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根校长看向自己叹气不断的老友。
“你这幅垂头丧气的模样真是罕见, 让我不由想起你十八岁的时候求爱我们魔法生物学老师被拒绝的场景。”
“因为又被拒绝了。”绎瑟斯无奈地挠了挠头，“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女人缘太差了。以前年长的姐姐不喜欢我这款，现在年纪小的看我第一眼也讨厌。”
“要是年轻到二十岁, 你还可以试着用脸和小姑娘搭讪。”里根校长摇头, “现在的话, 人家见到你没绕道跑, 已是对你的尊重了。接受现实吧，你已经是个老头, 人嫌狗弃的老头。”
“我能怎么办呢？我已经拿出我所有的诚意了, 她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可她根本没有条件。”绎瑟斯说, “她要是跟我去军部，我可以保证三年内让她成为帝国第一位女总督, 但她说她要去给甘道夫家族当世家夫人……”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我道路的权利。”里根校长倒了杯琴酒，“就算随心所欲惯了，也该懂些道理了。”
“我懂。”绎瑟斯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要不把甘道夫家的小子给……她兴许就改路了。”
“你疯了？那样老甘道夫会用禁咒将你们军部轰成平地的！”
绎瑟斯苦恼地说：“那我怎么办？用点下三滥手段把他们的婚事给搅浑了？”
“那个女孩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人才，也很符合你们军部的招录标准, 但你也不用求贤若渴到强取豪夺的程度。你至于吗？”
“至于。”
“……”
“至于啊。帝国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需要她的力量、技术以及经验。”绎瑟斯的脸上沉重起来，“你应该听说最近魔兽暴乱频发的消息，我必须提前布局了。”
“情况有这么糟糕吗？”吉尼斯学校位于陡峭的峡谷之中, 再加上平时深入简出，里根对外界的消息难有些滞后。
“糟糕, 非常糟糕。要不然为什么这次大赛会选在你这个山沟沟里？因为你这儿相对是安全的。”
“这么严重？”里根皱眉, “之前你们不是聚集了雇佣兵在怪物峡谷将魔兽潮击退了吗？”
“确实是安稳了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风平浪静了。事实证明, 我们都错了，那只是拉开的序幕而已。”绎瑟斯敲了敲桌面，“对了，等会儿我有位重要的客人要来。”
“是什么人能让你这种眼高于顶的家伙这样重视？”里根有点好奇。
“不是人，是龙。”
“龙之岛的？你们要谈什么？”里根问，“不会是政治话题吧？”
“没什么，单纯谈生意而已。”绎瑟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
太阳落下，夜色降临。帝奇坐在木屋的门口，仰着脑袋，像是在观赏星空。
距离苏雅离开已经一个月了，按照约定，他也在欧若拉这里住了一个月。
“你怎么又跑到外面来了？”欧若拉走出屋子，“晚上很冷，要是冻生病了，我可不会照顾你。”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帝奇问。
“这个时候苏雅应该正在比赛吧。”欧若拉算了算日子，“等天气热点，她就回来了。”
“什么时候天气会热？”
“再过一个月吧。”
“我想找姐姐。”帝奇嘴角下压。
“不行，忘了你姐姐说的话了吗？如果不按要求做等姐姐回来小心她生气哦。”欧若拉撑着腰，“快点进来，到检查你魔法作业的时间了。”
少年缓缓站起身，虽然情绪低沉，但还是乖乖听话回到了屋子里。
“真是的，这孩子。”欧若拉叉着腰叹了口气。
她与帝奇也相处一个月了，渐渐熟悉了些对方的性格。初见的听话乖巧完全是假象，在苏雅离开的一天，对方就放弃了伪装，在她面前原形毕露了。
不吃不喝，不配合治疗、更不配合学习。帝奇的沉默寡言、阴郁颓废、还有那一骨子的叛逆劲儿在前几天弄得欧若拉焦头烂额。
直到欧若拉把掌握了拿捏对方的说话方式，这种情况才终于有了好转。
“昨天教你看的五十个低级魔法咒语记住了吗？我考考你。”欧若拉抽查帝奇的学习状况。
帝奇的兴致不高，但抽背了十条魔咒，他都准确回答了出来。
“偷偷用功了？”欧若拉满意地点头，“你脑袋瓜还挺好用的。”
帝奇不答，被夸奖了脸上也没有笑容。
“不过你什么时候背下来的，你又看不见。这些咒语我最多也就读了两遍。”欧若拉感到奇怪。
“为什么要背？我本来就知道。”帝奇回答。
“嘿，这说话的语气还真耳熟的？跟你姐姐学的这一套？别怪我没提醒你，没实力这样说话在外面是会被打的。”欧若拉不太相信帝奇的话，她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有爱装酷的毛病。
她猜对方多半是以前就接触过些基本的魔法知识，又或者是——
“过来，我看看你的眼睛。”欧若拉抓着不情愿的帝奇，将对方脸上的绷带解开。
“你这伤恢复得还行。”欧若拉说，“能把眼睛睁开吗？”
“……”
欧若拉的性格不会哄孩子。她没生育过本来母爱就不多，直接上手将帝奇紧闭的眼皮给扒开了。
灰白色的眼眸。
欧若拉愣住了。当初给帝奇治疗的时候，对方眼珠里浸满了血，所以她并没有留意他的瞳色。
“疼！疼——！”灰白色的眼珠在左右晃动，帝奇似乎吃痛了，想要从欧若拉手下挣脱，然而欧若拉并没有放手，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帝奇这双并不多见的眼睛。
“放开我！”帝奇发出了凄厉的声音。
灰白色的雾气从他的双眼里飘散出来。
这是……阴冷邪恶的死气!欧若拉吃了一惊，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而帝奇也弯下腰了，他捂着自己的眼睛，疼痛让他发出急促的喘息。
“你是谁……”欧若拉望着青年，后背像是爬上了一条冰冷的游蛇。
帝奇没有听到欧若拉的低喃，他半跪在地上还沉浸在刚刚被激起的情绪里。
“他有没有可能是死灵巫王的转世之类的？”
欧若拉没来由地想起苏雅临走前问过她的话。
这是不应该的，她比谁都清楚死灵巫王被她祖父封印的这件事。
但她也清楚，这并非无可能。
如果封印破除的话——
想到这儿欧若拉直接掏出魔杖召唤出空间隧道，她走了进去，然后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她又从隧道重新回到了家里。
她祖父人类大贤者的封印真的被破除了。欧若拉的脸色一片惨白。
“你去哪了？”这时帝奇的声音又响起了。
“我……我……”欧若拉望着紧闭着双眼的少年，抿了抿嘴唇，“我刚刚去上了个厕所。”
“我眼睛难过，可以给我滴点药水吗？”帝奇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欧若拉观察了帝奇的一会儿：“好的，我去给你拿。”
“谢谢。”帝奇发出很小的声音。
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
如果只是死灵巫师的子嗣倒没什么，但如果真的和那种东西有关，她又该怎么做？欧若拉不知道。
她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但暂时她还没有找到心里的答案。
*****
苏雅和凯里托斯前往餐厅吃饭，这里的食物似乎是给参赛者们专供的。
吉尼斯餐厅的食物和皇家魔法学校的一样是自助的，虽然种类没有皇家魔法学校丰富，但食材与味道上是更胜一筹的。
“你吃这么少？”凯里托斯看着苏雅盘子里一勺沙拉皱起眉。
“不饿。”
“怎么可能？你今天几乎没吃东西，甚至还和魔兽厮杀了一天。”凯里托斯顿了顿，“你不会在控制身材吧？”
“没有的事。”
“我也觉得你不用。”凯里托斯给苏雅盘子里夹了几片牛肉，“多吃点，这些都是交过钱的。”
“参加这个比赛是要交钱的吗？”苏雅还以为是免费的。
“当然。”凯里托斯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个人一百金币。”
“感觉有点贵。”至少就他们两人吃的这点食材半个金币都花不上。
“对于能参加这种比赛的人来说刚刚好。”凯里托斯不太在意，“而且比起参赛得到好处，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投资。”
苏雅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没说：“那个……你的投资可能失败了。”
“什么意思？”凯里托斯手上的动作停住，“发生什么了？”
“我有个坏消息告诉你。”
“什么？”凯里托斯隐隐也有不好的预感，“你说吧。”
苏雅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她看向凯里托斯：“现在的话，可能是两个坏消息。”
“刚刚还一个，怎么就变成两个了！你倒是说啊！”
“第一个坏消息是我冒名参赛的事好像给人发现了。”苏雅说，“就是那个军部的老头子，他知道我真名了。”
“绎瑟斯冕下。他和你说了什么？”军部给苏雅递橄榄枝的时候，凯里托斯不在场，所以并不知情。
“没什么，就是问我有没有兴趣当兵之类的。”苏雅眼神游离。
“当兵？让你当兵？”凯里托斯不是很理解，“他们难道不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吗？”
苏雅的眼神更不自然了，干脆偏过头直接不去看凯里托斯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凯里托斯被坐在对面的苏雅给弄懵了。
“甘道夫夫妇？你们的订婚酒我怎么没喝上呢？”有人似笑非笑地说。
一只手搭在了凯里托斯的肩膀上，然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凯里托斯不禁打了个哆嗦，肩膀上冰冷的触感即使这个衣物也让不寒而栗。
他看向偏着脑袋一言不发的苏雅，忽然明白对方奇怪表现的原因。
也明白了对方说的第二个坏消息指的是什么了。
“阿尔法会长…”凯里托斯有点如坐针毡的不适，但银发男人已经搭着他的肩膀，很自然地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了。
“知道的是来参加比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出来私奔了。”那人笑着说。
“……”凯里托斯挺直腰背，面色紧张，像是被什么危险人物给挟持了。
“开个玩笑。”金色眼眸看向苏雅，嘴角微扬，“怎么都不说话了？在外面碰到校友不高兴吗？”
开玩笑吗？听这语气不像是玩笑，看这气氛也不太像是玩笑。这种情况看起来最好什么都被别说，但是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说，坐对面的少爷怕是要被某条龙压得撑不住了。
“你怎么来了？”苏雅无声地叹了口气。
“来看看你啊。”阿尔法笑着说。
第142章
由于“龙骑士”契约的影响, 苏雅能感知到阿尔法的位置，阿尔法也是一样。虽然早早就知道阿尔法会找过来，但这令人尴尬的气氛终归是避免不了。
“这里的食物太普通了点。我正好要去赴约一场演习, 二位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阿尔法发出邀请, 嘴上说着“二位”, 眼神却只望着苏雅一人。
“我就……不去了……”凯里托斯可不想继续和对方共处一室。
“真可惜。那甘道夫小姐呢？”阿尔法问。
“……”还故意喊假名。
如果她不去, 今晚这事恐怕结束不了。就算再怎么迟钝，苏雅也能看出来阿尔法的心情不佳。
和阿尔法对视一会儿, 苏雅放下餐具站了起来。
见苏雅起身, 阿尔法也放开了凯里托斯，连个道别都没有, 就跟着苏雅后面离开了餐厅。
****
“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见苏雅一声不吭，阿尔法加快脚步, 与对方并肩而行。
阿尔法的语气还好，声音听起来甚至是温和的。但实际上他的脸色冷冰冰的，眼神更是吓人，让一些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绕路避开，不敢靠近。
