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色的怪物盘踞在楼顶,带着愤怒咆哮出声。
它张开双臂,电流从四面八方赶来,如臣子觑见高贵的帝王,纯粹的能量拧成绳状,为王献上食粮。
布满筋肉的腿用力一蹬,地面瞬间裂出纹缝:“吼———!!”
下面的白毛感觉头顶和脚底传来轻微的震感。
黑暗滋生恐惧,未知的敌人让宾客们惊慌失措。
人挤着人,宾客们推攘着要往出口奔去,很快就发生了踩踏事件——不知是谁在黑暗中大叫:“有人摔倒了,别挤了!”
没有人听他的,所有人都在奋不顾身地向前钻,事关小命,高高在上的富人也会和一无所有的乞丐一样丑态毕露。
没人注意到一个首富和一个记者悄悄离开了现场。
然后两个人又在同一个盥洗室相遇。
首富布鲁斯:……
记者克拉克挠了挠头:“嗨?b。”
不愧是世界最佳搭档,连换战衣的地点都不约而同。
蝙蝠侠没说什么,只是看了超人一眼:“快点。”
两人换战衣的速度很快,推开盥洗室的门就匆匆奔赴战场。
走出了两个超级英雄的盥洗室注定不同反响。
随着由远及近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个白色脑袋拉开门。
观察了一下这里没人之后,白毛扯着裙角走进来,顺手把门反锁了。
大理石洗手台上的水龙头被打开,透明的水流涌出,溅满浅浅的水池。
礼服没有口袋,所以艾蒙把钥匙穿了根绳吊在脖子上。
现在他从衣领里扯出这把金色挂坠,丢入水中:“伊甸——”
抓住艾蒙的那只手松开了。
在嘈杂的惊叫声,辱骂声,和哀嚎声里,他却仍能清晰地听见身侧人低低地骂了句脏话。
有热源在靠近。
红头罩靠近自己不省心的员工,压着声快速嘱咐道:“你自己找个地方躲着,我去疏散人群!”
接着是残留着体温的金属被塞入手中。
红头罩解开自己的腕表:“里面有定位器,收好了,我过会来找你!”
他匆匆离去,闯入惊荒奔逃的羊群中,抽出腰间的枪,朝天花板打出一发子弹。
巨大的枪声惊醒恐惧的人群,他们迷茫地停下脚步,在黑暗中睁大双眼。
牧羊人开始对着羊群发号施令:“现在,所有人听从我的指挥。”
“一个一个撤!”
主心骨的出现令不少人安心下来,他们像温顺的羔羊,一个接一个排着队离开室内。
听话的白毛一手抓表一手抓裙,决定随地乱走思考人生。
青春没有售价,抬腿直达门外。
白裙的少女慢吞吞地晃在无人的走廊里,这条走廊采用了用玻璃填满外墙的设计,左手的身侧是透明的落地飘窗,目的就是让客人尽情欣赏高层的夜景。
他走着走着,突然一个五体投地的大动作。
下一秒就有激光从窗外扫过,从墙壁中间的位置横扫整个楼层!
落地窗上的玻璃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白毛从地上爬起,拍拍膝盖上的灰,风从破碎的窗口呼啸着灌进,有力的强风毫不客气地掀开了某人头上的假发。
没时间为逝去的假发哀悼,下一个登场的是超人和怪物1v1激情对视!
这是大都会第一怪,听说没有人活着和它对视超过三秒,你敢和它对视吗?
超人敢。
两双眼睛发射出同样的热视线,红光在高空中滋来滋去。
只是这位以强大著称的人间之神,似乎渐渐处于下风。
神奇女侠也赶到战场,她丢出金色的绳索捆住怪物,却又它轻易挣脱开。
蝙蝠战机从头顶掠过,蝙蝠侠操纵着它发射弹药对敌人进行干扰。
在几近于神的敌人面前,凡人暂时只能遗憾退场。
白裙少女站在一地狼藉中,仰着头,注视着这场已经可以预见胜负的战斗——怪物已经抓着红披风甩来甩去了。
他向最信赖的存在发出提问:“超人,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会死吗?”
系统回答:“会,也不会。”
他似乎从未在艾蒙的面前失控过。
系统永远温柔又理性。
就像现在,他说:“我曾窥探过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命运线,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这个怪物,是大都会首富——莱克斯·卢瑟用自己的血液和一具氪星人的尸体培育出来的、专门针对超人而生的、名为‘毁灭日’的怪物。”
白毛扒在破窗口往外看,确实在战场的边缘看见一颗瓦亮瓦亮的光头。
在暗沉的夜色里闪着不一样的光芒。
“和传统的冒险故事里一样,主角最终还是会打败反派,只是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超人会迎来他的第一次死亡。”
“他将带着毁灭日同归于尽,又在不久后重返人间。”
系统说:“他们会没事的,艾。”
艾蒙问:“那老板呢?”
“我不能保证突变因素,”系统说,“他因你而来。”
“这在原定的命运里并未出现。”
高空中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所有攻击中蕴含的能量全部被毁灭日吞噬殆尽,加上之前吸收的全市的电能,量变引起质变,青黑色的高大怪物仰天长啸,胸口亮起不详的红光!
