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尘之魔神这边的宴道脊背发凉,总感觉有人在念叨自己,缓过神他继续切着刀下的菜。


    归终把之前失败的机关给劈了当柴火,蹲在灶台前烧着锅灶。


    “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归终捧着脸可怜巴巴地问宴道,宴道颇为无语地把归终按了回去。


    “堂堂魔神怎么一副没吃过饭的样子。”宴道加快手上的速度。


    “嘿嘿,我的洞府根本就没有做饭的地方嘛,人类又很敬畏我,谁好意思开口问他们要东西吃啊。”


    归终是个话痨,还是个馋鬼,临走前马科休斯塞到宴道身上的干粮刚刚统统被归终吃了,就那还没吃饱。


    “去洗手……”宴道擦了擦手抬头看了一眼归终,她抬起头脸上全是灶台的灰尘,“顺便洗把脸吧。”


    自从略微参透了摩拉克斯的性格之后,宴道对魔神的奇妙滤镜就碎了一地,无论是有些小腹黑的马科休斯还是魔神包袱很重的归终,他已经都看开了。


    归终住的地方是处秘境,名为华清归藏密宫,其中全是她研究出来的各种机关,稍微腾出个地方放上饭菜,归终老老实实地坐着等着开饭。


    宴道坐在一边看着狼吞虎咽的归终,叹了口气,视线移到了周围的机关上。


    宴道并非天才,属于人类的智慧他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参透,光是就现有的技术改良酿酒技术他就花费了好几年,即使有手机上知识的帮助,将其提瓦特本土化也花费了宴道很大的工夫。


    而归终在机关造诣上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饶是宴道这个半吊子都能看出来这些机关的厉害之处。


    “是不是很厉害?”脸上还带着饭粒的尘之魔神一脸深沉地凑过来,好似什么历经风雨的老头子。


    “是很厉害,还有,你脸上有米粒。”


    归终听了宴道的话像是高兴,然后再是用衣袖捂着脸。


    “这里的百姓生活得很好啊。”宴道看着面前用于织布的机关,感叹了一句,旁边的归终拍了拍他的手臂,轻轻一笑。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该同我说说了。”


    摩拉克斯这几天都没出门,照马科休斯的话来说,海里的那几位找他打架都没去,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宴道出远门了。


    他临走的时候并没有说去什么地方,但是一去就是大半个月,马科休斯和摩拉克斯也忍不住担心起来了,要不是摩拉克斯在宴道身上留下过标记,这个时候他应该带着马科休斯去找人了。


    过了一个月,宴道才回来,商队带去的物品也换来了很多作物的种子和新样式的布匹。


    如今已经是秋天了,山脚下种了一棵枫树树叶已经红透了,宴道带了几块布回来,颜色特别喜庆,是归终看宴道穿了一身白觉得不喜庆特意送的,宴道寻思着回去给马科休斯做肚兜兜,于是就果断收下了。


    宴道回来就把布往马科休斯身上比画,旁边站着一个摩拉克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位黏糊。


    “这是礼物?”摩拉克斯出声询问。


    “不是,商队带来的,我穿不来这颜色,寻思着给马科休斯做兜兜。”宴道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摩拉克斯,摸了摸下巴。


    “你要不?”


    “要。”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摩拉克斯安心去喝茶了,马科休斯趴在宴道的背上,看着他在纸面上画着衣服的样式。


    冬天之前,仙人们又来了一趟,准确来说来的是那位很会说话的留云借风真君,她送来了归终的拜帖,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有一位客人来了。


    摩拉克斯和留云借风真君坐在亭子里聊天,马科休斯已经穿上了新衣服端茶送水。


    “那位是怎么找上你的?”摩拉克斯很好奇归终是怎么使唤的动让留云的。


    “那个家伙机灵得很,来我山头要跟我比试机关术,输家要答应赢家一个条件,这不明摆着把我往坑里带吗。”留云借风真君说得理直气壮,送茶水的马科休斯都忍不住笑了。


    马科休斯出来之后就找到了在屋子里翻看书籍的宴道,坐在他旁边啃着今天刚做的肉饼。


    宴道顺着窗外看了一眼亭子里的摩拉克斯和留云借风真君,眉眼放松。


    看样子,归终那家伙已经跟留云搭上关系了,摩拉克斯这边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见到归终了。


    在春天之前,归终来到了天衡附近,留云借风真君和马科休斯亲自去迎接的。


    摩拉克斯坐在亭子里,宴道准备了很多茶点,摆放好之后就进屋里了,看样子并不想参与到这场谈话,摩拉克斯看着宴道的背影,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他不相信哈艮图斯在不了解任何情况的前提下去找留云打赌,大概是有人提点了她,而最近可能与哈艮图斯有交集的就是走商队刚回来的宴道了。