“这只是虚假的身份。”苏雅说, “你不可能看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阿尔法说, “不然，我可不会这么平静，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那小子。”
苏雅:“你看起来可不平静。”
阿尔法：“是吗？但我已经尽力了。”
“你没必要这样, 刚刚凯里托斯估计被你吓个不清。”
“你心疼了？”
“……”
“呵，需要我去和他道个歉吗？”阿尔法的语气酸极了, 有些自嘲地说, “如果你开口要求，我肯定会做的。”
“阿尔法。”苏雅轻叹一声。
“有什么吩咐吗, 主人。”
“你想怎么样？”苏雅说话直接，她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沟通，简直是浪费时间，“这件事我已经解释清楚了。”
“我嫉妒他。”阿尔法走到苏雅面前停下，“嫉妒得要命。”
“……”苏雅沉默。这种事她也想到了，所以她才会去解释。
自从知道阿尔法的感情后，她已经尽量照顾对方的情绪了。
“我只是帮忙，因为欠了人情。”苏雅还是郑重说了一遍，“我不属于他，也不属于你。”
“我不属于任何人，你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契约里写得很清楚。”阿尔法微微低下头，语气有点委屈，“你不属于任何人，但我属于你。”
“……”苏雅发现自己可能是吃软不吃硬的类型。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尔法开始擅长起“以退为进”这一套。
“我没有不满，只是单纯嫉妒。因为这里的人都以为你们是恋人，所以我心绪难平。”阿尔法摸了摸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凯里托斯。但龙族的占有欲本来就强，身为主人，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或许……理解吧。”
苏雅语气软了许多。一想到阿尔法喜欢上自己这种无情无欲的人，就觉得对方有够倒霉的，对其的态度也难免多了几分怜悯。
“那主人以后能不能别和其他异性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见苏雅松口，阿尔法乘胜追击。
“你这话怎么听得怪怪的。”
“嗯……如果主人真的喜欢，我可以奉陪。”
“都说了不是游戏，我也没这种过家家的爱好。”苏雅说。
阿尔法问：“那能答应我的请求吗？”
“知道了。”苏雅答应了，反正这人情还完，她也用不着“安吉拉”这个身份了。
阿尔法微微一笑：“主人，我还有一个请求。”
“都说了在外面别喊我主人。”苏雅说，“还有你的请求会不会有点多。”
“可以戴上吗？我送你的耳坠。”阿尔法说，“这样我心里会舒服一些，也不会那么嫉妒凯里托斯了。”
“行吧。”想赶紧翻篇，苏雅也答应了。
“那能现在就戴上吗？”
“……”苏雅沉默了，都到这份上要是拒绝好像也没意义。
于是她便又答应了。她不知道这正是某条龙想要的，一步步“诱骗”她的小心思。
鲜红的耳坠像是要滴出血一样，伴随着苏雅的脚步，闪烁着亮眼的光彩。而旁边的阿尔法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所以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苏雅问。
“有人约我来这儿谈生意。”阿尔法在一扇镌刻着精致暗纹的门前站定。
“这就是你要赴的宴？”苏雅问，“我跟着合适吗？”
“怎么会不合适。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阿尔法说得轻松，“这生意谈不谈我说了不算，你说的才算数。”
“你知道的，我不会干预你的决定。”苏雅语气多了些认真，“也不会侵占你的财富，或是其他的东西。”
阿尔法愣了下。
“知道。”他随即又笑了笑，“不过，你还真是对浪漫有够排斥的，苏雅。”
那扇镌刻着精致暗纹的门打开了，苏雅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苍老面孔，面戴微笑，看见她时眼里又含了些情不自禁的惊喜。
这里似乎是吉尼斯学校的校长办公室，除了绎瑟斯大魔法师和里根校长外，还有两名骑士装扮的年轻人站他们左右手边上，两人都挎着剑——极其细的刺剑，剑身上绘制着神秘的魔法符文。像是军部统一配发的魔法佩剑。
“不用介绍了吧。阿尔法·菲尔多西，龙之岛千年一遇的生意奇才，手下商会遍布帝国，同时也是我们军部最好的合作伙伴。”绎瑟斯将阿尔法介绍给了里根，示意对方入座，“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阿尔法。”
“确实。绎瑟斯冕下好久不见。”阿尔法微微行礼，“初次见面，里根校长。”
三个男人在那儿寒暄，苏雅像个局外人站在旁边，眼睛还在欣赏着那两人奇怪的佩剑。
“苏雅，你怎么来了？是改变心意了吗？”然而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拉着她进入话题。
“哦，没有。”苏雅回神，“我大概是受邀来……蹭饭吧。”
“蹭饭？”
绎瑟斯愣了下，看了眼阿尔法，又看向里根，“是吉尼斯学校的饭菜不合口味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示意苏雅和阿尔法入座。
“阿尔法是皇家魔法学校的吧，你和苏雅是同学吧。”绎瑟斯打探起两人的关系。虽然很欣赏苏雅的能力，但他还是不清楚今晚阿尔法为什么会带着苏雅赴约。
“嗯，是学长。”苏雅回答。
“皇家魔法学校的学生都很优秀啊。”绎瑟斯点头，然后看向苏雅，“还有你的未婚夫凯里托斯，今天的表现足以让所有心存怀疑的人刮目相看了。”
“……”苏雅轻咳嗽了一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不知道这军部老头是不是故意的，话题老是往敏感尴尬的地方引，就像是故意在刺探些什么一样。
苏雅扫了眼银发青年，见对方神情依旧，端着骨瓷杯一幅风度翩翩的模样。
“先谈正事吧。”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不像其他人对绎瑟斯、里根的绝对尊敬和崇拜，他们在这场对话里地位好像是平等的。
这让苏雅感到有些疑惑。
她对阿尔法生意上的事知之甚少，已知的一些也全都来源于贝蒂的叙说。
在她的印象里，大到雇佣探险队寻宝、入驻拍卖行、组建商会，小到投资书社、精品店、草药店……总之无论什么样的生意，只要能赚钱，阿尔法好像都会做一些的样子。
但如果只是这些小生意的话，绎瑟斯等人会对年轻的阿尔法这么尊重吗？
“先庆祝下吧，听说你的商会从南方领主们手里收购了上万亩的自营地耕田。”绎瑟斯示意自己的手下倒上酒。
“十分感谢。”阿尔法举杯，“冕下的消息还真灵通，不过我只是领主们的帮工而已。”
“手里囤了这么多的地，想来商会的粮仓储量应该非常惊人吧。”绎瑟斯说，“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听说那些领主的地只要到了你手里产量都翻翻了，大麦、小麦还有燕麦，都能达到每英亩100蒲式耳以上。”
“怎么会？您知道的，龙之岛的粮食消耗可是天文数字，我花钱囤地也是给自己的族人们多一重保险。”阿尔法想了想说，“目前的储量只能算是比较保守的。”
“有多少？”
“冕下是有兴趣收购吗？”阿尔法笑笑。
“我也不喜欢绕弯子。”绎瑟斯说，“你可以放心说个价格，还有那些圈养的牲畜，有多少军部就收多少。”
“可以问问军部收购的原因吗？”
绎瑟斯没有说话，目光落到苏雅的身上。他这一举动被阿尔法看在眼里。
“没关系吧，这里都是自己人。”
绎瑟斯挑了下眉：“和甘道夫家的未婚妻称‘自己人’？阿尔法，这个担保有点不太合适吧。”
这老头真的好八卦。本来待在这儿也怪没意思的，苏雅正好站起来想借机开溜。
“那我回避一下。”
“不用。”然而阿尔法抬手按住了她。
“没关系……”苏雅有不太好的预感。
“确实没关系，这件事没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阿尔法微微点头，看向绎瑟斯和里根，“重新向两位介绍下我和苏雅小姐的关系。”
“这位苏雅小姐是我的龙骑士，我们两人自愿结缔的主仆契约。”
“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苏雅不太理解阿尔法的想法。这种主仆关系暴露出来对方难道不觉得有些羞耻吗？
事实证明，人与龙思维不同，阿尔法根本不在意。他看向还在消化这一惊人消息的两老头：“顺便补充一句，苏雅不是甘道夫家族的未婚妻，她和甘道夫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样让我怎么参加明天的比赛？”苏雅扶额，“你直接把我打假赛的事给穿戳了。”
“抱歉，我会想办法的。但我无法忍受别人以为我是甘道夫家养的宠物龙。”阿尔法说，“这种事会让我颜面尽失。”
“你这样自报家门还在乎颜面吗？”
“当然，我也是一条有身份的龙。”
第143章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只听见壁钟摇摆的声影。
在这一刻，所有人看苏雅的眼神都产生了一些变化。
“苏雅，原来你还是一名龙骑士。”过了好一会儿, 两位老人家才接受了这个令人诧异的事实, “真是出人意料。”
龙骑士, 这个称谓他们太久没听过了。龙是何等傲慢、智慧又古老的生物, 并且自从龙之岛慢慢与人类生活接轨后，更是没有龙族愿意臣服于人类了。
连小孩都知道龙族对财宝的狂热, 他们的贪婪是刻在骨子里, 流在血脉里的。
而“龙骑士”绝对不平等的契约毫无疑问违背了龙族的本性，他们不明白苏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能让如此自私自利的种族心甘情愿地为她献上所有。
绎瑟斯的目光在苏雅和阿尔法之间来回流转，既然苏雅是龙骑士, 两人为隶属关系，那对方是可以全权代表阿尔法的意见的。
这样一想，他之前对苏雅的态度似乎就显得有些轻慢了。
绎瑟斯抬了抬手，示意手下两人将那张用鹿皮精心绘制的地图平铺在了方桌上，并示意苏雅等人同他一起挪步查看。
“上面标注的都是最近两个月遭受兽潮袭击的地点, 灾害数量之多, 已经快超出军部的应付范围了。”
“确实听说最近兽潮汹涌，我的商队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损失。”阿尔法看着地图，“只是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
“如果只是单纯讨伐普通的魔兽, 倒也不是难事，派些高级巫师用强力的魔法镇压就行。”绎瑟斯叹了口气,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兽潮暴乱是有意识，有组织的, 甚至知道用计谋佯攻。”
“但好在经历一些列的行动后，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绎瑟斯说，“我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终于弄清楚了在背后搞鬼的是一个由高智慧魔兽领导的邪恶组织【复仇兽联盟】。”
还真是别具一格的名字。苏雅想。
“目前这个组织的首领是未知的，它们的参谋是一个名为【鸟龙男】的高智慧魔兽，能力未知。”绎瑟斯的手下拿出了一叠档案，这些都是他们搜集到的情报。
“召集蚁兵的【黑蚁女王】、全身用秘银打造的怪人少女【潘多拉】、用叫声影响人心的【尖叫人鱼头】、有着超强再生能力的【粘液涡虫】，还有接近霸主魔兽实力的【刀疤狮王】……”苏雅翻了翻那一沓子的档案，其中记载的怪物头目竟然有上百种之多。
而且有几个名字她还听得格外耳熟。
“其中少部分已经被我们军部猎杀了，但大部分都躲在了不为人知的暗处。”绎瑟斯说，“我们找不到它们。它们之中有个名为【潘多拉】的魔兽会制作魔法人皮，所以它们也许就潜伏在我们身边也说不定。”
“这些魔兽，不，这个【复仇兽联盟】想要做什么？”阿尔法问。
“在冬天的时候，帝国皇宫出了一桩性质恶劣的盗窃案，有人堂而皇之地潜入了皇后的寝宫，并且偷走了三十六颗珍贵无比的圣洁水晶。”绎瑟斯说，“这件事由军部负责的，后来发现也是由这个【复仇兽联盟】里的魔兽所为。”
里根顿了顿说，“军部猜测它们的目的应该是想破解封印，唤醒百年前‘邪恶的死亡’……”
“‘邪恶的死亡’？”阿尔法低声重复。
