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掐着时间, 她难得有假期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上班，暑假一个月的时间, 也快过去了，这是我最后一个暑假了。”
飒飒点点头，拉着她一起去吃早饭，“走吧, 妈妈饭做好了。”
一个假期时间, 俩人主要是在这边过的, 住在收拾的新房子里面，要是问熠熠跟婆婆住在一起有什么好处的话, 第一个她可能要讲省心了。
“你看，每顿饭不用你考虑吃什么, 按时按点地有人帮你做饭，你只需要打下手或者是站在一边聊天就可以了，衣服鞋子也不用担心它脏了等着洗，任何事情其实你都不用操心。”熠熠这样一件件跟飒飒掰扯的, 她觉得省心，又觉得很有福气。
飒飒听了很满意, 他开始会来回问两次, 觉得不好的话就搬走, 或者她先回来镇上那边去，但是熠熠讲的很满意, 他听了当然高兴。
他妈是勤快人, 他太知道了, 就连冯立仁，这人以前是真的不太洗碗的, 厨房都不太进去做饭，但是儿媳妇来家里了对不对，人住在这里，他就主动洗碗。
为什么呢？
不然儿媳妇就得去洗碗，这事情搬过来之前人飒飒就先讲了，“她不喜欢洗碗，但是也会干。”
高青青眨巴眨巴眼，“我刷，我做饭。”
冯立仁就坐不住了，他想的有点多，这新时代了，都是接受教育的人了，她做饭她洗碗，人家对公公有意见怎么办，很在意儿媳妇的看法了，他就很勇敢的站出来了，他洗碗。
洗着洗着就一天三顿饭的洗起来了，没办法啊，不然儿媳妇就会收拾桌子去洗碗，人说了，妈妈做饭辛苦了，我洗碗。
那爸爸没做饭，爸爸洗碗是可以接受的吧。
早上时做什么，大家就吃什么，熠熠从来不提意见，你看今天早上煮的鸡蛋鹅蛋的，还有咸菜，还有稀饭，还有一锅馒头，炒青菜也有一个，现在地里的菜都吃不完，早上都得来一锅。
熠熠吃的很满足啊，倍儿能吃，这生活水平，她毫不掩饰地就跟飒飒讲了，“比我在家里吃的要好呗，比我在学校里面吃的更好，我当然喜欢吃了，你没看见我吃饭最积极吗？”
积极地拉开小椅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筷子都摆好，给大家打稀饭，这是她每顿饭的工作量，吃完饭帮着捡起来饭桌子，高青青扭头看见她坐在桌子前面就笑，端着菜进屋子，“你先吃，不然不热了。”
“妈妈，我等你呢。”人多乖啊。
高青青更高了，她备受尊重啊，你说娶了这样一个小人回来，这样乖巧，这么尊重人，前前后后一口一个妈妈叫着，多美啊，她累死在灶台上都愿意。
人做什么饭啊，光上学了哪里会做饭，多少年人家都是吃食堂的，你就不用安排人家做饭了，人家一个人的时候也饿不着，人家又不是不会做饭，她以前就给着父子俩做饭的，多个人怎么了，吃的也不多。
鸡蛋滚烫的，给剥开在碗里，“熠熠啊，你吃，这是自己家里土鸡蛋，你吃俩，吃一个不算多。”
就塞给你吃，熠熠吃了，然后给自己婆婆剥开一个，放人家碗里，“吃完饭，我得打电话问问单位那边，什么时候去上班的，说是等通知的，马上暑假结束了还没通知，我问问人家去，到时候好准备。”
“行，你忙你的，吃完饭别的事儿什么都没有。”高青青在桌子上快速地吃饭，她吃饭着急啊，地里有活儿，家里有活儿，家里俩人都不轻松。
但但是俩孩子在家高兴的呗，她发现了，自从儿媳妇来了之后，家里这狗儿子不太叫了，不像是以前逮着俩人就咬了，明显就是文明了很多。
这有媳妇了不一样了，知道维护自己家庭了，首先就是维护父母呗，这不得倍儿珍惜，也知道熠熠是吃过苦的，人赶集回来给熠熠都买衣服，一身一身的买，每次去看见好看的就给买。
熠熠是真的吃穿都不挑的，她节俭的钱像是她的伴生姊妹一样，攥在手里就花不出去了。
飒飒看不下去，“你去市里买，想买什么买什么，你不是看人家那新品种的甜瓜好吃吗，去买一箱吃。”
熠熠就不吭气，装傻，刚上市的买多贵啊，我不去，我不买，“不差这两天，等便宜的买。”
“你不去我去。”飒飒就疼人，不要舍不得对不对？
做人，要大方。
熠熠就赶紧一把拉住他，“好人，听我说，你看现在一斤要五块钱，这是吸人血的价格吗，咱们买来了吃起来不够心疼的，等着再过半个月，市场上行情起来的时候，咱们同样的钱能一家买一箱了，到时候大家都能吃的高高兴兴了，我这不是煎熬，我是快乐的隐忍。”
这人对自己的自制力，强大到一定的级别了。
口腹之欲都能自我加上滤镜，自己哄自己，还哄的好好的。
飒飒就笑，“你个小抠抠。”
真是讨人厌，给起这样一个外号，熠熠脸上挂着的就是讨厌鬼走远点的表情，“对对，你不抠，你不抠你自己不舍得花钱请人搬家，自己搬了三十趟。”
真是高手过招，看谁更抠了。
飒飒这人更有意思，熠熠这不是毕业了，工作也找到了，人的房子紧赶慢赶的，他去工地上监工了一年，人家封顶验收半年，然后交房了，他才动手装修。
给工地上弄的都没脾气了，最先发现的是人家设备房在他家地下，这好歹谈成功了，他后续监工有加入了自己的一点想法，真要不是老板经常用他的赔钱航班搞运输，早不卖给这人了，请了个监理来的是不是？
老板背后都讲了，这人鸡蛋里面能咂摸出骨头来，装修飒飒是花钱的，他觉得这事儿自己干不了，但是监工，他又是在那边监工了一年。
现在搬家进去了，他觉得自己东西少，跟张摆平俩人就行呗，用车一趟一趟驮着，这不比请搬家工好嘛。
而且还特别有防备心，他觉得留在家里的，都是自己留下来的好东西，跟个老太太一样，囤着的，攒着的，舍不得吃喝的，咬牙拿出来吃喝的都在里面，怕人搬家的时候给他弄坏了，或者惦记着了，或者出去说了给人家贼惦记着了。
连张摆平都不想喊的，自己来的，但是搬了两趟之后，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搬家这个事情，它是看起来活儿少，但是干起来活儿多。
搬不完，根本搬不完，到底是喊张摆平来的，来之前，人飒飒把自己的保险箱先整理了，送熠熠这边来的。
“新家那边暂时不过去住，我那边人也不在，没人看着不行，你在家里看着。”飒飒愣是给搬回来的，多沉啊。
熠熠就纳闷了，“你这是全部家当啊？”
“差不多，也不全是，要不要打开看看？”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带着一点显摆，带着一点贱兮兮的，眼里冒话就是我知道你喜欢看特地让你看看的意思。
熠熠不会开，他就教熠熠怎么开，“你下次记住了，小点声儿，没人的时候打开看，记得窗帘一点拉上。”
熠熠总觉得这人小心眼，做事也好，搬家也好，防人的意识特别强，“我们小老百姓的，哪里那么多贼惦记的呢，就新房子那边儿，人家管理的也特别好，你不是说保安都是二十四小时的，人还没进去人家小偷也不盯梢的，瞎想。”
她把门一拉开，人就愣住了。
眼睛马上飞过去投给了飒飒，心里一咯噔一咯噔的，“哪儿来的？”
“我赚的。”
“怎么赚的？”熠熠终于理解了，理解飒飒为什么这么防备人了，他任何人都防备，没结婚钱肯定也防备她的，到现在也是防备他父母的，不是他心眼不好，就是性格。
他的经历，他的认知，告诉他留人一手，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做有好处没坏处的，低调再低调。
飒飒就坐床边笑，“上班赚的呗？”
看她眼睛跟猫儿一样圆溜溜的，里面流光溢彩的，“你个小抠抠高兴了吧，好了好了别瞪眼睛了，眼睛都累了，我跟你说说。”
他指着里面的现金，压低了声音，哪怕大白天拉着窗帘哪怕家里只有俩人，他都得压低了声音说，生怕隔墙有耳，后面的侧面的人路过听见了，“你记住了千万别跟人说，他们都不知道，我觉得说了没太有意义，这些是我平时留着的储备。”
他指了指里面的现金，都是一沓子一沓子的，“这些我怕银行里面有问题，急事儿取不出来，留着备用的，正好二十万，平时你要用钱不要拿这些，你看见没有，这最下面这一沓子，是散钱，你用这些钱，没了跟我说，要是真要用上面这二十万也行，你有急事儿什么都拿去用。”
“这些金条，是年末的时候，银行就会发，我去银行存钱，银行给推荐的儿，我就买了一些回来，到时候我们不是要结婚嘛，我想着不如拿这些去打首饰，比店里的首饰纯度还要高呢，不过店里的款式好，你愿意到时候就去买也行。”
他翻了翻，最里面掏出来个盒子，“这里面的东西，就不要动，是存折银行卡，都在里面，这每一张存单都是大额存单，五十万，我都给换成五十万的了，银行卡里面也都有钱的，这个不能丢。”
一串一串的数字，她拿着一沓子存单，数数多少张，都是不一个银行的，卡也是不同银行的，飒飒在旁边解释，他涉及到自己财产清点的时候，就特别条理逻辑，“每个银行存款都不要超过五十万，一来怕银行出事儿，另外一个怕钱多了，到时候万一银行泄密，钱就不知道怎么没的了，人还要出事呢。”
她掐着一沓子，真的是一沓子存单，一年期，两年期，三年期，五年期，她发现很有意思，飒飒都是叠加的，时间点都非常的吻合，“这样存款最方便的，“第一年可以存一年期两年期都行，第二年的时候就把第一年的到期存款汇总，跟第二年第三年的放一起去，都行，看自己的资金需求，这样子钱就会越来越多。”
熠熠一张一张数，脸上的震惊已经被收拾的明明白白了，她不应该震惊，她跟自己说应该狂喜，“你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吗？”
“知道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以前怎么不说的？”
飒飒就不吭声了，笑的有点心虚，我这谈对象也得看人，结婚了也得看这人是不是勤俭持家嘛，你要是大手大脚，我肯定不跟你管着钱呢。
土豪儿子
熠熠就眼睛亮亮的, 一脸你怎么这么优秀的样子，把东西全部收好后站起来，坐在床边两只脚搭在地上, 慌慌当当的，你瞧，这男的多优秀吧。
赚钱能力，一定是一个人最重要的能力之一, 有能力才会赚钱, 能力大才会赚大钱, 能赚钱必定有过人之处。
她就想着熠熠的过人之处，她发现自己对这个人还不是很了解, 摊开手，“你看, 两个人真的可以认识一辈子，我以前觉得你很有责任担当，自己有工作早早地养活自己，独立自主能力也很强, 但是我今天才发现，我对你了解的不够深入。”
一个人能赚到这么多钱, 他事业上是一定有自己的思路跟头脑的, 而且这么低调点一个人, 很吸引人。
飒飒就笑，现在觉得很有成就感, 也很自豪, 这么多年也没有对谁说过, 也没觉得这些年让自己多么地好过，赚钱也不会花。
熠熠看他美滋滋的很轻松, 嘴巴嘟嘟嘟地就说出来热热闹闹的话了，恨不得拍着胸脯的纯真，“您就放心吧，钱在我这里，只有多，没有少的份儿，您以后要继续保持这种优秀，我以后呢，得好好支持鼓励你，少给你在家里闹心，也得向你学习。”
蹭蹭蹭，自己打电话给单位联系人那边，一打过去，人事处的接电话，他们负责政审还有联络，这都不想上班，没想到还有人积极打电话来问的，那就来呗，“后天报道，欢迎来到我们单位。”
熠熠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安排上班的，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初出茅庐的孩子，上班时候的忐忑不比刚出笼的鸟儿少的，晚上时候就抱着飒飒的腰，两只手抱的可使劲儿了，这样特别有安全感。
也衍生出无限的勇气，说话都带着一股子杀气，“等到了单位里面，虽然是人生地不熟的，但是我不会的就学，跟着人家好好地看，没人教的我就仔细看，好好跟人说话，就算我一点根基也没有，我也会闯荡出来的。”
这是一个带着忐忑跟无知的野心家讲的话，她这样的脾气性格，飒飒是不看好的，较真且天真，做事情责任感太强，而且是一板一眼的，这样的人适合去当人精吗？
张摆平那样的才可，再不行换熠月这样头脑灵活的去也可以，最起码不会那么累，熠熠的话，飒飒当领导这么久，看人很准的，适合当老黄牛。
能干你就多干点，会干你就一直干，干好了没你的事儿，干的不好我得说说你，说说你你能干的更好，一样的工资一样的起点，你干一辈子不抬头，这单位就能压你一辈子。
“去上班能干就干，不会的就说不会，没人教的活要及时跟领导汇报，表达自己的难处。”要多向领导表达自己的难处，不要表现的很强，飒飒说的都是肺腑之词，熠熠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就是了。
像是个风火轮一样，给自己打气鼓着风就去了，劲儿劲儿的一大早就去了，交代好飒飒活儿了，“你把被褥什么的，最后都搬过去安顿好，我晚上在单位里面吃，我问过了有食堂，等我下班回来。”
被褥都是家里做的新的，冯立仁托老大，这不能开三轮车了，这高低得开个面包车对不对，老大家里工人用的车借来，里面放东西了。
他跟着去把被褥收拾收拾，看看缺什么给孩子补上的，高青青也跟着去了，她不然不放心，俩孩子以后就在市里生活了，去看看什么样子的。
先送着熠熠去上学，熠熠家门口都没进去过一次，然后另外三个人去收拾。
到小区外面了，冯立仁看保安在那边，问飒飒，“人给进去吗？”
“给。”飒飒揉揉眼睛，自己出来一个脑袋，对着保安打招呼，马上杆子就抬起来了。
保安就看着这车呲溜一下进去，想着这不是冯总吗，这老熟人啊，过去两年恨不得一天一趟儿的跑呢，“搬过来了？”
“嗯对，过来住了。”
人保安就喊人，对讲机都有的，交代一下看看业主是不是需要搬家的，车子还没到，就有物业在那边等着了，没办法，这人跟老板的关系好啊，人家铁兄弟一样的。
