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倒了霉的港口首领
这些士兵不是真的罪犯,不该只停留在狭小的天地一角。
景元准备给众人一个礼物。
两侧身着黑衣的 mafia 列成两队,肃穆威严,从街道上一路延伸至不远处足以俯瞰整个横滨的高楼门口。
景元穿着白色正装,抬手紧了紧袖口,不着痕迹打量着他们,金色眼镜下的金眸状似懒散地看着上面闪烁而过的信息,将暗处,明处的 mafia 成员探明清楚。
广津柳浪早就等待在门口,那青年出现眼中便被惊艳。
一身白色正装勾勒出完美身材,带着眼镜,气质温和,像是某位大学教授,而不该出现在 mafia 总部门口。
他单片眼镜下的眸子微微一动,对年轻人多加赞赏。
能够面对 mafia 稳成持重,丝毫不显慌乱,这份镇定可不是谁都有的。
同时,他心中闪过 boss 对他说的话: “不能让来人受到一点伤害,不许对他有丝毫不敬。”
他是港口 mafia 忠诚的部下, boss 所说的命令就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即使心中多有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年轻人能得到 boss 如此隆重的欢迎,他也会将个人的情感压在心底,先行完成任务。
他快步而优雅地走过去停在青年身前,顺势弯腰单手抚胸行礼: “欢迎阁下, boss 在办公室等您。”
他垂着眼看着地面,没有打量青年,这是礼貌。
随后,一道好听,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有因为得到港口 mafia 这般庞然大物的尊敬就洋洋得意和自傲,谦虚的宛若晚辈: “您客气了,让您如此大费周章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走吧,别让你家 boss 久等。”
广津柳浪沉稳抬头,转身带路,心中对青年的好奇和好感又上了几分。
港口 mafia 纪律严明,整个大厅没有丝毫杂音,全副武装的部下站在各个过道之前,防备一切可能的袭击。
广津柳浪带人来到直达顶楼,只有 boss 和干部才能使用的电梯前。他给站在电梯前的部下看了通行证,打开电梯,请景元进去。
能乘坐这台电梯的都是港口 mafia 的高层,于此四方被厚重的铁板包裹,看不见外面的风景。
这让景元有些失望。
如果周围是玻璃,因高度的抬升能将整个横滨尽收眼底,看见远处海洋在阳光下的闪光。
没等多久,电梯停下。走廊上点着明亮的灯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踩着红地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路走到走廊尽头,有两个等在门口的 mafia 成员一左一右将门推开。
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抬头看来,威严,暴戾的气息充斥于身,他触手可及之地放着一把长刀。他对景元点点头,示意他坐在对面的高背椅上。
景元从善如流的坐下,动作优雅从容。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寂,港口 mafia 的 boss 盯着年轻人,心中想着:这就是彭格列安排的日本负责人?看起来就像是从学校出来的小娃娃,有什么能力。
他没把景元放在眼里,今天隆重的欢迎不过是给彭格列面子,而非这个年轻人。
他双手交撑在下颌下,声音粗粝厚重: “阁下如何称呼。”
居高临下,仿佛他才是景元的首领。
他不可能轻视彭格列,多半以为远在意大利的彭格列手伸不了这么长,轻视他的力量。
景元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站起身走到窗前。
首领追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杀意,双手骤然绷紧。他坐在高位多年,已经许久没听见有人对他如此不敬。
正面落地窗将横滨收进眼中,一览无余。他越过大大小小的建筑直直望向尽头的海洋。宽阔的大海如想象中那般闪烁着磷光。
景元感叹道: “真是好风景啊。能每天观赏这般美景,真让我羡慕。”
话语中的真诚让首领的脸稍微好看了些。也不由得嗤笑着彭格列的强大或许只是以讹传讹。连这点美景都没见过要感叹一番。他心中的揶揄没有完,靠在窗边的年轻人再次开口。
“为了这美景,不如把这里攻占下来…”景元压着声音,呢喃道,轻描淡写像是沉浸在美景中所说的感想。
“开玩笑的,别紧张。”景元耸耸肩膀,回身走到椅子前,没有坐下,而是扶着椅背居高临下看着老者,身上气势温和,但对比首领一点不落下风,不如说这从容姿态显得老人如临大敌,更上不得台面。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
要为了美景而动手。这究竟是因为青年的愚蠢,还是仗着彭格列的强大肆意妄为?如果是后者,他的底气来源哪里?他这次来合作,又因为什么事。
老者脸色沉的可怕,他死死盯着男人。他必须承认,只是一句话就让他戒备起来,无法再轻视。
他皱眉道: “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但你没有分寸,可是要吃苦头的。”
景元从容点头: “有理。那不如您来告诉我什么是分寸?”
港口 mafia 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杀生无数,怎么会怕一个小娃娃的挑衅?
景元话音落下的刹那,老者眼瞳一缩,肌肉暴起,猛地踩上木桌从一旁拿过长刀砍了过来!
长刀上覆盖着黑色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火焰!
区区小儿要为他的无礼付出代价!
当!
闪烁着鎏光的阵刀凭空出现手中,首领长刀被压在地上,黑色火焰顺着地面一路往前,直直砸上对开的厚重木门才停下,红色的地毯被烧的焦黑,产生的风压将房间内的纸张吹起又落下。而这能吞噬一切的火焰,刚刚缠绕阵刀上就畏惧的退下,似乎面对着无法战胜的强敌,灵魂都在战栗。
景元轻松拿着阵刀,压着对方的武器无法动弹。
只一招,港口 mafia 首领就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实力如何。只比舞刀弄枪的手段,他远远不及男人。
门口的守卫听见声音,连忙敲门询问: “boss, 出什么事了!”
港口 mafiaboss 额头青筋绷起,脸颊神经质的抽动着,他看了眼景元,对外面低声吼道: “别进来,回到你们的位置。”
首领的命令意味着一切,门口的 mafia 成员没有疑问,立马散开。
景元率先收了武器,那把阵刀瞬间化作点点鎏光消散在空中,夸赞道: “阁下身手不错,就算是彭格列内也少有人敌。”
这算夸奖吗?不,这是耻辱!
首领攥着长枪的手吱吱作响,许久才缓缓后退,收了武器。
但彭格列的实力由此窥见,如果能跟这种庞然大物合作,或许能窥探他们强大的原因。然后有一天,他也能成为横滨的老大,让众人臣服。
“您或许收到消息,我们对日本有兴趣。听闻阁下白手起家,短短时间内发展到如此庞大规模,我以为跟您合作最有利。”景元一手撑在首领桌上,面容背光,让人看不真切神情,只有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却也让港口 mafia 首领如临大敌。
彭格列是非港口 mafia 不可,还是些好听的场面话。如果他不答应,他是不是会立刻离开,寻找其他的合作对象?
他能把人拦下吗?彭格列会不会因为他报复整个组织?
诸多想法在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利益上。
他咬着牙,从口中撕扯出同意的字眼,眼内沉着让人胆颤的仇恨随即被隐藏下去。
景元满意点头: “感谢。那么这些就麻烦你了。”他从口袋中拿出 U 盘放在桌上, “这里面所有人都办一张能够使用的身份证。至于报酬,你想要什么?”
首领随意地拿过,对人笑一下了,好像刚才的对峙不过一场幻影: “这种事情不费多大功夫。我可以免费帮你,不过…”他闷声笑了几声: “从今往后,彭格列在横滨做的生意都优先选择我们,如何?”
景元毫不犹豫发了空头支票: “没问题。”
首领站在窗前,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着,力道之大几乎将自己骨头碾碎。
不久,广津柳浪走至身边,轻声告诉他男人已经离去。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 “您刚刚给我的 U 盘我找技术人员看了。”他的语气凝重: “里面的人在政府内没有任何身份信息。”
首领猛地转头盯着男人,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但是,没有。
他原本想利用他们的信息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家属,以此拿捏他们成为港口 mafia 在彭格列内部的卧底。
只可惜,这个想法落空了。
景元这么多年坐在将军位置上,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强势,什么时候和煦。面对慕强的 mafia, 毫无疑问选择前者。只有强大才能让他畏惧,让他有所顾虑,也只有强大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他才故意惹人动怒,对他出手,以此展现自己的实力。
有了明面的身份,那些被困在长乐天的士兵也有好好享受普通人的权利。
至于身份证,一张两张景元自己就能改,但这么多还是交给专业人士。
当然,选择港口 mafia 还有别的理由。当初研究中也的实验基地在这里,如果想要探明真相,他必须在当地有一定的势力,而且不能给彭格列添麻烦。
他不担心那位首领能查出什么,他相信心虚的政府早就抹除他们的信息。
如此一来,跟港口 mafia 搭上了线,又能给士兵们一定自由。一举两得,景元还算满意。
港口 mafia 办事效率极高,没等几天就有人送来。
在晚上,大家一如既往坐在食堂吃饭时,多日不见的景元含着笑意走进来,在众人亲切地打招呼声中,站在了食堂的最前方,对着这些吃得狼吞虎咽得士兵眨眨眼: “诸位来了这么长时间,这片风景再好看也该腻了。”
在反驳声中,景元当做没听见继续道: “所以,我给大家带来一份礼物。”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离他最近的立原手里: “你们能在这个国家自由的活动了。”
窃窃私语汇聚成嘈杂的食堂内,声音骤然停下,他们看看景元,看看立原,在不可置信中爆发出惊喜地呼声。
“你们应该明白,现在还不能见你们的亲人,冒然接触很可能给他们带来危险。但我保证,会有那么一天到来。”景元承诺道。
住宅区,工厂,甚至开辟了一片水稻田,在小小的区域内实现了自给自足。
景元也能放心出去,跟兰波追寻他过去的记忆。
在某次总结会议上,他将自己的想法提出。
立原点点头: “我看报纸,世界战争突兀的停止,现在是少有的和平时期。你们趁这段时间出去正好。”
六道骸思索: “欧洲吗,我跟你们一起去。”这段时间他彻底遵循是来放松的这句话,除了必要很少出现人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地晃悠着。毕竟只要他想,没人能看见他,景元也就随他去了。
此刻他说跟着一起走,让不少人的目光看来,带着疑惑。
他耸肩道: “就算你们不承认,我的能力非常好用,也是除去他们两个外最强大的一个。以及最重要的…”他懒散又嘲讽道: “我不属于你们这边,去哪儿是我的自由。”
说话虽然气人,但也有道理,众人将目光看向景元,由他决定。
景元垂眸沉思,片刻后抬头: “好。”
六道骸当初在实验室带走的孩子这次没出现他们面前,大概还在欧洲,他这次着急过去,也是担心那些孩子。
会议的最后,景元将目光移向太宰,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
这段时间太忙,太宰也在故意躲着他不见,不知不觉,已经许久没说话。
他看着他温和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保护好大家。遇到无法解决的事给我发信息,我会立刻赶回来。”
景元用人不看年龄只看本领。
太宰既然坐在这间商讨事宜的会议室,说明做好了行动的准备。
他的深谋远虑和智谋,让景元也暗暗赞叹。
太宰被点了名字抬眸看向景元,神情没有波动。
景元又一次柔声问道: “可以吗?”