它的眼眶被红光占据,电磁脉冲以毁灭日为中心呈镭射状向四周发射出!
黄红晕染的能量波呈摧枯拉朽之势四散开来,不少建筑高层瞬间灰飞烟灭。
金流苏耳坠上闪过紫色的流光。
火焰凭空出现,缠绕成盾,在强大的冲击波中护住它的主人。
这是场毁灭灭地的战斗。
飞扬的尘雾席卷而来,头顶的天花板不少处破损,天穹便轻易地可以被窥见。
夜风掠起白色的裙角。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混乱——横断的窗,坍塌的墙,装饰在走廊里的人物油画都只剩下了半张脸,残缺的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
在混乱中,一个念头却如磐石般坚定地占据心头——
——他绝不能,
绝不能在自己还清一切前、又因自己而涉入意外的命运中去!
只是,现在的他能做什么?
像挂一样的真实视角只是能看见,事实上艾蒙还是对那些概念一样的“线”束手无策。
连挥那两柄刀所要求的独特力度,他都控制不了。
白发的少年按住耳畔的流苏,它被风刮得止不住地后仰,连带着耳垂的皮肤也被扯红。
阴暗的念头开始滋生。
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个废物啊。
灵感一闪而过。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白毛:“阿蒙——”
“在的,艾,”系统很有耐心,“我知道你要什么。”
“今天的任务早上就已经做过了,把迷路的小女孩送回家,我也告诉了你关于珠宝上的守护祝福的注意事项——它们会自动触发,还是环保的太阳能循环使用设——”
“阿蒙,”白毛注视着高空中的战场,打断系统,态度坚定,“我要结束这场战斗。”
“现在的我做不到,就让过去的我来。”
他明明提出疑问,却在肯定:“你有办法的,不是吗。”
太阳和月亮,从出生开始就被迫分离。
他们顺从灵魂的指引,走过漫长的岁月,在无光的黑暗中重逢,握紧彼此的手,眼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额心相抵,许下永不背弃彼此的诺言。
往日的誓言仍历历在目。
阿蒙蒂斯绝不会背弃你,艾。
太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月亮。
系统:“我们来自异世,这个人类并非是你我所要守护的臣民,你没必要为他付出什么。”
“你比他重要,艾,他不过一介凡人,遇到意外死去,只能算他倒霉,没必要为了他去冒险。”
系统温声劝他:“按我的计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离开这里,不要插手这件事。”
白日君王绝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好人。
他能被称为君王,靠的就是绝对的实力和杀伐果断的性格。
艾蒙就是知道,某些方面他们简直如出一辙。
比如固执到认死理。
系统是说不通了,只能另寻出路。
他在自己仅有的一点记忆里反复搜寻,终于眼前一亮。
白毛拽着裙角匆匆向洗手间奔去。
他扯下胸口的钥匙,丢入水中,呼唤苦痛的名字:“伊甸!”
黑烟很快侵占整个池子,黑纱黑裙的女人应声从水中爬出。
接触过去的途径不仅有系统,还有触之即苦的伊甸!
“——触碰我,您曾经的痛苦便会再临于身。”
听完母亲的要求,伊甸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
她只是取下黑色的手套,苍白干净的手指便暴露在空气中:“……可能会有点疼,母亲,您忍忍。”
女人柔轻的手指轻轻张开,艾蒙甚至能看见她指尖修剪圆润的指甲。
那双手伸过来,柔顺地搭在少年的腕间。
先是一阵入骨的寒意,它们渗入皮下,又很快暴露狰狞的一面,变成尖锐的钢针刺进肌骨间,绵密的幻痛不停地刺激着大脑。
接着是断骨的痛苦。
再之后是腰斩。
还有折肢。
……
幻痛侵蚀着每一块骨骼,痛到极致反而叫不出来,白发的少年再也无力支配自己的肢体,狼狈地瘫软在地,像搁浅的鱼拼命张合嘴唇喘气,眼睛在空气中失焦,逐渐蒙上一层水雾。
黑裙的伊甸慢慢俯身,她凝视着那张犹显年轻稚嫩的脸庞,跪坐在地,伸手将母亲的头颅抱入怀中,手指插入白发间,一下一下地梳着。
面纱下,女人的面容染上悲悯,她抱着自己的母亲,就像圣母玛丽亚抱着自己的孩子。
顶着极端的苦楚,艾蒙勉力凝起视线。
在恍惚中,他看见惶惶的月,遥遥的日。
累累的痛苦甚至一度压过了记忆的封印。
往事种种,如走马观花,一闪而过。
记忆碎片交叠地涌现,却又如雾中观花,朦朦胧胧地始终看不清楚。
一个白毛倒下,就有新的白毛plus升级版站起。
艾蒙从伊甸怀里爬起来,想都没想就伸手摸向后颈。
手指很轻易地就在皮肤上扣出一个缝,他两手并用,直接插进缝中向两边一扒。
皮囊被完完整整地撕下。
而在皮下,覆盖着的不是赤色的肌肌腱,是另一具全新的躯体。
骨骼延长,血肉重组。
压抑许久的真实终于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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