    摩拉克斯站在亭子边,望向山外的雾霭,平日里松散的头发梳成了辫子垂在脑后,他的表情并不多,宴道和马科休斯平时还能时常见到他抿唇微笑的样子,但若是其他人在,他倒像是一尊高贵的石像。


    归终这次并不是空着手来的,她将她的智慧一同带来了。


    宴道在屋舍后面的山茶花树下,马科休斯和摩拉克斯在招待客人,所以这里只有宴道一个人。


    山茶树是很久很久以前宴道带回来的种子生长出来的,山下种了很多银杏树,但是每年银杏果的气味又十分难闻,后来大多被宴道移栽到别处改种上其他的树了,但是这棵山茶树依旧是这里年岁最大的树。


    山茶树下埋着好几坛酒,一般都是摩拉克斯和马科休斯在喝,但是今天,也许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他要取出一坛送给客人。


    泥土被一层层拨开,双手上也沾上了棕黑色的泥土,抱出一坛酒,清理完表面的泥土,将土坑填平。


    远处的山脚下隐约有炊烟升起,宁静的空气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炙热的酒气。


    归终坐在摩拉克斯的对面,故作端庄,但是她的眼睛却时不时盯着桌子上的茶点。


    “今日前来,是有事要说?”摩拉克斯身上总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明明是温暖的金色看起来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冷冽。


    “摩拉克斯,我们这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你知道吗?”归终并不是恪守礼节的魔神,端庄的架子只是一会儿就松懈了,扯着宽大的衣袖趴在桌子上吃茶点。


    “千年前的平原上,那里盛开着漫山遍野的琉璃百合,那时见过你。”摩拉克斯的记忆很好,过往的一幕幕像是一幅幅清晰的画卷。


    归终惊讶,她也没想到摩拉克斯居然还记得自己,只可惜那时她也是刚诞生,与摩拉克斯这等强大的魔神相比自然逊色很多,更何况胆小的她并不知道摩拉克斯的性格,要是贸然上前说不定他会把自己的骨灰给扬了。


    “那时的岩之神还真是可怕啊,不过——”归终坐直身体,她扬起微笑,服饰上锁链样式的纹样好像在悄悄流动。


    “如同永恒磐石的岩之魔神,能不能跟我定下一份契约?”


    归终说着笑着已经翻掌把一把金色的锁捧了上来,端到了摩拉克斯的面前。


    “这是盟约的信物,也是我对你的挑战。”


    “我的一切智慧,都藏在这把石锁之中。”1


    “高傲的岩之魔神,这份契约你不会反对吧?”


    *


    宴道将酒打开,酒香在空气中漫开,倒出一壶准备用来招待客人,但只是一个不留神,马科休斯穿着红色的兜兜抱着壶喝得十分痛快,即使他的身上的配色不怎么显色,也依旧能看出来他脸蛋上的红晕。


    宴道一手抓着马科休斯的腿,黑着脸无视他的挣扎,果断把他扔到了屋外。


    “噜哈——”不要太小气——


    马科休斯很生气,他只是喝了一点点而已,反正宴道又不喝酒,那些酒最后还是进入他和摩拉克斯的肚子。


    走到门口的归终正好接住了满身酒气的马科休斯,她笑着把马科休斯放到地上。


    “谈完了?”


    宴道看了归终一眼,注意到旁边的马科休斯颇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谈完了,不愧是我。”归终叉着腰,神情格外神气,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宴道并不意外,这份契约他想摩拉克斯不会拒绝。


    “不过……你这眼妆是不是又浓了点?”归终凑近指着宴道眼下的青黑,语气疑惑。


    “噜噜哈。”他那是黑眼圈。


    马科休斯说完就翻着跟头离开了,在宴道眼中有些喝醉了炉灶之魔神笑起来有些欠揍啊。


    将蹭了一顿饭的归终送走,摩拉克斯叫住了要出门的宴道。


    马科休斯酒喝多了,现在在屋里睡觉,摩拉克斯站在屋檐下,看着前方院子门口正要出门而因被他叫住而停下脚步的宴道。


    “聊一会天吧。”摩拉克斯站在几级石阶之上的屋檐下,宴道站在下面不远处,他回头望着那位神色平淡的神明。


    宴道并不了解摩拉克斯,即使一起生活这么久,他依旧无法不了解摩拉克斯。


    人类的了解也许只是浅显的知道对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但是神明就要更混沌一些,有时候宴道会从摩拉克斯身上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威胁,甚至会觉得恐惧。


    就像现在,他站在几步之外的石阶之上看着自己,莫名让他想起很久以前,摩拉克斯斩杀一只魔兽之后站在身前石阶之上低头观察时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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