太宰这才有了反应,随意地点头,好像托付给他的不是几千人的担子,而是几个人的过家家。
立原和与谢野对太宰解不深,这孩子甚至很少跟它们说话,不过景元的决定一定有他的深意。他们决定相信景元,对太宰友好点头,并说: “如果有需要,过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会支持。”
如此,大体事宜商量好,景元快速收拾着行李和兰波上路。
在离开的那一天,太宰几人站在港口,看着游轮慢慢远去,清晨熹微晨光下,带着一天内少有的清凉离开了视野中。
中也不舍两人离开,直到看不见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向太宰,终于把心中压着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以前不是恨不得贴在景元哥的身上吗,怎么最近改性了?”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但这问题就跟个羽毛一样搔着他的肉,痒的很,要不然才不会捏着鼻子问他问题。
太宰眼神无波,静静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沉默许久,就在中也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开了口,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如果一场表演中,最后发现只有我在演戏,他是观众那就不好玩了。”
中也没听懂,瞪着眼睛问: “什么?”
太宰看着他,眼眸黑沉如水,脑海中闪烁过那天在岛屿上基地内对他说的话: “他看见了,我。”
兰波靠在甲板栏杆上,海风带着凉意将他的黑发吹得微微浮动,他问道: “你最近和以前不一样了。”
景元双手倚着栏杆,眯着眼享受着海风的吹拂,闻言轻松问道: “为何这么说。”
他看着景元: “以前的你比现在表情更多,更明显。现在你更稳重,更让人安心。”他想了想继续道: “现在的你,才感觉更接近自然的你。”
景元轻声笑了,他微微侧头看他: “有这么明显吗?”
兰波点头。
景元想着该如何回答,斟酌一会开口: “太宰心思细腻,小时候生存环境复杂,养成了察言观色并根据对方的态度改变自己形象的本能。例如,如果一个人喜欢听话的孩子,那他就是听话的孩子,一个人喜欢更生动的他,他就会更生动。不像是为自己活,而是不得不适应他生活的环境而活。他好像无法理解感情,只是一味的模仿。”
兰波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起码这段时间以来,太宰从没惹他生气,似乎看出他喜欢安静,除了必要很少跟他说话,简直没有比他更乖的孩子了。可面对中也和景元就完全不是这样。
但他的疑问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那跟你情绪外露有什么关系?”
景元笑容微微收敛: “我和他的相遇是意外,他对我的关注高到不可思议。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跟别人不一样。我在想,或许他能从我身上感受到无法理解的情感。
他做的非常好。看见我伤心,他会安慰,看见我失落,他会陪伴。用自己观察到的一切告诉我放松,发生的灾难都不是我的错。”
景元感叹道: “我无法想象比他更完美的做法。当然,这些或许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但他大概也能品味什么是真实。那天他扳手腕用了伤害自己的方法,他明明知道我可能会难过,会伤心,他依然这么做了。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利用自己的伤势引起我的注意。他明白我在想什么,也明白我会做出何种反应。自然也能理解这种情感。”
景元无奈笑笑: “如此,我对他的引导结束,之后的路就靠他自己琢磨了。”
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引导一个少年的情感。
兰波看着他,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做呢?花费这么大功夫。”
景元冲他眨眨眼: “谁让我是他的景元哥哥。无论他未来想要做什么,怎么走他接下来的路,作为哥哥,我想让他别那么孤单。”
说着他顿了一下: “以及,做个好人。”
“头儿,他们追过来了。”风尘仆仆的士兵低声道。
他们藏在一处山洞内,来自同胞的没有昼夜的持续追杀,让他们的精神和体力达到了极限。
明明数月前,他们还是保卫国家最优秀的士兵,得到无数人的热爱和赞扬,短短几个月啊!
他们忍受无数残酷的训练,就算敌人的严刑拷打也不会让他们屈服!
可仅仅是同胞的谩骂,几乎摧毁了他们的精神。
活到现在的意义消失,国家把他们推出成为弃子,国内的家人不知受到多少白眼,而他们只能在暗无天日的追杀中彷徨。
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同胞相信他们是无辜的?
应该付出什么才能回到从前?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才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谁来告诉他们?
纪德伸手将破烂的兜帽盖在头上,挡住了自己一瞬间的迷茫。
他不允许有迷茫,他是这些同伴的支柱,如果连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些对他给予忠心的士兵只会白白死在战场以外的地方。
纪德拿起枪,对着剩余的,面容麻木的同伴们说: “我们走,不能跟他们接触。”
接触会爆发战斗,无论那边胜利对他们都是残忍的现实。
他拿出地图,在上面看了看,指着其中一条路线: “这里我知道一条能快速穿越国界的路。”
有人茫然地看着他: “然后呢,我们躲过追杀,一辈子这么活下去吗?”
军人的荣誉,职责,灰飞烟灭。对未来的迷茫超过了对生命的尊重。
他们擦拭着枪管,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自己的眼睛,渴望着死亡的来临。
纪德低吼命令道: “所有人!准备出发!!”
吼叫让所有人一惊,猛地从死亡的幻想中挣脱出来,看向他们信任的大哥。
“走,我们不能停在这里。”他像是对自己也是对众人说: “我们必须找见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他坚定道: “我们一定能光明正大的回到这里,回到我们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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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一定可以,悲惨的结局不该发生在这些守卫国家的士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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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夜下篝火
“这里有条路,能不引人注目抵达境内。”兰波指着地图上的一角说。
现在情况未知,不知道兰波在相关异能组织内的地位以及失踪了两年的他会不会被打上叛徒的标签,他们决定暗中潜入,看看兰波能不能因为环境的熟悉想起些什么。
六道骸撑着侧脸半垂着眸子看着地图: “你怎么知道的。”
兰波收回手,礼貌道: “下意识这么觉得。”
景元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随后将地图收起来: “就走这里了。如果遇到危险…”他看向少年,笑着道: “那么就靠你让我们‘隐身’了。”
隐身并非真的隐身,而是操控别人感官从而达到忽视他们的目的。
避开非必要的战斗,是非常好用的能力。
这条路人烟稀疏,多半是荒地,一望无际的长至腰间的杂草荒凉孤寂,只是深处其中便有无尽的怅然与哀伤。
其中散落着衰败的城堡,依稀窥见过往的荣光。
他们两个穿着黑色的工装衣,兰波本来不愿意穿着,打眼一看这荒草,转身回到房间穿上了。
较为宽松的黑色下裤显出两人腿型修长笔直,黑色的紧身上衣勾出肌肉轮廓,清爽又利落。外面又套着一件夹克,酷帅好看。六道骸就随意了,他基本就没下过地。
景元单手抱着六道骸,少年心性成熟,但身高跟不上,这腰间的杂草是按景元的腰间说的,六道骸一踩进去整个人都要看不见了,只能看见一个凤梨在其中飘荡,怪渗人的。
好在六道骸身量小,景元力气大,走了几个小时也不见喘一声,最初被抱起来时他还愣了两下,后来渐渐习惯了景元的气息便彻底放松下来。
天色渐渐黯淡后,他们寻了一个荒废多年的古堡,在这里休息。
旧时的古堡窗户开在高处导致屋内的光线不足,阴森幽暗是常态,灰尘厚重,角落里黏着着蜘蛛网。几人进来时,脚步声踩在地砖上发出的声响回荡在其内,幽幽怨怨仿佛是谁人的哭泣。
景元颇为感兴趣道: “跟电视里描述的场景一模一样呢。”
兰波抬手摸了一把墙壁,嫌弃的看着黑色手套上的灰尘,两根手指捻着,忍不住道: “就连灰尘也一样。”
六道骸拍拍景元手臂,示意把他放下来,以孩童的身高看这个古堡,它更高大更恐怖,仿佛一个张着嘴巴的怪物,即将将他吞噬。
“你们的反应太浪费这古堡塑造的恐怖氛围了。”
几人捡了些柴火,景元手脚利落的将其点燃,得到了另外两人的惊讶侧目。
生活在现代都市的人,很少有野外生存的经验,更何况景元的温润气质和面容,让人猜测他是从某个大家族出来的,得到无数资源灌溉,怎么会有人舍得把他扔到野外?
而事实上,景元习惯了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战场可不会给你娇生惯养的机会。
火光驱散了黑暗,带来了温暖,兰波从背包里拿出了巧克力和压缩饼干,这些方便携带又能提供热量。三人不约而同,率先将手伸向了巧克力,糖分和巧克力的醇厚让疲惫一天的身体得到放松。
“按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大概明天傍晚就能抵达最近的一个小镇。”景元摸出地图手指顺着他们的前进方向滑动。
大城市很有可能被认出来,边陲小镇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地。
“希望有旅店。”兰波端坐在毯子上,盯着地面灰尘皱眉。他可以忍受环境的恶劣,但不意味着放弃更好的居住条件。
“荒郊野岭,适合打劫杀戮,今晚轮流守夜的顺序定好了吗?”六道骸问出更实际的问题。
景元张口欲说,却又猛地顿住。
三人同时将视线移向一个地方,他们似乎穿过了厚重的墙壁看见了月光下的情形。
一伙人正从野草中跋涉。步伐稳健,快而不乱。
是士兵吗?
