究竟会走向何方。
普通人,又是否真的能够靠本身实力逆天改命?
“行吧,总决赛快开始了吧?我们就走?”楚月柠将票往兜里一揣,刚想动,又被许从露拦下。
“等等。”许从露微笑着拍了拍手。
安静的庙街立刻被响亮的声音打断。
“砰!”
“砰!”
宾利后边跟着的两辆林肯关上车门,陆陆续续下来不少人。
奢侈品牌的员工一人拿着两套衣服,排成一字,衣服在阳光的折射下反射出光芒,每一条礼服裙都剪裁优良,用料考究。
还有员工双手捧着钻石等名贵限量,等候贵客的挑选。
场面壮观。
街坊们哇塞声络绎不绝。
甚至有眼尖懂时尚的街坊认出其中两套衣服。
“阿玛尼高定?足足六十多万一套喔。”
“还有那,是宝格丽的钻石手镯吧?不就是前段时间被许家高价拍下的套?足足两百多万。”
“许小姐真是大方。”
“人也不是冤大头,肯定是柠柠值得,她才会这么做。”
楚月柠看着一字排开的礼服,还有项链,轻咳两声,“是不是太浮夸了?”
“浮夸?不存在。”许从露将狐狸毛裹紧,“能做我许从露的朋友,当然一切都要用最好的。”
说着,许从露又叹息。
“可惜就是没时间带你去定制礼服,让爹地公司的事情绊住。你看看这些喜欢吗?”
说着。
许从露又拍了拍手。
各大奢侈品牌的员工往前一步。
“Hermes、Chanel、Louis Vuitton、Christian Dior。”
一些后世才耳熟能详的奢侈品,全部摆在了楚月柠面前。
“钟意哪个牌子?挑套去化妆?已经请了香江最厉害的造型师。”许从露示意一旁背着化妆包染着红绿头发的男造型师。
造型师看到楚月柠吹破可弹的肌肤,两眼发光,两手轻抚。“绝!太绝了!我Alice誉为业内第一胜手,给无数花旦做过造型,真的很难碰到楚小姐这一款,就放心交给我吧。”
Alice已经跃跃欲试了!
他信心满满,毕竟,没有女人会拒绝他的妆容造型。
没有人。
就在等着楚月柠跟他走时。
一道淡淡的无奈声响起。
“啊?还要化妆啊?”
楚月柠去看礼服裙,又去看奢侈品首饰觉得好麻烦,“算了,就这样吧。”
Alice瞪大双眼,避不可免露出失望的表情,想上前劝:“楚小姐,你一定考虑错误,不如再重新考虑一下?”
许从露没有为难,让人收了衣服和首饰,劝退Alice就拉着楚月柠的胳膊上了宾利。
——
TVB香江小姐总决赛现场。
各大媒体、报社的记者都聚集在此。
李慧雯在和摄影师沟通,两手比着舞台侧方叮嘱,“记住,一定要多给路清镜头。”
摄影师奇怪,“雯姐,为何要多给路清镜头?”
“她是这次热门的冠军选手嘛,当然要多给镜头。”李慧雯没有说路清曾经算卦的事情。
楚记糖水的每一卦,她都曾有机会看过。其他大师的卦,李慧雯不知道灵不灵。不过楚大师的卦一定值得相信。
她要用这一卦,帮大师在娱乐圈打开知名度。
就在李慧雯笃定路清就是冠军时,过道上传来一声讽刺。
“给路清镜头?一个没钱没权的大陆妹能有什么热度?”另一位记者也带了两个摄像师,不苟言笑。
“雯姐真是在大喜报社越混越退步,记得从前你不会这么愚蠢没眼力见的,莫非是越混越退步了?”
“秦开?”
李慧雯见到来的记者,笑容僵住。
大风报社的王牌狗仔记者,也曾是她的同事,后来因为抢一件娱乐新闻,与她反目成仇,去了大喜对家报社任职。
因着曾经是同学的缘故,这几年在娱乐新闻界,他们无不时刻在正锋相对,都想要报道出比对方更劲、更猛的料。
“我愿意给镜头路清,是我的事,就不劳烦秦先生关注。”
秦开故作惊讶,“你不会真要把镜头给路清吧?就为着一位大师的卦?”
路清入围决赛后,就有记者曾经采访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参加港姐选拔赛,她感恩的回答说是一位大师的卦象。
李慧雯解释:“她不是普通的大师。”
“求其(随便)啦。”秦开神情不耐,他是听说过李慧雯为一位算命师傅创办专栏的事情,但并没有过多关注。
神神道道的人也配有专栏?