高青青从进门口到现在，就没有搞清楚的，“这是你的房子？”
“对，我们以后住在这里方便，就是她单位离得远。”没想到会去那边上班儿，单位是个好单位，就是他这边小区离得远，她坐公交车还不方便的，这边公交站离得很远。
高青青就琢磨着这金碧辉煌的装修，这里面的椅子都是实木的，看不出值钱来，但是上面雕花儿了，很多镂空的地方，她小指头都伸不进去，看起来大气又简单。
椅子的拐角都放花几，比椅子要高，上面都摆着花盆，娇艳欲滴。
这就能看出来一点富贵的意思了，然后看楼梯，扶手的最下面是两个大龙头，全实木雕刻的，你说土不土？
绝对不土，且带有一点震撼，高青青踩着楼梯上去的时候都打飘，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飒飒拿着拖鞋跟在后面，“上楼得换鞋，越往上越不好打扫，都是实木的了，怕水。”
跟着俩人，俩人都换了鞋子，这时候顾不上骂儿子忘恩负义了，楼上人还有一层的，越往上就越知道享受了，实木床，实木的柜子，看着很复古吗？
一点也不，实木的就是拍照看着暗沉一点，但是实际参观或者居住，绝对的宜居且健康，无论是色调还是质感光泽，住着就是一种享受。
不会觉得冷硬，这样的质感是真皮或者布艺的装修达不到的效果。
楼上就两个卧室，主卧大的能当客厅，阳台大的能烧烤了，他不是很有情调的人，但是装修的审美在线，阳台上放了茶台。
木头的非常原始的桌子跟椅子，矮矮的放了一组，然后柜子，配着农家乐一样的小玩意儿木雕，整个就非常的小桥流水人家。
又是另外一番天地的，有些乱，但是哪个看着都精细，飒飒就给慢慢地介绍，介绍完了就开始捎带着讲自己，跟自己爸妈讲奋斗史的时候，就没有跟老婆讲自己的发财史来劲了，语气神态就是淡淡都，情节是粗拉拉的。
“一开始卖的冻鱼，巧合下给做外贸单开始的，外贸公司那时候小单子给我做了，后来越来越大，我就自己开店了，开店之后品种不能单一，各种各样的进口冻鱼，从俄罗斯那边的海鲜都经营。”
那是他早期的发家史，飒飒的第一个原始资本积累阶段，那时候的钱还是一麻袋一麻袋的赚的。
等到了他因为长途跨国运输成本太高，自己组建运输队的时候，才开始快速地资本累积，“我发现做运输比做实体销售还要赚钱，所以我就自己做物流，做物流慢慢做大了，跟码头上的来往就很多，后来码头上的业务基本上都是我们在做。”
从码头开始，他的胃口就不是一麻袋一麻袋的装钱了，开始翻倍儿，跟复利一样的，钱就一年比一年多，滚雪球一样的，滚到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外面人分析飒飒，卖鱼的成本一开始都是赊账的，走到尽头，一个是他抓住机遇，大家都说那年头好，外贸单子随便都能做成，经济高速发展的风口给他赶上了。
再一个转折，就是他魄力大，吞了整个码头的货物运输跟吞吐。
其实按照张摆平的意思，已经进入第三个阶段了，就是稳定不思进取阶段，从跟熠熠恋爱领证结婚开始的。
当一个人太投入感情时候，事业一定会耽误一点的，因为你的时间精力是有限的，就跟个花蝴蝶一样，春天到了，你不能揽着他不去花园里招蜂引蝶，不然他的心痒的像是个蚊子包，不挠不行。
得找个人，找个喜欢的人，抓痒一样的拿捏住他的心思。
他用在别的地方上面的精力，就显而易见的少了很多，很多方面大撒手，撒给了张摆平，外面人知道他现在主事的情况很多。
这是恋爱婚姻必然经历的一个阶段，两个人欢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针对于飒飒每年给航运赔钱这个事情，张摆平的意见简直太大了，你走远洋运输也不会这样，你哪怕货在索马里给人抢了，也不至于这样扔进去真金白银，连个声响都没有的。
你要运输，机场那边就不太行，青岛机场，青岛港，人家对接国际的，货物下来之后海关等各方面报关抽查，一千个里面抽一个，而且基本上很成熟的流程，过就是了，不会卡人卡货物的。
但是本地的话，到底是政治生态比不上一线城市，比不上青岛这样的国际都市，这边飞机港口落地之后，首先因为业务量少，我单位里面不能闲着对不对？
我第一时间就得给你抽查了，来一个抽查一个，一个月能来几个啊？
抽查不碍事，我慢慢地抽查，青岛港口清关十五天，我得二十五天，而且由于我理念也好，流程也好，都不是很先进，我恨不得把你的货掰开了揉碎了晒在太阳下面仔细看。
这样一有不对劲，马上就得找你本人说明情况。
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大量的货物损耗，以及不可控的货物被人来回抽箱的准备，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所以不单单是因为赔钱而赔钱，还因为外部原因导致了成本增加，收益减少。
张摆平的意思就是宁愿走青岛那边，我绕远路过来，也比直接到本地港口好。
飒飒就一直不干，他就一定要在本地做航飞。
赔钱但是不影响整个业绩，公司那么多家，赔一个不算什么对不对？
他还是有钱装修，装修的钱快要比得上当年的房价了，就是下血本的，想住的舒坦，听着飒飒讲这些，高青青是无语，她一句话讲不出来。
为什么瞒着不说？
但是这自己儿子，真够人。
“你不是喜欢城里房子，不是羡慕大爷家房子吗？你看看咱们这个，他那个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的，我妈你怎么不高兴的？”
你猜我为什么不高兴，你是不是天生脑子有病，她消化不了，接受不了，我儿子你脑子有大病吗？
你瞒着干什么的？
飒飒也为自己解释，“刚开始没赚多少钱，一直很忙，也没发现赚了多少钱，有钱我就放在那里，后来盘点才发现钱不少，但是都投资进去了，慢慢的才攒下来的钱，就觉得也没有说的必要了，大家日子反正照常过。”
一个大家都没提起来的话题，就这样无形之中发展成了这样。
高青青恨恨地捶他一顿，然后恨不得仰天长啸但是我得忍住的憋着，暗戳戳地高兴，再也不用担心他了，再也不用担心他吃苦受累了。
婚姻准则
死而无憾了, 一种澎湃的感觉跃然于脸上，也许我的儿子很多缺陷，也许他性格上也有极大的缺陷, 但是我的儿子他是个有钱的人，这个事情足以安抚她一辈子的情绪。
钱能治疗很多病，也能弥补很多性格的缺陷，这是真的。
她来来回回的, 看不够, 怎么也看不够这个房子, 打开衣柜，这都是一门到顶的柜子, 千禧年之后的木匠仿佛都成精了一样，开启了全屋定制一般的扫钱时代, 装修公司也雨后春笋一般地出人头地，成为家具装修必不可少的参与者。
飒飒诚然不是个贴心的孩子，等着安排完小区的保安帮忙把家里的烟道检查完之后，他一直怀疑叠层上面的烟道, 会到自己家里来，这是他做饭时候想到的问题。
高青青是不会用的, 一个做饭的主妇第一次了在厨房里面没有了用武之地, 飒飒教她, 她不敢，也怕弄坏了。
飒飒讲两次之后, 就发飙了, 他对自己的父母一如既往的没有耐心, “我跟你讲，你就要好好听, 好好学，你难道一辈子都不会用，一辈子都不敢动手吗？”
“你为什么这样矫情？”
因为不会，不懂，就找借口说不敢，然后就一直不学，你讲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你以后怎么生活，你以后难道要在村子里一辈子，一辈子不用现代化的整体厨房，用这些灶台这些烤箱蒸箱吗？
一辈子用不到油烟机，就一直吸入炒菜的各种油烟吗？
你是我的妈妈，你一辈子不思进取，永远狭隘，一瞬间想到的这些，就能把飒飒的整个情绪覆盖，压的沉沉的，他的妈妈永远知道怎么扫兴。
但是他一瞬间想到的这些，高青青是想不到的，她觉得只是简单的表达一下情绪，作为一个勤苦能干的农村妇女，没太有什么见识，这辈子第一次吃早餐，还是儿媳妇带着吃的那一顿早餐，没有去过饭店吃饭，也没有去过带橱窗的店里买过衣服。
见识到这样的厨房，她欣喜的惊讶，然后围着看，然后觉得自己不配，一辈子配不上，就会一惊一乍的没学问的感叹，显得有些让人讨厌的蠢样子。
但是这就是她一辈子都轨迹，生活给她的就是这样的摊子，看到东西在外面，就会感叹它的美好，带着一些一惊一乍的，让她尝试的时候，没有一点自信心，也也怕人笑话，怕自己不懂，因此就会显得笨拙而愚钝。
一点也不可笑，如果是在平时，她可能翻脸了，在老家里飒飒讲一句，她腰杆子很直，直接就怼回去了，这是她熟悉的家里熟悉的环境给她的底气。
但是在飒飒的新家里面，她不自信且拘束，拘束的可怜又可恨，她不能理直气壮的跟飒飒对着干，飒飒讲她就忍着听着，甚至不会为自己辩驳一句，看起来就更可怜了。
冯立仁男人一个，不理解自己老婆的想法，也不理解自己老婆为什么不去学一下怎么看那个油烟机，他很感兴趣，不太做饭的人，跑过去研究了一下，“很好用，你看一点烟都没有了，是个好东西。”
高青青就试探着，“怎么用的，这好几个按钮，先开这个，然后这个，然后呢，怎么没风的呢？”
“你看看，你这不是没按风力大小，这不是上面画着，你看看不就行了。”
她就再摁一下，手指头觉得对准了，实际上没对准，就是没动静，看着冯立仁。
冯立仁也不耐烦了，“不就是这样，你摁一下不就行了？”
他摁上去，就好了。
但是高青青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没人讲要对准，她就来回试验，时间有长有短，就是不行，她就讲了，“我不行，不会弄这些玩意儿。”
所以等熠熠到家里的时候，气压就是很低。
高青青要走的，结果飒飒就是不给，就干坐在沙发上，电视她也不会开，然后借来的大爷的车还在外面放着。
熠熠知道什么小区，也知道门牌号，但是她单位是真的远啊，坐车倒腾着回来，然后离着公交站台特别远，她得腿着走啊，这地方其实还不是很繁华，有点偏僻，现如今繁华的地方，都去建设多层洋房去了，谁也不会去盖别墅的。
到家脚生疼的，拿着卡呢，门口那个地方自己就看看怎么刷的，看了一下好几个地方不会，就问人家保安了，“刷哪里？哪个口是走人的啊？
保安就赶紧走到闸口那个地方，指着柱子上的刷卡区，“这里，人是走这里的，或者跟我们说一下，业主的话我们认识了会帮忙刷卡的，车子是从这个口进去的，您以后开车的话就从这里进去，另外一边是出口。”
讲的很仔细，也很热情，她刷一下没上去，就看一眼保安，保安就拿过来试了一下，“要往中间靠拢才可以，不然敏感性有点差。”
“好的，谢谢你了，顺便问问这栋在哪边？”她记得楼号的，笑吟吟的看着人家。
上班其实很拘束，但是人得给自己打气啊，下班了还得打打气，只要见人你就得打气，不然人就没气了对不对？
这些高档小区，她哪里见过，别说是高档小区了，就普通小区都没进去过，没这样的亲戚走动，也没有亲戚住这样的房子，第一次发现还有这样好的保安，这样严格的管理的。
觉得这小区很高档的，但是你问她干这些事情丢人吗？
不丢人，熠熠觉得自己脸皮够厚，而且内心强大，我问问怎么了，我不会怎么了，我就得问清楚了，不然我明天怎么出来都是问题。
然后保安就觉得很有意思了，看着这人进去，然后又从出口刷卡出来，然后又从进口刷卡进去，自己就背着包绕着这么一趟儿。
这楼他熟悉啊，小区中间最大的一套，冯老板嘛对不对？
这人是谁？
他就站在那里寻思，无动于衷的看着业主来来往往的，想到这大概是冯总爱人，自己嘴巴就裂开了，怪有意思的，这一家子都怪有意思，有钱人的八卦总是比一般人都八卦有趣味性一点。
他们闲着每天在这里就是看人啊，看业主的，不八卦干什么？
反正冯总的太太，怪有意思的，这第一次来，不认识自己家的。
熠熠到楼门口，就看着人家二楼外面有楼梯下来在外面，独立性特别好，琢磨了一下，这二楼的人进出的话，完全不受一楼影响，自己可以开门下来了。
拿出来钥匙，在一楼大门那个地方开门的，人家不是带院子的，先开院子门，自己扒拉扒拉的，门来回转了好几圈，就进去了，然后是门厅，门厅是玻璃门的，她也是来回试试，可以拉开。
自己就笑了，门厅拉开进去才是屋门，还得开，她回家得多少门吧，这大家大业的。
这是她家吗，她想想就笑了，她老公打拼下来的，她跟着享福了。
就特别想做饭，给老公露一手的，也不知道飒飒回来了没有，她知道他忙的。
结果还在开呢，人飒飒就开门了，“回来了？”
他表情很好，生动活泼惹人爱，熠熠见了他可高兴了，憋了一肚子的话，想着从大门口说到现在这个门，然后就看见里面的楼梯了，很郑重地对飒飒讲了，“你是我所有认识的人当中，第一个住别墅的。”
“这勉强算是别墅，其实是叠层，楼上还有一户人家，不过朝北就是了。”
“不碍事，我寻思着就是别墅，你不要影响我住大房子的喜悦。”她推开飒飒，放眼望去，这简直是钱堆出来的，金碧辉煌太虚假了，灯火通明、窗明几净，一眼看去的那种新，那种舒服。
很难不喜欢，然后蹭蹭蹭地，就看见坐在婆婆从洗手间出来了，“妈妈，我回来了，你今天看这个房子怎么样啊？”
高青青扯出来一个笑，她想她只能看着儿子富贵，不能共富贵，她真吃不消，吃不消这样的脾气，这样的生活。
她觉得自己就是穷命，在这样的房子里面，呼吸都觉得很苦难。
“很好。”
熠熠就叭叭叭，她很强的表达欲望的，她还没看房子，爬楼梯的时候跟大家讲这几个门她怎么进来的，路过餐厅的时候讲餐厅多桌子她好喜欢，灯也很喜欢。
飒飒就高兴啊，他需要这样直白的肯定，这就像是一个浪漫的礼物，只不过高青青没有浪漫起来，人飒飒其实主要还是为自己老婆考虑的。
注重自己老婆感受比妈妈多，领着熠熠上楼，讲起来就比较激情澎湃了，什么样子的地板，地板多少钱，什么牌子的柜子，这柜子哪里哪里好，一个就要一万多，这床是哪个牌子的。
讲的就很详细，这房子简直就是千好万好的。