是碰巧路过,还是有人发现了兰波的踪迹过来追捕。
听声音看没有大型武器,若只是人类,哪怕拥有异能他们也有全身而退的自信。
景元对举起手准备幻化武器的六道骸摇摇头: “不知是敌是友,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来抓兰波的,我们正好能探听情况。”
不过大家知道这种几率不大,兰波异能强大,仅仅是记忆不完全的情况下展现的异能一角就足以击败绝大部分异能者,若是他的组织发现兰波踪迹,最有可能是试探性接触。
“停下。”纪德抬手握拳,示意身后的士兵停下脚步,他同时他们蹲下身体接着野草遮挡身躯。
他的亲兵在旁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们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身上最后的一点干粮也在两天前吃完,无穷无尽的战斗更是让他们体力急剧消耗。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极差,若不是曾经的魔鬼训练,可能早就晕倒在半路。
纪德眼眸锐利,越过草丛看着不远处的古堡。从狭小的天窗能看见橙色的火焰在其中摇曳。
里面是谁?是路人?还是埋伏他们的追兵?亦或是陷阱…
他不着痕迹打量着自己的兄弟们,他们的精力和体力都已经达到极限,哪怕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也好。
短暂思索后,他决定赌一把,再跑下去很有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而在遭遇战中战败。而进入古堡,他们起码有一丝机会得到休憩。
握拳的手掌举起两根手指,向左向右点了一下,这是行动信号,意味着从左右分别包围古堡。
纪德带队悄然靠近入口处,古堡多年没有修葺,又遭风化,整体结构不稳,无法使用抓钩登上顶部,占据制高点。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镜子,悄然放在入口处,镜面一晃,里面的情形显露 ——
两个面容俊美,气质温润的男人正一左一右抱着一个少年,他们放松的靠在墙壁上,仰头望着破旧的屋顶外璀璨的星空,不时小声说两句,引得令两人会心一笑。
温馨,融洽,他们想要保护的不正是这样的场景吗?
纪德怔怔看着,同时异能发动,在未来五秒内他没有遭到袭击。
他收回镜子,对着自己的亲兵打了个手势,示意把枪藏起来。
接着,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缓步从入口处进入。
三人立刻扭头看来,两个大人似乎对他们到来的有些戒备,但小孩只有不加掩饰的好奇。
不过这才是普通人遇到突发事件的正常反应。
纪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多年在战场上,威严成了本能,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露出笑容是在多久前。
“你是?”景元抬手,将两人挡在身后,面上温和问道。
男人穿着一件破旧的披风,头发凌乱,带着风吹雨打的狼狈。
“我们是来野外生存的,路过这,能在这儿休息一晚吗?”他尽量平静的说出他们为什么这么狼狈的原因。他作为士兵不习惯说话,说的话僵硬又磕磕绊绊。
大概是见他们疲惫不堪,那两个大人隐晦地对视一眼允许他们留下,没有展示敌意。
这让纪德松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们不愿意对平民下手。
士兵们留了两个精神气不错的人站哨,剩下的钻进这不大的古堡里,靠着墙壁沉沉睡去,以此补充体力。
纪德眼尖的看见地上有几个食品袋子。不由地吞咽着口水,斟酌着说: “你们还有多余的食物吗?我可以买。”他说着,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把钱币,然后沉默了。
纸币不防水,在几天的跋涉中成功的被水打湿,成了一坨纸浆。
他少有的感受到了尴尬的情绪。
兰波无奈笑笑,说“不用”。他拎着自己的背包向下抖了抖,各种口味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抖落在地上,惊醒了在一旁沉睡的士兵,他们先是警觉的环视四周,看见队长后骤然松懈下来,随后才看见队长面前堆着的吃的。
他们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等着队长开口。
纪德看着两人,又看向被他们护着的少年,心里评估着是否可信。
片刻后,他拆开一个巧克力递给副队。
副队没有犹豫,接过来吃下去。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众人紧绷的心弦在副队满足的笑容中松了口气。
这时,纪德才允许众人分食。
副队拿了两块最大的巧克力走到外面,给站哨的兄弟们分。
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几个小时。
吃过巧克力恢复体力后,有人自觉的出去逛了一圈,打猎去了。那一包吃的够多,但要让四十个人分,每个人也就一口,填饱肚子是远远不够的。
“你们是来这做什么的。”纪德问道,在温暖的火光照耀下,他不由的放松身体,实则精神紧绷,试探的询问两人的身份。
大半夜来这荒郊野岭郊游?太可疑了。
“看风景。”景元双手撑地向后仰头,这是个没有防备的姿态,他从墙壁狭小的天窗看出去,远离人烟的荒野,有着让人惊艳的天空,将宇宙的璀璨刻印于此。
“最近不是停战吗?我们趁着还算和平的时候出来看看。”景元说,他状似随意的瞥着男人。
纪德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似乎想要嘲讽,又渐渐沉默下去,许久后怅然道: “是啊,停战了。终于又能过和平的生活了。”
兰波拿着树枝戳着面前的火堆,闻言抬头看了眼男人: “你听起来不像是和平,出什么事了。”
纪德的脸骤然紧绷,他僵硬地扭过头没有说话。这群汉子带兵打仗各个是好手,能言善辩却不在他们的天赋里。
火焰勾着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好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在尴尬的寂静里,出去打猎的人回来了,所有人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连忙招呼他们过来。
猎了几只野兔,已经剥干净了皮,露出里面的血淋淋的红肉。
景元看着他们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就往火上架,变戏法一样从自己包里搜出几个瓶子,站起身接过士兵手里的肉,说: “我来烤。”
士兵们白吃了他们的巧克力和食物,正不好意思着呢,当下连忙摆手说: “不需要你,我们来就行。”
景元是真来了兴致,野外,少见的荒凉美景,天空的繁星,以及众人围着,轻松的烤火,烤肉。这不就是他想象的旅行吗?
他笑着: “你们什么调料也没拿,吃着多没滋味。”他正要打开一个罐子,手顿了一下,很自然的递给纪德: “尝尝?”
纪德刚刚让人试毒的举动被人看了个明白,当下脸有点红,又有些尴尬,他接过罐子,异能发动,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他没看见有什么问题,于是把罐子又递了回去。
景元把盐均匀的洒在肉上,油脂顺着烤脆的皮肉滴在火上,卷出一股烟,散在不大的空间中。
香味让众人口水疯狂分泌,一个个眼巴巴地蹲在火的周围,等着景元手里的肉。
景元笑笑: “你们什么都没带,野外生存,这也太野了。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纪德没有说话,他们短暂的轻松时光被一句话打进了现实里,不少人低下了头,狠狠攥住了拳头。
景元瞥了他们一眼,心中有了几个猜测。他面上不显,跳过了这个话题,将手里的肉递给纪德说: “你们快分吧,我接着烤。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纪德拿着匕首,把肉一片片割了下来,分给兄弟们,他们不敢离古堡太远被敌人发现踪迹,能打到的猎物太少,只能尽量平均分给每个人。
在七嘴八舌的没有中,景元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土豆扔到火里。
众人看着那两个滚到火里的土豆,又同时抬头看向景元,一时说不出话。
纪德看着那俩土豆也乐了: “你们真是来旅游的。”
景元眼疾手快拿过柴火拍掉一个偷摸摸伸过来想戳那俩土豆的手: “诶诶,都没熟呢,着什么急。趁这段时间,你们快找他考虑一下如何分配。”
纪德手忙脚乱接住了景元的拱火,他哭笑不得的盯着那俩几口就吃完的土豆,又转头看看如狼似虎的诸位眼神。
“老大,我刚刚站哨回来,就吃了块巧克力,肚子还饿着呢,这不分给我说不过去吧。”
说话的人立马被人踹了一脚,差点一个狗吃屎跌进火里。
“那是一块?那是最大的一块!老子吃的都没你二分之一多!一边去!”
“诶,老大,我在你手下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一身膘肉都瘦的没了,这不得补补?”
他们常年作战,平日里那里有时间生火做饭,吃的基本都是肉干,不知道多少年没碰过热乎乎的土豆了,一个个眼馋的很。
听他们不着调的东说一句,西扯一句,纪德恍惚回到了他们还没有被国家抛弃的日子。
他悄悄往后蹭了两下,坐在景元身边,用手肘戳了戳人,看见人微微侧头示意他说话后,笑着无奈道: “诶,我怎么感觉你在玩我们。”
景元护着那俩土豆蛋子,闻言笑了下: “怎么能是玩,刚才气氛太诡异,我只是活跃一下。”
兰波在他的包里翻了翻,挑了下眉头,拆人台: “你带这么多土豆做什么。”
景元确实有带着放松念头来这里的,见被人发现,只要把土豆拿了出来: “这不兴奋吗,我上次能这么轻松的欣赏风景,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
那边差点要打起来的士兵看见滚了一地的土豆用控诉的眼神看着景元。
景元咳嗽一声: “我错了,大家一起烤?”
东西不多,但足够热闹,还有调料味。
他们吃着沾盐的土豆和肉,差点热泪盈眶。
景元跟哄孩子一样: “诶,慢点,没人抢,不够了我还能去买。”
这小小的古堡内欢声笑语,打散了士兵们连着几个月的痛苦和阴郁。
或许这只是一触即散的幻梦,但人类,不就是靠着美好的回忆拼命活下去的生物吗?
最后他们恋恋不舍的熄灭了火,靠着同生共死的战友睡着了。
鼾声响彻古堡。
兰波和六道骸受不了,悄悄起身去了外面,跟着外面轮换的士兵守夜,景元靠着墙壁,望着天空,望着站在外面的两人,无比轻松。
“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你们呢。”纪德还是过意不去,跟副队还有几个兄弟凑了点能用的钱塞进景元手里: “这些给你,今晚谢谢了。”
景元没客气,全都收下了,顺嘴说道: “我们去最近的小镇。”
他给纪德指了一下。
纪德看了一眼,眉头皱了一下: “那里有士兵驻扎…”但转念一想,这些人都是国家忠诚的士兵,是来抓他们的,肯定不会对平民动手,又把提醒他们小心的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
景元笑笑: “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
纪德深深看着他,描绘着他的面容,似乎想把这位在危难中让他们得到一晚安睡的青年记在心里。他拉过身上的斗篷,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乐天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太宰没打算得到众人的回应,冲着他们点点头,宣布结束,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几人连忙冲出会议室追在太宰治身后: “等等啊!你刚刚说得什么意思?”