“就是曾经大名鼎鼎与人类大贤者殊死一战的死灵巫王。这种时候就不必忌讳什么了，里根。”绎瑟斯说，“毫无疑问，它们想将当年差点颠覆人类政权的魔鬼放出来，让魔兽怪物像百年前那样在这个世界肆虐狂欢。”
怎么又是这个死灵巫王，动不动听到他的名字，都听得有些烦了。
“封印破解了不是挺好的吗？”苏雅说。
“……”几人愣了下看着黑发少女。
苏雅说出了困惑自己许久的疑问：“如果百年前没能杀死，这次他被放出来，就能把他直接弄死。这不是挺好的吗，可以永绝后患。”
几人互相看看，少女的话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接。
“要是犯难，我可以帮你们。”苏雅又说。
“你把‘邪恶的死亡’看得太弱了吧，那可是人类大贤者都无法抗衡的存在，就算你有龙族的庇护，这话说得也太狂妄轻率了点。”绎瑟斯年轻的手下听不下去了，“你的实力再怎么强，最多就是在同辈中出色而已。”
“谁允许你说话的，还对苏雅小姐这么不敬！”绎瑟斯呵斥，“向人家道歉！”
“对不起……苏雅小姐……”虽然不情愿，但迫于长官的威严，那年轻人低头给苏雅道歉。
“我没什么关系，你们要是不需要帮助就算了。”
苏雅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了。作为帝国的主要战力，她想绎瑟斯他们肯定有自己的对策安排，哪用得着她这个异乡人插手。
这小女孩说话怎么就这么气人呢？说得好像让整个世界胆战心惊的死灵巫王在她眼里就和个普通魔兽似的。军部的两人听得嘴角抽了抽，从年纪上看，他们都不认为苏雅能有多少实力。
“不，军部还是很需要你的力量的，苏雅小姐。”然而紧接着绎瑟斯的表态就让两人大跌眼镜。
“绎瑟斯冕下……”阿尔法皱着眉，他不希望军部那些危险的事牵扯到苏雅身上。
“好。虽然不能加入你们，但是需要帮忙猎杀魔兽的话，可以找我。”没等阿尔法反对，苏雅已经点头了，答应得非常爽快。
“苏雅小姐，你猎杀魔兽的手法是从哪里学来的？”绎瑟斯问，“你今天展现出来的猎杀经验实在是惊艳。在我的【幻兽魔法】里，即使是面对禁咒等级的霸主魔兽，你都能表现得游刃有余，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霸主魔兽？在绎瑟斯冕下的禁咒里游刃有余？”两个年轻人心里悄悄地颤了颤。别说是破解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从绎瑟斯冕下的禁咒里活着走出来的。
“坚持修炼，然后多和魔兽打交道就好了。”苏雅淡淡地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但是杀多了，就知道从哪里下手会比较顺利了。”
“你说的修炼是什么？”
“从天亮起，开始跑步，跑完八座和这儿差不多高的山。”苏雅如实回答。
“所以……是天赋异禀吗？”
果然就和过去来向苏雅请教的那些弟子一样，绎瑟斯等人也没把她的话当真。
后面的事基本都是阿尔法在谈，苏雅觉得绎瑟斯这老头筹集军粮抗击魔兽也算是正义之举，阿尔法问她意见她自然是抱着支持的态度的。
两人离开里根校长的办公室。
“谈生意是不是太没意思了？”阿尔法看见苏雅从地上捡了几片树叶，然后又随手扔回地上，看起来就像是在做什么无聊的消遣。
“不算感兴趣。”苏雅说。
“你怎么了？是军部那些人说话不好听让你不高兴了？还是担心明天比赛的事？放心吧，他们现在可都想讨好你，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阿尔法在旁边观察着少女的神情，虽说平时对方脸上基本是没有变化的，但是看那微蹙的眉头，应该是有什么让对方不愉快的事发生了。
“不。”
“你看起来一脸严肃……”
“我刚刚算了一卦，这个卦象有险象，不是很好。”苏雅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叶片。
“是你们那里的占卜吗？”阿尔法愣了一秒，“你占卜了什么？”
“一个人的未来。”苏雅轻声说完，抬起头继续向前走。
“谁的未来？”阿尔法笑了笑，“不会是我们两个的未来吧。”
“天机不可泄露，算人不算己。”苏雅说，“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谁啊？这么神秘。你身边还有我不认识的人吗？”阿尔法小声嘀咕了一句。
苏雅算的不是别人，她算的正是帝奇。
虽然欧若拉老师已经说了帝奇大概率和那个死灵巫王没什么关系，但是每当听到其他人谈论起这号人物，苏雅就会想起自己在怪物峡谷里所目睹的一切。
所以她给帝奇未来一段时间的遭遇起了一卦。
卦象结果很不好，这让苏雅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她想回去看一看帝奇的状况。但苏雅的分身还没有完全修复，而吉尼斯学校到皇家魔法学校的距离又太远了，她还没学会展开时空通道的方法，无法像欧若拉老师那样利用空间魔法来取自如。
如果动用灵气修为全力赶回去的话，一个月的路程来回再快最起码也要三天左右的时间。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刚好又赶不上后面的比赛流程。那样她就要违背与凯里托斯之间的约定。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结束比赛了。”苏雅琢磨着。赛程安排还是很紧凑的，休整一天，明天晚上第二个任务就会正式开始。
听说好像是一个为期一周的探险任务。
苏雅有了一个想法。明天她只要提早完成任务要求，就完全可以用空出来的时间去欧若拉老师那儿看一看了。
第144章
第二天, 魔法圣杯大赛的下一项任务也如期向参赛者们公布。
“拟人兽是一种狡猾且凶残的魔兽，顾名思义，它们能变化成各式各样的人类形态。这次任务在卡马龙山脉, 你们有一周的时间, 在穷山峻岭里寻找到真正的受困人质, 将其解决带出卡马龙山脉即为任务成功。”绎瑟斯大魔法师看了下手中的规则, “击杀拟人兽会有额外加分，反之解救错误, 或者误伤人质会有相应的扣分处罚。”
苏雅低头看着卡马龙山脉的地图, 其他的参赛者也是被图上复杂的地形山路看得只皱着眉头。
“请问需要我们营救的受困人质是谁？”有人提出疑问。
“不知道。”绎瑟斯回答。
“那他们是男是女？有什么特征？”
“不知道。”
“那总可以告诉我们有多少受困者吧，这可关系到我们有多少人能成功完成任务。”那人疑惑。
“一个、两个, 也有可能是十个。总之拖得越迟，你想解救到受困者就越困难, 别人解救完了，可能最后等着你的就只剩下一堆满嘴谎言的拟人兽了。”
“什么也不知道，这任务也太困难了吧。”很多参赛者不由抱怨起来。
“那可以组队行动吗？”
“可以，但一个受困者只能完成一个人的任务。你们自己分配好就行。”绎瑟斯淡淡地说，“其实我是很推荐你们集体行动的, 因为除了拟人兽外, 这山脉里其他的危险也是相当多的。”
“这样很不划算啊。组队还要和别人分好处，还要担心队友会不会背叛你。”眼镜男豪斯分析，“还不如独自行动, 真遇到危险到不了被传送出去……”
“你说得对，但很可惜这次没有传送手环了。”绎瑟斯说, “和第一次任务不同, 这次保不住命的话，是会真的没命的哦。”
*****
太阳西沉, 苏雅望着高耸入云的卡马龙山脉，其中时不时传出野兽的嚎叫声。许多参赛者已经暗中组成了同盟，苏雅也不例外，作为一名合格的打手，她肯定是要带着凯里托斯少爷杀进最后一轮比赛的。
“那个……安吉拉小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组队吗？”
苏雅看着小心翼翼走来询问的少女，是她第一轮任务的队友黛西。
“抱歉，我们这里已经……”
“我不需要任何的任务报酬，我只是很仰慕安吉拉小姐您仅此而已！我不在乎能不能晋级，只想在一旁观摩学习您的杀戮艺术。”黛西双手合十，语气恳求。
杀戮艺术是什么鬼？苏雅听不懂这女孩奇奇怪怪的发言，她指了指身后的凯里托斯，示意黛西对方才是管事的，她只是个给人干活的。
“不行。”凯里托斯冷酷拒绝，“这是比赛，我们没空照顾弱者。”
“拜托你了！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只想跟着安吉拉小姐身边，如果遇到魔兽，你们丢下我也没关系的！”黛西再三恳求，“求你了，让我待在安吉拉小姐身边吧！”
“这女的怎么回事啊？你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吗？”凯里托斯被黛西的执着给吓到了，转头向苏雅求助。
苏雅摊了摊手。她倒是无所谓，带一个还是带两个都差不多。
“真是的！来找你的人，你就不能处理好吗？”凯里托斯双手抱胸，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黛西是女孩子，还这样子央求他也没办法，最后还是松口让对方加入了。
“我什么都可以做！就算让我做魔兽诱饵也没关系！”黛西连忙表示自己的价值。
“怎么可能让女生去做诱饵。”凯里托斯有点无语，“先商量下计划吧，进去以后也好各司其职。苏……安吉拉，你觉得这次任务该怎么做？”
“没什么难度的任务。”苏雅顿了顿，“我觉得不需要什么计划，我可以独立完成，不用那么麻烦。”
“你这是什么意思？”凯里托斯蹙眉，“你一个人去解救受困者，我和这女的在山脚下扎个帐篷等你回来就行了？”
“可以。”苏雅想了下点头。
“可以什么啊！你别太小看人了！”凯里托斯有点炸毛了，“绎瑟斯冕下刚刚说了，这个任务很危险，一不小心回丢命的！你不觉得你的计划很缺乏安全性吗？如果遇到魔兽……”
“确实。”苏雅说，“那我在你们帐篷外面贴一圈符纸，这样遭遇魔兽也能争取些时间。”
“我说得是你的安全啊！”凯里托斯大手一挥，“必须集体行动，这才是团队的意义。”
“好吧。”苏雅说，“你主事，听你的。”
凯里托斯语塞：“等会儿进入山脉以后全权听我指挥。这次任务的行动竞争会很激烈，我们不用着急，可以先观察一下其他队伍的活动……”
“探查敌情！”黛西抢答。
“对！等敌人动起来，我们再行动！”凯里托斯一锤定音。
****
克劳狄躲藏在隐蔽的树林里，暗中观察着黑发少女的队伍。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差，这一次做裁判他又抽到了甘道夫家所在的队伍。
“确认规则，营救受困者，以及活下去。”克劳狄翻开笔记本，“任务第一天，目标三人存活。；”
“还真是有够乱来的任务，居然让他们晚上进入森林。”
作为比赛的裁判，就连他们都不确定这座山峰里到底有些什么。
******
“你们两个有谁会看地图吗？”凯里托斯忍不住开口。虽说男生似乎比女孩更容易分清方向，但他自身是完全不清楚东南西北的。
“我会！我来！”黛西举手。
“好，那领路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凯里托斯指了地图上的一点，“先带我们找到这条河流。”
“明白。”黛西领命。
“为什么找河？你口渴了吗？”苏雅问。
“哼，想得太简单了。”凯里托斯说，“所有生物都离不开水，就算是被困者也不可能安排在离水源太远的地方，不然岂不是没等我们找到，就已经被活活渴死了。”
“好像是有一点道理。”苏雅说，“可要是他们自带水了呢？”
凯里托斯一阵语塞，硬着头皮说：“那也不算浪费时间！我们自己七天也是要喝水的。教课书里都是这么写的，野外生存最优先的一步，就是先找到干净的水源！”
“走吧，先找水源。”苏雅也说什么，像是同意了凯里托斯的方案。
他们跟随地图寻找，然后便碰到了一路的魔兽。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魔兽！而且还是成群结队的！”凯里托斯压低声音，此时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群类似犀牛长相的魔兽正在伏地休憩，“真是可怕实力还都这么强！”
“因为魔兽也要喝水。”苏雅说。
魔兽和人类是一样的，在魔兽的世界里，好资源也需要争夺。像凯里托斯看中的那种风水宝地，往往都是强大魔兽霸占的领地。
“该死的，被书本坑了！回家我要把那个家教老师给开除！”凯里托斯愤愤地说，“害我落入这种险地！”
“杀过去好了。”苏雅说。
“开什么玩笑。这么一大群犀牛怪，我们肯定要绕路避开！要节省体力！”凯里托斯挥手，示意苏雅和黛西跟随自己撤退。
“这里好黑啊，地上路都看不清了。”黛西停下脚步。虽然用了火球术照明，但在黑夜里可视的范围还是太小了。
“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扎帐篷。”黛西说。
“那就扎这儿吧。”凯里托斯说。天确实太黑了，继续赶路也不安全。
“太黑了，我看不清。”黛西在地上忙活半天，也没弄好，“我们是不是应该在太阳下山前扎好。”