熠熠想着，自己真是富贵了，拉着飒飒的手亲近，这时候是由衷的爱啊，“我老公，多亏了你让我飞黄腾达，我简直少奋斗三十年了，这房子是我欧度梦中情房啊。”
“喜欢吧？”
“喜欢，肯定喜欢啊，我老公装修的这房子，这么多层，我跟你说，我就是天天在这里擦地板，天天干家务擦桌子都愿意，我给你干一辈子。”多会啊她，这会儿真心实意的发誓。
人家就连发誓都不让她吃苦，飒飒就牵着她手下来，“哪里让你干，到时候我们一起，娶你又不是让你干活的，让你享福的，你不也说了吗？”
男人最大的成就感，他现在体会到了，人家这一句话，他这三年就没白干。
熠熠就去厨房做饭去，“不要你来干，我来。”
高青青不能看着她干啊，去帮忙摘菜去了，熠熠会啊，她以前给小瘸子家里做家教，用人家的灶台了，这就是理想中的灶台，里面就俩人，“妈妈，你是不是不高兴的，你跟我讲，你不讲我也知道，飒飒惹你了是不是？”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她说完看一眼婆婆的表情，眼角外泄的颓废跟伤心，就知道了，肯定跟儿子闹矛盾的，家里总共这几个人。
高青青就讲，讲的很细，熠熠就一直听。
听完菜也切好了，拉着高青青到自己前面来，“是他们不会教，他们懂什么，一个个都粗心大意的，妈妈你不要跟他们学，这个事情找我，你来，我教你。”
人家就手把手的，一个一个按钮解释清楚了，什么功能的，为什么先打开，然后再打开照明，然后再开风力，这个逻辑是什么。
高青青学会了，自己也高兴了，“这不难，但是我下次就忘了。”
“忘了没事，就乱按一下，就三个按钮对不对，来回试试，反正你记得这个是开关就可以了，咱们多按几次就不会忘了对不对？”
她就再教一遍，其实很多时候，外人反而会更有耐心，更用心一点儿。
熠熠也是耐着脾气教的，因为这个房子，她以后是不会俩人住的，就算是父母不搬来，但是偶尔也要来住，这也是飒飒没有说过的意愿，她都明白的。
她照顾好自己婆婆，自己公公，就是对老公最好的关怀跟汇报，你爱的，你尊重的，你关心的，我的意志跟你保持一致，这就是我牛熠熠跟你婚姻的准则。
你给我很多，我也爱你很多。
低调
吃饭的时候都九点钟了, 熠熠做饭还是可以的，她脑子不笨，从小看着自己妈妈做饭, 长大了之后就很会取长补短了。
而且很会规划时间，如果热菜来不及的话，那就来一点水果或者是别的东西对不对，“等着明儿大家都不要买菜, 等着我下班回来的路上, 走一段儿就很多卖菜的, 到时候我买点儿就够吃了。”
熠熠抓着一把筷子出来，安排飒飒干活儿呢, “您是不是帮忙去拿个碗啊？”
汤没有，热的牛奶, 她装在一个大盆里面，她干活没有高青青利索，高青青盛饭什么的比熠熠有经验的，一碟子包菜炒鸡蛋, 一碟子青辣椒炒牛肉，还有一碟子甜瓜, 放在餐桌头上。
平时吃饭, 都是茶几上吃的, 一人坐小板凳儿，觉得方便, 乍然在高餐桌上, 高青青就憋不住, “还觉得不得劲儿呢。”
“气势舒服呢，不然你想想吃的饭, 都蜷缩在那里，人舒展不开，习惯就好了，而且不用弯腰起来也方便，摘菜在这上面也方便呢。”熠熠就给碟子换一下，给高青青夹牛肉吃。
“你给爸爸来点儿牛肉，这是哪里来的牛肉，我看着很好了，里面都是牛腱子呢，还有一大块儿，到时候稍微加糖色就能成卤牛肉了，我晚上做了，明天早上切切当早饭吃。”她说话，自己夹青椒吃。
就是养成的习惯，看着菜不太够，或者哪怕是菜很够的时候，也是捡着好的尝一尝就是了，别人爱吃就紧着别人吃，好的也紧着别人先吃。
她觉得自己胃口小，好东西尝尝味道就行了，一直吃也没意思，吃青椒也好吃，肉菜里面的菜有时候比肉还好吃呢。
但是人家飒飒疼老婆，看一眼冯立仁，夹菜这个事情是没干过的，但是看熠熠人怎么干的，自己能坐在这个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东西，旁边有自己爱的人，顺顺利利地吃着热气腾腾有滋有味的饭菜，这就是飒飒追求的东西。
他没什么追求，看着家里人都在自己眼巴前，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让家里人吃得上热饭菜，改善生活吃得起牛羊肉，这就是好日子了。
笑了笑，抄起来筷子就送过去了，冯立仁嘴里慢慢吃着，儿子由于紧张，牛肉放在牛奶里面去了，里面还有小半碗牛奶呢。
尴尬不？
高青青刚要说，这眼睛是怎么长的呢？
就听熠熠先笑出声了，“你紧张什么，跟爸爸吃饭还要紧张吗？以后多夹菜，多关心关心大家伙人就行了。”
飒飒是真没走心，给自己老婆看得出来很真心，一筷子一筷子地堆小碗里面，“你说得对。”
闭着眼睛都说对。
嗓子眼里的找茬儿，高青青就横着吞进去了，也跟着笑了，她也可以不骂人，这氛围怪好。
这怪好的感觉，尤其是等晚上洗漱的时候，在那么干净方便的浴室里面，能快速又让你舒舒服服地洗完澡，然后再舒舒服服地吹个头发，最后拉开那么漂亮的被子，躺在一楼这只有她一个卧室的空间里面的时候。
脚底在密度高高的棉花上面都打滑儿，这样柔软的枕头跟柔软的床垫，享受到这一切的时候，她的认知就完全推翻了。
“这还是城里好，难怪大家都要住楼房了，老家里洗澡儿，得烧水得找个暖和的天气，得来来回回地抬水，出来还容易感冒了。在这里，你看水龙头只要你想打开就是热水，这墙体厚实也暖和，冬天都不用生炉子了，出来就是床，一下就能睡觉，吃喝拉撒都方便。”关着灯呢，不影响说话，孩子们都在楼上休息了。
空气里面卤牛肉的味道渐渐散开了，窗户小开着一点儿缝，飒飒专门跑来说的，不然怕有味道，这样子也凉快一点儿，他们不知道房间里面开中央空调了，只觉得这里面凉快。
窗户外面有两株很大的桂花树，金桂，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味道就愈发的浓厚，连梦都是香甜的，这样劳作了一辈子都两个人，浑身骨头都不知道多硬的人，乍然这样柔软的床，反而睡不着。
翻来覆去地，冯立仁态度也是难得的温和，平日里俩人因为田间劳作出现的矛盾摩擦这会儿都被治愈了很多，男人在乎的东西就不太一样了，“这样宽敞的房子，你看那个院子比我们家里院子都要大，里面有花有草的，都得不少钱。”
不少钱，就想起来飒飒小时候，那时候为了辍学，受了多少骂，多少打，家里面就没有一天的安稳日子。
儿女出息了，父母是跟着享福的。
冯立仁也美啊，父亲对一个儿子都尊重，来自于成家并且立业，现如今已经成家立业的飒飒，已经符合一个三十而立的标准了。
俩人微笑着失眠，不觉得煎熬，都有种喜极而泣恨不得抱头痛哭得感动。
这个房间是专门给他们留着的，多好啊。
早上起来，熠熠想早起来的，但是困啊，她睡得晚，捣鼓自己的工作的，人家让她去上班，晾着她一整天。
就给你一台电脑，让你自己浏览看看，其余的什么事情没有讲，到点了就自己去食堂吃饭，食堂里面一看来新人了，大家都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她不认识，就木呆呆的排队看着饭，吃完饭走人。
下午还是，你不能做其它的事情，也没有其它的事情给你做，下午问了两三次，人教那边的领导就有点冒火，“有事情会安排你做的，现在很忙没有人带你，你先自己看。”
熠熠就知道了，人家很忙，没空搭理，她自讨没趣了。
“我去煮面条去了，家里带来的面，手擀面吃吃，好了喊你起来。”飒飒也困啊，但是没办法，得早点起来做饭，这不是还有个等着上班的呢，他也得去工作。
自己去厨房里面揉面，就给高青青听见了，“我来，你不会。”
“那你来，卤子熠熠说了，煮几个荷包蛋的葱油汤，然后吃汤面就行，到时候切一盘牛肉。”只要妈妈在干活，那就是可以放心交给她厨房。
高青青就利索地干，“你洗漱去吧，忙你们的，家里事情不要你们管。”
飒飒还是想找补一句的，也觉得昨天脾气急了，看她在那里开火烧热水，“我妈你现在会了，昨天不是不会吗？”
高青青就眉毛弯弯的，脸上挂着你奚落谁呢，你难道觉得我一辈子学不会的表情，“我又不是笨，你跟你爸不会教，快忙去吧。”
年轻人多累啊，俩孩子都累，早上起来看看也是心疼儿子的，从小出来打拼，吃苦受累他们是一点不知道的，这孩子有时候脾气阴晴不定的，就是因为都攒着在自己心里去了，孩子也是压力大对不对？
当妈的总是会给儿子都缺点，找各种弥补的理由。
吃完早饭，俩人就回去了，“你们有功夫就家里去，周末没事的时候就回去，我给你们做饭吃。”高青青拉着车窗，急赤白脸的让开车窗户，她不会啊，还想跟儿媳妇说几句的。
冯立仁捣鼓一下，也不大会，俩人就闷着走了，他就会开自己那一边的窗户，一直到出小区，其实回家还是舒服的，自由呗。
“要不要让大哥他们来热锅啊？”他咕哝这么一句出来。
高青青眼睛就瞪大了，跟丈夫配合家庭和谐的面目这会儿就全部忘在脑后去了，看着找事儿的丈夫就没有一点点耐心，“你想什么的？你家里什么人你不清楚，看我儿子这么大的房子，现在过这么好，肯定红眼，现在俩孩子结婚这么忙，你给他们找事儿呢？”
“这房子谁也不许来，以后我们也不来，来了你说儿媳妇上班那么累的，下班还得给我们做，就是来了，也是我们自己买菜做饭，不要她们操心我们，你要是管不住嘴，到处说给人知道了，你儿子收拾你，我跟你讲没有你好果子吃。”
她怀揣着一肚子的骄傲跟自豪呢，收不住也得收着，忍着，这就是低调的代价，飒飒瞒着这么多年，你要是抖擞出去了，这事儿没完。
亲戚也别靠着她儿子，靠她可以，她手里也没多少钱，但是靠她儿子就是不行，谁来都是没有一分钱。
好容易打开窗户，风滑溜溜地进来，她现在就很自信，儿子有钱之后她都感觉自己笑的次数多了，不那么抑郁了。
心情好，干什么都好，骂完老公这会儿还是开心的，回家喂猪喂鸡看大棚比之前心态好太多了，现在是快乐劳动对不对？
冯立仁儿子不是他生的，人儿媳妇对婆婆这样尊重，他也得对自己老婆尊重，以后公公就是公公的样子，婆婆就是婆婆的样子，俩人各自有个定位，就会发现一些事情好商量很多，“听你的，但是你妈那边，你也不要讲，你妈那边到处去跟人呢老太太显摆，十万块钱说成一百万。”
“我你就放心，我不坑我儿子。”其实要说疼小孩，她有时候脾气急打孩子，但是冯立仁跟儿子脾气虽然不和，但是好吃好玩儿的，人家小孩有的，他不缺孩子的，舍得给孩子花钱。
飒飒小时候看人邻居家小孩吃鸡腿儿馋的慌，他看见了就给买，当爹的哪里能那么仔细呢，但是他就能零零碎碎的都给买回来，特别舍得花钱。
村里面刚上的炸货店，这农村人一般不会买饭吃，更不会买菜吃，这烧好的菜太贵了，而且不符合精打细算的原则，除非家里来客人了，买点炸鱼花生米，填上一个油炸的青椒盒子、茄盒子之类的，或者来个高压锅压出来的五香带鱼，这就是最好的菜了。
但是人家刚出摊的时候，老太太小孩子都围着看，就是没买的，舍不得啊，这十块钱买一兜子菜吃了，而且基本上家里吃咸菜咸鱼的多，地里种什么就吃什么，就这样省钱的。
冯立仁是挨个买一兜子，飒飒从小就喜欢吃鸡爪子，卤好的那种，特别有味道，放学回来就在门口吃，他就给买，想吃就给买。
所以飒飒人独生子的日子，比熠熠从小那可好过太多了。
家里高青青赶集多，但是冯立仁去一次，排骨就能买半扇，他舍得买回来吃，飒飒特别能吃，一大盘子红烧排骨，自己就能吃干干净净的，烧一锅出来，中午一碟子，晚上一碟子，都是他吃的。
所以有时候会吃独食，小时候吃惯了，不太考虑别人。
结婚就不太一样了，高青青就看早上的时候，人打了面条来，先给老婆吃，熠熠是不接的，“先给妈妈，妈妈做的这个面肯定好吃，你给爸爸打一碗，多一点儿。”
飒飒就在盆里捞面条，多多的一碗满满的，熠熠再夹上多多的牛肉，这一碗面，吃的老两口是心满意足。
吃着吃着，飒飒就绝对是食物链的最后一个环节，第三碗给自己老婆，以后他就记住了，父母在的时候要养成习惯，先给父母。
他又不是笨蛋，熠熠呢是家里三女教的，从小就这样讲的，她规矩比较多，不然孩子多，没有规矩就乱成一锅粥，再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她自己就觉得得多一份责任感，得给孩子教好样儿的出来。
这兄妹三个出门的时候，人人称赞，说她教的好，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日子就是这样过的，一点一点的，一碟子小牛肉，一小碗面条，你给我打一碗，我给你一筷子的，没开始吃就先温暖起来了，等吃的时候就说说这菜多好，这面多好，各自吃各自的了。
以前没有这么相处过，现如今相处，高青青就跟冯立仁总结，“你看没看出来，儿媳妇年纪轻轻的，身上规矩重。”
人有自己的一套做事的规矩，甭管你什么样，甭管你什么人，你只要是在这个规矩里面，我就给你找好定位，我就得这么对待你。
非常固定的一个思维格式，对人是很真诚，身边人也很舒服，但是你要是这样子上班儿，尤其是这样子在系统内做事，会非常的难受。
熠熠上班第一天就是难受，第三天了还是难受，晾着她三天。
人家问一些话，问之前就已经想到怎么说了，或者说怎么设定了，每一句话都有自己的目的，都有自己想要获取的信息，熠熠自己是开始没搞懂的。
所以晾着三天，三天开始，你没有自报家门，也没有对领导示好，更没有对领导表现的热情一点，让你自己学习，就木呆呆的在电脑前坐三天，人有点傻，好欺负，这样的适合当牛马。
还是干活顺手，但是上台面绝对没有你的牛马，这样的牛马适合挨鞭子。
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刚上班的人都会经历的事情，哪怕第一年幸运不经历，你接触的人多了，只要你在工作在职场，总会或早或晚的遇见。