太宰无趣的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三人,再次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通过我们自己和关系不错的报社宣传景景伯玩偶,让立原担任工厂的负责人出镜。”
立原顿了一下,提醒道: “我们现在的身份还是逃兵,如果被政府看见,很有可能派出士兵攻击我们。”
太宰看着他,似乎嘲讽似的笑了一下: “所以呢?你们打算永远龟缩在这片地方?”
中也皱了皱眉,推了他一下: “喂,太宰!”这些士兵是国家的弃子,这件事永远是他们心里的一根刺,太宰还在这火上浇油!
立原脾气很好,他张嘴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坚定地抬起头: “不,我们不会屈服在没有道理的压迫中,我们一定能自由的活在这里。”
他蹲下身看着太宰: “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不求你把计划的全貌告诉我们,但哪怕只有一点也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太宰盯着他几秒,用没有波动的声音说: “就算你们想龟缩在这里一辈子也不可能。这片土地虽然是彭格列靠明面的身份买下的,但不可能不跟政府有接触。他们迟早会发现你们的真实身份。在那之前我们要掌握主动权。”
“政府看见疑似应该全军覆没的军队出现在这里,最大的可能性是派人来接触。确定我们手里有没有掌握他们黑暗的相关证据,并提出让你们回归军队并恢复你们身份的请求吧。当然,如果你们答应,多半会被扔到全世界的战场上,直到你们全部身亡。”
“我公开你们的身份,政府的人看见多半会猜测我们有恃无恐的原因,趁他们不敢轻易出手的这段时间,将这里开放,并随时报道这里的状况,让人们关注这里的情况,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敢杀人灭口。毕竟数千人同时死亡,会引起国家动荡。”
太宰说完: “好了,剩下的还有问题吗?”
立原和与谢野对视一眼摇摇头。
太宰轻声道: “那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那些士兵们现在离了你们两个可是会哭的。”
他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阴沉下来: “当然,政府还可以选择在事情没有闹大前派军队攻击这里。”
他转头,看见中也还杵在他身边,相当漫不经心问道: “你还有事?”
中也复杂的看着他: “你是谁啊?”
太宰: “?”
太宰: “你脑子终于被狗吃掉了吗?”
中也: “你以前可不会多管闲事,为什么这次大费周章的要帮他们?”
太宰听着,眼睛微微错开: “没什么。因为我无聊也说不定。”
他错过中也向外面走着。
中也在后面吼他: “你要去做什么?”
太宰背着身子对他挥手: “去赚一笔。”
中也: “?”
太宰走远后,脸上的懒散地笑意突然一扫而净,他抬头看着天空,眯了眯眼,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要帮他们?”
“因为我答应他了,只要是他的目标我都会帮他去完成。”
“让这些士兵们能够自由的活在这国家,去见他们的亲人吗。你还真是选择了最不好走的一条路。景元…”他舌尖捻着这个名字。
————————
太宰:赚一笔。
横滨各大组织:??
有一半冲着野营来的将军背着半包土豆: “这个烤着吃,这个水煮…”没人会讨厌土豆!
薯条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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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太宰装乖
太宰拿着景元留下的彭格列的身份证明,又去金库拿了一箱大额纸币,独自一人去了港口黑手党总部。
在广津柳浪带人把他拦下来时,装的可怜模样颤颤巍巍将彭格列的身份证明拿出来,那是一枚小小的纹章,却让广津柳浪如临大敌,他蹲下身戒备询问他有什么事。
太宰嚅嗫道: “我想来买东西。”
广津心中错愕,这小娃娃知道他们是谁吗?居然敢一个人过来,还要买东西?买什么?棒棒糖吗?
他觉得荒谬,但不敢私自做决定,毕竟事关彭格列,他对身边的属下使了一个眼色。
属下神情严肃,悄悄后退一步,去通报首领。
首领接到消息,以为还是上次那个男人,心中有气却不敢怠慢,等他快步走进会客室却意外发现是一个奶娃娃,那孩子似乎极力想维持镇定,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张开又握住,看着很是紧张。一双带着稚拙的眼睛左右看着,似乎对一切感到新奇,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桌面上的甜点上。
首领若有所思,在那孩子看向他前,他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就像平常的长辈那样,他走过去,弯腰将桌上的甜点端给小孩,在属下紧绷的眼神下对他们摇摇头,示意他们别说话。
太宰看着甜点吞咽着口水,软软地说了声: “谢谢爷爷。”后端起了蛋糕大口吃了起来。
这声“爷爷”亲昵又自然,首领愣了一下,他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孤身一人惯了,又身居高位,没想到还有被一个孩子叫爷爷的一天。或许是少有的温情,又或是趁势而为,他缓和了脸色,以前所未有的温和态度连着“诶诶”了几声。
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孩子吃完,太宰满意的把盘子放下,乖巧地说了声“谢谢”。
直到这时,首领才问道: “孩子,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他听部下说过,这孩子是来买东西的。
他眼睛瞥了眼几乎有孩子半个人大的手提箱,心中思索所谓何事。
太宰装着没察觉对方探究和贪婪的眼神,将身侧的箱子哼哧哼哧的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的大额纸币,粗略一看越有两亿日元。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当然不会因为两亿就失了稳重,但也少不了心动。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柔声询问着: “你这是做什么?”
太宰面上装着纯真: “我想买枪。”
首领面色微动,装着严肃: “这可不是小孩子该碰的东西,要是再说谎,爷爷可就打你了。”
太宰紧张地摇摇头: “真的!我偷听到家里大人说话,他们说要买枪。他们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可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这是我的零花钱,你看能买多少?”
零花钱…他身后的部下脸色有片刻的扭曲,对这凡尔赛发言深感嫉妒。他这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首领眼睛瞥过小孩手里捏着的纹章,确实是彭格列的标志,这小孩能拿到这么重要的东西说明在家族中地位不低,看他这天真的样子,也很好利用。
他心中嗤笑,景元啊景元,你用尽心机,算到这茬了吗?
他赞叹似的点点头: “小小年纪能为家人着想,真不容易。孩子,这生意我做了。”
随后他说了一个数,比市面低了三成的价格。
忽视部下惊讶的神情,首领又慈爱着说: “你以后可别随便进别人的地方,万一碰上什么坏人可怎么办?以后啊你想买什么都来爷爷这儿,爷爷给你的都是好东西,价格也不贵。”
太宰掰着指头数了数,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价格确实很低!
他目光灼灼看着老者,重重点了一下头,似乎全然信任着。
首领又说: “以后你可以常来聊天,你听见什么消息什么秘密不想跟别人说就跟爷爷说,爷爷绝对给你保密。”
险恶用心,昭然若揭。一切都按着太宰所想而走。
广津柳浪陪侍一旁,低声问道: “boss, 这样真的好吗?”
首领安排人送那孩子回家,他听见属下的疑问当场嗤笑一声: “仅仅一次的亏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吗。等那孩子信任我,以后不还有生意?到时候再赚回来。更何况,如果我能利用他知道彭格列的内部动向,提前做好准备,说不定连彭格列在日本的分布都能一口吞下。到时候远在意大利的总部就算想复仇也得掂量掂量。”
“他大概会这么想。”太宰看着送到仓库的精良装备,吩咐立原规整分类,同时解释道。
中也愣了会,他的性格直爽,对这些个算计实在看不入眼,可他寻思了半响,又问: “你虽然便宜点拿了些枪,可这算不上赚钱吧。”
太宰叹了口气,相当无语道: “你傻吗?我不会给他真消息的,他如果对假消息上套,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就可以瓮中捉鳖,到时候…”
他闷声笑了两声,带着阴翳的笑容: “究竟是谁吞并谁呢?”
中也浑身打了个颤,双手搓了搓手臂: “喂,你这家伙别这么笑,好瘆人啊。”
不远处的立原也忍不住抬头看天,心想:景元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
古堡阴暗潮湿,熄灭了篝火到了半夜,那点凉意便会渗进骨髓,一路延伸四肢百骸。
多数人睡得都不安稳。
景元睡得浅,又在多年的将军位置上学会了怎么用最少的时间补充精力,不多时就清醒过来,看了眼睡得正沉的纪德,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这些士兵常年累月共同战斗,彼此磨合,有自己的一套规定,像守夜这种事,不用特地安排也能自动轮换。
景元走过去,正好看见几个士兵交替,他上前打了个招呼,跟他们一起往外走。
六道骸和兰波睡不着,坐在台阶上看着天,数着星星打发时间。
见景元过来,两个人往旁边蹭了蹭给他让了一个位置。
那两个士兵非常有眼力见,见他们坐在一起非常自觉的让开,打算去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守夜。
他们刚准备走就被景元叫住了: “各位走这么快做什么?”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两人坐下: “我这人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聊天。诸位一定去过许多地方,能否与我说说?我平日事务繁忙,少有亲身经历,好不容易见到各位见多识广之人,想听听你们的见闻。”
他笑着: “等以后我有时间,再亲眼去看看。”
那两个士兵拘谨的坐下,他们这些经常在硝烟里摸爬打滚的家伙一碰到说话这么文雅的人反到显得无措,两人对视一眼,对角而坐,保证能看清各自死角和周围后,这才犹豫地开口。
他们隐藏了战争的细节,绞尽脑汁的将路途上的风景讲出。
“有个像鸭子一样,四肢爬在地上的动物。”士兵们比划着。
“鸭嘴兽?”景元从记忆中扒拉出跟他们描述相似的东西。
士兵们: “对对对!”
兰波沉默一下,怪异问道: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查过?”