“真没用，还是我来吧。”凯里托斯接过黛西手里的活儿捣鼓起来。
然后忙碌了好一会儿，没有取得任何实际性进展的甘道夫少爷找个树墩坐下，放弃了。
他们决定餐风露宿一晚。
苏雅在旁边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都是纸上谈兵的水平，没有任何的实践经验。
如果只靠这两位世家的少爷小姐，怕是想在这山里活上七天也是不小的挑战。
拾木、生火、烧水，寻找干燥的枝木和藤蔓，把避风的石洞打理整洁，苏雅这才将两位少爷小姐安顿完。
“这些都是你做的？”坐在柔软的草垫上，靠着温暖的火焰，凯里托斯整个人都呆住了。
“安吉拉小姐，你也太厉害了！”黛西投来的目光满是崇拜。
“今晚就先在这儿休息吧。”
三人拿出自己准备的干粮垫了垫，然后各自找了个地方休息，等待太阳升起后再行动。
黛西悄悄打量着坐在洞口的黑发少女，看着对方怀里抱着佩剑，挺拔的身姿让她脸上微微发热。
感受到那明显的目光，苏雅转过头，看向黛西。
“抱、抱歉。”偷窥被发现，黛西不由脸红了。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自己以后能不能变得和安吉拉小姐一样强大。”黛西轻声说，“安吉拉小姐，你现在就是我的目标，我想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女巫师，可以很帅的杀死格式格式的魔兽。你觉得我在毕业前能达到这个目标吗？”
“可能有些困难。”苏雅诚实说。
“是吗。”黛西低下头，“我也觉得。我的资质肯定不如安吉拉小姐。萨比尔会长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我这样的人想变得和安吉拉小姐一样是不可能的，或许我应该将目标定低一点。”
“虽然我不知道萨比尔那个智障说了什么，但是你要信他说的，那你就会变成和他一样的智障。”一旁假寐的阿尔法冷冷开口。
“原来一个个都没睡啊。”
“可是我很怕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自己的目标。”黛西轻声说，“也怕失败后被其他人嘲笑。”
“天赋固然重要，但越往后走，越不值一提。”凯里托斯沉声说。
“这样吗。”黛西一愣。
这话不是我开导你的时候说的吗？苏雅想。
凯里托斯摆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说：“永远不要为自己的努力感到羞耻！明白吗？”
黛西有些懵懂地点点头 。
说得还挺好。看来少爷多多少少还是成长了一些的。苏雅想。
这时，山洞外出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你们听到了吗？”山洞里忽然寂静下来，三人都在聆听这传来的声音。
凯里托斯立刻站了起来，“是女人的哭声！”
“大晚上怎么会有女人在哭啊！”黛西有点心慌。
“肯定是受困者！”凯里托斯已经迫不及待地往洞外走了，“快点，我们要在其他人赶到前找到她。”
*****
“在这里！”很快他们就跟随着声音找到了哭泣的来源。
那是一个柔软的少女穿着吉尼斯学校的校服，她的双手被捆绑，脚上也铐着金属的链条。
“你是受困者吗？”
“我是。快帮我离开这里。”见苏雅三人发现了她，少女连忙抹去眼泪呼救。
凯里托斯正要上前查看，被苏雅抬手拦住了。
“甘道夫少爷，这个女孩有可能是拟人兽啊。”黛西也出声提醒。
“我不是拟人兽，我是吉尼斯学校的一年级学生，我叫辛瑞尔。” 听到黛西的怀疑，少女着急解释。
“拜托你们，快点把我带走吧。我本来是来帮忙做志愿者的，但是没想到卡马龙山脉的黑夜实在是太可怕，我好怕遇到魔兽。”少女低着头，哭哭啼啼地说，“快救救我吧，我好渴，还好饿，我真的不是什么拟人兽。”
“你们觉得呢？我觉得她很像人类。”凯里托斯问。
“我也觉得很像。”黛西说，“但是我们运气会这么好吗？一上来就碰到受困者。”
她有些担心：“而且规则上说，解救错误是要要被处罚的。”
“那怎么办？她看起来很可怜，我们不能把一个女生扔在森林里。”凯里托斯看向苏雅，“说点什么吧。”
“她是拟人兽。”苏雅已经做出拔剑的动作了。
“等等，你怎么知道的？”凯里托斯摁住了少女的手腕。
“直觉。”
“这可是一条人命，怎么能靠直觉？”凯里托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苏雅是这样判断的，“而且误伤受困者也是有惩罚的。”
“我有把握。”苏雅说，“而且就算受罚，惩罚的也是我。”
“根本不是这么问题。”凯里托斯不松手，他咬着牙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眸，“而且就算她有可能是拟人兽，她这幅模样你下的去手吗？”
像是有一桶冰水浇在了凯里托斯头上。
苏雅没有说话，但月光下她眼神中的坚定与冷漠已经回答了凯里托斯的疑问了。
第145章
看着凯里托斯执着的神情, 苏雅松开握剑的手。她知道继续下去，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这场争执是那样的似曾相识，让她想起了小学课本里某只猴子和他师父也是这样争吵, 最后闹得不欢而散的。
“我有个办法, 我知道有一种魔药可以让人口吐真话。”黛西出声打破了僵局。
“真言药剂。”作为学校尖子生, 黛西说得那种魔药凯里托斯当然是知道的, “关键是我们现在上哪弄这个。”
“白天的时候，我有看到配制要用的药草。”黛西说, “只要等天亮了我们沿着过来时的路应该就能找到。”
凯里托斯有些左右为难, 但在黛西劝说下，他最终还是答应等配制完真言药剂在过来解决这个可怜的女孩。
“拜托你们,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见凯里托斯要走，少女哭得更加哀伤。而凯里托斯内在的那点道德心也因这哭声变得更加煎熬, 再次左右为难。
“我留下陪你好了。”这时候苏雅开口了。
哭声戛然而止。像是听到十分恐怖的话，那个少女被吓得噤声不语了。
“不行。”凯里托斯也不答应，他同样不放心苏雅一个人待在这儿。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在这儿等你们，你们去配制魔药。”苏雅说，“抓紧时间, 遇到危险我会跑。”
“注意安全。”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他们还在和其他人竞争。凯里托斯和黛西对望了一眼，两人立刻就原路返回去寻找药草了。
苏雅冲匆匆离开的人摆了摆手，见两人走远直到消失不见后, 她转头则看向后面被捆住手脚的少女。
苏雅打量着颤颤巍巍的少女学生，少女学生也战战兢兢地望着苏雅。
“你就是拟人兽吗？”
“我说了, 我不是。”
“能再变个样子看看吗？”
“……”少女哭着说, “我和你一样是人类。”
“你有模仿者的记忆吗？能用个魔法看看吗？”
“我手里没有魔杖啊。”
“没关系，我可以把我的魔杖借给你用。”
……
像是在打发时间,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闲聊。躲在暗处的克劳狄看着苏雅有一句没一句问话的样子，猜测对方是想套话，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名受困者说话的漏洞。
克劳狄记录着。这个方法效率挺低的，如果三人提前能想到准备真言药剂就能节省很多时间。
只说就目前而言，冒然解救确实不是稳妥的方法，想苏雅这样一遍遍的询问大概是唯一鉴别受困者身份的方法了。
但很快克劳狄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少女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林中休憩的鸟群被惊起，克劳狄也被惊动了，他抬头看过去，剑锋青光闪过，苏雅已经挥剑砍毫不犹豫地砍在了少女的脖颈上，下一秒，就看见长发裹着头颅飞了出去。
克劳狄目瞪口呆，这血腥的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他没有半点准备。当看清地上滚动的是拟人兽头颅后，克劳狄才微微松了口气。
而那边的苏雅已经在翻查拟人兽尸首，干净利落地用匕首挖下可以作为击杀凭证的【拟态尖角】。
克劳狄有些恍惚，对方是怎么分辨出来的？难道是刚刚的对话里拟人兽说错了什么吗？总之他想不明白苏雅下手为什么能这么果决。
“这魔兽还是挺有意思的。”苏雅还蹲着原地研究这拟人兽是怎么变化成人的。
“早知道刚才让它现场变形一下了。”苏雅站起身，用水系魔法洗去剑上的污秽，然后跨过地上的魔兽尸体离开了。
她要去哪里？不是说好在这儿等待和队友汇合的吗？
克劳狄十分困惑。他完全猜测不到黑发少女下一步想要做的是什么。
苏雅有自己的打算，把凯里托斯和黛西两人支走也是为了这个。她想尽快完成任务，但有这两人在身边会有些不方便。
“两个人走过找草药，再加上做个坩埚熬出药剂，最快最快也要花上一天的时间。”苏雅在心里盘算一下，“抓紧点来得及。”
苏雅轻轻跃上扬云剑，御剑飞行，直接往卡马龙山脉最顶端冲去。
“好快！”克劳狄一惊，立刻释放风系魔法紧跟上苏雅的步伐。
*****
当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苏雅已经站在了卡马龙山脉的最高点。
孤高、寂寥。
此时浓雾散去，山下的风光尽收苏雅的眼中。
“一十二、二十四、三十六……三十八。”苏雅俯视着整座山脉里的花草树木，就目前为止她已经找到了三十八处“受困者”的具体位置。
距离第二项任务开始已经过去了半天的时间，大部分的参赛者都还小心地在山脉外围徘徊。有极少数日夜兼程赶路的，已经快到半山腰的位置。
分布在山腰以下的受困者大概有十处，除了苏雅昨天斩杀的那只，还有五处也已经被其他参赛者给发现了。
“如果要保证拿下第一的话，少爷杀十只，我杀十只，减去已经发现的五只，也就是还剩下十三只。”苏雅简单心算后，有了答案，“保险起见，让黛西也杀五只吧。”
“所以，我还要杀二十四只。”确认过所有的目标后，苏雅便从山顶踏了出去，放任自己的身体像萤草一样从高空坠落。
俗话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但对于苏雅这样的修真者说，下山反而是最快速最轻松的。
她要做的只是任凭自己的身体直坠而下！
“她在做什么？跳崖了？！”克劳狄看傻眼了。
他气喘吁吁，脸色僵硬。虽然打算紧跟黑发少女一路，但没多久他就把人跟丢了。现在好不容易踩爬上了山脉的三分之二处，转头就看到他跟踪的目标已经和疯子一样玩起了自由落体。
于是，他们两人又这样擦肩而过了。
“疯子!真是太疯了！她是不怕死，还是活够了！哪有人能做出这样的事？她毫无畏惧的吗？”克劳狄喃喃自语，他看着急速变小的身影，心里忽然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冲动。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他要追上她。
他要弄清楚少女背后的秘密。
“可恶。”手比头脑的反应还要快，克劳狄也撤去了魔法，双脚用力蹬了下陡峭的岩层，然后也任凭自己的身体往山下坠落。
没人能想到会有两道人影从高高的山峰一闪而过。此时此刻凯里托斯正在和黛西一起埋头采集制作真言药剂的草药。
“你确实这个是三花蔺草吗？”凯里托斯问。
“应该是的吧。”黛西采摘起一朵，“你看它有三朵花瓣，而且还有着锯齿边缘三角形态的叶片。”
“可它为什么有一种奶腥味。”凯里托斯皱眉，“你真的确定吗？”
“我……也没见过实物。”黛西也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这个植物和书本上的描写是完全符合的。”
“真麻烦，我也没亲眼见过这玩意。”凯里托斯说，“万一它不是三花蔺草，是其他有毒的草药怎么办？这可是要给受困者喝得的。”
“啊，那我们怎么办……”
“总不能白跑一趟。先采集起来，安吉拉还在等我们。”凯里托斯说，“大不了等熬制完药剂后，找人试下药好了。”
“我可以试。”黛西说。
“白痴吗？怎么可能让女性试？”凯里托斯忍不住叹了口气，手上动作加快，“快点采完回去了，我很担心安吉拉，不知道她那里是否安全。”
“甘道夫少爷很喜欢安吉拉小姐吧。”黛西笑了笑说。
凯里托斯脸上发烫，但还是表现出淡定的模样：“废话……她是我未婚妻啊。”
“那还真是幸福啊。”黛西满脸的憧憬，“我也喜欢安吉拉小姐。”
听到这话凯里托斯露出戒备的神色：“你加入我们果然是别有目的。”