比较庆幸的是，她一早就遇见了，对她的磨砺开始的正正好好。
人教那边领导下班了，人卡着点走的，就笑眯眯的，“小牛下班了，赶紧回家吧。”
熠熠就起来，“到点了。”
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领导心想怎么这么木讷呢，“嗯，怎么走的啊？”
“坐公交车，”熠熠是听不出来人家后面想知道什么的，其实人家就是打听东西都，打听你的情况家庭家境很多，她听不出来，觉得怪关心的，就多说两句，“单位出门就是公交站，我等会差不多就有车了，下班这个点公交车多。”
“嗯，是啊，几路车来着，我们门口有好几路呢，113、114你看都走我们这边，你家哪个方向啊？”
“113，到云台站。”
“云台啊？那地方好几个小区呢，可不近，你家怎么住那边的，什么小区？”
听到最后一句，她的嘴巴就闭着了，飒飒教育的很成功，低调学给家里每一个人灌输的都很到位，不炫富，不露富，闷声吃肉才是真道理。
那小区定位高，住里面的都有钱，她不可能讲的，但是她不会说谎，很正直，“嗯，对就住在东边的小区，先住着也没想到这么远。”
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手表老不准，里面还有气泡了，“我先走了，不然赶不上车了。”
拉着自己的帆布包就走了，这装的东西多，回家她得做饭啊，早回家一会儿，盘算着晚上做什么菜，早点做好，给饭菜弄的营养健康还好吃，飒飒回家不就能直接吃上一桌子饭菜了吗？
舒舒服服地，他忙一天了得歇歇啊。
这季节梨子好，再买俩大梨子，晚上给切开吃了，多好。
她有点适应上班给晾着了，偶尔人进来问她多大了，家哪里，结婚了没有。
工作经验
吃饭洗碗拖地, 洗衣服洗漱完，就得十一点半了。
熠熠躺在床上的时候，疲惫感就上来了, 想睡觉呗。
飒飒去洗内衣去了，洗完内衣然后再抱着衣服放洗衣机里，然后他再去蹲个马桶，洗个澡, 出来晾晒衣服。
就是这样的流程, 不到一个星期就很累, 日复一日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的, 熠熠想想都觉得笑，觉得他最起码还有半个小时才能上床。
开始还等他, 今晚就不等了，就算是等着了，自己也困的不行了。
拉着被子，自己闭着眼睛睡吧, 脚丫子一摊开，谁都没有睡觉大啊。
飒飒擦干净手, 自己脚上抹一点药膏, 有点脚气的, 坐下来床边就塌陷了一片，回头看一眼自己老婆, 睡得是真香啊。
把灯关了, 自己也睡了。
别的想法有没有？
有, 但是抵不过疲惫。
他上午跑码头，下午见客户, 晚上有时候还要陪客户吃饭，不陪客户的时候回家就收拾收拾，外面的院子两天就得扫一扫，院子里的数目花草，一个星期就得浇水。
结婚三年没有性生活，这是真的。
聚多离少，本来俩人就不住在一起，偶尔住在一起了，也是你找他她找你，奔过去还要跟家里团圆团圆，等着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抱着一起睡睡吧。
要是能睡个懒觉，养养精神也可以，但是不行，俩人碰头就只能在家里住着，三女不睡懒觉，高青青也不睡懒觉，你说俩孩子回来一趟，好容易回家跟父母团圆能睡懒觉吗？
婆婆跟丈母娘都等着起来吃饭呢，到点就得起来俩人，睡不够，别的感觉也没有，就是想睡觉，睡觉俩人就觉得很舒服了。
他把胳膊伸过去，一动熠熠就知道了，自己脖子过去放在上面，然后翻个身，从后面抱着就睡觉了。
睡得不舒服了就自己再滚出来，半夜清醒的时候，他就伸手摸摸人，稀罕稀罕呗。
也不是没有尝试，但是新手也不是都很契合。
不太契合，哪方面哪个环节都搞得两个人觉得这个事情是个复杂的，需要良好状态，大量时间状态下才能完成的事情，有时候到一半了，不是他不行，就是她不行，中途就截止了。
不是每个夫妻，都很顺利的，大多数可能都不是很顺利，熠熠是这么揣测的。
但是不影响感情，真的不太影响，俩人都比较知足且满意。
要是想要个小孩的话，就得把生活工作节奏，全部调整一下了，俩人需要时间，最起码不要这么忙这么累。
她就觉得自己精神头儿，不如读书那会的时候了，那时候五点起床，十一点睡觉，精神奕奕的，就没有觉得困的时候，现在她坐在办公室里面，困的眼皮子打架。
脑袋昏沉沉的，低头让她的脖子疼，她抬着下巴看空气的时候，觉得这个办公室里面的尘埃都是静止的，很安静，没有人跟她说话，过了新鲜感之后，没有人会特地来跟她讲话。
这种安静能感受到时间流逝的速度，有一种莫名的惊心动魄。
一个很忙节奏感很强的人，她过去的每一天都是在规划里面奋斗努力的人，放在这样一个空间里面，就会引起恐慌跟内心的虚无，这样的虚无在看见西晒的太阳的时候，熠熠觉得悲凉一点。
她不能这样过，对不对？
她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转过视线看了一眼电脑对面的领导，干人事的仿佛很忙，但是不需要她一点帮忙，她怀着很虔诚的心态来上班，早上起来烧水泡茶，打扫卫生擦桌子，现在觉得这些都没有意义。
不是很有善意的行为，她就思考，哪里是不对的，想来想去，家里去还是闷闷不乐，跟自己先生讲自己的苦恼。
飒飒都听笑了，有人还觉得自己闲呢，“你要是实在想干活儿，人家故意晾着你，就是为了磨你的，让你有危机感，你这样，等着明天你把家里的K水果点心都带着去，拿本书去看看，喜欢看什么书就拿什么，到点就去吃饭。”
瞎勤快，你捧着人干什么？显得你好拿捏，“早上就卡点去，烧水拖地什么的，都不要干，你干这些干什么，他们没长手啊？你就是老实。”
他是老板，是领导思维，就熠熠这样的员工，你是单纯善良还能干，但是你展示给大家的，就是好欺负，好用，好惹。
在工作中，在同事相处里面，最差劲的就是这个感觉，你要展示的第一印象应该是你的精明强干，不是你的纯白善良热心肠。
机关里面哪里有这些玩意儿，他跟这些单位打交道不多，但是张摆平说的多，张摆平也不知道老板娘也有天能受气啊。
下班就来一起接的，飒飒在外面等着，他就说了两句，张摆平看了看门头，心想在这里上班啊，好单位啊，这不下班点了，人食堂都做夜宵带着呢。
熠熠也拿着一份儿，在人群里面后半截出来呢，脚步匆匆的就往公交站台走，飒飒下车喊她，“小牛，这里。”
在外面，或者对别人称呼的时候，人不喊熠熠，喊小牛。
一口一个小牛，听得张摆平想笑。
自己也赶紧下车，“冯太太——”
熠熠就点点头，“好巧，你们路过的？”
“对，我们在对面买保险的。”张摆平指着对面的大楼，好单位就在市中心，周边都是保险银行的，很繁华。
大门口很多人看，熠熠就想上车，飒飒下面公司车多，她也分不出谁的车，有可能是公车，看一眼颜色，挺好看的，颜色挺别致的SUV，没吭声。
飒飒就拉住她，“单位里面能停车吧，我们进去停车，一会出去吃。”
熠熠就跟门卫打招呼，进去停车，熠熠就跟飒飒站在门口等着，飒飒看一眼院子里的人，“哪个是你们科长？”
“走了，他走了我才会走。”
“奥，那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他看不见你的新车了，那车是给你的，刚上保险，给你开院子里来，你以后上班方便了。”说完就等着看她表情，你看可怜的，上个班还给人家欺负成这样的，让你混日子你还不干，自己坑卡地提升自己。
自己老婆受气了，他也生气啊，比人家欺负自己还生气，想来想去的，给买个车吧，买个车最起码上下班高兴一点对不对？
不用走那么远坐车了，也不用坐公交车，下班了大家骑着自行车摩托车的，你嗖一下就走了，“气死他们，要他们红眼去吧，带你吃好吃的去。”
张摆平在车里磨磨蹭蹭的，他就寻思这车怪好啊，他喜欢车啊，看一眼熠熠，再看一眼这车，觉得这车的功能绰绰有余，熠熠根本用不上，因为她还没驾照呢。
熠熠一下就笑了，“我明天开始中午学车去，先把车放在这里给大家显摆显摆。”
“就是这样。”
俩人说一气儿，高兴坏了，胳膊挽着胳膊，手拉着手的，跟俩门神一样在门口，路过的人跟看吉祥物一样的。
直到张摆平下来，他应该说回家吃饭的，但是老板请客，能蹭吃一顿就蹭吃呗，不然回家老婆做的饭也没外面好吃啊，就在旁边跟飒飒一起走的。
熠熠走里面，他就走飒飒外面。
那车，第二天大家都看见了，颜色好看呗，不便宜的车，大家买是买得起，但是有钱也不能光买车啊这个意识还没有上来。
科长也兴趣很高，问这车的事情，熠熠对他也有意见，就不是很配合，“不清楚，家里人买的。”
科长笑了笑，没说话。
中午午休来的时候，熠熠比他晚点儿到，她得去学车，大太阳中午最热的时候去学，问熠熠干什么去了，熠熠脸晒得火热的，“外面有点事。”
她觉得飒飒讲的对，上班嘛，没活就心态好，只能让自己心态好，自己让自己高兴一点呗。
她眼睛亮亮的，科长眼睛也凉凉的，下午的时候，这工作就跟天塌了一样的，往下掉，倾盆大雨接不住了。
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地安排，她多问一句怎么做，人家绝对不教一句，你自己看着弄，而且还要加上一句，“很简单，你名牌大学毕业的，能考上我们单位都是聪明人，你不会谁还会啊，一看就会。”
什么内容、什么要求，什么样子框架，一个字我都不会说。
熠熠咂摸出味儿来了，自己去洗手间，看看自己的脸，笑了笑，你来这一套是吧？
来就来呗。
我不是怕活的人，但是科长去跟领导汇报的时候，就单独讲了，“大学生刚来，有畏难情绪，很多工作接手的时候束手束脚的，觉得很难一样的。”
一句话的功夫，能让你过去三年白干，未来三年还是白干。
他就喝茶看着她来做。
熠熠起来倒水的时候，心里也是磨刀霍霍的，她这种人，就是找事型，你既然想拿捏我，一件一件等着我，想给我砌墙，我在你手底下逃不过去，那不如我就自己撞南墙吧。
不可能关系好的，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带我，说不准就是只想让我听话干活还不抢风头，我再上一步就是你，你一辈子大概不可能让我出头，也不可能帮我的。
那我就一个一个南墙的撞过去，你什么东西都拿出来吧，我跟个石头一样，你拿着小刀打磨吧。
她干活的时候，就成了个哑巴，跟前一段时间一样，进办公室，干活，吃饭，下班，交工作的时候被挤兑一顿，然后再改，再报。
其余多余的一句话，跟科长之间关系很微妙。
俩人都不认同对方，但是又勉强在一起做事。
要是她走了，谁来干活，我要你干活，但是又不能让你干的太出彩。
熠熠晚上加班的时候，就琢磨这个时期，一个月的时间，瘦了十斤。
她自己回家就乐呵的，回家骂人骂了半个月，后半个月就不跟飒飒骂了，骂了没用，白白拉着一个人生气，而且吐槽的够够的。
今晚还加班呢，跟飒飒讲电话的，“我根本不用减肥，我觉得大家都不用减肥，只要你遇见一个好领导，根本胖不起来，每天都能让你吃不进去，吃进去的还不消化，消化了的让你没心情吸收。”
说完自己都乐呵了，她都没想到自己的嘴巴能那么毒，晒得脸黢黑的，中午跑出去学车嘛，教练也骂。
挂了电话，飒飒陪客户的，脸就呱嗒的样子，张摆平带着客户玩儿去了，他自己骑着个自行车，去单位看看她去，你说什么破领导的，你一个星期有六天喊她加班的，你自己死透了是不是？
有时候真想给他一拳头，一拳头干翻算了。
熠熠就是死杠，你要我说软话我不说，你让我干活我就干，你让我加班我也加班，都是我的活儿呗，但是我干活的方式，我说了算，我觉得你这个效率低，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来。
因为这个，跟科长也吵架。
飒飒给买一兜子烧饼，熠熠一口就下去半个，腮帮子鼓着，看得出来用力，“你别找人打招呼，也不要给他请客吃饭，也不要送东西，我也不打算不干了，你别管我，我这样我跟你说，就叫跟邪恶势力作斗争，什么工作风气。”
“那你不得气死，他是你领导，你干不过，除非你成他领导了，但是他手底下，是不会让你出头的，尤其是你现在跟他对着干，他不会认同你的。”
“那没办法，我难受他不难受，受着呗，我这样干难道单位看不见？”
飒飒都给她这样子逗笑了，看可怜成什么样子了，给她倒杯水，“喝点水，别噎着了，你看你都翻白眼了，有时候不能一直干工作，你得抬头看看，多观察观察，我发现你在这方面，一点不聪明。”
还没我聪明，这个发现也挺新奇的，一直觉得自己老婆聪明啊，你看学历高学习好，做事情条理逻辑有规划，反应也快，出主意的时候思维那叫一个灵活。
牛灵活自己摊上事儿的时候，就想不开了，跟人干上了，牛劲儿就上来了。
飒飒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人要办的事儿，劝不动，根本劝不动。
以前也没发现这么牛的呢。
他自己都觉得看不准，看吧，没几年就给人折腾的气死了，要么就躺平了，要么就气的离职了，两种结果。
等着干完的，已经十点了，她大摇大摆地电话过去，“科长，干完了，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科长都快睡了，晚上喝酒了，这会回家眯着呢，接电话就觉得脑子有病，大晚上我过去看什么？
“不用了，你早点回家吧。”
熠熠就冷笑，要的时候非得今晚要，无非就是信息差，你说今晚要我今晚给你，你倒是来啊，“那要不要给你送过去，你下班的时候说很急嘛不是，你家是哪边？”
我家哪里我跟你说？
你大晚上有病吧？
科长挂了电话，脸刮拉着，跟老婆就骂了，“什么大学生，脑子有病一样的。”
不知道怎么考上的。