不过,还是不妨碍他讽刺:“不怕告诉你,大风报社已经收到绝密消息,今届港姐前三名已经内定。”
秦开挥了挥话筒,贱贱发笑朝着决赛台上比手势,“等下,我会将所有镜头都给前三名。原本,我还想和你比比,看看谁的标题会更轰动,更吸引市民眼球。不过,你消息实在太out已经完全没机会。”
事实上,不止秦开,就连其他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都已经收到内幕消息,早早就抢占位置,决定抢到先机给内定的前三名更多镜头。
“几年时间,职业敏锐度越来越差。”秦开摇头,“真是越混越退步。”
说完,秦开去看提供消息的摄影师态度恭敬,“祝老师,我们走吧。”
等人离开。
大喜报社的摄影师调整摄像机的角度问,偷偷问:“雯姐,我们是否要找人问问前三甲是谁?全场要是都没有价值的信息,主编会骂人。”
“不用。”李慧雯从托架上拿过话筒,再望一眼决赛台上。
此刻,台上空荡荡灯光没有打起来,周遭都是黑暗。16位入围总决赛的佳丽也在后台化妆换装。
“就好好给路清镜头。”
她曾探望过路清,知道路清为了走到最后有多拼命。她相信大师,也相信路清。
第88章
三层楼高的洋楼别墅, 外围种着一圈绿葱葱的矮树,中间有座小泳池被灯光映射的水面波光粼粼。
哗啦一声。
方佳佳湿发从泳池的扶梯上来,拿起躺椅上的浴巾愤恨擦发, 想起马上要开播的港姐总决赛郁郁不平。
明明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进总决赛。
“都怪许从露不肯帮忙。”方佳佳越想越生气,尤其记得那天大陆妹算完命, 许从露还亲自打电话让TVB高层行方便。
原以为,许从露愿意帮北妹没道理不帮她, 好歹她时不时还帮忙跑腿,却没想到竟然被直接拒绝。
“Agnes!”
田玉娥从二楼阳台探首出来,“翡翠台就要播港姐总决赛, 什么时候看?”
“就上来。”方佳佳擦完发换了家居服上楼。
田玉娥坐在客厅拿着遥控器调台, 待方佳佳在旁边坐下,她漫不经心的按着遥控器问:“上次家宴后,许小姐已很久没来过方家, 你替妈咪问问,什么时候有空来, 顺便问问她爱吃什么,妈咪提前准备饭菜。”
“不清楚。”方佳佳烦躁的拿过抱枕,“家宴之后, 许从露就很忙,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方佳佳不是被挡在许宅外边, 就是被挡在许氏企业外边。
拦下她的说辞,永远是——大小姐没有时间,大小姐很忙。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田玉娥早早就盯上了许从露, 抚摸着方佳佳的秀发,心底细细盘算着, “还是得主动约许小姐来家里,大哥才有机会能与她相处。”
香江四大家族的掌上千金,田玉娥没理由放着这样好的儿媳妇不选。
“妈咪。”方佳佳不满抱怨,“为什么一定要介绍许从露让大哥认识?大哥学历高多金又帅气,又不是找不到。”
田玉娥还在盘算,实在不行,就让方展文借公事堵上许氏企业的大门。
总之,她一定要想办法给两人创造机会。
听见方佳佳一副自视甚高的话,田玉娥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陡然拔高两个度,“懂什么!”
“许从露如果成为大嫂,只会方便你方便方家。以后出门,谁不得高看你一眼?还有港姐,就算许从露不说,主办方都要用双手捧着冠军给你。为什么?为的就是许家!”
越说。
田玉娥就越气,“方家有了许从露,你爹地做梦都能笑醒,到时候还需要被他逼着我们去和楚月柠认错?”
自从上次家宴闹掰,方经国就知道了楚月柠是乔氏企业大公子救命恩人的事,为了不放过楚家两姐妹的可用之处,逼着田玉娥去找楚月柠道歉。
让她和那贱人的女儿认错?想也别想!
田玉娥恨恨咬牙,手指重重戳着方佳佳太阳穴,“你啊,对许小姐上点心,以后方家的财产是分三个还是分五个,都看许从露能不能成为家嫂。”
方佳佳坐起身,捂着太阳穴吃痛:“妈咪!痛!”
“好好好,不该太用力。”田玉娥又哄,见方佳佳揉着太阳穴调台又哄,“爹地不是给你拿了现场票?怎么不去现场看?靠中间,位置不错。”
方佳佳撇嘴,“有什么用,我想要嘉宾位席离舞台最近的票。”
嘉宾位席宴请的全是达官贵客,他们在香江的身份非富即贵。别说方佳佳想去,方经国更想去。可惜,虽说方家公司靠邪术市值升了不少,方经国赚了钱也还是找不到门路。
“许小姐呢?”田玉娥又问,“许小姐会不会去呢?”
“应该不会吧。”方佳佳想了想才说,“许从露最近都很忙。”
方佳佳内心极度不平衡,就算是去,肯定也是让提包。
不过,至少能让她跟着混进嘉宾席。
“不去也好,我听你爸爸说,今届港姐其实已经内定了。”田玉娥话音刚落。
“妈咪。”方佳佳听到有内幕,就抓着田玉娥的手撒娇,“你告诉我冠军是谁?真是那个北妹吗?”