“不、不是的。”被误会后，黛西连忙摆手，满脸羞涩地解释，“安吉拉小姐是我的目标。她很漂亮，很强大，还非常的可靠，虽然看起来小小的，但是她是我见过最帅气最优雅的女性！”
******
“终于等到你了！快点把我放开吧，我在这里真是待得受够了……”和蔼的青年话音刚落，迎接他的便是杀气肆意的一剑。
青年的张着嘴，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放下，脑袋就已经和他的身体分了家。
此时黛西口中最帅气最优雅的女人，弯下腰提起了地上的那颗滚远的头颅。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手里的头颅发出颤颤巍巍的声音，他的嘴张张合合痛斥着苏雅的冷血无情，“我只是来帮忙的人……”
“生命挺顽强的。作为扮演者，你算是有职业精神的。”苏雅抬眼与那头颅对视。
“你……杀了自己……的同类……”头颅发出骇人的声音。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和你们打交道的时间比和我的同类还要长。”苏雅面无表情，她没有被对方的言语影响分毫。
也是这时，她拎着的这颗脑袋也变成上半人半兽的模样。
“又是一只。”她割下了对方头顶的尖角，将那兽头随手扔在了地上。
第146章
皇家魔法学校, 甘道夫校长的办公室。
蒙着布条的少年被女人轻轻推着踏入了校长室的门。
“到这里来，我就能见到姐姐了吗？”黑发少年两只手交叠着，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我没有向你这样保证过, 帝奇。”欧若拉说, “但是如果你想以后继续待在苏雅的身边, 你就必须好好配合。”
“为什么？”帝奇的指尖紧扣在自己掌心里, “你们要把我和姐姐分开？”
“不，我只是带你……见一见你姐姐学校的校长。”欧若拉示意帝奇坐下, “你明白的, 只有他满意，以后你才能进入这个学校。”
“……”帝奇若有所思。
“你想和姐姐一起上学的, 对吧。”欧若拉说。
“想。”帝奇点头。
“那就乖乖的。等会这位校长先生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欧若拉看向甘道夫校长, 意味深长地说，“他决定着你以后的命运。”
“交给您了。”说完欧若拉就离开了。
门阖紧，校长室里寂静无声，只有甘道夫校长和帝奇两个。
甘道夫校长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默默观察着对面男孩所有的小动作。
他手边就是欧若拉提交给他的汇报。纸上一千多个单词总结下来都暗示着一个危险的讯息：
这个名为帝奇的男孩和百年前的“邪恶死亡”有密切的关系。
“校长先生？”忍受不住这安静的环境了, 帝奇先开口了。
“你是苏雅的弟弟？”甘道夫校长语气温和, 他没有质问，而是选择先和男孩聊起对方最熟悉的人。
帝奇点头。
“你和苏雅是怎么认识的？”
帝奇没说话。
他或许有些不谙世事地天真，但他绝对不傻。
对于这个突然找他来问话的陌生人, 帝奇心里还是充满防备的。
“是在怪物峡谷吧。”甘道夫校长说，“哦, 我好像想起来了, 苏雅和我说过。”
“姐姐和你说的？”帝奇蹙眉。
“当然，苏雅是让人骄傲的学生,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甘道夫校长一边说着，一边将“怪物峡谷”这个地名记录下来。
“你恐怕不知道，苏雅原本并不居住在这儿，是我邀请她来到我们的国度进修学习的。”甘道夫校长开玩笑般说，“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我，你就认识不到你的姐姐。”
“那您能告诉我，姐姐住在哪儿吗？”一聊到有关苏雅的话题，帝奇的状态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之大就像死气沉沉的行尸走肉忽然返老还童了一样。
“她住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不是附近城镇的吗？”
“比你想得要远的多，那个地方和我们这儿比就像另一个世界。”甘道夫校长说，“言归正传，你今年想报考我们学校吗？”
“是的……姐姐是这样希望的……”
“既然如此，我需要简单了解一下你的家庭，还有你擅长的魔法。”甘道夫校长轻声说，“这些都是入学必备的流程。所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会以此作为评判，看你是否有进入皇家魔法学校学习的资格。”
房间里是帝奇磕磕绊绊的回答声和羽毛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好，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给你做一个简单的眼力测试。”甘道夫校长说，“听欧若拉老师说你眼睛受过伤，现在怎么样？好了吗？”
“已经……好了，就是有时候会疼。”
“方便做个测试吗？很简单的测试。”
犹豫了片刻，帝奇最终还是听从了校长的话露出了自己的眼睛。
灰白色的眼睛。即使早就知道了，甘道夫校长还是忍不住心惊。
“来，看着我手里的怀表。”甘道夫校长温声说，“对，眼睛盯着它摇摆轨迹，对……就是这样……”
“我感觉有点晕。”
“这是正常现象。”
帝奇望着老人手里的摆钟，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清醒又昏沉的奇怪状态里。这样的状态他不知道持续了很久，直到表盖发出“啪嗒”一声脆响，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了一把。
帝奇猛得惊醒过来。
灰白色的瞳孔紧缩，帝奇整个人已经蜷缩进入了沙发里，像一只受惊的幼兽。
“我……”
“你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坐在他对面的老者还是一脸慈祥，“测试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
“我睡着了……？”帝奇有些迷茫，他抬手用力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欧若拉走了进来，给他重新将眼睛绑好，然后带帝奇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甘道夫校长望着手里的怀表，漆黑的指针还在转动，玻璃面板上却已经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破碎纹路。
门再次推开，将帝奇送回去后，欧若拉便迅速折返回来。她迫切想从甘道夫口中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欧若拉神情冷酷，但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不安的心绪。
“我的怀表碎了。”甘道夫校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从未探索过这样的灵魂，阴森、漆黑，充斥着毛骨悚然的哀嚎声，差点我的意识就被溺死在那一滩黑水里。”
欧若拉嘴角下拉。要知道甘道夫校长手里可不是一快普通的怀表，而是一件精妙绝伦的魔法工具。
不仅能催眠人的意识，窥探灵魂的本质，还能如翻书一般轻松查看任何人的过往。
可以说，只要有了它，你能知道任何人不为人知的“黑历史”！
“【时光老怀表】碎了？这怎么可能？它的制造者可是我的祖父人类大贤者。”欧若拉喃喃地说，“所以说，那个孩子真的是死灵巫王对吗？这一切都是预兆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毕竟这关系到一个孩子的未来，我们必须找到十足的证据。”甘道夫校长从本子上撕下了一张纸，递给了欧若拉，“幸好在【时光老怀表】碎掉之前，我还听到了些东西，不算一无所获。”
欧若拉接过，纸张上写着“沙奎港”和“罗素教父”。
“沙奎港距离约瑟城并不远。我已经让奥古斯丁去了，等他回来，我想我们会更加了解这件事的真相。”
“您为什么让奥古斯丁去？以他的性格，只要有半点嫌疑，他绝对会用他所有知道的禁咒把那个孩子轰成灰烬的！”欧若拉说，“为什么？您不该把这种不通人情的老古板牵扯进来！”
“我会劝住奥古斯丁的。”甘道夫校长声音低沉，“但如果证据确凿，有的事交给他远比交给我们两个更让人放心啊。”
****
太阳在向着西边偏移。
伤痕累累的克劳狄目睹了一场血腥的屠杀盛宴。无论你是垂暮沧桑的老爷爷，还是扣着鼻孔吹着泡泡的毛头小孩，在那把银色的长剑面前全部一视同仁，脑袋搬家都是一扫而过的事。
“她……为什么能做到这么无情？”克劳狄觉得自己好像找到梦寐以求的人格。
如果公正能够具象，那可能就是黑发少女的模样。不会被罪人的外貌、年龄、语言所影响，也不在乎其他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从一而终地践行着自我审判的意志。克劳狄甚至不敢想，如果他能够拥有和少女一样的品格，自己【写下即灵】的魔法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思考之间，少女又砍杀了一名受困者。
克劳狄低头去看笔记本，在这短短的半天里，就他所见的，少女已经杀掉了十二只拟人兽了。
每一次看到少女挥剑，克劳狄的心都会忍不住颤抖。万一这次杀错了怎么办？如果杀错了，那她就会变成一个所有人唾弃的杀人犯！也许以后的一生都要承受良心的谴责与拷问！
作为旁观者，克劳狄都会看得心惊胆战，但作为刽子手，少女手起剑落没有半点手软，一剑一个。
她真的一点都不犹豫吗？克劳狄脑中又忽然浮现出少女斩杀萨比尔时的模样。
那冰冷的杀机……有没有可能她真的杀过人？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克劳狄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第一次做出了“违反规定”的举动。他拖着受伤的身体从密林里走了出来，向少女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这么执着跟到现在……”听到有人说话，苏雅转过头，看向背后狼狈不堪的克劳狄，“你不会是那种跟踪狂变态吧。”
“我才没有跟踪你!我是监督你……我是裁判！”克劳狄脸上一热，连忙解释起自己的“变态行为”。
“哦，这样啊。”苏雅点头，表示她理解了，继续处理地上的魔兽尸体了。
“你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判断什么？”苏雅淡淡地说，“判断它们是人，还是魔兽？”
“对，你是怎么做到的？”
“靠鼻子闻。魔兽有股臭味，一闻就闻出来了。”苏雅一边说着，一边拎着手里的脑袋伸到克劳狄面前，“你试试。”
克劳狄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望着少女提着的那颗狰狞头颅，他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凑了过去。
“你这样能闻到什么啊。”对于男人的蜜汁操作，苏雅有点无语。
“血腥味……很浓的血腥味……”克劳狄脸色有点不好，准确说，他还有点犯恶心。
话音还没落，克劳狄已经弯着腰去旁边呕吐起来了。
“我一直想说……你们西方的心理承受能力有点差……这个岁数我们宗门的弟子至少人人手里都见过血了。”苏雅说，“有点羡慕，你们的童年比我们幸福悠闲太多了。”
“呕……咳咳……”克劳狄没听清苏雅的话，耳朵里都是他自己反胃的声音。
第147章
“你说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气味, 我只闻到了腥味和尸臭的味道。”不得不说，克劳狄一探究竟的精神让苏雅十分叹服，即使吐得胃都痉挛了, 对方还能一次次捏着鼻子往那魔兽尸体上凑。
“你还真是执着。”苏雅看着克劳狄,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什么？”听到自己被耍了, 克劳狄神色一变。
“想想也能猜到吧, 这场测试的用意。”苏雅说，“无非是想锻炼下这些温室长大的年轻人, 让他们去认识魔兽的狡猾与残忍。所以才会选择拟人兽这种欺骗性强、攻击力一般的魔兽。”
“说白了, 就是想让大家多栽跟头，然后最好长长记性。”