熠熠就高兴了，你也知道是添堵啊，我大晚上送给你看看，你接待我一下怎么了？
我加班一晚上了，不差那点功夫了，眉眼纷飞地看着飒飒，“你看，这法子学会了吗？”
飒飒的心啊，跟摔碎了一样，愣是没想到，你说你要自己扛着，跟人打擂台，弄半天你就这么干的。
我以为你是个刺头，没想到你不仅是个刺头，你还是个脸皮厚的讨厌鬼，招领导讨厌这个路子，他觉得熠熠简直是无师自通，走的跟康庄大道一样辉煌。
这吊灯都配不上她来，炸裂。
比个大拇指，越想越想笑，你怎么这么有意思的。
俩人挽着胳膊，下楼去了，他骑着车慢悠悠的，过下水井盖的时候，人就给摔个屁股蹲，熠熠嗖嗖地爬起来放冷气，“不会骑就别骑，故意的是不是？”
不知道挑平路走啊？
等我驾照到手了，我天天出去玩不拉你，打击报复心现在可强了。
飒飒就重新骑着车，瞪大了眼睛看地上，这工作干的，你看看，人家学的是打击报复。
最大的工作经验，熠熠觉得就是以牙还牙，不解气就还俩牙。
斗争
到家里面累的都不想洗澡了, 自己勉强起来，颈椎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肩膀一直皱巴巴的, 生硬的揉两把，呲牙咧嘴的去洗澡。
水温高一点，这多舒服啊，热气蒸的人陶陶然的, 脚底板都带着一点麻酥, 但是出浴室一瞬间就冷了, 她裹紧了浴袍，擦擦脚出来。
飒飒去调空调去了, “这一晚上开了，等明天早上起来就暖和了, 现在晚上温度越来越低了，我们先开着，等下雪了温度再抬高一点儿。”
空调不能开自己卧室的，不然吹着难受, 最舒服的就是开隔壁房间的，然后开着门, 这样子温度就比较平均了, 也不会觉得太干燥。
“有点浪费电。”熠熠看了眼, 现在温度还没上来，房间太大了。
飒飒觉得不差这一点电费了, “你要是天天加班, 开单位的空调, 那才最省钱呢，你愿意不？”
“我愿你打你一顿。”
飒飒就笑了笑不说话, 在自己老婆身上可真不能省钱啊，赚钱了给谁都不舍得，但是给自己老婆都是舍得的。
早上起来一大早的，熠熠手机就响着了，她看了一眼，科长的呗，她刚做在饭桌上，早餐都没来得及吃一口。
让她早点过去加班的，熠熠看了下时间，“我还没有吃早餐。”
正常人应该都会说先吃早餐，但是这个点打电话的人，就不要指望太正常了，人家听不见的，“上面一把手要的，八点办开会，会前这个表要统计出来。”
熠熠心里一肚子火气，但是她也劝自己生气不值当的，她又一万个理由反驳，比如说你自己不会做吗？
别人不能做吗？
你要这么着急为什么不提前规划，不知道提前做表呢？
而且这个表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又信息差，科长压人的时候，打着领导的旗号，她又不列席会议，这个表格重要不重要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做不出来就好像是怪她一样的。
但是不能反驳，她再重复一遍，“我还没有吃早饭。”
任何人任何事情，不能这样随便打乱别人节奏的，节奏感很重要，她一直是一个很有节奏感很有规划的人，别人来打乱，一天的心情都是差劲的。
那边科长就心里觉得腻歪，“所以你快点吃，吃完抓紧来弄。”
你看，他跟你想的多完美，仿佛拿着你的遥控器一样，想要你怎么样，你就要怎么样，想怎么摆弄你，就得怎么摆弄你。
飒飒坐在一边，要喝牛奶的，端着碗也没喝，脸很难看，你要是不去，这活就赖着你，就跟你生的这活一样，除了你别人不能做了。
你要是去了，就问一句，窝囊不？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今天早上七点钟打电话，明天早上他就能凌晨三点打电话。
熠熠压着性子，给飒飒拿油条，“先吃饭，不用管他。”
“先吃吧。”飒飒也没说什么，俩人高高兴兴的起来，一个出去买早餐，一个热牛奶，很快的准备好，高高兴兴吃饭的，就来这一出是不是？
熠熠就正常吃，一般早餐就是二十分钟的时间，然后她再收拾一下东西，出门的时间一般是七点四十之前。
到单位时间就正好是八点半，结果人七点半就打电话来了，脾气很暴躁，“你抓紧，怎么还没到？”
熠熠气的胸膛里面一团火，能张嘴把他火化了，但是真不想在家里发飙，“嗯，我刚吃完早餐。”
那边就火大，“你干什么能干好，会马上就开了，到时候你跟人解释说你吃早饭，耽误事情你负责吗？”
吧唧就挂了电话，熠熠就出门去了，自己还是坐公交车，下车的步子iu很大，比平常还要早到几分钟呢，到了科长不在办公室，她坐下来就开始做表。
责任心还是很强，其实这样的情况下，甩手不做就是了，你昨晚加班到几点的？
这么简单一个表就非得让你做的？
做出来，等了一会儿，人还没回来，已经上班了，她就知道这人憋着坏招呢，不知道怎么发脾气的。
上午九点人回来的，她就把表打印出来递过去，“表做好了。”
领导从进来就阴着脸，意思就是我不高兴呗，不吭声。
熠熠就把表放在他跟前，“表放在这里了，不是着急用吗？”
人眼睛都没看她一下，“用不着了。”
语气态度就是不屑，就是明摆着给你脸色吃，明摆着为难你，我对你这样的态度，你就得受着，你就得上来捧着我。
我捧着你？
你干什么好事儿了？
你有什么天大的功德了？
熠熠就出去了，她去别的办公室溜达溜达呗，非得在这里看你这个臭脸啊？
到吃午饭才回去，回去拿饭卡的，还有包，她中午得去练车的。
科长看见她就要气死了，什么玩意儿这是。
就开始布置工作，哗哗哗的，你中午必须要加班。
熠熠就很无知的眼神，她讲话一直很温柔，“中午有事情，不着急的话的等下午吧。”
“很急，下午就要报送。”
她拿着文件，想了想如果现在再拒绝，是不是就打起来了，是选择现在打呢，还是明天打呢？
反正早晚要爆发的对不对？
她坐在椅子上，人就站在她跟前儿，很强势。
那架势就跟吃人一样的，她眨眨眼，觉得说这样的话很没有素质，不像是一个下属说的话，但是她只能没素质，当一个没素质的下属，最差劲的下属就是最会安排领导的下属，“那先等我忙我的吧，不保证来得及，不如你那边提前跟人沟通一下晚点报送。”
拎着包要起来，人巴掌就拍桌子上了，砰砰的拍，“让你干你就得干，这事情有商量的余地吗？你安排别人做事吗？这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嘛？”
你应该站在领导角度去考虑整个事情怎么处理吗？
这就很直观的态度，你不配，你就只配听我安排，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熠熠别的不行，有思维啊，有思维的人就非常有敏锐性，遇见跟自己思维不一致的东西，第一个反应就是质疑，“不能这么安排吗？我为什么不能考虑这个事情，做不完来不及人家也应该可以理解，又不是晚很久。”
“而且真这么着急的话，也应该早点发通知，不至于就着一会的功夫，我觉得不合理。”说着脸也掉下来了，她也是很容易掉脸的人，你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你简直毫无道理，她因为无理取闹而觉得气愤。
“有什么不合理的？听听你说的话，你就是干活的，让你干你就干，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今天中午必须干出来。”非常强势，非常强硬，作风跟小刀一样的。
一般小女孩肯定会害怕，或者就拘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没遇见这样强势的人，他下一秒就跟要打人一样的。
熠熠也怕，她也没挨过打，也不知道事情什么走向，非常弱势，强撑着脖子就不低头，“办不到。”
脸上跟挂霜一样的，人也不走了，低着头看桌子。
肚子里面一肚子的话跟委屈，有这样安排工作的吗？
就是故意的，故意拿捏人，一瞬间她都想卷铺盖走人了，可凭什么她走人，应该这样的人走人，她好好的工作，不能因为这样的人辞职，要辞职也是因为自己不喜欢才辞职。
辞职就是便宜了这种人，他让我恶心，我得让他疼才可以，想着向着，就有一股子勇气从天灵盖出来，她是个很会说话的孩子，也是个很会来事的孩子，但是工作后遇见的情况，因为以前没遇见过所以显得狼狈。
她想不到人还能这样黑暗，在光明里面阳光惯了，乍然被坑还不习惯。
现如今她在黑暗里面学习，跌跌撞撞的摸索着路，这路摸索到了，她也就彻底成气候了。
桌子还在响，大道理还在耳朵边一串一串的，她豁然起身，看着科长，“要不我们去让大家评评理，或者去跟领导汇报汇报？看看这发文是不是可以早点，不要每次都得加班，办公室那边是不是需要整顿一下，一个星期加班六天，是对我们部门有意见，还是说单纯对我有意见呢？我看这层楼除了办公室写材料的就我天天晚上加班，是我们部门活太多了，要不要跟领导再要人呢？”
你个垃圾。
她趁着人慌神，贴着墙就走了，真以为我不会跟外面人说，不会告状是不是？
我一个女同志，去领导面前哭一哭，讲讲自己的辛苦，你还有面子吗？
你把手底下的人逼成这样，就为了端着你领导的架子，就为了你的面子，我偏不给，你没人干活，你还得用我，你也要知道，你找人干活得态度好点，你得求着我点。
你要摁死我，我也摁死你吧。
你看，小牛很强势，其实性格比科长本人还强势。
俩强势的遇到一起去了，就总得想压死一个，场面都很惨烈。
但是领导，对下面人有不同的办法，有本事的下属呢，他就得压着，就得强势，不然怕压不住人，没本事的呢，哄着一点儿，这样的人听话，不需要棍棒打压自己就没志气。
但是今天这一架，算是开启了俩人的明争暗斗，一个下属跟领导对着干，你死我活的战斗就在工作里面，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面，一斗就是两年。
从熠熠的产假开始，宣告结束。
产妇
孩子的出生到结束, 家里面陪同的人就是飒飒一个，其余人大家都商量好了，等电话通知的, 不然来了还要飒飒安排吃住，他不想分心，这个问题就是他去沟通的。
熠熠上午还在上班，还没有太大感觉, 午饭现在回家吃, 很庆幸那时候累的要死要活的时候坚持去学车了, 现如今自己开车就能回家吃饭。
怀孕两个人不容易，尝试了很多次, 成功的时候很少，但是身体很好, 成功一次就能怀孕了。
吃饭的时候飒飒就讲了，“下午不要去上班了，请产假吧。”
他弯腰把地上掉的菜捡起来，刚才不小心掉一块下去, 俩人都很重视孩子，吃的喝的从怀孕开始, 都是在家里做。
熠熠得上班, 那没办法, 他就得早点在家做饭，好在是当老板的, 职业很自由, 按照张摆平的话来说, 从恋爱到结婚四五年，他老板都是非常悠闲的。
没办法, 他住飒飒后面，散步的时候经常遇见，有时候看见飒飒提着一兜子瓜果蔬菜的，也看出来了，这人顾家，甭管外面怎么样，有的老板就是顾家，还有的老板疼小孩呢。
熠熠想了想，觉得这两年是真的累，忙的跟二丫头一样的，最后几天预产期了，对自己好点儿吧，“不差这一下午了，我下午去跑流程请假，工作单子列一下，到时候看看明天就不上班了。”
“那交接怎么办？”
熠熠的表情就有些奇妙，一副你真是问对人的表情，神神秘秘地凑近了就跟说别人的八卦一样，“你知道吗？我之前提交接，他讲到时候再说，然后就一直到现在。”
“那现在请假了，交接怎么办？”
熠熠的表情就变幻莫测，大胆的揣测，“或许他想让我拿捏他，下午他就这么一下午的机会了。”
你磋磨人，最后可能自食恶果，我去请假只需要说一句快生了，单位是绝对请你回家马上休息的，不会要你出一丁点的问题。
早早的交接你不安排，现在急匆匆的，交接不好你后期联系我，我接不接电话，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我等着交接，跟你等着我交接，两个概念。
飒飒比个大拇指，佩服呗，“还得是你啊，我发现这两年你有点对啊，不让打招呼不去找关系，跟这样的人对着干两年，学到了不少嘛。”
熠熠就微笑，美美哒心情，可不是，找个这样的恶人，打磨两年，各方面心智能力显著提升，已经超越同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社畜了。
每天都是斗智斗勇的，为人处世的能力得到了再一次的提升，更会为别人着想了，小鼻子小眼睛地高兴着呢，想想科长表情她就觉得欢乐。
飒飒看她的样子，就觉得可爱啊，语气都柔和许多，给她盛汤，“高兴啦？”
“嗯，高兴了，想想都高兴，而且跟之前的预想一样，他肯定是要找人的，一时半会找不到就只能自己过度，不过他应该早就有打算，有人选了，只不过是让我一个人挑大梁而已，我走了之后另外一个人过来，生怕我偷懒一点儿。”咕咚咕咚喝汤，天天都有汤的，早上走的时候她放在锅里的，飒飒老说她煮的汤好喝。
她早上起来走了，到点飒飒就煮，俩人专门去买个大砂锅，够一家七口喝的了，里面是飒飒买的鸽子，他其实对菜市场比对做饭熟悉多了。
就是干农贸市场起家的，挑东西一把好手，海鲜类的哪个点去买最划算最合适他都知道，青菜哪个点去买最好他也清楚的很。
里面也有一些门门道道的，但是这鸽子可不是一般的鸽子，“肉本来就不好烂，你尝尝看这是比赛用的鸽子，淘汰下来的，肉其实更紧实，就这么一点点的。”
比一般鸽子要贵，但是市场里面很少卖，他遇见了一口气都给买了，这是炖了两只。
看她吃里面的肉，又从锅里找肉，就一点点肉，腿儿胸上的肉多点儿，还不如个鸡翅膀呢，其余的骨架炖出来就没有多少吃头了。
剩下的骨架他也不爱吃，他对喝汤也一般，逮着牛肉吃，自己也会卤牛肉了，跟自己老婆学的，俩人厨艺现在半斤八两。