心底升起浓浓危机。
如果真是这样,岂不就是印证了楚月柠的卦成真?
“北妹冠军?她发大梦还差不多。”田玉娥说,“爹地说,是罗夫人要扶持的新人,三个都已经内定。总之你放心,冠军是谁,都不会是那个北妹。”
“香江小姐,怎么可能让一个大陆妹拔得头筹。”
方佳佳放下心。
她就说上次阴胎的事情就是楚月柠撞大巧,她怎么可能真的有通天神通。
想起北妹什么都没捞到。
方佳佳鄙夷的弯下嘴角。
乡下人就该回乡下插田,竟然还敢做明星的大梦。
如果不是许从露帮忙,北妹早就该被淘汰。
TVB现场。
导演戴着监听耳机在校准各个位置的摄影机位置,离录制播放还剩一个小时。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很紧张。
布景的工作人员还在调整背景板,监控站台上不停打着手势,“往左,再往左,OK!”
随着入场的嘉宾越来越多,各大报社的记者蹲守在TVB大门口,想着能不能捡漏采访到一些政坛名人。
红红的地毯从楼道一直铺到大门口,豪车一辆辆驶入。
忽然,有个记者拿起不断响的call机,“咦?接到内幕消息说许家人也会到现场观看竞选?”
记者们像是被打了鸡血,个个像饿狼般亮起眼睛。
“许家?电力大王许家亨?”
“许家不就一个独女,莫非许从露会亲自来?”
“不像许小姐平日的风格喔,她一般不喜欢娱乐活动,台长往年亲自发请柬,都没见来一次。”
“各位同行抓住机会,如此难得的机会,大家一定要多拍几张许小姐的照片!”
许家虽说掌管了香江的大部分电力,是本土电力大王,身份崇贵,一家为人处世却十分低调,不喜出风头,就算在各大慈善拍卖会撞见,记者因着许家人身边几重的保镖守护,也很难偷拍到。就算偷拍成功,也全部是糊到不行的远景。
黑色的宾利平稳的驶入TVB大门,在灯光的承托下烨烨发光。
“来了来了!”不知是哪位记者振臂一挥。
呼啦啦,一大堆记者就冲了上去,大量保镖即刻下车维护,记者们在红毯最前边带着摄影师支好支架。
车门缓缓打开。
许从露一席闪亮的银片红裙登场。
镁光灯不断,就在记者们以为许从露要走过来时,他们兴奋的准备递话筒。
许从露却转了个身,银片红裙荡起幅度烨烨生光,“月柠,可以下车啦。”
下车?
大小姐还需要等人?
等待的记者们纷纷错愕傻眼。
传闻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的大小姐,香江电力大王捧在掌上的珠宝,竟然要亲自等人?
对方究竟什么身份?
没等记者们多思考,车门就从内被推着隐隐动了下。
摄影师赶紧将镜头对准。
女孩下了车,白衬衫浅咖色直筒裤,外披着同色系的夹克外套,秀发用一根簪子挽在脑后,看似随意却又透着几分用心。
容貌绝丽让记者们忍不住屏住呼吸,一身淡然出世的气度甚至隐隐压过许家千金。
“Thank you今天愿意赏脸陪我看现场,进去吧。”许从露心情非常好,带着笑容调侃。
楚月柠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是我要多谢你亲自送上门的票。”
两大不世出的美人同时入场引起了一阵小轰动。
“刚刚那个女仔是谁?”一个记者是激动万分,“她下车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香江娱乐圈未来冉冉升起的巨星。”
“绝!太绝!”某位记者更是激动拍大腿,“长相真是绝!”
“今届港姐我们都知道有谁,莫非是下届的?许小姐难得出面,难道是想要培养人放到娱乐圈?”
“如果真是下届,我保证刚刚露脸就可以完成绝杀,明年TVB的四大花旦就要换人了吧?”
场外记者的猜测,楚月柠并不清楚。
进了内场后,她望了一眼,诺大的厅后边全部都是作为,只有最靠近舞台的地方,被卡板围起来一张张大圆桌,桌布是淡粉色,面上摆满了餐具与高脚酒杯。
这种晚会加晚宴的组合,可以说是TVB的本土文化了。
她没有太过惊讶。
“月柠,快来坐。”许从露端庄优雅的坐下,就招呼楚月柠一起,还贴心往椅子上放下快手帕。
楚月柠看着手帕,微微一笑,“谢谢。”
许从露还是第一次与朋友坐在一块。从小到大,上赶着巴结她的人不是没有,她不喜欢被算计,就从未让任何人靠近过。
楚月柠坦坦荡荡,让许从露异常惊讶。
楚月柠将酒杯推向前,抬眸就能看到舞台中央,不得不说,这个位置果然是最好的。
她没看到桌上有节目单,扭头看向许从露:“都有什么流程啊?”