“你的意思是……这场比赛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受困者？绎瑟斯大魔法师公布的那些规则全都是为了迷惑大家的吗？”克劳狄愣住了。
“你不是裁判吗？这种内幕你应该比我清楚。”苏雅说。
“绎瑟斯冕下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
“这就对了。要是真有人质怎么可能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如果真的杀错人, 这些少爷小姐心里出问题怎么办？”苏雅摆摆手，“那老头虽然是军部的人, 但还是很有人文情怀的，而且我觉得他还挺喜欢恶趣味的。”
“什么叫……人文情怀？”
“就是原则底线比较高。”
“恶趣味又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着一群菜鸟和自己的道德底线来回拉扯，然后每次都被自己的仁慈而搞得灰头土脸是不是还挺有意思的？”
“……”克劳狄思考了良久，“确实挺有意思的。”
“真是糟糕的家伙, 你也是恶趣味。”
“即使你这么分析, 但你怎么能确定自己的想法一定是对的呢？你就不怕猜错了？”克劳狄还是觉得不对，因为苏雅的思考角度实在是太清奇了。
然而他不知道“猜测出题者的意图”是未来东方学生最擅长的必备技能。
所谓，题目万变不离其宗,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只要经历过无数大考小考摧残试炼的人都会懂得, 越是难解困难的谜题, 往往破解出来的答案都是最简单的那一个数字。
“就算所有的事都被你想到了，可是那些拟人兽扮演得那么逼真, 你真的不会有一刻是下不去手的吗？”克劳狄觉得自己已经很冷漠了，但是有好几次面对拟人兽妇女儿童的扮相，还是会忍不住心软。
“兽就是兽，扮得再像也是兽。”
“说起来简单……”
苏雅瞧了克劳狄一眼：“你跟了我一路，还从那么高的地方像傻子一样跳下来，不会就是来问我这些问题的吧。”
“你自己不也跳了吗？”看了眼两人截然不同的状态，克劳狄反问的话顿时没了气势。
“好吧。”像是明白了什么，苏雅用扬云剑戳起了地上的一节拟人兽的尸块。
“你干什么？”克劳狄疑惑不解。
苏雅没说话，而是示意克劳狄跟着她走。没过多久，他们很快就又找到了一位受困者。
这次的受困者是一位绅士的男士，留着体面的胡子，看起来就一幅博学多才饱读诗书的模样。
“伊斯特教授？”克劳狄愣了下，他没想到这受困者里也会自己认识的人。
“克劳狄？你怎么来了？”对方一眼就认出了克劳狄，并且亲切地打了招呼，“上次忘了告诉你了，你这次魔语测试成绩不错，后面上课要继续努力。”
“按照你说的，我现在看到的这个伊斯特教授难道也是拟人兽吗？”克劳狄没有搭男人的话，而是询问起了前面的苏雅。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我说是的。”苏雅问，“你能杀他吗？”
克劳狄沉默了，他知道这种事自己根本做不到。
“没关系。”苏雅表示理解，“做不到说明你害怕，害怕只是因为你不了解它们。一旦你了解了……”
克劳狄看着黑发少女走向了伊斯特教授，她抬起手。扬云剑顶端还戳着之前她从另一只拟人兽身上肢解下来的尸块。
她晃了晃手，沾着血的尸块也跟着在伊斯特教授的面前晃来晃去。
“你……干什么……真恶心……拿远点……”虽然说着嫌弃的话语，但看着近在咫尺的血肉，伊斯特教授的喉结在不停的滚动。
“真的吗？”
“当然！”
“抱歉啊，教授。”苏雅语气平淡，“我就想请教一下您，这是什么魔兽的尸块啊？我不认识。”
“我看看……嗯……看样子好像是拟人兽……嗯……应该没错……”
“答对了，教授还真是见多识广。”苏雅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块尸肉摔在了男人的脸上，“奖励您了。”
“你……在做什么！该死的！发什么疯！”
克劳狄被吓了一跳。
他听见被糊了一脸血肉的伊斯特教授发出了暴躁愤怒的呵斥声……以及用尽咀嚼后吞咽声。
“你看，大部分魔兽就是这样的生物。”苏雅轻声说着，“只知道吃的。”
下一秒，无形的刀刃将她身后的男人切割成了碎肉块。
苏雅迅速躲到一边，避开溅射出来的污秽，“你出手也真够狠的。”
“这种恶心的东西！必须处死！”铁面具之后，克劳狄阖上了本子，发出了极其厌恶的声音。
“你明白就好。”
“今天这个画面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苏雅顿了顿，“抱歉啊，故意让你看到这么血腥暴力的场面。”
“不，是我应该对你说谢谢，安吉拉，不，苏雅。”克劳狄沉声说，“你让我明白了，魔兽是多么令人作呕的生物。虽然无法做到真正的无情，但至少以后我绝对不会对任何魔兽心慈手软了。”
“没事，举手之劳。不过为什么要无情……”苏雅听得有些奇怪。
“抛弃感情的人才是真正强大的人，就像你一样。”克劳狄看向苏雅，“我该怎么做才能成为像你一样无情的人？”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最近老有人想成为和她一样的人。她的人设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女生就算了，居然还有男的。面无表情的苏雅在心里腹诽。
“请你告诉我吧。”克劳狄甚至鞠躬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怎么变得无情？”苏雅想了想，快速回想自己的经历，“可能需要你出生就没爹没妈，接着落到一个残酷的世界，再被个帅气老男人捡到收养，你对帅气老男人心怀不轨，老男人嫌你麻烦，就会帮你变成一个断情绝爱的无情之人……”
克劳狄抬起头，两人在沉默中对视了一会儿。
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克劳狄终于在艰难的情绪中开口了。
“一定要帅气的老男人吗？”
“不啊。”
苏雅抿了抿嘴，“正常人都不会认真思考我上述说的那一串话吧。”
克劳狄又低下了头。
“更不会记下来。”苏雅说，“克劳狄会长，可以不要一本正经地把别人的黑历史记录在案吗？”
“人的性格会受到生长环境的影响。”克劳狄冷冰冰回应，“如果足够了解你经历过的事，应该就从中分析出你能这样无情冷静的原因。”
他说：“我会继续仔细观察你的，苏雅。”克劳狄转过身。
苏雅看着克劳狄的背影，看着对方重新躲进了阴暗的角落里。
“……你果然是变态跟踪狂吧。”她轻叹一声，俯下身子将克劳狄斩落的拟人兽尖角收好。
苏雅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浪费太多时间了杀不完了，得先回去和少爷他们汇合了。”
*****
日落之前，经过好一会儿兜兜转转，苏雅终于在日落前回到了她和凯里托斯他们分别的地方。
“是不是要掩盖下犯罪现场啊，不然等会儿不好解释。”苏雅看着这里血腥的一地，正琢磨该怎么糊弄过去，就听到焦急的脚步声。
“安吉拉小姐！安吉拉小姐！”
听到黛西的声音，苏雅不再犹豫，一脚将地上的尸块踢到山坡下面去。
尸块沿着坡度不停往下滚，好巧不巧落到了山下的萨比尔的四人小队中。
“莉莉学妹，你不用害怕，我是艾瑞戴德魔法学校的会长，我们三个马上就会保护你离开这片恐怖的森林。”萨比尔正挺着胸脯向背后那位金发碧眼的美丽受困者献着殷勤。
“好的……萨比尔……学长……真是谢谢你们啦。”
“不用客——艹！该死的！啊!”萨比尔转过身，紧接着就看见了自己爱慕的金发学妹大口大口地啃食起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血肉尸块。
“艹！艹！艹！！~！”顿时，光头男惊恐的咒骂声响彻这片森林。
*****
“安吉拉小姐。”黛西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啊。可惜那个女人……她自己跑掉了……”苏雅眼神飘离，随口编了个烂到爆的理由，“对了，凯里托斯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安吉拉小姐，现在没空管那个女人。”黛西神情紧张无比，拉着苏雅就要走，“甘道夫少爷他好像中|毒了！”
第148章
“看起来状况有些严重啊, 脸都快变成紫色的了。”苏雅跟随黛西回到聚集点，发现凯里托斯正躺在地上，一幅不省人事的模样。
“这是怎么搞的？”苏雅问, “你们被什么魔兽袭击了吗？”
“不……甘道夫少爷他试了下那个。”黛西指了指那边锅里残存的橄榄色液体。
“被自己做的魔药给毒了吗？”
“都怪我。”黛西十分愧疚, “安吉拉小姐,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解毒这种事我不擅长。”苏雅到底不是专业医修, 照着方子炼药她还能试试，让她望闻问切后对症下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你还在的吧, 克劳狄会长。”苏雅冲着石洞外狗狗祟祟的身影说, “紧急情况，要死人了。”
在黛西惊异的目光里, 斗篷上裹着一身杂草的面具男走了出来。
“作为裁判，你能采取什么急救措施吗？”苏雅问, “比如什么基础解毒药剂之类的。”
“没有，但他这种情况，我知道一种治疗方法。”克劳狄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了把小匕首。
“我可以给他放血。”
“啊！这会不会死人啊！”黛西被吓到了。
“你这种治疗方法也太落后了。”苏雅叹了口气，“既然没什么办法, 那就只能退赛了。”
“不能……退……赛……我还……能……”凯里托斯伸出一只颤抖的手。
“甘道夫少爷你的脸都快肿成球了！你看起来好严重啊！”
“麻烦你了, 我们要退赛。”苏雅转向克劳狄说。
*******
“这是蛇奶血草的毒，我只能暂时压制，不能完全解除。”治愈魔法的光芒黯淡, 里根校长站了起来，摇了摇头。
“是缺了什么药草吗？”苏雅问。
“不, 是我的能力有限。蛇奶血草的毒素感染力很强, 还会跟随血液不断流窜，我无法彻底净化这些毒素, 等过一段时间，他的情况又会严重起来。”
“那……该怎么办？”黛西问。
“只能找那个人帮忙。”里根校长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谁？”
里根校长不说话，旁边的绎瑟斯则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示意对方现在不是计较陈年旧事的时候。
“欧若拉。去找那个无情的女人，她应该还躲在你们学校。只有她能解决。”丢下这句话里根校长就黑着脸离开了。
“别太在意，都是年轻时的一些情情爱爱的恩怨。”绎瑟斯大魔法师打了个圆场，缓和下气氛。
“看来只能先带凯里托斯回学校了。”名誉再怎么重要也比不过性命，在苏雅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
“不，甘道夫家族的名誉必须……”凯里托斯喘着粗气，然而现在的他太虚弱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
“这比赛以后还会举办，下次你再来一样的。”苏雅说。
“不、不行。”
“可你这样也没法进行比赛了。”
凯里托斯摇着头，他望着苏雅，“你要继续下去，代表甘道夫家族。”
“……”苏雅有点无奈，不懂凯里托斯的坚持。
说难听点，她能代表个啥，她就一个打假赛的，正主都倒了，她这个冒牌货就算得了第一，难道就能证明甘道夫家族牛逼了吗？
“不仅仅……是……为了甘道夫家族，也为了……我们学校的荣誉……”凯里托斯的声音断断续续，就像随时要咽气一样。
“要不我送他去找欧若拉老师好了。”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阿尔法开口了，“你就留在这里专心比赛，不然这小子恐怕不会安心的。”
苏雅沉默了，她本来还打算回去看下帝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好像只能延后了。
“走咯，小少爷。让学长带你回去。”见苏雅没有反对，阿尔法走了过去一把将凯里托斯扛在了肩膀上，“放心吧，很快的。”
“只能这样了。”苏雅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我或许要说一句扫兴的话，你们中途退出了第二项目，虽然你在第一项任务里表现出色，但是如果第二项没有得分的话，你也有可能失去进入第三项任务的资格。”绎瑟斯大魔法师提醒苏雅。