胃口都很好，吃的光光的盘子。
吃完熠熠就得站一会儿，她就不爱洗碗，飒飒自己在水池子旁边哗哗哗洗碗，你要她洗碗弯着腰也不方便啊。
以前碗筷还能堆着晚上一起洗，谁能受得了一天三顿洗碗呢，但是自从熠熠怀孕了不能洗碗，他就再也没有攒着碗过，当时就洗干净了。
熠熠在旁边摘水果呢，高青青种的草莓，第一茬最好的人可不卖钱。
第一年没经验，第二年开始人就自己流出来一不块儿，专门不喷药不加营养素的草莓地，专门留着自己家里吃的。
这出来的果子是小，但是红，能从头红到尾巴那里，你摘下来之后后面绝对不是一块青色的，草莓味道很足。
结的也少，第一茬儿熟了一点儿，就马上喊飒飒家里去拿了。
熠熠就给草莓屁股揪下来，俩人吃草莓都是先揪下来，然后再洗，洗的时候也不用加盐了，过一过熟水就能直接吃了。
磨蹭一会儿，她站的累了就去睡觉。
你说在家里多舒服，下午叹口气去上班儿，心想最后一下午了，飒飒也跟着起来，“我送你吧，你别回头路上不舒服了。”
“这样多麻烦，我下午说不定要很久，你到时候再来接我很麻烦的。”
“不碍事，你下午忙你的，我也不回来了，我去你办公室等你，你什么时候忙完了，什么时候就走。”他穿着外套，看外面也是怕下雪，不放心。
一点也不放心，心里就老是嘀咕，他就惦记她，忙的时候可能顾不上惦记，但是他现在忙的时候很少，一般上午去转一圈就差不多，有事情上午找他就是了。
人家外面都说了，张摆平是主事儿的。
当老板的一个不能喝酒应酬，一个不能陪着客户吃喝玩乐，也不能陪着机关政府打交道，那人家其实你也不爱跟你玩儿，玩不到一起去，时间长了，都知道事情张摆平说了算的。
到办公室里面，熠熠就介绍一句，“我对象。”
扭过头笑了笑，“我们科长。”
科长这么多次，是一次都没见过飒飒，每次来的时候飒飒就是在我外面等熠熠，熠熠下班绝对跟科长不是一个点的，所以没见过。
科长也是个面子人，很热情地打招呼，“好好，请坐，今天怎么过来的。”
熠熠就接话了，“熬，吃午饭感觉不舒服要生了，下午过来请假的，他过来陪我。”
说话功夫，假条早就打印好的，这会儿刷刷写日期，递过去给他，得科长先签字。
人看了一眼，里面日期是非常清晰的，从明天开始的，就这么一个日期，他来回看，看的熠熠都觉得脚麻，飒飒这个人是很有风度的。
跟熠熠俩人都意见保持一致，我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他插手了也没用，而且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然生活多累。
他就低头拿出来手机看消息，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不高兴归不高兴，但是不会起来。
科长字没签，“先给领导看看去。”
熠熠歪着嘴就笑，没说话就掉头走了，爬楼去找领导去，跟领导她有话说，语气态度都很到位，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就琢磨出来了。
你的上级永远是不可能提拔你的，能提拔你的只有你上级的上级，甚至跟你不对付，因为你再上一步就是你的上司了。
功夫要是花在你上级身上，那就完蛋了，一辈子没进步了，你得跟你上级的上级搞好关系，这她科长就管不到她了。
所以对科拍马屁使劲之类的，没用，更何况她科长这样的，所以看的透透的。
就先把自己工作汇报，越级是不太好汇报工作的，不能专门跑来汇报，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就能说一说了，领导很客气，“小牛，你坐。”
领导是很愿意听下面人汇报的，但是你得言之有物，有的汇报才可以，拿出一点干货来。
熠熠想的是，我要走了，我这一年不能白干，我这一年的工作都拿出来说，这一块儿的，那一块儿的，哪块不太好干，后面的人可能有点棘手。
领导听了也觉得实实在在的，看着熠熠的肚子，“没问题，你好好在家休息，单位事情就不要管了，你平时也怪认真仔细，那现在是需要我签字是吧？”
“嗯，我们科长说先让我上来跟您汇报，要是行的话我回去再让他签字。”
流程是这样的，科长签字，然后领导签字。
刚才那人就不想签字的，故意折腾人的。
领导不会想到这些，“那这样，我先给你签字了，你也不方便来回爬楼梯了，一会做好工作交接就行。”
“好的，谢谢领导。”熠熠就笑了笑，站起来等着签字，这领导能处。
能想到一个孕妇来回爬楼梯的领导，最起码证明这领导体恤下属，能体恤下属的领导，他就不会眼睛很瞎，心里一肚子的数。
领导当然一肚子数了，能当领导的必定有过人之处，他是干业务出身的，现在分管人教，管着所有的人事工作。
单位里面哪个人干活哪个不干活，他不说看的清楚，但是通过汇报就能听得出来，这个小姑娘两年了，干活不管好坏，但是工作上没的说，人事上面干活的就她一个。
尤其是做表统计这一块儿，年纪大的人不想学，也不想动脑子，都是她一个人干，一个人报送的。
后面人怎么接手他不管，但是这个手一定要接好了，工作不能出纰漏。
还是年纪小，走的时候冒出来一句，“小牛今年多大了？”
“我是77年的。”
“哦，不大。”领导笑了笑，年纪还不够，算一算今年才25岁。
再干两年吧。
就简单的一句，不走心的人就直接忘了。
熠熠很少接触领导的，领导讲的话她下楼这一会就琢磨，觉得是不是要选人用人的，但是不对，她马上休假的。
那就是打算选人用人，人不能到了节骨眼再选，都是先留意平常，列在脑子里，要用人的时候才能直接拿出来用的。
休产假这一块儿，她科长就卡不住她，看着签字自己也跟着签字了，“工作交接好，等着我让人联系你交接。”
熠熠就知道会这样，你现在拉人过来交接，根本不可能，人说不定还在别的部门呢，他这样安排，其实耽误她也耽误交接的人。
她还是做自己的事情，拿出来一份单子，“这是交接单，你安排人吧，有不清楚的联系我，不过我不一定及时接电话。”
看一眼交接单，整整两页密密麻麻的账号密码还有路径。
这是大面上的，实际上工作应该很碎很细，他觉得问题不大，对熠熠的工作能力就是不肯定，不肯定所以觉得谁来做都能做的了，哪怕你就是不接电话，我也能安排人干了，他得让熠熠知道一个道理。
活儿离开你，照样干，不是非你不可的。
离开了这个工作，你什么都不是。
出来的时候，飒飒就开口了，“没想到这么顺利，刚才你上楼的时候，你们科长问我干什么生意的？”
还是打探呗，“我说我做小买卖的。”
科长一下子心里就腻歪了，夫妻俩一个德行，说废话说的飞起。
熠熠听着就可乐，他背后不得骂死啊，“后面呢？”
“没后面了，看我们俩不顺眼了，这下子可好了。”
俩人上车，笑出声儿了，这么长的假期，算是俩人头回有这么长在家里的相处时间吧。
结婚，并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很多相处时间的，社会发展很快，人也很忙很辛苦，很多时候只是晚上吃饭交流，然后家务洗漱这些事情安排一下，也就晚上睡觉了。
就这么一个插曲儿，让俩人下午可劲儿地乐呵，乐呵的方式是什么呢，就是大吃一顿。
去超市了，俩人买了一推车的东西，然后回家坑卡地做菜。
俩人最好的休闲娱乐方式，就是一起做个饭，做个不着急的大餐，煎牛排的，人家吃牛排两块儿。
飒飒也爱吃，他吃得多，他家里都是搞一盘子，牛排切条的，翻拌一下，这样熟的好啊。
牛肉条多好吃的，搞点番茄牛肉汤，熠熠守着锅子炖的，炖的稀里哗啦软烂。
再来一个凉拌菠菜，冬天吃这个省的上火气。
超市里面卖做好的鸡拐骨的，放了一碟子。
吃的时候就肚子稍微有点不舒服，熠熠坚强啊，她想着先吃饭，不吭气儿。
做半下午了，还差这吃饭的功夫吗？
再说了，不能扫兴，不然你到医院了也得饿肚子。
等半个小时，感觉就很确定了，可能要生，看盘子里还有两块牛肉，“你吃了吧。”
飒飒就两筷子下去都吃了，吃的饱饱的擦擦嘴要收拾桌子。
熠熠就开口了，“你吃饱了吧，先别收拾了。”
眼睛扑闪扑闪的，“先去医院吧，我觉得可能要生了，你换衣服去，我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开车过去，你换好衣服就联系医院那边。”
飒飒联系医院那边他慌啊，打电话给张摆平，“医院那边安排好了吧，我们现在就过去，今天住院，可能要生了，去了得检查。”
张摆平还在酒桌上醉生梦死地吹呢，自己一溜地跑出去，打一气的电话，医院那边他安排的，病房包括做检查的，都是他安排的。
里面人还等着，他时间不能太长，但是他医院得过去一趟的，不然怕安排不好。
犹豫了下，他主位不能跑路。
进去就开始控制饭局节奏了，硬生生又吃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一个劲地催着服务员上面条，这边的习俗，上面条就差不多结束呗。
等过去的时候，差不多，俩人换衣服洗澡到医院，刚到张摆平就到了。
千金
熠熠生孩子是不懂的, 但是护士很好，一会来看一趟儿，她心里就很清楚大家都分工了, 很少跟张摆平交流的，日常就是打招呼。
只要张摆平在，跟飒飒说事情的时候，她不会讲一句话, 飒飒跟他主动讲话, 她才会聊一点儿。
但是这一次, 就很慎重的，“辛苦你了, 后面还要你安排。”
张摆平摆摆手，“都是小事儿, 冯太太你加油。”
现在的任务，就是他搞保障，生孩子没法代替，如果可以代替, 他很愿意替老板娘生，不过这活儿他老板也能抢, 飒飒就坐在那里一直不动。
熠熠不想走, 躺着忍着。
飒飒就一直坐在这里陪着, 她不疼的时候就讲几句，“去年我们办酒席, 吃的那个鸡真好吃啊, 你吃了两个大鸡腿。”
一说, 飒飒表情本来是绷着的，他本来就不是很年轻态的样子, 绷着脸的时候只看得见成熟老练了，穿着一件黑白熊猫色的羽绒服，这会儿拉开拉链开襟穿着，热的后背都是湿了，自己其实在着急的。
但是不吭气儿，听这句话眨眨眼睛，这么老练的人，乍然哭的时候，你会觉得非常惊奇。
张摆平看了一眼，马上就出去了，趁着还没眼泪出来之前。
熠熠看好几眼，肚子都不那么疼了，“你哭了？”
有点好笑，但是得忍住，分场合笑对不对？
“哭什么，你肯定觉得当初结婚办酒席，我把两个鸡腿都给你吃，现在去想起来很感动是不是？”
知道你因为什么哭的，但是不能说出来，你是心疼我，是爱惜我。
飒飒就低着头，眼泪彻底出来了，自己不太熟练的擦眼泪，显得有些幼稚愚钝，然后就控制好自己，“不是，你还疼吗？”
疼这姑娘不太吭气儿，也不喊着，就闷着头这样，他知道是太疼了，所以她嘴巴一直在讲话，说那两个鸡腿儿都给他吃了，她生怕他饿着。
说这个季节的草莓也好吃，家里妈妈真能干，种这样好吃的草莓呢。
还会说点别的，比如说，疼的人要死的时候，她就非常做作地哎呦哎呦，是有些演技在身上的，“哎呦，哎呦——哎呦，这个疼，我跟你说清楚点儿，就像是天上下刀子，都往你一个地方扎进去了，一刀进去了，另外一刀接着就补进去。”
“像是你夏天正在院子里捧着个西瓜吃，倍儿轻松舒坦的时候，我那死人头的科长就给我打电话加班儿的，心啾啾的闷得慌，哎呦喂——”
就跟那工作一样，有时候真不想干了，这时候真不想生了，但是还是得干，还是得生。
想着想着，就憋住了一口气，人就是活的劲拽拽的，拉着飒飒的手，“等着我生完了，我得对自己好点儿，你也对自己好点儿，我带着你出去玩儿去，孩子就先放着，让家里人看着，再请个阿姨，我们出去玩好多好多天。”
“行，你看看上哪儿去玩，你不是说想去广西吃螺蛳粉的嘛，到时候我们坐飞机过去，很快，你生完恢复好了就去。”他不会画饼，这关键时刻，是不会哄人的，他就是你说了我就考虑怎么去实现，我认真考虑跟你讲的。
疼得已经蜷曲了，但是肚子又那么大，看起来那么可怜，飒飒就抱着她，坐在床边上去了，没办法，这疼只能自己忍着。
护士就已经进来了，这会儿都在，熠熠顾不上别人，她还要给自己画饼吃点儿，“还有，我喜欢你之前买的那个珍珠项链，诸暨买的对不对，我们上诸暨，买一套去。”
“嗯，那个老板不联系了，但是去肯定很多卖的，你看看选你喜欢的，都买。”他一声声应着，你讲我就都觉得可以，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以的事情，在人的能力范围之内。
这仿佛是开了个口子，她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要的很多，“嗯，去看我妈，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用的，我小时候老想着给她买，就是因为买不起。”
飒飒知道，她说的不是三女，是王守香。
在别人家长大，然后结婚，她自己心理上就会有一道一道的枷锁，提起来王守香越来越少，因为你还有养父母，你还有公婆，你有什么事情要考虑清楚。
如果不是别人主动提起来去村子里看，她不会频繁的去看，两个月一次，但是飒飒知道，夫妻两个谁惦记什么都清楚。
她惦记着她乡下的妈妈，就跟熠熠知道飒飒再怎么吵，怎么不耐烦一样，他是孝顺他乡下的父母的，只是有时候表达的很差劲，有时候他看不下去，就是自己人才看不下去的，外人反而他不会管一点闲事的。
飒飒就冲着这样一句话，他也觉得自己做的失职，“等你生完了，就把人接来，跟我们一起住。”
熠熠就笑了笑，笑的很惨淡，接不来的，还有公婆，还有养父母，“你到时候听我的来。”
护士看着时间差不多，听了好一会儿，上来一边检查，一边寻思，第一次见这么头脑清晰的产妇的，这个疼是能让人觉得生死就在眼前的，缓解的方式也很多，但是碎碎叨叨这样能忍的少见了。