许从露也不知道有什么流程,就喊了保镖,几分钟后,“等会台上就会有节目了,全程两个小时,80个percent都是歌舞表演,最后环节才是公布颁奖。”
说着,许从露笑了。
“张学友郭富城也会唱歌。”
四大天王之一,TVB就安排了两大,足以看出对今晚的重视程度。
楚月柠坐的这一桌,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中年女人梳着高耸入云的盘发,面相穷凶极恶,煞气满满,带着两个保镖走了过来。
楚月柠打量着若有所思。
恶人啊,有意思。
“罗莺红,拥有TVB百分之30的股份。”许从露见到这女人,美眸里流露出厌恶的神色,秀眉皱起看向楚月柠。
“月柠,内定前三名就是她搞出来的。”
话音刚落。
罗莺红就已经在对面坐下,她摊开桌面的餐巾,保镖将报纸递上桌。看完报纸,她慢悠悠用毛巾擦手,望着对面的楚月柠。
“就是你,算一个大陆妹可以拿冠军?”
第89章
罗莺红语气带着蔑视。
显然, 她看不起来自大陆的路清,也更看不起同样来自大陆的楚月柠。
楚月柠算卦时,罗莺红就已经定好了前三名的人选。这种做派, 就是质疑她的能力。
节目即将开始,观礼嘉宾都陆陆续续到了差不多。罗莺红发声为难人,其他嘉宾都被吓得动弹不了, 生怕得罪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黑寡妇。
坐中央的女孩却始终容色淡淡,微微挑眉话语清淡。
“嗯, 所以呢,有问题?”
轻飘飘一句话,就让罗莺红冷了脸。
罗莺红眯眼:“楚小姐年纪不大, 胆倒是不小。”
“比不得罗夫人。”楚月柠微一笑, “心狠手辣。”
眉毛缺叉,颧骨横突四白眼带凶相,一切都显示罗莺红作恶多端, 身肩命案。
许从露在桌台下默默竖起大拇指。
大师就是大师,这都能算出来。
罗莺红在没跟着罗先生之前, 她在台湾就是混的黑社团,到了香江之后,就靠着年轻美貌和各种手段在一丛红花之中脱颖而出, 最终嫁给足足大了三十岁的罗先生,为了讨的罗先生的欢心, 她主动在户口上改了名,以后更是以罗姓自称。
罗莺红不止是对他人狠,更是对自己狠。
江湖人称, 为了能够成功嫁给罗先生,她买通黑道绑架罗先生的大儿子, 自己则为了救大儿子身中五枪。
至此,罗家上上下下对她信服的五体投地。
罗莺红眸色狠厉,大红唇扯出冷笑:“看来楚小姐也想试一下其中滋味。”
“嗯?”楚月柠眨了眨眼,“其中滋味?想杀了我?”
气氛陡然静了下来。
“楚小姐真懂开玩笑。”罗莺红笑容僵住,她也没想到楚月柠会将杀字说的轻描淡写,“香江是法治社会,我怎么会杀人。”
楚月柠哦了一声,奇怪歪头,“明明前几年你也不这样啊。”
又是一句话,让罗莺红瞬间眼中迸出冷冷的光。楚月柠的眸色清澈,仿佛洞悉了她过往所犯下的肮脏。
不可能!
罗莺红摇头,没有人能够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事。
许从露故作惊讶捂嘴,“前几年?不就是罗大公子去世的时候?莫非是罗夫人……”
同座坐着的其他嘉宾也看向罗莺红露出匪夷所思的目光。
罗莺红嫁入罗家后,没多久罗先生病逝。
罗家原本共有三子,在几年的时间也相继出现各种意外暴毙。原本轮不到罗莺红继承的财产,也终于到了她的名下。
罗家直系亲属全死完后,外界不是没有人怀疑罗莺红的嫌疑,就连警署也传唤她好几次,每一次都有媒体大肆追踪报道,最后全是无功折返。
罗莺红望着楚月柠眼睛满是戾气,这个死女包还真不能小觑。她原本只是想要借此嘲讽许从露,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勉强挤出笑容:“没凭没据的事情,从露可不能乱怀疑我。”
“罗夫人。”许从露晃动着酒杯美眸中含着警告,“楚小姐是我的贵客,你出言不逊,是否太不把许家放在眼中?”
“从露,我怎么会不把许家放在眼中?”罗莺红蟹眼泛着精光挤起横肉笑。
“我与你父亲是平辈,是好朋友。看你也是如同看侄女一般,我是怕你行错路,食错饭。像这种江湖骗子,从来都是嘴巴好听会哄人,难登大雅之堂。我也是忧心你会上当受骗。”
两边的保镖开了红酒在杯中续上红酒。
罗莺红故作婆口苦心的劝导着,就好像真的与许父关系好,也真的为许从露着想。
许从露不吃这套,“我交什么样的朋友,就不牢罗夫人操心。”
“唉!后生女真是不知人情险恶。”罗莺红端起红酒,浅饮一口,“众所周知,前三名佳丽我罗莺红捧定。她却非要算大陆妹能拿冠军,是否太可笑?”