景元相当坦然一点头: “不觉得很好看吗?如果有机会,并且不违法,我想近距离接触一下。”他的手掌蜷缩一下: “想必手感一定很好。”
纪德在景元蹑手蹑脚离开时就醒了,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此刻正靠在他们身侧的墙壁后,听着景元感叹似的话语,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着笑着,笑容淡了下来。当初他们几个兄弟在战争的间隙,一起躺在地上想着未来,如果有一天他们不用打仗了,能回家了,要做点什么。
有人说开个小店,挣个养活自己的钱,等兄弟们有空就去他哪儿聚聚。
也有人说想去谈个恋爱,天天在外面打仗,睡着硬邦邦的地,他也想试试抱着爱人睡觉什么滋味。
有人嘿嘿笑了两声,说他习惯这自在日子了,到时候全球旅游,反正有退休金和养老金,也不发愁钱。
这些个想象都很美好,谁也没嘲笑谁。只是这些普通人能拥有的幸福,在他们被国家背叛的那一刻就彻底消散。
他算着时间,差不多到轮换的时候了,他扶着墙正准备站直身体,空气中传来一点微响,他眼眸瞬间锐利的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半人高的杂草抖动着。
他快步走出,拎着景元的衣领把人塞自己身后,对两个部下使了个颜色。
那两人也在瞬间严肃起来,连忙劝着三个普通人往古堡里走去。
他们的脚步声没有刻意遮掩,在里面睡得四仰八叉的同伴瞬间被惊醒,抬头一看自己队友严肃的面容,剩下的那点瞌睡也瞬间消失,护着三个人藏在古堡的角落,手指攥住藏在披风下的枪械,对三人快速笑了一下: “今晚谢谢了。我们准备走了,就此别过。”
“你们…”景元刚出了个声就看见那几个士兵扭过了身体,从景元的视角只能看见他们坚毅的侧脸: “你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轰 ——
古堡门口被炸开,剧烈的火光瞬间点亮漆黑的夜色,士兵们快速跟几人说别出来后,迅速去往入口处,架枪对着外面扫射。
不知不觉间,追杀他们的部队已经到达,将这座古堡包围的水泄不通。
他出色的眼力越过他们的他头盔似乎看见了仇恨的目光。
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将他们认作背叛国家的叛徒。
他余光看见部下拿着枪的手在颤抖着,射出去的子弹没有伤到一个人。
狰狞的悲伤面容不约而同的看着他,似乎在问,要打下去吗?要冲出去吗?我们真的彻底没有办法了吗?
我们只有自相残杀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纪德咬牙,手掌举起却无法做出突围的指令。
这座古堡太脆弱,他必须在危及到里面无辜的人之前做出决定,就这样放弃死在同胞的手下?还是与同胞残杀,真正背负着罪孽活下去?
他知道,无论做出何种选择,他的部下都会忠诚的执行。
他拼命的,几乎将全身的力气压在肩膀才能控制着自己,他缓缓的放下手,如果必须要在同胞和属下之间抉择,那他的选择只有一个…!
他狰狞地,悲伤地看着誓死保卫的同胞,手掌落下…
一只手凭空伸来抓住他,余光看见一缕白色的发丝从脸庞扫过。
景元?
“不做出选择也没关系。”景元抓着他的手腕,力气之大竟然让纪德无法挣扎。他望着不远处的不断闪烁着火光的枪口,神色淡淡。
纪德看着他,皱了眉,斥责道: “你们出来做什么,快回去!你们会没命的!”
他咬着牙,近乎艰难地吐出: “我们早就,没有选择了。”
景元垂下眼眸,又抬起看着兰波,点头道: “可以。”
纪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选择成为战士的那一天就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但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他们没有必要被牵扯进战斗中!
他们是无辜的!
纪德冲他们挥手,大声吼道: “别闹了…!”
他骤然停下声音,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眸慢慢睁大,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几秒后,鎏金色的屏障骤然升起,隔绝了倾泻的子弹,将这座古堡连同里面的人保护起来。
他的部下停下了攻击,怔愣地看着,鎏金的屏障高贵漂亮,他更应该是艺术家手下的画布而不是无人观赏的战场之上。
“异能…?”因为他们的首领也是异能者,他们对这方面多少有些涉略。
回过神的众人立刻回身将纪德护在身后,他们明白,一个出色的异能者抵得上最精英的小队只是。
他们戒备的看着兰波,年轻人手掌微抬,显然他就是异能者。
他们神色越发哀伤,国家终于派出异能者来追杀他们吗?他们当真回不去祖国吗?
这时,副队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以往能以最快速度判别战场瞬息万变局势的纪德,居然没有对他们下达任何命令。
他侧头看去,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纪德复杂地看着异能者,嘴唇翕动着发出声响: “你们都放下武器。这位…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打赢。”
他站起身,对着兰波礼貌点头: “兰波先生,初次见面。您的异能果真跟传闻中的一样强大。”
兰波有些好奇地歪歪头: “你认识我?”
纪德摇了摇头: “我当然没资格见您。”他侧过身看着将他们笼罩保护起来的鎏金色的屏障,眼中惊艳: “宛如绝美诗歌的动人心魄的异能,也只有您拥有了。”
他自嘲笑笑: “没想到最后是您来抓我们,也是我们的荣幸。”
“我只是路过,为什么要抓你们。”
纪德惊讶看过来: “那您,我听说您两年没有在法国现身,甚至有传闻您在某个任务里失踪。既然如此,为什么您现在出现在这里。”
兰波看向景元: “就跟他说的一样,我们只是来看风景的。”
他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还在攻击的士兵,子弹倾泻在屏蔽上,点出一圈圈涟漪: “不过现在看来, ‘风景’已经找到了。可以了吗?六道骸先生。”
“你在小看谁啊。”声音从上方传来,纪德和他的士兵瞬间向上看去。
那位梳着怪异头发,遮挡着半张脸的小孩正坐在古堡的高处,他翘着腿,让人看着心惊,他带着嘲意看着外面的士兵,同时也让人看清了他的血红眼睛,诡异妖冶: “他们已经陷入我的幻觉中了。”
幻觉?
纪德他们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子弹的声音不见了。
他们扭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士兵对着另外的方向吼着: “他们往那边跑了!追!”
“走吧,这里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地方。去一个彻底安全的地方再说。”
景元拍拍他肩膀,对着他眨眨眼睛。
前一晚还对未来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吃到下一顿饭。
现在他们坐在豪华游轮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放哪儿。
游轮的首领室和重要人员的房间都在游轮的最高层,其他地方 xanxus 随便景元使用。
此刻他们坐在一楼的酒吧里,担心这些士兵们不习惯,把灯光调到最亮。
兰波站在吧台旁,拿过香槟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对着纪德举杯: “要喝什么你们自己拿。”
纪德点了点头,翻出一瓶伏特加,仰头灌了一口,高度数的酒灌下去半瓶脸都不红一下,看的兰波眉头挑了一下。
见首领都喝开了,剩下的人对视一眼,也纷纷翻找起来,有的人好奇,拿着没喝过的酒尝鲜,更多的人拿着啤酒当水喝。
“兰波先生,既然您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纪德晃着酒瓶,双肘支在吧台上,像是跟朋友聊天那样,跟兰波说话。
“出一些事情。我打算在外面待上几年。”兰波敷衍道,他不可能把自己失忆的事情说出来,他想要知道的,是对方全无保留的回答,而不是他失忆后的试探。
纪德听出来是敷衍,他也没生气,他也没资格生气。他只能自己猜测,最后叹了口气,怅然说道: “是吗,原来您也做出了和他们同样的选择。”
兰波微微一顿: “他们?”
纪德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跟您一样的超越者们。”
景元插话: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超越者是什么?”
纪德视线在景元和兰波中间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兰波毫无波动的脸上,斟酌片刻道: “全世界只有数十位的,持有高位异能的异能者。您非常强大。”
兰波: “他们做了什么选择。”
纪德手指摩挲着酒瓶,犹疑地看着兰波,身为超越者他们的完全没有联系吗?兰波先生不知道他们做什么?不过他的异能不作假,他的身份毋容置疑。
想着,他开口道: “他们绑架了战争各国领导者,强迫和谈,而我们也成为了军方高层的弃子,不得不逃离家乡。”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撕出来的。
“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吗…”兰波仰头一口喝尽,淡金色的酒液在口腔炸开气泡,带来酥麻感觉。
他几乎是有点紧张地问道: “你听说过魏尔伦吗。”
纪德从自己的情绪中出来,摇摇头: “他的消息也许久没有传出来了。我猜测跟您差不多同一时间离开的。”
兰波没有失望,他点点头,道了谢,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他们不同意战争,或者说不同意这场战争的正义。”景元转着杯子,垂眸盯着清澈酒水, “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做。”
他转头看向纪德。
纪德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士兵,他们放下了啤酒同样看着他。豪华的游轮,舒适的环境,只要他的一句话他们理所当然的会放弃,追随他到生命尽头。
那他怎么想呢,究竟选择沉醉于梦想,还是残酷的现实?
“我…”纪德语气沉重, “我答应了我的士兵,要死在战场上,哪怕被国家抛弃我们依然是士兵!我们的归宿不该是高层的牺牲品,而是拼命一辈子的战场。”
“战场…你们如此努力的原因是什么。”景元问。
他见过太多因为信仰而模糊了目的的人。
纪德没有犹豫沉声道: “守卫我们的祖国,为此,就算失去生命我们也没有丝毫迟疑!”
景元: “你们要保护的,是这个国家,还是国家里的人?”
纪德愣了一下,在他的概念里,国家和国家里的人属于一种概念,此刻被景元问道。他产生了少许迷茫。
他沉思着,此刻在家乡的人,跟他关系亲密的长官都在做什么呢。
他们会不会伤心,会不会解到事情真相而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啊…
纪德喃喃道: “我们要保护所有。”
景元转过身,一手支在吧台上,显得有些散漫,他说: “不如来我们这里。”
纪德抬头,疑惑道: “你们那里?兰波先生现在居住的地方?”
景元点头: “不是由国籍组成,而是暂时漂泊者的家。”他对纪德举杯: “我相信你们的忠诚,为此,我也会帮助你们回家。”
“昂首挺胸回到自己的祖国。”
纪德猛地攥紧酒瓶,他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向景元: “你说的,是真的吗?”
酒吧内所有的士兵用着同样的目光看着他。
景元平静一点头,好像说出的承诺不是改变他们绝望的现实。
“军队高层放弃你们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为此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大,承认你们的忠诚也不难。到时候由你们选择是否回家。”
景元对他们笑了一下,带着笃定的语气: “在那之前我需要一点时间,你们能帮我吗?”