“你太太性格很坚毅。”她扶着熠熠走，扭头想跟飒飒说句话来着，就看见人已经在那里哭的涕泪横流了。
两只手忙的不行擦眼泪，护士笑笑也没说什么。
夫妻感情好的时候，疼痛也会转移，悲伤也会转移呗。
正常生，生了三个小时，最后下来了，这三个小时，多么漫长，多么让人难以忍受，多么度日若年，多少呻吟痛呼，都在孩子的张大嘴巴的哭嚎中消散。
飒飒就不是顾着孩子的那种人，护士抱着给他看，就提着要去洗澡去，飒飒顾不上的，从护士身边错过去，留意了一眼孩子，对着人点点头，“麻烦了。”
给护士闪了一下，我寻思你停顿看看呢，我刚准备要撒手的。
张摆平倒是伸手了，“来，叔叔抱抱。”
他就看这孩子，生下来是都丑的，但是他不觉得丑，因为看习惯了，他家里儿子也这样生下来，现在你看看，多好啊。
其实看不出跟谁像一样，因为生下来都是羊水泡的，眼睛都还没开呢，跟世界沟通的窗口关着呢。
笑嘻嘻的，给放小床上去了，飒飒去看熠熠，一会儿就欢天喜地的报喜去了，“嗯对啦，生了，生个千金，大千金，你们先不要着急，等出院的直接来家里，住院得三五天吧。”
然后又给丈母娘打电话就更客气了，“爸爸是不是？生了，生个大女儿可好了，你跟妈来看啊，等我们出院的呗，那行啊，大舅哥拉着你们来，我把医院病房跟你说记下来，到时候到了打我电话，我出去接，什么都不要带，医院什么也不能放，等着家里去的再来。”
挂了电话，马海洋就喜得啊，自己就坐不住了，等着三女下班家里来了，人家红包都包好了，“女婿说了，别带东西，医院你想想也不能吃喝的，我包好红包了，带着去。”
又等着熠明下班，家里家外现在靠的就都是熠明，这是他亲儿子，使唤起来年纪越大，越心安理得的，熠明就骑着三轮车，别的也没有啊。
带着人大晚上的就去了，去病房看看去。
就是高青青那边，一早上就赶着去了，当婆婆的不能说不让去就不去啊，到了飒飒可高兴了，自己去门口接的，“一晚上哭好几次，吵着人睡觉了，听着凶得很。”
就这么一句，老两口就开始笑了，就开始欢喜了，这多好的孩子啊，高青青跟儿媳妇关系好，“你老婆呢？”
“这会儿睡觉呢，累的很，跟我说睡不够一样的。”
“那孩子吵着她睡觉了。”
飒飒笑了笑，“还行，我给拉出来了。”
等到了，大家就看明白了，孩子小推车，他给拉外面去了，这也是私立医院，公立医院你要服务的话是没有多少的。
这是套房，你钱到位了都好说，人还给照顾产妇呢。
孩子就在客厅里面，离着门很近了，张摆平一晚上没走，早上刚走的。
就一开门，就这么一个好大孙，给高青青喜欢的啊，压低了声音说话，怕吵着里面人睡觉的。
“妈妈，你声音可以稍微大一点，她门关着听不见的。”飒飒站在那里看自己女儿，怪好的，这小鼻子小眼睛的，你看看，这整个脸，多娇嫩啊。
自己生出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看别人家的好孩子会夸两句，但是看别人家的调皮孩子就是直接讨厌了，但是到自己，看自己家大宝贝，那就是心都化了，软软糯糯的。
多好的孩子啊，他还会显摆呢，“人护士说了，听话的很，脾气也很好，跟她妈妈一样。”
情绪稳定的大宝贝。
他爹沉不住气儿，一看这样的好孩子，倒背着的手就背不住了，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红包，用红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这个给孩子的，这个给儿媳妇的，你拿给她们。”
两万块钱，一个包一万。
这钱，都是卖草莓的钱，一年到头就靠着草莓大棚，俩人能干又没有负担，这个年纪的儿子，很多家里得给钱，要买房买车要娶媳妇是不是？
飒飒该说不说的，人自从出去打工那么小的年纪，没有跟家里拿过一分钱的，就是结婚的事儿，他自己操办的，家里就是请了亲戚邻居来帮忙，别的水果点心还有酒席都是从外面订的，人家车拉着来，吃完车拉着走的，糖果瓜子都是儿媳妇选的买好的。
这就是最好的儿子了，不然儿子结婚盖房子，早些年是盖房子在村子里，家里也给飒飒盖房子的，但是现在这两年，留下城里买房子了，在城里打工，小两口买房子，这是掏空了一个家。
所以俩人攒着的钱，就是给儿媳妇包红包，现在给孩子包红包，很舍得了。
一个草莓大棚一年赚几万块钱，俩就有差不多十万了。
这年头，这就是太多钱了。
除了成本，俩人能苦好几万呢。
外面一个月打工，也就一千左右。
就拿着熠熠来说，她市里面好单位，高工资了，一个月的工资不到两千。
就是福利待遇好，年底的奖金一把拿的多。
飒飒就轻手轻脚进去，俩一起放在熠熠床头上了。
自己再看一眼老婆，睡得吸哈的。
被子盖的好好的，也上去给拉拉被子，大漂亮生个小漂亮。
自己美美哒又出去了，他夜里没太睡，但是高兴啊。
等着晚上丈母爹来的时候，这个高兴就少了一半了，因为他困的不行，熠熠恢复了一点，接过来红包，也笑了笑，“上午我婆婆来，给个大红包，你们也给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给你你就拿着，辛苦了，到时候你买衣服买吃的都行。”三女疼女儿啊，这会儿就坐在这里，很想摸摸女儿的头了。
忍住了，这是结婚的大姑娘了，“等着星期天的时候，你哥休息了，我让他去接你妈去，到时候来这边房子里，看看孩子，也看看你的房子。”
“行。”熠熠看着三女，这是她养母，也是她第二个母亲，这么多年，跟老家里那边的事情，她想做不能做，但是三女都替她想的周全，有时候比她自己还要周全。
家里稍微有点钱了，装了电话，三女就拿钱出来，跟熠明说的，“给老家里也装电话去，扯线看看一年多少钱，我给你拿钱。”
那时候电话扯线贵，电话费也贵，但是三女就舍得。
一口气装了两个电话，家里一个，老家王守香一个，“她有时候想你们了，给你们打电话方便，你们都在外面忙，有时候回不去及时照顾了，也每天打个电话问问，她一个人在家，有时候也无聊，你们打电话回去她高兴。”
就这样早早的，王守香成了村子里，第一个装电话的。
这一点，熠熠就觉得自己是遇见了好妈妈，也遇见了好婆婆，婆婆那边草莓好了，分礼物也是三份儿，高青青一份，王守香一份儿，都是嘱咐飒飒送的，“别忘记你俩丈母娘，一份也不能少了，这一年到头你送的时候少，每次礼物你就多一点儿。”
先干一架再过年
自己有些开心的时候, 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比如说熠熠办公室刚去的大姐。
是的，是个大姐, 比熠熠还要大几岁的，领导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个办公室人少对不对，人少的话那意味着这里面升职没有人升上去。
科长年纪太大了, 熠熠年纪太小了, 这为什么会造成断代, 那原因可太多了，比如说是领导不容人, 比如说没有人想来当牛马，想去另外一个地方当鸡鸭了, 又或者说是工作清闲不需要那么多人。
但是这个科长下面的副科长是一直空缺的，熠熠科长想的很好，希望年轻的刚上班的来干活，听话好使唤对不对, 而且没有什么根基，但是来这么一个大姐, 他也只能接受。
他的领导也有自己的想法, 也不会考虑他的想法, 就跟他不会考虑熠熠的想法是一样的，多好啊, 熠熠接到这个大姐电话的时候都想笑了。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有的人是只能当观众了, 她干这三年，没有用, 人家调来一个大姐，奔着的就是空缺的副科长。
以后呢，人受受累在她休产假的时候，“我觉得等我回去了，我可能就是两座大山的压迫。”
你是下面，人家是领导，就是领导你，你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人领导你，毋庸置疑。
飒飒真不爱她单位的那些人，“我觉得我从你身上看到很多经验教训。”
“什么经验教训？”熠熠以为是训话自己的，比如说如何当一个整顿职场的新人，而不是一个任劳任怨最后还要被榨干的牛马。
结果人飒飒拄着拖把，自己提着个小桶放在她床边，“就是以后对自己下属好点儿，一定要理解下属，不要当一个只唯上，不唯下的领导，尤其是年轻人，多肯定多鼓励他们的工作，干得好的就夸，多给年轻人机会。”
“千万别当一个惹人嫌的领导，路上人家遇见了，都得讲一句晦气。”累的叉着腰，这是真累啊，拖地一层楼就开始喘，两层楼上来就腰疼了，但是得干啊，不干的话家里就脏。
老觉得卧室脏了，小孩子不太好，他家金珠刚来家里，这不得天天拖地，省的被褥衣服的毛絮进来呢。
而且天天拖地的人，自己心理就很大问题，他有心理负担，就当任务，每天都得拖地，地上而且不能脏一点，脏一点他就想拖一拖，这样搞得自己很累。
金珠是真的安静，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安静的，看不出来跟谁一样的，但是皮肤白白的，整个的气场就很软糯，很符合一个女儿的形象。
喝奶之后育儿嫂就赶紧抱出去了，孩子只要是哭，这屋子里俩人都不待见。
飒飒咬咬牙，“要不我也请个阿姨，专门拖地洗衣服做饭的吧。”
奢侈不，熠熠看他一眼，人怀孕的面相跟之前是不一样的，生产之后又是另外一种气质了，更有女人味一点，也更圆润一点，尤其是气色非常好。
她一下子不上班之后，自己就把耳朵堵住了，什么事情都狠心大，觉得我休假了我对单位就没有什么责任心了，谁负责哪一块工作谁就得上心，人大姐不会不懂的来问，她都讲。
结果工作不能讲的太细，这不到十分钟电话又过来了，“是啊，下一步怎么做的来着，是要填这个空吗？”
熠熠觉得脑壳是不是坏掉了，跟你讲过的，而且很简单，又讲了十分钟。
这就是个陷阱，挂了电话，她脑子好用啊，她生产完又不是一心一意只顾着孩子，自己从床上站起来，穿着睡衣呢，自己美美哒搭还穿着一双彩色的袜子，袜子上面是一只白色的小狗，“我琢磨出来了，这人是一点脑子都不想用，只想当个机器人啊。”
她觉得你会，觉得你教她，她就觉得你得给我喂饭，一口一口的喂饭，别的我只管着张嘴，你跟我说我做就是了。
这多膈应人，我用脑子再给你做一遍表呗？
飒飒马上提着自己的小桶起来，“那可不知道哦，你看着办，我让你关机的。”
你觉得不碍事，这下好了，给人讹上了。
熠熠真没把人想的太复杂，遇到的最复杂的人就是她们科长了。
捞起来手机，自己就是摁死了，看着飒飒去拖地去，飒飒走哪个房间里面去，她就在后面跟着到哪里，飒飒就走的很慢，“我在家的时候，卫生能打扫，顶多是累点儿，但是你要是在家带孩子的话，得请个阿姨专门打扫卫生，以前是没有条件，现在咱们有条件了，给安排上。”
看了看阳台上的位置，“安装个洗衣机，专门给宝珠用的，她女孩子，长大了也得自己一个洗衣机，能用很久了。”
有小孩感觉就不一样了，自己对着女儿，一下子就能想到二十年之后，然后顺便想到她结婚之后，飒飒把小桶里面水倒掉了，又接了一桶，这木地板就很烦人的一点，必须得用专门的毛巾。
这毛巾最干净的方式，就是得手洗，手洗得用热水，这毕竟是冬天。
自己干活累，就首先想到要自己老婆女儿以后不要这么累的，以后还得给女儿找个有钱的主儿，别跟她爹一样大冬天的还得卖冻鱼，跟她妈一样天天在家里洗碗拖地洗衣服的，收拾不完的家务。
就要光鲜亮丽的，自己是个女强人最好，要什么有什么，不用看人家一点脸色。
对孩子的畅享有很多，但是夫妻两个还是不是很适应有个小孩子，俩人自己商量好的，出月子之后，就上广西吃螺蛳粉去。
孩子什么的，俩人都出主意了，“不能带着，不然一路上光看她来。”
这是亲妈。
亲爸爸点头，“可以让阿姨带老家去，让我妈帮忙看一个月，这样俩人就可以了。”
想法是非常时髦的，不用说陪伴孩子，他跟熠熠能陪伴她很多很多年呢，不差这一个月，别弄得孩子跟离不开父母一样的。
广西他也没去过呢，俩人就看地图去了，看着看着，本来一点兴趣的，现在就成了极大的兴趣，这是个好地方啊对不对。
结果满月酒也不办的，直接就跟高青青讲的，熠熠恢复的就很好了，大概就是因为请的育儿嫂很给力，晚上她不带孩子睡觉，如果要喝奶，都是育儿嫂抱着过来给喂奶的。
熠熠就可以大把的时间恢复，而且人家做月子饭吃，她手机就彻底关机，家里人都打座机。
科长那边都气疯了，人找不到，最后翻人事的统计里面，有一张里面有座机，他给找到了，打过去好巧，还是熠熠接的。
“你电话怎么不接？”
“电话，什么电话？我要接什么电话？”熠熠慢慢坐直了身体，你看要来的东西一定回来，既然知道要来就更不能生气了，生气对自己不好，双重损失。
“你工作交接，很多事情你交接不清楚，领导都急死了，联系不上你。”科长肯定不能说我需要你，他肯定找别的理由压你一下。
熠熠的语气就更凉凉了，“交接单我递交给你带，都没有问题，不过手机有辐射对小孩不好，我就不用了，有事情可以打座机，能帮你们的我一定帮，但是最近带小孩不一定有空。”
扯着电话线，心想这得有多少病，才会月子里给人打电话呢，你要是来送份子钱的，我高看你是个有格局的领导。
“那你手机得用，影响工作。”
“不了吧，等上班再说吧。”她想了想实在是窝囊，她家有钱对吧？
她其实根本不需要理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对吧，最后挂电话之前，真的忍不住开怼，“哦，如果实在棘手，可以去看看之前怎么做的，或者请示一下分管领导，他肯定很清楚，我们后面要出门，都不会在这边。”
拉倒吧，座机电话以后也不会接了。
不是抗拒工作，是抗拒这个人。
那边领导就气死了，气的要炸了，拉着脸，本子就摔桌子上去了，“以后不用找她了，自己弄弄就是了，也不是很难。”