说着,罗莺红又看向楚月柠,“我就给你个机会,你再算一次,最后会是谁拿到冠军宝座?”
楚月柠没理会她。
罗莺红讽刺:“不敢算?也对,离开奖只有一个钟,板上钉钉的事实怎么可能更改?想大陆妹拿走冠军?除非天塌下来。”
楚月柠静静坐在旁边看她表演,直到罗莺红放下杯,她才淡淡说:“罗夫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罗莺红下意识回答。
“做人不可盲目自信。”楚月柠淡声。
“盲目自信?咯咯咯咯……”罗莺红大笑,“就剩一个小时,你还妄想大陆妹能拿冠军?真是死鸭子嘴硬。我知道你也是大陆妹,想帮自己人也要有那个能力。”
“还剩一个小时,我倒是想要看看大陆妹怎么才能拿到冠军。”
楚月柠微一笑,“我倒是想劝罗夫人珍惜时间,毕竟,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懒得和你浪费口舌。”罗莺红冷着脸,她暂时动不了许家的人就带着保镖换了桌。
待罗莺红一走。
周围嘉宾才敢发出细微的声音讨论。
“罗夫人是霸道了点,但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喜报社的算命专栏,我看过,通篇都是夸算命大师厉害,算咩咩准,照我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神奇的事?”
“只有我好奇大师讲的一个小时是什么嘛?莫非是罗夫人会突然暴毙?”
“别乱讲,小心罗夫人扇你嘴巴。”
“她是人,又不是神。”
“没错,算大陆妹能拿冠军,还说她命定星途长红60年,简直笑死人。”
“华仔都没她那么能红啦。”
“照我讲,许小姐还真有可能是被江湖骗子骗的团团转转。”
“不就是,又是亲自等人,又是为江湖骗子讲话,真是傻。”
“如果楚大师真有料道(本事),许小姐这一招也可以叫未雨绸缪,香江哪个世家不想请真正厉害的玄学大师?”
“咦,你也会说有本事咯。看看那个妹妹仔,一脸白净年纪轻轻。玄学大师都是年龄越大越有本事,全靠经验积累。喊个二十岁的妹妹仔干什么?帮忙斟茶递水啊?”
“讲来讲去,这个妹妹仔是真能吹牛。”
一个小时,想从黑幕中送大陆妹上位。
别说一个小小糖水摊的算命师傅,就连许从露都未必有这样的本事。不是因为别的,罗莺红深知许家不会任由许从露这样胡闹。
没人相信一篇小小的卦象。
远处的记者们更是觉得糖水摊的这女孩脑子秀逗、在发癫。
一个小时就想逆转乾坤,怎么可能!
只有李慧雯拍了拍摄影师,让他等会记得给楚月柠录进电视。
“柠柠,这段时间我会派人保护你,罗莺红不是个善茬。”
许从露脸色担忧,将罗莺红的上位史说出。“外界有很多人怀疑事情是罗莺红做的。”
许从露担忧不已。
本来,她不是八卦之人。
如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许从露都不会这么好心披露消息。但对象却是楚月柠,她是真不忍心楚月柠被那个毒妇盯上。
“警署也传唤过罗莺红多回,最终都因为证据不足释放。”
“不用过于担忧。”楚月柠微一笑,她能够看出来许从露很担心她,本来一脸傲色的大小姐脸上都已经愁眉苦脸。
许从露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本来就恨我,何况你又是我亲自带过来的。”
“嗯?”楚月柠好奇眨了眨眼,“为什么?”