纪德仰头将剩下的半瓶伏特加喝下去,目光灼灼,带着粗犷的笑容“哈哈”笑了两声,豪气道: “啊,我们也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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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最后的战争
这些士兵被多日追杀,精神早就到达了极致,此刻因纪德的保证和身体的困乏就在酒吧里,各自找了个角落沉沉睡去。
兰波和景元精神不错,没打扰他们休憩,默契的一前一后走向甲板。
“他们应该知道你原本组织的相关信息,你之后打算怎么做,去看看组织的具体情况吗?说不定能查到魏尔伦的具体信息。”景元道。
兰波喝了点酒,刚才在外人面前不显,现在撑不住自己的端庄稳重,他重重眨了两下眼睛,缓解了一下醉意,又被海风一吹,他才慢慢清醒过来。他料想到自己这趟旅行没有收获,但要说没有一点失落也是不可能的。
“自从我醒来,”他慢了两拍才回答景元的问题,视线放空,等着一望无际的海水: “我脑中翻来覆去只有两件事忘不掉。魏尔伦,和他背后猛然绽开的黑色火焰。如果按你所说,他对我的重要程度足以让我给他挑选礼物,让我信任的将后背交给他,那他为什么会背叛我。这其中会不会有我没能注意到的事,因为我的一时疏忽而让他伤心愤怒…”兰波垂下眸子,抬手覆盖在胸口,显得有些脆弱: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就让我心里发堵。”失神只有片刻,很快他又恢复成高贵优雅的兰波。
“纪德他们说,有数位跟我一样的超越者参与战争,并得出这并非正义的答案。那他们加入这个组织的缘由也能从中窥探一二,大概是为了和平和守护才加入的。如果我的记忆完全,我大概也会做出跟他们同样的选择。而现在…”
兰波眼眸微沉: “我对这个利益结合体产生了怀疑。我并非他们毫无理智的工具。我想守护的也不是他们,而是魏尔伦,是你们,是具体的存在。接下来我会自己寻找魏尔伦,在我知道他背叛我的原因之前,我不会回到组织。”
景元点头: “好,按你的想法来。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们也没有待在法国的必要,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你可以护送纪德他们回去吗?”
景元想了想: “如果不出乎我意料,你们回去大概有的忙了。”
兰波看着他,半响笑了一下: “看不透你在想什么。有时候我真的很同情你的敌人,这大概就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景元轻笑: “那里有这么厉害,只不过习惯了在麻烦闹大之前解决问题。”他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凤梨,顺势看过去打趣道: “坐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太高了,不敢下来?要我抱你下来吗?”
六道骸坐在栏杆上,脚下便是汹涌的海水,他轻松维持着危险的平衡,听见声音侧头看来,忽视他的打趣,百无聊赖中带着恶意道: “聊完了?何必跟他们说这么久,如果你想让这些可怜的家伙回到自己的家乡,不如拜托我?”
他笑的阴沉: “无论是让国家彻底走向崩坏,还是让一些无关紧要的棋子回到祖国,对我来说想要办到再轻松不过。”
这是在说纪德他们的事。
六道骸因为罪恶而“诞生”,因此也仇恨罪恶,无论嘴上说的多么恶意,但实际上对这些被国家抛弃的人产生了怜悯。
景元不打算只靠几句话就改变一个人最深层的执念,更何况这是不知多少次轮回得出的结论。他只能尽量把人看住,一点点柔和对方的思想和手段。
他抬手揪了一下他的凤梨: “我相信。不过你的手段要放在最后,我实在无能为力之时再向你请求帮助。”
六道骸抬手拨开人不安分的手。他听出来话语里拒绝的意思,大抵是因为人类无聊的善意和底线才拒绝他。他似笑非笑瞥了眼景元: “那我就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看清楚世界的黑暗与绝望后,你会怎么选择呢?
日本政府 ——
“长官,你看这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快速穿过走廊,敲响长官的房门,得到应许后,火急火燎的走进去,将电脑放置在长官桌上。
在长官不悦的神色中,抬手打开屏幕上的视屏。
一段关于玩偶的gg放出,在清澈稚拙的童声和一位长相不错的年轻人的对话中结束了播放。
长官瞥了眼属下: “你该不会想让我投资这个玩具厂吧。这个景景伯确实不错,如果送给我儿子…”
属下心里怒骂了一声,真是社畜难当,钱难挣。
他面上维持严肃,解释道: “…这个男人,是常暗岛失踪的士兵中的一员。我派人私下前往探查过,发现那里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失踪的士兵。如果他们手里掌握着森鸥外跟我们的通信,并发布给媒体…”
他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这将是日本最大的军事丑闻。”
长官也是明显慌乱了一下,这件事如果爆出来,上面为了平息事态,说不定会把他推出来当弃子,到时候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地位,财富一切都会消失!
他抬手整了整领带,强装镇定: “你确定所有人都是失踪的士兵?”
属下不确定地点头: “我们观测到的人员都是,但不确定有没有平民在其中生活。”
长官双手交叠捂着嘴巴,挂着“保国安民”牌匾的办公室内一时陷入沉静。
过了许久,长官抬起脸,眼中满是阴沉,沉声命令道: “组织一批敢死队,在有人关注到这里之前…一个不留。”
属下额头倏地冒出冷汗,他的手在发抖,有多少人能承受数千条性命的罪孽?更何况,这些人从来没有背叛过国家,他忍着恐惧劝说道: “但是…”
长官威严打断了他: “没有但是。这是我们身为士兵的职责!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维护这个国家的稳定!”
“哪怕是用人命。”他狠厉道。
此刻夜色浓厚,乌云密布,遮掩了月光让大地陷入黑暗。长乐天各栋建筑物保持着以往的光亮,隐约让人看清道路。
全副武装的士兵趁着夜色摸进来,为首的队长伸手向前一挥,下达了攻击指令。
几人率先前性,为众人探路,不过数米他们的目光猛然一顿,同时脚下发出了轻微的滴声。
砰 ——
火光在夜色间炸开,探路的几人被掀飞在半空又落下,半躺在地上半天无法起身,头盔下发出隐约的痛呼呻吟声。立刻有人上前,将他们退拽回自己人的保护圈中,连忙检查身体状况。
队长眼眸一缩,连忙低吼: “敌袭!”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抬枪对准不同的方向,戒备着可能得袭击。
这时,不远处的路灯上安装的喇叭滋啦一声,一个紧绷沉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带他们走吧,现在撤退我们不会追击。”
敢死队的队长没有犹豫,抬手点射,喇叭瞬间破碎,他带着憎恶低吼道: “开什么玩笑,背叛国家的叛徒,你以为这样我们会放过你们吗?不,直到将你们斩杀殆尽我们不会离开!”
站在监控屏幕后的立原哀伤地看着过去的同伴,那人的声音顺着早就安装在长乐天各处的监控器传来,他嘴唇翕动着许久说不出话。
他像是撑不住身体的体重,双手支在控制台上闭上了眼睛。
敢死队没有停下脚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子弹倾泻声响起,这些不知内情的人们,为了自己的信仰与忠诚残杀同胞。
撑在控制台上的手几乎要把金属捏碎的力气一点点合拢,青筋狰狞地绷出。
立原艰难地,带着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开始反击。”他的声音穿过耳麦传递给埋伏在各处的兄弟们,坚定道: “为了真相…为了我们亲手建立的家!”
说完,他抬手关闭了单向声道,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一样,垂下了腰背,他白着脸低头看着太宰,眼珠里充斥着血丝,他问道: “这样,一切都会结束了吗?”
太宰冷眼,淡漠地看着即将发生的惨剧,屏幕上的暗光照在他脸上,他带着独有的对一切都毫不在意地声调说道: “嗯,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跟同胞残杀。如果你们还想见到自己的亲人,朋友,那么就按我说的做。”
他转头看着立原,鸢色的眸子充斥着冷漠: “将一切献给这场战争,包括你们的正义。”
以往和平的长乐天不复存在,那些嬉笑着的过往成为泡影,在立原的命令下,所有的同伴重新拿起枪支,轮回着曾经无法死亡的噩梦。
这场战争不伦不类。
有人射中敢死队的人,他举着枪,灼热的枪口顶着敢死队的额头,周围是硝烟和战火,子弹的倾泻声伴随着人类的哀嚎和痛苦。那个人举着枪,再没动作。
他脸孔狰狞,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地看着被他踩在地上的敢死队的一员,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浑身颤抖着却无法扣下。然后在犹豫中,被敢死队的同伴一枪射中喉咙,到在地上。
敢死队的人几乎是迷茫地看着这一切,不光是他一个人,而是在长乐天的所有人都没有杀死一个人。想象中的尸横遍野没有出现,遍地残肢却没有生命的消亡。
他们深深看着在地上哀嚎最后陷入无力的男人,转身前往下一个战场。
等他们走后不久,橘发的少年拽着比他个子高一些的少女过来,他急促地蹲下,将男人抱在怀里。
与谢野伸手摁在男人的脖子上,异能力发动 ——
【 请君勿死】!
无数只蝴蝶飞出落在男人的伤口处,刚刚还奄奄一息的男人恢复健康,急促呼吸的胸膛渐渐平稳,他坐起身来,快速对着女孩说: “谢谢。”
说完,他坐在地上没有起身。
这里不是真正的战场,没有森鸥外那样的恶魔举着枪让他们不断上演死亡与生的剧场。
他无神地看着天空,似乎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与谢野蹲下身,坚定地摇晃着男人: “去休息吧,没关系的。”
男人看着她许久,耳边的枪炮声不绝于耳,他猛地震了一下,浑浊的双眼逐渐清明,他抬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小孩替我们受罪。”
他站起身,拿枪上膛: “我要去做我应该做的事。”
“等一切结束后,我还想再吃你做的蛋糕。”下巴布满胡茬的男人温柔地冲女孩笑笑,随后跑远。
与谢野半蹲在废墟中,她低头看着自己不住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是为了幸福,这是为了以后平静的人生。
“为什么还在这里。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做吧。”太宰从不远处走过来,他瞥了眼攥着拳头站在一旁的中也,收回视线: “还是说,你打算不管他们了。”
中也抬手狠狠拽了一下太宰的领口,将人拖拽着踉跄了一下,低声吼道: “别这么说话,你难道没有一点良心吗?”
太宰艰难地抬头看着他,似乎很轻的嗤笑了一声: “良心…我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他们吗?说到底这场战争只对他们有利,我没有索要任何报酬免费给他们做事,难道还不够良心吗?”