大姐都听见了，掀起来眼皮子看他一眼，嘴巴甜啊，“哦，好的。”
领导气头上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让唾沫星子喷领导一点，这就是一种生存规律。
触霉头有什么好结果？
就这么一下子，他就想彻底忍痛，给熠熠扔了。
自己以前不干，现如今不是不能干，自己上手了一些工作，那大姐就是讲自己不会，问这个问那个有什么办法？
你教她人家滑不溜秋的，拿不住，没有一点错处让你逮着。
而且人家高低是个副职，不可能让你跟使唤小丫头一样的。
年底考评的时候，人就给熠熠打分了，连续三年，没有一个优秀，就是称职。
全部是称职。
而且都没有通知到熠熠本人，人直接就点评。
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架子是真的。
熠熠知道了也没吭声儿，休假的时候，不想沾染一点事儿，工作上的事情工作的时候讲。
就是单位的福利，她直接打电话给办公室的，福利没有人联系她领取。
办公室也很惊讶，“按照部门领走了。”
“我这边没收到，是不是忘记了？”
“那你问一下你们部门呢，我看看谁签字的？”人得看看，东西他们发出去的，都有底单。
找了下发现是熠熠科长自己，熠熠马上电话就过去了，“科长，我的福利是放在办公室了吗？”
“嗯，在办公室了，你来拿吧。”
办公室钥匙你有你就来拿，你不在的话别人也进不来拿不到。
高低我不能给你放门卫，你亲戚要是来帮忙拿，那我也不在。
多膈应人，冤冤相报何时了。
熠熠就闷气儿，里面有牛羊肉新鲜的。
实在是憋不住，给飒飒冒出来一句，“我真想砸他脸上，他有时候真应该出车祸的。”
飒飒收拾行李呢，宝珠虽然出生时间很短，在人间生活的时间很短，但是配套设施太多了，收拾奶嘴几个他就想还是为难一下他妈吧，不要回农村去了，要她妈妈过来吧。
高青青可愿意了，一口答应下来了，下午就提着东西往这边赶。
飒飒心里正美着呢，结果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你在家里，我打他一顿去。”
脸色一下就呱嗒下来了，熠熠自己穿外套换衣服，“不用你去，我去打。”
围着围巾，你讨好领导的方向，是你领导的领导，那同理可证，你要是搞坏你的领导，也要找你领导的领导。
她牛熠熠一个亲戚朋友当中人缘巨好，最会做事的一个人，愣是在单位里人缘混的差劲的一波，她两只眼睛里面窜火呢，“也无所谓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他都不配要什么面子情，就他会拍桌子的，我不会吗？”
“就是欠收拾，而且不要怕得罪人，不要怕难看委曲求全，我这三年就是个错误，我一开始掀桌子就好了，现在为时不晚，而且这单位我看透了，没什么人缘好不好的事儿，大家人缘都一般，没事的时候都挂着和谐面具，但凡有点利益冲突了，面具扔的比谁都快。”
不要再单位里面混人缘，要在单位里面往上走，氛围就逼的人往上走，不走就得给下面挤兑。
她脾气还是直接，还是冲，不然可能会好一点。
关键自我意识也很强，科长很多PUA，根本就不接。
所以这三年，格外的煎熬，比一般棱角少的小孩更煎熬，有的人呢就看不得棱角，看见了就手欠想给你打磨。
熠熠想好了，我先干一架再过年，不然能气死。
为自己
分管领导在办公室安静的坐着呢, 没事儿的时候都是安静的，空调的温度开的很低，进来就觉得不是很暖和的, 抬眼看是熠熠。
再看一眼肚子没有了，“唉，你这是生了？”
“对，这两天刚出月子的, 我们科长让我来办公室领福利的, 我正好上来跟您报喜, 这个给您大家热闹热闹。”她提着个小红盒子，里面是一盒巧克力, 包装的看不出来是巧克力。
领导看一眼，“这是什么？”
你要是金条, 我也不敢收啊。
“喜糖的，快过年了这不是，我看外面院子里大家都在组织趣味活动的，工会今年的活动应该很丰富, 我在家里提前不知道，不然今天高低去热闹热闹去。”她就站在办公桌前面的正中央, 笑吟吟的看着人说话。
今儿天可真的不暖和, 大概是居家时间很久, 她穿的跟上班就很不一样，咖啡色的羽绒服, 很长到小腿儿的, 下面是一双高跟靴子, 鹿皮绒的看着很新，手上第一次看她戴戒指。
很闪耀, 气色也很好，但是话讲出来，领导就搞不懂她几个意思，来拿福利？
还是来送喜糖？
都不是吧，领导的脑子也很快，身子往后撤了一截儿，笑容更大了一点儿，“那恭喜你哦，那不是刚休假就生产了，家里多个小公子啊？”
“多个大千金，家里人添丁进口，喜气洋洋的，”她笑着接话，“巧了今天过来，我在家里一个月时间没过来，今天没别的事儿，就是怕您担心的，顺便汇报一下工作情况。”
这句话只有最后一句，是重点，领导的心里就有底儿了，汇报工作的，原因就一个，要么是对现在工作寻求肯定，肯定了之后不能光夸，那以后人要重用的，另外一个就是对现在工作不满意，不满意的话，他想了想这两个可能熠熠都占着。
辛苦干了三年，他一边听着熠熠讲，一边让她坐在桌子对面的沙发上，一边想着这三年，来了一个空降占着副科职位的，那当然现在是有一点情绪的。
要提拔人，就得年前找，年前找好了，年后就动起来了，现在都有点晚了。
工作他心里有数，可听着熠熠汇报起来，还是决定事无巨细的多，太杂太乱了，其实人事工作不好总结，不出活儿，熠熠也是在路上反复想的，“退休干部职工的活动组织策划，还有逢年过节的慰问福利，春节跟端午节还有中秋节会送福利，组织人让司机派车去送，重阳节或者一些需要的节日会组织老干部活动，进行宣传。”
“还有就是人事系统的维护，里面的信息进行了系统的核对，跟档案里面的清清单时间一个个找出来比对，并且重新整理了人事档案的顺序跟编号，重新根据编号进行了目录梳理打印存入。”
“单位在册档案287份，另有3人在省里面档案，属于省局直接管理，也跟省局进行沟通接洽，上面对我们的档案整理工作表示认可，以后所有人的退休时间，入党时间，还有工龄学龄的核对都与系统吻合……”
讲很多，她汇报有一个多小时，领导本来觉得不会有这么细致的，大致上的之前熠熠科长都年终汇报过了。
可是现在听熠熠缓缓地讲这些，就对自己感兴趣或者不知道的点再了解一下，熠熠对答，结束之后领导就在心里面叹气，能说出这些话的，这活就没少干，不仅仅干了，而且还干的很细致，把工作落到实际上去，落到地上去了。
没有敷衍，也没有什么得过且过，就是这样的人不提拔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可惜，这样能干的人，为什么不提拔呢，你提拔她权限大了，她的工作面能干的更好。
脸上想着就严肃起来了，“嗯，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是想着往上冲一冲，我可以在会上提。”
直接了当就提出来了，俩人阶层差得多，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顾忌，熠熠沉顿了下，“这样当然也很好，但是我经历的还少，工作经验累积需要进一步加强，才能更好的处理工作中各种情况跟疑难杂症，所以我想不如到基层去，去下面的乡镇基层。”
领导没想到是这样的，吃惊了一下，“到下面去，你哺乳期可以吗？”
生孩子以后，女生上班就更少一点精力了，每天俩小时的哺乳假期，可能直接休息半天了，而且孩子一直到六岁上学，直接就能断送职业生涯。
“没有问题，我跟先生商量过，家里人都很支持我的工作，他们很希望我借助单位的平台，把握机会提升能力，在工作中实现自我价值，到最一线直面基层的位置上去，看到的风景也许跟机关里面一样好，所以——”
“请领导考虑一下，给我肩膀上加加担子，也感谢领导长久以来的关怀，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人出去之后，领导后半截的脸色就不带着笑了，一些不上心的事情可以笑，但是思考问题的时候脸都是刮着的。
很多风言风语的都有，比如说人事科长有些强势且好大喜功，下面的人不好过可能会存在这样的情况。
但是今天的感觉，确实就是不好过，而且从整个单位出发也有问题，踏踏实实干业务的人，最后弄个不懂业务的压在人家头上当副科，难以服众，另外一个，他有点佩服这个小女生，人家格局有点大，来提要求的不是升职加薪，是到基层去。
有时候到一定高度了，领导是有自己的风度跟原则的，而且原则性很强，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在机关里面，在这样的科长下面耗着干着压着，去基层锻炼几年，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以后未必就不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成为一个可靠且不可替代的人。
熠熠出来脸也是冷着的，见了同事笑笑打招呼，“哦，我们科长通知我来领福利的。”
一直到办公室，她推开门就进去，里面两个人都在，科长刚站在窗户上就看见她进门的，现在过去一个多小时，人去哪儿了才过来？
熠熠就不爱搭理这人，“东西我拿走了，你们忙着。”
你们把我得罪死死的，我也不怕把你们得罪死死的了，最后一次了、也不要装了，脸色也没带着笑。
这次她一定要走的，分管领导基本上会同意。
科长就觉得很不对劲，笑面虎一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你们年轻人不知道，单位不让外面人进来，办公楼就更不行了，所有人进来都得登记，还得核查。”
“嗯，对，你说的对，所以我自己来拿。”熠熠就顺着，有时候顺从是最大的反抗。
你胡说八道的时候，你自己知道，我反而赞美你，你是不是就跟见了鬼一样的？
真跟见鬼一样的，办公室那老大姐打圆场呢，“还是科长想的周到，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嘱咐熠熠，“警惕性还是要有人的，我们年纪大无所谓，你们年轻人前途远大的。”
“嗯，不碍事，你们送过去也麻烦，我就自己来跑一趟，你们忙着我先走了哈。”她提着东西费劲儿，但是自己就搬办公室门口去了，飒飒就站在门口，俩人拎着就走了。
你要找理由，一百个为你好的理由，冠冕堂皇的帽子多了去了，扯着五颜六色的布给自己披着穿着，就仿佛自己天生是个金灿灿的佛祖一样，永远没有恶。
她上车之后，自己把着方向盘，倒车好几把才过去，同事敲车窗户好久不见，“小牛怎么来的？”
“生完了啊，工会没通知呢？”
“不请了啊，要出去玩儿去啊，你们怪想的开。”
问的很多，她都耐心的讲。
等走了，同事就看那个车，“不是以前那一辆，新买的或者是她对象的吧。”
打扮的不一样跟以前，以前熠熠上班，就是非常简单的上下装，都不是套装，就是职业化老成的，头发是盘起来扎起来，反正不是散着的，然后白色灰色黑色米色这些，裤子衬衫加外套，冬天换成羽绒服，春秋换成大衣。
简单大方，但是不像个小姑娘。
今天你看看，这就很多女性化的装饰了，比如头发是散开的，这样脸就显得更小一点，衣服袖口很漂亮，带着灯笼样式，鞋子也时尚，最关键的是首饰。
手上好几个东西叠戴在一起的，红的绿的透明的，然后还有一块手表，一整个手腕子都是，另一只手上是一直戒指，上面的钻石很大。
大家都听说了，她老公很有钱。
这么大的地方，总有吃饭认识的，或者亲戚朋友见过的。
但是熠熠科长是不看这些的，你有钱怎么样，不还是在我手底下干，你越有钱，我越使唤你，他性格是有一点卑劣的。
这点卑劣，只能闭着熠熠更卑劣。
我背后□□一刀，不过分吧。
“我以前真的没想明白，觉得干就是了，不高兴我就说出来，什么工作方式不对我马上指正，真傻干的，早看清楚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早点走的，不然在他手底下二十年都是现在的样子。”
看着场子不行，早点换，别耽误了自己。
飒飒很懂她，有时候俩人走在一起，就是靠着性格认知有相同的地方，安慰她说，“这三年一点不白费劲，你想想最起码工作能力锻炼很多，如果不经历这些，你可能不是你现在的样子了，也没有现在想明白的时候了，人有时候就是要跳出来自己熟悉的环境，进入新的环境去看，才能看的清楚。”
她就是坐月子在家里乍然清闲，给刺激的，有心思琢磨以前的事情了，而不是每天被工作填充，人呢有时候需要抬眼看看，不要一直低着头的。
飒飒情绪价值就给的很满，“哎呦，我老婆这不容易了，你看看能开个头，主动去找领导表达自己的个人想法，真是不简单。”
有点嘴甜都用在夸自己老婆身上了，“你等回去的，直接调动，看你们科长不得当场气死，动人不跟他说一声。”
“那不是我的事情了，单位有规定，科长死了不能赖下面的。”她嘴巴有时候也很毒，尤其是现在一点耐心都没有的时候。
气死就气死吧，大不了葬礼上她随礼两百呗。
给个最高等的份子钱，这会儿心里痛快了，熠熠这人打击报复的手段，有自己的一套组合拳，也有自己与众不同的路子跟角度。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自己发展的更好。”她吐口，做事情也要看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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