“她曾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父亲,全身脱光,被我发现转身就去厨房提了一桶菜籽油淋了全身。”许从露忆起当年之事,美眸中再次升起厌恶之色。
“就是为了这一点,她逮住机会就想报复。”
楚月柠是跟着她进来的,打楚月柠的脸不就等于打了许家的。
楚月柠总算明白,不过,倒是没太在意。
台上主持人致词,表演已经进行了两轮。凡是决赛中的佳丽都要轮番表演,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同桌替补了罗位置的是位女士,她身材娇小,拿着比头还大的大哥大整场都不停在打电话。
“李导,我愿意为剧组赞助两百万,只要您愿意给David一个男主角试。”
“黄导,没错,我愿意为剧组赞助两百万,只要您愿意给David一个试男主角。”
电话打给了无数人,女士用来用去的却都是那一句话。
其中,有不少人拒绝了她。
无非就是说David演技太差,女士还一直保证David演技有了很大进步。
终于,有一部电影松了口,不过不是男主角的戏份,女士有点犹豫,听到对面说主角是星爷,David只能演一个小配角的时候。
女士又眼睛亮起同意了。
谁不知道星爷最近这几年红透了香江的半边天,有星爷,票房就一定有保障!也意味着David更能出头。
挂了电话,女士终于不再打电话,她将大哥大收好,见一圈人桌子的酒杯都是满的,唯独楚月柠面前的空着,她起身倒酒时顺便给楚月柠倒了一杯。
递酒时,女士还安慰,“楚小姐,刚刚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罗夫人从前是混黑的。常言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算错一卦又怎么了。”
楚月柠看着红的液体在酒杯中晃动,她接过酒杯,微微一笑,“谢谢。”
对于良善之人,她一向回奉良善。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
一个钟,转瞬就剩下半个小时。
后台的佳丽们也越来越急促。
内定的前三名就站在后台的门口,方便主持人念名字时,她们能第一时间出去。
其他佳丽则借着表演完的休息空荡,坐在一起。
有几位佳丽甚至悄悄拭泪,她们都在这一段时间里相处出了深厚的友谊,竞选结束,大多数人都没有选择继续在娱乐圈发展,再见不知是何时。
唯独路清默默站着,她穿了条白色蕾丝半高领的旗袍,线条包裹紧致,担心将熨烫妥帖的礼服坐皱。
“路清。”有姐妹问,“你咩时候返大陆?”
“十点。”路清掩下遗憾,声音细小,“比赛结束,我就走。”
她用剩下的钱买了回南京的票。
“这么着急?”几个小姐妹都惊讶住,纷纷起身过来拥抱路清,“怎么不多玩两天?”
路清摇头失笑,没有回答。
没钱,怎么还能在物价高又繁华的香江待下去?
哪怕是多一天。
她都会有压力。
“哎呀!”忽然,有一瓶墨水打在了路清的白旗袍上。
罗媛故作惊讶,“你没事吧?”
不等路清说话,罗媛又捂着唇笑,“肯定没事,反正比赛就要结束,你又不像我们,还要上台领奖。”
其他佳丽都很生气,想为路清出头。
“罗媛,冠军了不起啊?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没你姑姑,你什么都不是!”
“你口口声声说路清乡下妹,其实你在台湾不也是呆的乡下,你凭什么看不起路清!”
“对,台湾乡下就高人一等啊?”
罗媛一脸高傲的笑了:“是,我就是冠军就是了不起。有本事你们也有一个可以把冠军送给你们的姑姑。”
说着,罗媛挥了挥草稿纸,轻蔑扫了一眼在场佳丽。
“还是不和你们废话,我还要去背获奖台词。”
距离颁奖的时间也越来越接近。
相比楚月柠的淡定。
许从露终于没绷住,她放下酒杯吩咐保镖:“给我打电话给爹地。”
保镖拿出大哥大就要拨打时。
被楚月柠阻止,她眸色淡淡,坐在中央会场的灯光洒在身上,越发有股出世缥缈的味道。
“还等几分钟。”
周围人原本听到许从露要和罗莺红争斗,一个个兴奋起来,再看到许从露真的配合着挂掉了电话。
他们不满起来。
“许小姐不是吧?如果不让许家插手阻止,马上就要公布冠军,你们毫无胜算啊。”
“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可能真让路清上位啊?”
“快打电话吧,路清其实我很看好,没有黑幕冠军一定是她。”
“对啊,太可惜了。”
罗莺红在另一桌,对于即将宣布的前三名她志在必得,只要三名出炉,等着她们的将会是数不清的剧组邀约。
她要用这一张王牌,把罗家那些见不得的黑钱全部洗干净。
“罗夫人。”记者秦开将采访稿递出来,“你看看,这是三位佳丽的采访稿,如果没问题,我就可以配上时间在冠军宣布时第一时间发表。”
罗莺红拿起采访稿看了一遍,满意点头,“不错。”
秦开大为惊喜。
报社这一行,都是抢先机抢头版,只要第一时间发布有准备的消息,他一定可以在业内名声大作。
罗莺红去看扛着摄影机的祝伟健,伸手摸了他裤裆,飞吻一个,“宝贝,今晚去房间等我。”
大庭广众之下,祝健伟面红耳赤应了声:“好。”
周围哗然一片,谁都没想到罗莺红竟然换了口味,不吃大明星竟然吃上了摄影师这种小鱼小虾。
最后十分钟。
祝健伟将镜头对准后台,等会在那将会出现三名获奖佳丽。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砰的一声大门被从外面重重推开。
众人吓得后脖一缩。纷纷调头去看。
门口同时进来十几名行色匆匆的便衣警察。
面对许从露的神情讶异,楚月柠淡淡一笑。
“时间不是刚好吗?”
第90章
众人注视着便衣警察。
很快, 十几个人就到了罗莺红桌前。
为首白着头发的中年男子从夹克上扯下证件,声音刚直不阿:“罗夫人,我你应该认得吧?”