他看着中心越发愤怒的双眼,慢吞吞地环视着周围的血腥场景: “这一切不过是最迅速的方法。只需要一晚上的噩梦就得到他们想象的自由。中也,你告诉我,这还不够良心吗?”
中也听不得这些歪理,贫瘠的词汇量又无法让他做出有效的反驳,他只能愤怒地拽着太宰的领子,怒目而视。
与谢野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拍了拍中也的手腕,示意人放松。
她看了眼太宰,笑的勉强又狠戾: “喂喂,你这家伙,平时不见你多说两句话,怎么现在油嘴滑舌的。难道景元先生走了你终于暴露自己的本性了?”她鼻尖闻着硝烟味,伸出舌头舔舐一下了嘴唇: “塑造这一切的你,我都想送你一个恶魔的称号了。”
太宰对此没有反应,甚至漫不经心地点头。
与谢野倏地扭头看他,声音低沉下来: “我们信任你。所以你也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如果他们没办法重新自由,今晚结束后,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笑地有些疯狂: “放心吧,无论我怎么折磨你你都不会死。所以你最好期待这一切是按照你预想的发展。”
太宰勾唇笑了一下: “出乎意料的发展?真是不错的提议,如果有这么一幕务必让我亲眼看看,就算为此在你手下待无数个日夜也无妨哦。”
轰 ——
不远处的的炸弹爆开,传出几人的痛呼声,与谢野连忙放开他的衣领,转头走去。她迈出了两步又骤然停下。
太宰抬眼看去,他们穿着军装,显然是敢死队的人。
他们两个人躺在地上哀嚎,一个人靠坐在他们身边,艰难地握着他们的手,声音似乎顺着风流飘荡过来,带来一声声崩溃,紧张的哀求。
“再坚持一会”。 “别死”。 “我们完没还成任务”。
“我们还没回家。”
他们是敌人。
与谢野迟疑的脚步落下,她坚定地走了过去。
敢死队的人看见她走过来,连忙捡起举起枪支,看见是小孩后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警告道: “别过来。”
与谢野抬脚踹在那人手上。
男人受了重伤,又没有对小女孩有防备,措不及防之下居然真的让武器落地。
与谢野大声道: “我是这里的糕点师。我也是医生!”
她蹲下身把手摁在全副武装的敢死队的士兵身上: “别妨碍我救人!想让你队友活命的话就给我乖乖坐着!”
簌簌 ——
宛若诡异油画般的蝴蝶从少女身上冒出,在几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那些蝴蝶飞入自己的身躯,原本痛苦的伤口瞬间愈合,身体仿若重生。
这是奇迹吗?
他们抬手摸着身体,完好无损的让人茫然。
他们看向与谢野,迟疑问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与谢野今晚奔波在战场各处,体力消耗巨大,她擦拭额头的汗水,闻言对男人露出一个狰狞笑容: “医生的本职就是治病救人,难道你们不是人吗?”
在求生欲下,几个大男人疯狂地摇头: “不不不。”
摇了一会头又点着头: “是是是。”
与谢野看着他们,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这些士兵也是,一直陪伴她的那些同伴也是,都仅仅是普通人。
敢死队的人坐在地上,他犹豫着小声问道: “可我们是你们的敌人啊。”
与谢野没有迟疑: “那又怎么样?难道医生救人还要分三六九等吗?生命还有高低贵贱吗?”
她笑着: “我的梦想是让人欢笑,仅此而已。”
这里是战场,温柔的人无法在这里存活。
与谢野听见身后骤然响起的脚步声时,明白自己不管是躲避还是攻击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没有慌张。
哪怕被击中的脑袋,只要瞬间发动异能,她就能重新站起,无论多少次!
“去死吧!叛徒!”怒吼伴随着枪响。
与谢野闭上眼等待死亡。
随后脸颊传来火辣的痛感,她愣了一下猛地转身。
中也狠狠捏住枪管,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下,枪管吱呀地响着,被捏弯了。
少年恶狠狠地抬头: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再救你的同伴!你的眼睛瞎了吗?”
说着,他腰部用力猛然起身回旋踢向人的腰部。
男人被巨力推动直直撞到了不远处的墙面,眩晕感袭击大脑,男人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中也从后腰处拿出手枪,他指着男人道: “快点滚开!小心我杀了你们。”
地上的男人迟疑地看向自己的同伴,他们能被选为敢死队一员,对国家有极强的忠诚心,但同时也有极强的正义感。
如果这个少女刚刚真的是在救他的同伴,那他是不是在恩将仇报?
被与谢野医治的几人对他缓缓点了下头。男人绷着脸仰头没有吭声,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率先放弃。
中也不耐烦地冲他呲牙,随后用枪向一旁甩了甩: “快滚吧你们。”
男人哼了一声,正准备起身。
却又被子弹上膛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他抬眸看去。
一个黑发少年探身抓住了橘发少年的手。
太宰眼神无波的看着地上的男人,轻声道: “不对哦中也,他们是敌人。此时此刻,在这处战场上我们的同伴正在遭到他们的杀戮。如果放任他们回去,只会给我们添麻烦。”
他轻柔地却不容拒绝的握着中也的手: “身为医生的与谢野想要治疗谁是她的选择。但你不是。你是战士,你发誓要保护这个家。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他将手枪的洞口对准地上的男人: “杀了他们。”
“喂!你个小鬼开什么玩笑!”与谢野面前的士兵低声吼道,似乎想用这种办法震慑他。
太宰冷漠道: “杀人啊。这不是你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吗?不用大惊小怪。”
那几个士兵显然没遇到太宰这样的人,顿时被这发言震在原地。
在太宰说话的时候,不远处传来阵阵炮火声,他们亲手建立的房子焦黑塌陷。
爆炸的火光印在他们脸上,点亮他们沉重的双眸。
太宰低语: “还是说,你心软了,因为他们是人类吗?”他舌尖慢慢舔舐着人类两个字。
中也仿佛被命中了心事,瞳孔猛地一缩。一个猜测在他心中形成,这个猜测甚至让他恐慌 ——
太宰知道他的本体?
“这些士兵难道比你的同伴更加重要?难道你要让景元哥哥和兰波先生回来看见家变成一片废墟吗?”
中也舔舐着干燥的嘴唇,声音异常沙哑: “我…”
他颤抖的手渐渐平稳下来,对准了地上的男人: “不,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家。”
太宰笑容渐渐放大,他温声道: “这才对。开枪吧,中也。”
————————
我喜欢描述人物本身的魅力。太宰有种深挖别人内心并加以利用的残忍和和愉悦。
最近几章都在写一些战场,战争之类的,在这种情况下,更能将人性,矛盾,残酷表达。希望大家能看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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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不变的自我
漫天的喧嚣和炮火声中,中也紧皱着眉头将手枪对准地上的敌人。
手指不在颤抖,他在太宰粘稠的笑意中扣上了扳机。
砰 ——
子弹射出,擦着地上士兵的脸而过,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
除太宰以外的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他。
中也低吼道: “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少年脸孔稚嫩,却带着渗人的力量感,让人浑身一震仿佛被地球重力束缚到无法呼吸。
躺在地上的士兵抬手擦拭过脸上的伤痕,深深地看着少年,然后快速起身,与自己的同伴搀扶着离开。
太宰视线从地上的弹孔移向中也的脸,声音一下子冷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就算放走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他们会带着完好无损的身体加入战场,将你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个杀死。”
“你正在因为你的善良而杀人哦,中也。”
中也转头带着沉郁的怒火看了他一眼: “闭嘴,混蛋太宰。这本来就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吧。”
太宰无趣地看着人,移开了视线。
“这场战争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错。立原先生他们不过是想从没有尽头的地狱逃脱,他们在战争中‘死’无数次,这还不够证明他们的忠诚吗?这些敢死队的家伙也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执行上头的命令。”
中也双手紧紧攥住,力气之大就连骨头都发出的哀鸣: “他们没有错。”
“错的人是…”
“那是什么…”与谢野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熟悉的破空声传来,中也脸色骤变,抬头看向天空 ——
一枚导弹正向他们冲来,炽热的温度在天空划出一道白痕。
他们打算将这片地区的所有人埋葬!
没有兰波和景元绝对的强大,以他们现在的战力根本没有办法从中逃脱!
前所未有的愤怒瞬间充斥中也的内心,他几乎撕扯着声带低吼道: “错的是哪些用人命给自己捞好处的混蛋啊!”
长乐天所有人停下了攻击的动作,抬头愣愣地看着巨大的毁灭到来。
这就是他们生命的终结。
突如其来的死亡之下,他们没有一个人哭泣,只是空白茫然的闭上眼。
中也猛地抓住墙壁的一角,瞳孔隐约冒着红光,手背上似乎有黑色的纹路闪过又隐藏下去。
在与谢野震惊的目光中,中也抬手一掀,一块有他两人高的水泥钢筋的墙壁生生被扯下来!
“开什么玩笑,混蛋们!谁允许你伤害…!”他手臂肌肉鼓起,额头青筋绷起,用劲全身力气将石头狠狠砸上天空!
中也此刻全力的加持下,石头以突破人眼能观测的速度冲向导弹,然后相撞。
炽白的火光在高空猛地炸开,形成一朵蘑菇云!
热浪裹挟着巨大的冲力向下倾泻,楼宇的窗户霎时破裂,在地面的人类也被这股风暴压的跪在地上,向后滚去。
太宰藏在一栋楼宇之后,略带惊奇地看着中也。
这个因为感激而小心翼翼生活的少年,此刻在风暴的冲击下巍然不动,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带着猖狂的笑意看着天空炸开的白光,似乎在嘲讽那些在幕后操作的高层。
他终于露出了意气风发的一面。
“谁允许你们伤害我所珍视的人的。”
爆炸产生的风波冲击着人的耳朵,好半天所有人都听不清楚声音,好像隔着厚厚的墙壁。
而等他们从‘我居然还活着’的怔愣中回神,就见一个橘发的少年带着嚣张的意气将他们的队长五花大绑的扔在了他们身前,他带着不容置喙地笑容道: “喂,现在我们能聊聊吗?”