苏雅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个沉沉的布兜，递给绎瑟斯。
“这是——”绎瑟斯接过那腥臭不堪的布兜，他打开往其中扫了一眼，整个人便怔住了。
布兜里不是其他，正是装得满满当当的拟人兽尖角。
“你是怎么做到的……”绎瑟斯还在震惊，他军部的下属忽然满脸紧张的过来找他。
那下属在绎瑟斯耳边低声轻语，显然是想回避苏雅。
他们不知道的是屋里的女孩五感非同一般，即使并非故意，但苏雅也将他们的机密听得清清楚楚：
“冕下，前方来报，遣返回帝都的皇家车队被魔兽袭击了。”
******
皇家魔法学校，女生寝室。
恐怖霸主布鲁咕噜正在整理床铺，作为苏雅大人忠心耿耿的仆从之一，它每天都恪尽职守，认认真真地维持着这间寝室的清洁。
扫地、擦窗、帮贝蒂小姐叠好被子，更换主人书桌上的鲜花……强者不会忽视细节，就像他的触脚们不会放过任何一处卫生死角一样。
“请不要用你的鸡爪站在阳台的栏杆上可以吗？那里我昨天才清洁过，还抛过光！”布鲁咕噜拿着抹布，蠕动果冻状的身体看向阳台不请自来的家伙。
“不是鸡爪，是食尸鸟的爪子。初次见面，恐怖霸主布鲁咕噜前辈，真是让人激动，能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那身影从栏杆下跃入屋子里，长长的斗篷遮住了他与人类不同的身形。
“你认识我？看样子是专门来找我的。”
“自我介绍下，我叫【鸟龙男】，是【复仇兽联盟】的参谋，和您一样是魔兽里罕见的智慧种族。”鸟龙男摘下兜帽，露出鸟一样的尖嘴，他微微躬身，神情都被隐藏在了阴影里。
“鸟龙男……你自己新创的种族？”布鲁咕噜圆溜溜的眼珠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确实是很罕见啊，所以你是一只成功进化了的食尸鸟？”
“侥幸而已，先是吃了一条龙蝰蛇强化了肉|体，然后又吃了一个人类学者的大脑开化出了智慧。”鸟龙男笑了笑，“如您所看见的，我是一个很走运的家伙。”
“鸟、龙、蛇的合体怪物，有意思。”布鲁咕噜冷冷地说，“你不顾危险潜入都人类的地盘，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鸟龙男刚想踏入房中，一根碧绿色的触脚就拦住了他的脚步。
“我刚擦完的地，你就把你那满是泥泞的鸡爪踩进来……你是想找死吗？”阴森诡异的声音从血盆大口中发出，看着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恐怖阴影，毫无防备的鸟龙男被吓得背后一阵冷汗。
“抱抱……歉。”这就是百年前称霸一方的霸主级魔物吗？真是太可怕了。
他连忙将伸出来的脚重新收回去，对面的庞然大物也变回了原来丑萌的模样。
“有话就快说吧，还有半个钟头，就到我烤曲奇小饼干的时间了。”布鲁咕噜悠悠地说。
啊？
烤什么？
是他听错了吗？曲奇小饼干？
用什么烤？用这能分泌出强酸的恐怖触脚吗？确定做出来的是曲奇小饼干，不是什么一口必死的杀人小饼干吗？
布鲁咕噜简短一句话硬是控住了鸟龙男整整十秒钟，差点让对方偷来的脑瓜没能转过弯来。
“喂喂，你再不说我就喊宿管了……”布鲁咕噜有点不耐烦了。
大家都是魔兽，怎么你就能这么自然地喊人啊！虽然心里已经吐槽爆了，但是面对曾经威震一方的前辈，鸟龙男还是不敢造次，毕恭毕敬地说：“我们想请你加入我们的【复仇兽联盟】，成为我们魔兽大军的一等上将。”
“我对你们这些闹哄哄的事不感兴趣。”布鲁咕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什么【复仇兽联盟】，听着这个名字就很山寨很水货的样子。你可以赶紧滚了，我可没有和什么仇要报。”
“您怎么会没有仇恨呢！如果不是人类，您现在还是威风凛凛的霸主，手下魔兽小弟无数，怎么会沦落到委曲求全龟缩在这么一个小地方里！”鸟龙男试图激起布鲁咕噜的仇恨。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布鲁咕噜投给鸟龙男一个怜悯的眼神，“作为同类，给你一个劝告，时代变了。别用你那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脑子找死了，年轻人就该好好找个工作，好好生活才是正道。”
“……”鸟龙男低声说，“我知道您说的不是真心话。没关系，我们会证明给您看。”
“证明？”
“您曾经的统帅死灵巫王已经重返人间，我们很快就会迎接‘邪恶的死亡’重登王座，为魔兽之王再次加冕！”
“真是越说越荒谬了，让销声匿迹上百年的死人重返人间……”布鲁咕噜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笑，“你们还真是比我们这些老古董还爱做梦。”
“是真实，还是梦境，您很快就会见识到的。”
“呵，那你就让死灵巫王亲自来请我加入你们那个什么联盟吧。”布鲁咕噜不以为意。
“您会后悔的。”见布鲁咕噜不肯合作，鸟龙男展开翅膀准备离开。
“哦，别再踩我的栏杆。”
布鲁咕噜望着离开的鸟龙男，幽幽地叹了口气，“真是…害我错过了下午茶时间，想过平静的生活还真难啊。”
第149章
皇家魔法学校的议会大厅。
窗外飘过几片黑压压的云朵, 成群结队的蜻蜓低飞而过，明显是雷暴雨将至的预兆。像这样糟糕的天气，就该提前些下班早点回家。然而皇家魔法学校核心的几位院长教授都聚集在了会议大厅。
会议大厅的门紧闭着, 外面除了有肖恩教授和杜鲁教练把守外, 还布置如蛛网一般密集的魔法屏障, 以确保这次会议
参加这场会议的总共有五人分别是：甘道夫校长、赫墨拉院长、负责风纪的奥古斯丁教授、图书管理员欧若拉, 以及还在状态之外的占卜学新秀塔诺特老师。
这是学校百年历史上的第一次，他们要在这里审判一个年轻孩子的未来。
奥古斯丁教授走向会议厅的中央, 他刚车马奔波回来, 袍子上还包着一层厚厚的尘土。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校长布置的调查任务，他和他的团队成全都超过75个小时没有闭眼了。
这才弄到了他手里的这些珍贵情报。
“说说你这些天的发现, 奥古斯丁。”甘道夫校长说。
“是的，校长。我们前往了您口中的沙奎港去打听这个名为‘帝奇’的孩子, 当地人中没有谁是认识他的。”
“可他的灵魂里明显是有在沙奎港的记忆？他确确实实在那里生活过，怎么会没人认识他？”赫墨拉院长不解。
“我想他生活的沙奎港，可能不是我们现在调查的这个沙奎港了。”奥古斯丁教授看向甘道夫，“校长，您在时光老怀表里看到的沙奎港是什么样的？”
“应该是一个相当富足的渔村。有着巨大的港口, 港口边上人头攒动, 停着许多的渔船。”
“沙奎港曾经是一个繁荣的港口，而我们去的时候它已经成为了一个落魄不堪破村子了。港口封闭、人口凋零，而根据附近的向导所说, 导致这个村子破败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曾经发生了一桩诡异无比的神秘事件。”
“什么神秘事件？”
“大概是十五年前，沙奎港的村民们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奥古斯丁教授, “后面返乡的人都失去了他们的亲人, 再也没有见到过。”
“这听起来就像是不切实际的传闻。”
“但这是切切实实发生的事。”奥古斯丁教授说，“我们尝试弄清十五年发生了什么, 问了很多的人，还有附近的村庄，又让朦朦罗赶过来，勉强拼凑出当年发生的一些事。”
“朦朦罗是谁？”塔诺特举手了，作为个社恐宅男，学校里很多人他都太熟悉。
“是永夜学院的一名学生，是梦魔兽的血统，有着暂时放弃自我，短暂的化为他人，根据信息模仿对方的行动和心理活动的能力。”赫墨拉抬了下翘着的手指，示意塔诺特闭嘴，别再插话了，并让奥古斯丁继续。
“这一切还要从校长让我查的那名罗素教父说起。二十年前，有一名叫罗素的神甫来到了沙奎港传教，因为会一手精湛的治愈魔法，这位救死扶伤的年轻神甫很快就受到这里人的青睐与欢迎。”
“没过多久在村民的帮助下，罗素就在沙奎港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教堂，他每天都会传教，每周都会礼拜，还收养了许多流浪的孩子。然而就这样一位看似虔诚的神明信徒，其实真正的身份其实是从帝国监狱叛逃出来的死刑罪犯。”奥古斯丁语气深沉，“没错，就是大家都听说过的那个臭名远扬的死灵巫师‘骷髅学者’疯狂人杰克。”
“疯狂人杰克？就是将自己所有亲人朋友血祭的那个疯子？听说他是死灵巫王的狂热追随者。”赫墨拉轻捂着嘴，“真是让人诧异，我以为他这种危险的败类早就被处死了。”
“事实上，他不仅没有被处死，而且还越狱了，改名换姓藏在了沙奎港。当然即使伪装了光明正义的神甫，他脑子里也控制不住的构思着更加疯狂血腥的死灵仪式。”
“直到那一年他捡到了一个眼睛能‘看见死灵’的小男孩，疯狂人杰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疯狂了，他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就是带男孩前往【恸哭海屿】，让男孩寻找死灵巫王的灵魂，这样他就可以和自己百年前的偶像对话交流了。”
“真是疯了。所以他真的和死灵巫王对上话了吗？”
“事情并没有那么想得那样顺利。因为那个可怜的小孩子虽然能够‘见鬼’，但他并没有能找到死灵巫王的灵魂。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子，根本都不懂死灵巫王是什么，但疯狂人杰克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是小孩不够努力偷懒的原因，所以他就对小孩付诸了残酷的暴力惩罚。”
“有时候是挨打受饿，有时候是将他的手割破放进满满一桶吸血的鬼蜘蛛里。那是一段极其难熬的日子，终于男孩实在受不了了便说了谎，骗自己的父亲说他找到死灵巫王了。”
“杰克兴奋极了，让男孩帮他和死灵巫王对话，男孩只能装样子敷衍。”
“因为听不懂杰克说得那些话，又害怕被拆穿，所以大部分时候男孩都只会点头，和说‘是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有一天他代替死灵巫王点头后，他的父亲就将沙奎港所有的村民都带了过来，说是要举办迎神的庆典……所有人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男孩很高兴。忽然他听到一串冗长的诅咒，红光从黑夜里乍现，脚下的大地突然崩裂，最后一幕男孩和所有的人一起被土地吞噬，跌落进了永无天日的漆黑之中。”
会议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奥古斯丁说的话就像一个怪诞的□□。
如果真的只是个怪诞的故事就好了，可惜这都是十五前真正发生了的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欧若拉开口了。
“你让梦魔兽模仿了谁的行为和心理？”她轻声问，“你不是说当年的人全都消失了吗？”
“还能是谁？当然是后半段故事的主角。”奥古斯丁说，“那个倒霉的小男孩。”
“你是说……帝奇……”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十五年前见鬼的小男孩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学生苏雅从怪物峡谷捡回来的“弟弟”。
“血色的红光，崩裂的大地，吞噬所有人的生命……”赫墨拉深吸了一口气，“听描述是献祭生灵的邪恶魔法，是那家伙最擅长的魔法仪式。看样子他是想用这些无辜者的血肉为他的神打造一具完美的具体。”她顿了顿，“所以他最后成功了吗？死灵巫王接受了他的献祭吗？”
“应该没有，不然这些年早该有点风声了。”赫墨拉自问自达，“就算那家伙的仪式再怎么高明，想要破解人类大贤者的阵法还是不可能啊。”
“奥古斯丁，你也见过那个名为帝奇的孩子。”甘道夫校长问，“你觉得，他现在是什么？”
“根据时间线看，如果帝奇是十五年前的小男孩，那他现在应该已经将近三十岁了，和他目前的身体和心智是不匹配的。”奥古斯丁说，“所以我们有了一个推断，帝奇的□□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他现在掌握的这具身体正是当年疯狂人杰克给死灵巫王塑造的。”
“所以，帝奇还是帝奇，对吗。”欧若拉松了口气，然而没等她悬着的心放下，奥古斯丁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所有人如芒在背。