罗莺红对于传唤了自己几次的郭警官当然有印象, 大力拍响桌面,洁白的碟子被震到地上粉碎。
她眼中冷光冒出:“你又想搞传唤?我交那么多公粮养你们帮废柴,不是让你们来耽误我的大事, 你最好马上滚,不然, 明天你阿头的桌上一定见到举报文件!”
郭警官面无表情,直接让伙计取手铐拷人。
“我们有确凿证据证实你杀害亲夫,并制造了一系列的死亡让罗家少爷们意外身亡。”
“不用和上头举报我, 还是多忧心忧心去哪里请一个比较好的律师来帮你脱罪。”
施平之也从牛仔服外套上拔下证件, 递到罗莺红面前,“罗女士,我是O记组长, 警方有确凿证据证明你同境外贩毒集团有资金来往,现在传你回警署配合调查。”
嘉宾们都在看戏, 原本还会给嘉宾席镜头的摄影师,当机立断全把镜头给了台上,一个镜头不敢给下边。
罗莺红想起楚月柠的话, 浑身发冷,忙去看楚月柠的位置, 她甩开手铐,急步过去。
“楚大师,我错了, 你神机百算帮帮忙,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她天真的以为, 犯下的过错能用玄术给抵消。
还没等走两步,罗莺红就被便衣按在桌上强行戴上手铐,她疯狂喊叫,“我不带!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楚大师!”
罗莺红去看楚月柠,她真的算到了杀人,也算到了今日的事情。
“楚大师,多少钱我都愿意,只要你肯帮忙!”
楚月柠淡淡扫一眼,“你钱太邋遢,我不收。”
“楚大师。”施平之冲她点了个头。
楚月柠也报以客气的微笑,“施sir。代我和D组的警官们问个好。”
“我会的。”施平之微笑着将证件夹回外套。
他哪里还不明白,楚月柠又算中一卦。
“郭sir,现场留给重案组弟兄善后。”施平之朝同事使了个眼色就将罗莺红带走。
年过半百的郭警官看着大眼瞪小眼的观众们,无奈叹息,认命将证件夹上外套,“大家冷静,我们不过是执行一宗小小的任务。载歌载舞,大家可以继续。”
没多久,后台的原定前三名佳丽也准备被O记带走。
工作人员急的不得了,“前三名都被带走,冠军让谁上啊?”
导演当机立断拍板,“按照一开始预定好的上!”
工作人员收到风,马上拦下拿行李准备离开的路清,还有其他两位佳丽。
他推着路清的肩膀,苦着脸振振有词,“没办法,你没有事先准备获奖感言,只要不出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路清还在茫然若迷。
工作人员看到路清白旗袍下的一滩墨汁,尖叫声差点将屋顶掀飞,“怎么搞的,你旗袍怎么回事啊?”
他视线四处搜寻,终于,他指着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罗媛,“你!没错,就是你!赶紧将旗袍脱下来给路清换上!”
罗媛咬着下唇,面露不甘,眼神更是愤恨的瞪着路清。
工作人员催促着。
路清说:“不用了,我的就挺好。”
脏就脏了,反正不是偷来也不是抢来的。
时间刚刚来到了最后一秒。
主持人临危不乱念出冠军的名字。
路清名字被念出来的那一刻,灯光大闪,有许多还没反应过来的记者和摄影师,都还未来得及给镜头。
唯独大喜报社的李慧雯处之泰然,招呼等待已久的摄影师给镜头。
众人望向台上。
路清带着旗袍下的一滩黑迹走上了舞台,她戴上工作人员递来皇冠,拿起了权杖,冲观众露出笑容。
—
路清得了冠军。
有人欢喜有人忧。
与热情鼓掌的阿阳不同,祝伟健想起平日拍海报时对她的苛待,不由后脊背发凉。
他虽只是一个摄影师。
但有时候,当红明星炸子鸡想要玩死一个摄影师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如今,罗莺红下台,没了保他的人。
他只希望,路清千万别像梅姐那么红。
秦开面如白纸,捏着准备好的采访稿没了用武之地,望向李慧雯。李慧雯在写稿子,背影挺立在一众男性中脱颖而出。
他苦笑着。
先前,他嘲笑李慧雯下错功夫,却没想到输的人会是他。
李慧雯写完稿件,将稿件塞进包里,等台上的曝光给够后,她指挥摄影师将镜头给向嘉宾席。
女孩的绝世的面容就这么坦然暴露了出来。
她坐在嘉宾席的中央,秀发慵懒挽起,明明穿着的是常服,出尘缥缈的气质却压过了在场许多穿着礼服的人。
荔枝眼荡起清澈的笑意。
她轻轻鼓掌。
微微一笑。
“恭喜。”
努力之人终得回报,有时候,钱权并不能够压过一切。
老天开眼。
这一幕被摄进了电视机。
方佳佳怄气的暴怒,遥控器被狠狠砸向电视机。
她怒气冲冲指着电视机:“这个贱人怎么在里面?许从露为什么会去?她凭什么不带我!”
田玉娥哪里能知道为什么,赶紧捡起遥控器,去哄方佳佳。让她赶紧想办法将许从露请回来吃顿饭。
不论如何,许家的关系一定不能断。
竞选总决赛结束。
无数记者围住了楚月柠,镁光灯不停闪烁。随着往外走,保镖挡住两旁的人也挡不住话筒一个个塞进来。
记者们争先恐后。
“楚小姐,几个月前你就预言了路清会夺得港姐冠军,彼时,她还是个风餐露宿的穷妹,请问一切是否有迹可循?”
他们就算亲眼看到卦象应验,也不敢相信楚月柠的卦真这么准。
“其中是否有许家的助力?”
“是啊,请楚小姐回答一下问题。”
楚月柠停下步伐,望着镜头微微一笑:“我从来不回答卦是否准不准的问题。”
就在记者失望之时。
一道娇小的影子从旁边钻出,准备驾车回家。
“薛女士,请你等等。”
薛盈愣了愣,转身指了指自己。
楚月柠笑了:“你面相飞星入桃花宫,偏桃花杀气满满,假以时日,你养不动情人,他便会化作一把利刃问你讨债。”
薛盈苦恼不堪。
她是谈了一个男朋友,还是个当红小生,虽然是当红小生,也只是演了一部出彩的剧,因演技不好后边再无水花。
不过,她相信男朋友是有潜力的,男朋友也一直说,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能红过四大天王。
咩黎明,郭富城,统统不是对手。
她相信男友,也愿意倾尽财力去给男朋友找机会。
“他……他说过,会一心一意对我好。”
楚月柠见薛盈上了头,也没有多责备,反问:“他是不是说只会谈你一个女朋友,年龄到了就结婚?”
薛盈惊讶,“大师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他现在正背着你偷食,呐——”楚月柠转身,刷的一声,原本阻挡在后方的记者摄影师们纷纷让出一条道。
楚月柠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就在男厕第三个位置。”
薛盈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现场,但因为他演员的身份不方便暴露恋情,两个人约好,节目结束就分开走。
听完楚月柠的话,薛盈顾不得多想迫切想要证明着什么,急冲冲按着算出的方位过去。
记者们哗啦啦全跟在后边。
“跟着,快跟着!”
“看看楚大师是否真的神机妙算!”
卫生间空无一人,记者们刚进来就听见一阵阵令人热血澎湃的呻吟声。
镜头扫过去,正是第三个卫生间传出来的声音!
木质的门框顶上还搭了许多件衣服。
卫生间里的明星仔似乎不知道外边来了人,一遍遍说着淫语。
“你对波真大,软绵绵好有弹性,水又多。我马子真是当你一条腿都不行。”
熟悉的音调,让薛盈控制不住的手抖,从地上提了桶水倏然拉开门。
门陡然被打开,里面的一幕被呈现出来。
狗男女坐在马桶上,女的浑身裸体坐在上位,男的裤子脱在了脚上扶着女的腰。
“你……你们干嘛!”狗男人推开女的慌张穿裤子。
女人两手搂着胸前,蹲下来尖叫。
“哇!”记者们惊呆了。
“真的有人在厕所打肉搏战喔!”
“大师真的又算中!”
镁光灯记将这一幕木疯狂捕捉下来,记者们能拍多少就拍多少。
“当红小生石丰饥渴难耐,卫生间肉搏嫩模!”
“劲啊!劲啊!明星仔不要怕,你继续,让我们多拍几个靓位!”
石丰面色惨白,完全没想到偷食还能被抓包,尤其还被这么多记者抓包,他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完了。
他的演绎生涯即将完蛋,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在厕所玩肉搏的明星。
石丰只能抓住富家女友,情急之下想解释。
哗啦一声。
薛盈提起水将石丰淋成个落汤鸡,当场打电话,“导演,多谢你,投资我照样给,但星爷部电影角色不用留了。”
“盈盈听我解释啦。”石丰听到竟然是星爷电影的角色,悔不当初,还想要挽留。
话刚到嘴边。
薛盈就狠狠刮了他一个嘴巴,“废柴,吔屎啦你!”
打完,薛盈扭头就追到门口想要感谢大师。
如果不是她,前男友背着偷食还让她当冤大头用钱换资源,不知道要被骗多少钱。
是大师摆出事实让她悬崖勒马。
记者们跟着追到TVB大门,却发现大师人早已经离开。
他们翻看着拍摄到的照片唏嘘不已。
大家都知道,明日香江的各大媒体头条会被庙街神算的消息占据。
一位新人大师即将横空出世。
她年纪轻轻,芳龄二十几,却能做到卦卦押中,卦卦都能被称之为神机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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