“我还没有说完，欧若拉阁下。从沙奎港回来后，我们又前往了怪物峡谷【恸哭海屿】。我们已经确认了百年前人类大贤者的封印已经解开，有很多黑暗阴森的气息从地面的缺口源源不断地外溢出来，它们没有散开，而是在徘徊，像是在等待什么。”
奥古斯丁说：“所以，我们还有一个推测，死灵巫王的灵魂已经寄付在了帝奇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帝奇的身体里还藏着死灵巫王不灭的灵魂？”
“是的，校长。”
“这只是猜测……”欧若拉轻声说，这样的真相她是有想到的，不过有些难以接受。
“我知道，所以这次会议我还特别邀请了塔诺特老师。”奥古斯丁抬手。
“啊？我……怎么了？”在角落里默默消化这惊人消息的年轻人愣住了，他不知道这么一件生死存亡的大事为啥还有他发言的机会。
“占卜下帝奇的过去和未来。”奥古斯丁皱眉，“你为什么这么惊讶，不然为什么我们会议要带上你。”
“在您开口前，我也疑惑来着……”塔诺特挠了挠头，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他那颗摸到已经包油的水晶球。
摆好占卜的仪式，塔诺特神情严肃起来，他观察着水晶球内部的变化，口中念念有词，手心一下下抚摸过逐渐升温的球体。
“你看到了什么？”
“漆黑一片……”
“不会是又占卜失败了吧。”赫墨拉无奈地叹了口气，塔诺特虽然是百年一遇的占卜天才，但他不灵验的时候远比灵验的时候要多。
“不，漆黑的结果在占卜里也是有诠释的。”甘道夫校长说，“那就是没有未来。”
“什么叫没有未来？时间对所有人公平，谁会没有未来呢？”
“死去的人。”奥古斯丁说，“死掉的人是没有未来的。”他看向甘道夫校长，“结果已经被验证了，您打算怎么处理？”
“通知帝国所有的大魔法师前来商议。”甘道夫校长看了眼欧若拉，“至于帝奇，先将那个孩子控制起来吧。”
第150章
黎明再次亮起。
魔法圣杯大赛第二项任务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风尘仆仆的参赛者们拖着疲惫的身躯, 互相搀扶着下了山。
评审官已经在山脚等着他们了，他们将自己七天累计下来的战利品上交，然后返回吉尼斯学校等待晋级结果。
“果然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个比赛根本就没有受困者！你看和我们一起下山的队伍里, 没有一个是找到受困者的。”萨比尔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 和队友吹嘘着自己的先见之明, “这不过是绎瑟斯冕下对我们考验罢了。还好我一眼就识破了这些拟人兽拙劣的伪装。”
“萨比尔会长真是明智！”
“这次我们能猎杀五只拟人兽，都是萨比尔会长的功劳。”
“是啊, 萨比尔会长真厉害啊。要不是会长说用生肉鉴别, 我们根本分不出来哪些是拟人兽。会长，您是怎么知道这种方法的？”
想到漂亮的金发学妹在他面前爆啃兽头的场面, 萨比尔一阵反胃。
但表面上他还是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这种事只要多读点书就知道了。”
“哎真是累死人了！这次我们晋级应该稳了吧。”有人问，“话说怎么看见甘道夫家的人？”
“确实下山就没看见。”有人猜测, “不会是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淘汰了吧。”
萨比尔转头望向人群，扫视一圈，发现不仅没有凯里托斯，还没看到黑发少女的影子，心里不由得意起来。
呵, 那女的装得一幅多厉害的样子, 结果还不是早早就被淘汰掉了。真是活该！居然还敢那样威胁他！下次碰见他一定要给这女的一点颜色看看！
他推开餐厅的门，和身边的人一起发出不屑地嘲笑声，“我就说嘛, 甘道夫家的人都只会些华丽无用的本事……”
几人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早啊，光头男。”有人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那声音平平淡淡的, 没有什么情绪, 却像春日的第一道惊雷，震得萨比尔脑瓜嗡嗡作响。
餐厅里, 黑发少女端着骨瓷杯，不慌不忙地吹去热气。她似乎已经在这儿享用好一会儿早餐了，全身上下一尘不染，有些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和萨比尔等人的萎靡邋遢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你……”萨比尔瞪着个眼睛，他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明明他的队伍是第一批完成任务的，苏雅怎么可能会比他们先一步到达餐厅。
“安吉拉小姐，你每天都起得好早哦。”黛西拿着餐盘从萨比尔旁边走过。
“黛西？你怎么也会在这儿？”
“吃早餐啊。”黛西不是很想搭理萨比尔，“怎么了？女生连早餐也不能吃了？”
“你们为什么会比我们还快？”
“因为我们先结束比赛了啊。”黛西说，“你们不出来最后的任务又不能提前开始，我和安吉拉小姐已经在这儿等你们好几天了。”
随后黛西望向苏雅，扇了扇鼻子：“安吉拉小姐，我们换个地方吃吧。这里好吵，而且有股臭臭的味道。”
“哦。”
“你们——”看着少女们离开的身影，萨比尔像是被石化一样站在原地。
“哼，这些人真是讨厌。”像是发泄情绪黛西将叉子狠狠插入肉排里，拔出又插入。
“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就知道议论别人！真是自大的蠢货！”
“你有什么权力对其他人指手画脚！臭光头！”
等气消了，黛西才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看向苏雅：“安吉拉小姐，你……会不会觉得我说得太过分了。”
“还好吧。”
“你……肯定很惊讶……我其实是个言语很粗鲁人吧。”
“一点点吧。”苏雅说，“但不怎么介意。”
“可我刚刚都说脏话了。”黛西脸发红。
“这不算什么吧，我也说过脏话。”苏雅想了想说。
“真的吗？安吉拉小姐您这样优雅强大的女性也会说脏话吗？”黛西震惊。但她感觉如果是安吉拉小姐，即使说脏话，也很帅呀！
“别用这么奇怪的词形容我。要说优雅强大我的老师比我更加合适。至少在这个世界，她应该是我见过最潇洒自由的女性。”
黛西十分好奇：“那您的老师也会说脏话吗？”
“你的关注有些奇怪。但我想……她应该会吧。”
******
“我的天，为什么一大早我的门口会站着两个小鬼？”欧若拉顶着厚重的眼皮推开门。
“早安，欧若拉老师。”阿尔法露出礼貌迷人的微笑。
“虽然有张帅脸，但也很烦人。”欧若拉裹了裹身上的毯子，懒散地靠着木框，“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我也是试试运气，因为苏雅她经常会来这里，没想到真的在这儿找到您了。”阿尔法看向屋内，“能让我先进去吗？”
“进来吧。”欧若拉侧过身，让阿尔法将凯里托斯运进房间。
“甘道夫家小子这是怎么了？”欧若拉问。
“听说是中了一种叫蛇什么草的毒，只有您能帮他解毒。”阿尔法将凯里托斯放到沙发上，抬抬肩活动下自己的臂膀。
“只有我能解的毒？”欧若拉走了过来，“谁和你们说得？”
“里根校长。”
“你们被骗了。”欧若拉看了看面色发紫的凯里托斯，用手将对方嘴撑开，又观察了下对方的舌苔，“他中的确实是蛇奶血草的毒，这种毒虽然比较罕见，但那个人不至于不会解。”
阿尔法愣了下：“那里根校长为什么会……”
“当然是想借你们找到我在哪儿呗。”欧若拉麻烦地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哎，真够倒霉的……被你们两个小鬼卖了。”
“抱歉，欧若拉老师。”阿尔法张了张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里根校长算计了。
“算了。我躲了他也几十年了，被找到是迟早的事。”
“几十年？您到底对里根校长做了什么？”
“小孩子别对大人的事这么好奇行不行。”欧若拉摊了摊手，“其实也没什么，就我们两好的时候，我背着他把孩子给打掉了，然后一声不吭跑路了。”
“……哦，是吗。”阿尔法抬了下眉，他觉得这个事还有些劲爆的。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你在这儿等着吧，解毒剂还差两种药草，我去一趟集市，很快回来。”欧若拉拿起魔杖，临走前她还特意嘱咐阿尔法“不要上楼”。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阿尔法还是应了下来。
欧若拉用空间魔法离开，阿尔法则坐在沙发上等待。
他看着脸肿得快和猪头一样的凯里托斯，无声地叹了口气。
“居然被老年人给耍了。”一想到自己这个时候本来可以和苏雅待在一块儿，阿尔法心里也难免不爽起来。
里根校长还真是自私啊，为了自己追爱毁了别人难得的约会机会，以后和吉尼斯学校做生意，他可会算上今天这一笔账的……
阿尔法指尖交叉，心里正想着，忽然听到推门走出来的脚步声。
这屋子里难道还有其他人？
阿尔法有些疑惑，他抬起头，就看见有个双眼蒙着布条的青年，站在楼梯上，似乎在注视着他。
这是谁？阿尔法蹙眉，他在这个青年身上感觉到一种诡异不安的气息。
“你是谁？”没想到这个奇怪的青年先问起了他的身份。
“我是阿尔法·菲尔多西，皇家魔法学校学校的学生会主席。”阿尔法金色的瞳孔望着对方，“你又是谁？欧若拉老师应该没有孩子，你也不像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你是谁？”青年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被布条蒙着的眼睛死死盯着阿尔法。
“什么？我刚刚已经介绍过了。”阿尔法站了起来，语气也变得生冷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陌生人给他一种非常非常非常不好的感觉。
“你、是、谁？”帝奇的肩膀在颤抖，发出森冷的质问，“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姐姐的气息？为什么？”
“姐姐？你姐姐是谁？”阿尔法皱眉。
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正面冲撞上了他，阿尔法没有一点防备，踉跄了一步，被帝奇狠狠压制在了沙发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灵魂会和姐姐纠缠在一起！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姐姐是谁？”阿尔法本来心情就不佳，突然被这么无缘无故地兴师问罪，他那金色的瞳孔也压抑了起来。
“最后一遍，从我身上滚开！”
“你是谁？你是谁？”帝奇的嘴里还念叨着这个问题。
“神经病。”阿尔法不再克制龙族蛮狠的力量，手臂一抬，便将身上的青年狠狠甩飞了出去。
他整了整自己被扯乱的衣领：“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浪费时间？”阿尔法叹了口气，“好想苏雅啊。”
听到“苏雅”的名字，帝奇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原本蒙着眼睛的布条缓缓从他惨白的脸上落下。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和欧若拉老师是什么关系。虽说你先动的手，但要是身体出问题，我可以施舍你一点赔偿。”阿尔法冷声低下头。
迎上他目光的是一双死寂、木然的灰白色眼眸。
“你到底是什么——”这双眼睛让阿尔法感到诧异，下一秒青年张开嘴，发出了一种不似人类的尖锐爆鸣声。
阿尔法僵硬地站在原地，无数凄厉的鬼魂穿过了他的身躯。
“发生什么了！”等到欧若拉回来，她发现了自己的房屋被黑色的浓雾包围着。
“帝奇！”她【空间跳跃】进入房间里，看到了脸色灰白的阿尔法，以及被鬼魂围绕着帝奇，“该死的！”
“【强击昏迷】。”欧若拉拿起魔杖，一个魔咒击中了帝奇。
砰的一声，帝奇身体一晃，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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