这是耳聋都没办法忽视的声音。
因为这场将他们一同覆灭的爆炸,敢死队终于从“忠诚”的死心眼中抽身,他们各自靠坐在会议室的大楼内,听着立原跟他们讲述之前发生的一切。
近乎奇迹的事是,双方都没有人员死亡。受了重伤的人在与谢野的治疗下痊愈,并得到特制的小蛋糕作为活着的奖励。
中也靠在会议室门边,他是保险,如果有人发难,他会瞬间制止对方。刚才的战斗中,他隐约察觉了自己的力量怎么用。
看见太宰从会议室出来,依旧摆着那张讨人厌的,好像看什么都很无趣的脸, “啧”一声,道: “直到现在都在你的计算中吧。包括我的行动。”
太宰停下脚步,他游走在战场边缘,浑身上下没一点擦伤,干净的就像从什么高档会所出来一样。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问道。
中也嗤笑一声: “‘将一切献给这场战争,包括你们的正义。’这是你说的。如果立原先生他们下了死手杀了这支敢死队的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不会和平的站在这里。你也早就料到我不会杀那几个人,才敢对我说那些话的吧。”
太宰转过身,对他笑了一下: “不对哦,我是真的想看你杀了他们。可惜超出意料之外的事完全没有。”
中也一脸嫌恶: “你个阴沉的混蛋。”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 “这一切就像你说的没有好处,你到底为什么参与进来。”
太宰侧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声音一下子轻了起来,跟雾霭一样没有落点: “是啊,为什么呢。”
“昨晚,有恐怖分子袭击我们的小镇。幸亏有他们帮助我们,才让我们幸免于难。”立原在摄像头前‘庆幸’道,然后对着伸手全副武装带着头盔遮住脸的士兵们晃了一圈这才结束了报道。
这份录像会在当地电视台播出,在军方上层发现之前。就算被拦截也无所谓,他们的报社已经印好了“独家新闻”,随时准备发往各地。
来吧,为了利益的蠢猪们,你们究竟是选择跟我们谈判?还是让丑闻散布世界。
“混蛋!”军队的高层看着这份报道,双手狠狠地砸在桌上。
但他们不敢再派人攻打。
昨晚的那支部队是最精锐的一支,更何况还有导弹。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出现伤亡,说明他们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常暗岛的士兵究竟是怎么劝说这么强大的异能者帮助他们的。
他们现在的选择只有一个,去听听他们想要什么,并且跟他们背后的异能者搭上线,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能让对方加入军队,成为震慑世界的一份力量。
毕竟一个国家的支持和几个没用人类,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择。
太宰戳着桌子上的报纸,无聊道: “他们会在近期接触我们,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他看着众人的欢呼,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事要做。”
他没理会众人的询问,侧过头幽幽地盯着大海,小声喃喃: “你会赶回来吗?”
“景元…”
景元捏着手里属于神君教高层的徽章,又将他塞进了口袋里。
他站在山林中,抱着手臂,借着树木和灌木的遮掩垂眸看着下面的军队。
十步一岗哨,守备严密,围堵着北部的荒原。
那边就是吸血鬼所在的位置。
原本他们乘轮船来这里,目标太大,无法遮掩,这才不得已想借用某个组织的名号光明正大的参与这场围堵。
现在没有这个必要。
景元对六道骸点点头: “麻烦你了。”
六道骸抬手朝空中一抓,三叉戟出现在手中,他随手冲着下面站哨的人一挥: “快走吧。”
“离开的时候小心些,我办完事儿就回去找你。”景元光明正大的从放哨的人中间走过,绑着红色发绳的白发随着走路轻微摇晃着,最后深入荒地中,不见了踪影。
六道骸看着他的背影,低头轻笑一声: “居然相信幻术师…抱歉了,吸血鬼也是我要找的东西,我不会给你的。”
这里是北欧,虽然接近夏天,但天气算不上暖和。
景元围了一条毛绒绒的白色围巾,跟黑色工装衣对比强烈。
走过外围的荒地后,出现在眼前是的一片松林,松针的略带刺鼻的清爽气息充斥着空气,冬天的雪还没彻底消融,残雪堆在树下。
四下无人,独属于大自然的清幽包容这里,景元漫步其中,享受着少有的情景,偶尔鞋面踩在雪层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倒也惬意。
如果这个时候他点个篝火,喝一壶茶…
景元舒服地眯了眯眼。
簌簌 ——
突然,一旁的树丛中传来轻微的声响,景元猛然顿住脚步,眸子闪过刹那的锐利,但随后又被淡然的笑意充斥。
他缓缓走过去,心里想着,是不小心闯进来的人类?还是在林中生活的野兽?
他伸出手,拨开遮挡的灌木,探头看了进去。
一只漂亮的,银色的,毛绒绒的蝙蝠倒在雪堆上。
精致漂亮。
景元挑了一下眉头,心中少有的戒备也放了下去,他蹲在蝙蝠身边,小心的用双手捧起。
皮毛柔软顺滑,隐约能察觉出这小家伙的心脏在缓慢跳动着。他倒在这里是因为冻晕了?还是饿的。
他对幼崽和小动物的耐心好得出奇,眼下看这小家伙可怜巴巴的躺在雪堆上,景元心中不由的心生怜爱。他把围巾摘了下来围在蝙蝠身上,带着体温的围巾让这小家伙微微动了一下,景元似乎看见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又很快闭上,舒服地往围巾里钻了钻,昏睡了过去。
身上好温暖,身边似乎有人类的气息,这里是哪儿…
蝙蝠缓缓睁开眼睛,他身上围着白色的围巾,手感比他见过的最高级的布料更柔软。
他抬眸向四周看去,死寂沉闷的红眸带着点好奇。
这是一个山洞,在他不远处有木柴点燃的火堆,散发着温暖的火光。
他眼睛向一旁看去,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有着少见的俊美容貌,金色的眸子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自己,不带恶意的眼神让他眨了一下眼睛。
“醒了?看来你之前是冻僵在雪堆里。好在我来的及时。”景元抬手放在蝙蝠的脑袋上揉了揉,柔软的手感让他喟叹一声: “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的家人呢?”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眼睛一样温暖。
蝙蝠歪了歪头,看起来是蹭了蹭景元的手。
“不是冻僵,我困了,所以睡过去了。”蝙蝠缓缓开口,带着磁性沙哑,好听却有气无力的声音。
景元动作一顿,若无其事的把手收了回去,问道: “你会说话,你是人类吗?这是你的异能?”
蝙蝠裹着围巾艰难的站了起来,只露出毛绒绒的脸: “不算人类。我是伯爵。”
他侧头看着景元: “你呢,精灵。”
景元眨了眨眼: “精灵…你们的传说?”他的长相应该贴合地球人的面容吧。
他轻笑道: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是这么纯净的生物。”
蝙蝠看着比他还茫然,半知不解道: “不清楚,我只是听我的领民们提过两句。倒不是纯净,而是你长得跟我的领民不一样。”
他想了想: “因为你的五官有点怪异,很柔和。”
景元还是第一次有人评价他的外表是怪异,他轻笑道: “这倒是新奇的评价,不过可以理解。”
长久生活在一个地方又被隔绝,没有见过其他人种也正常,他的面容偏向东方人的面孔。
蝙蝠: “这里是哪儿?”
景元用树枝拨了拨火堆,让其燃烧的更旺盛: “你晕倒附近的山洞。”
蝙蝠再一次强调: “不是冻晕了,是我困了。”
景元从容点头: “好好好。你怎么飞的飞的困了,你家在哪儿,要我送你回去吗?”
蝙蝠没有说话,他垂着头看着往上窜的火苗,半响道: “我饿了。”我想喝血。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看见男人从递过来一个东西。
蝙蝠看着眼前红彤彤的苹果: “我要喝血。”
景元: “这不行,我看你的品种是果蝠吧。尝尝?”
蝙蝠似乎生出一种无力感,但他不讨厌,他跟这个陌生的男人,像是一个孩童般一次次强调着: “我不是蝙蝠。”
面前的果子样貌像是苹果,但比他认知的苹果更圆更好看,是优质品吗?
他好奇地上前咬了一口,清脆的声响和清甜的味道一齐闯入口腔中。
蝙蝠眼睛似乎有些发亮,怔愣道: “好吃。”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
景元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松树林,微微眯了眼: “土层坚硬,能种植并存活的作物不多吧。”
蝙蝠点点头,难为他用这五短身材的蝙蝠样做出点头的动作。
“我的领民们很优秀,在这样的环境中也能开辟土地。但苹果这样的作物,他们努力了很久都没办法让其存活。你是外来的商人吗?我很久没有见过了。”蝙蝠优雅地小口啃着苹果,在吃饭的间隙中说道: “我喜欢你的商品,还有其他的吗。”
景元笑着,阅历和时间带给他平静的温柔。
“有啊,现在吃吗?”景元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蝙蝠的面前。
小家伙探头往背包里看了一眼,不止是刚才的水果,还有一些奇特的纸,表面光滑,里面隐约传出香甜的味道。是食物吗?
蝙蝠收回视线: “不吃,这些带回去给我的领民吧。我跟你交易。”
景元看了他几秒,无声地吐了口气,似乎有瞬间的沉重。
这种感情还没等人细细品味就倏地消散,景元将背包合拢,背上。
“你不是说你不是蝙蝠吗?”景元在林间走着,他的肩膀上站着一个银色蝙蝠,蝙蝠半阖着眼藏在围巾中,声音闷闷响出: “我累了,不想动。”
景元抬手点了点蝙蝠的脑袋: “你怎么听着比我还困。这是睡了多久。”
蝙蝠: “很无聊,所以只能睡觉了。这次也不知道睡了多少年,不知道我的领民们过的怎么样了。”
蝙蝠说着看了眼方向: “左边。”
景元照做。这里的气温低,他的眼眶周围冻出些许红晕。
蝙蝠看着他,挣扎地想从围巾中出来,差点没站稳摔下去。
景元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怎么了?”
蝙蝠: “这个你围着,我不冷。”
景元给蝙蝠又裹紧了两圈: “谢谢,不过比起我我觉得你更需要。”
末了还加了一句: “别弄脏你的毛。”
蝙蝠: “……”
他在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
按着蝙蝠的指引,不多时眼前的松树开始减少,景元扶着树向下看去,发现这里居然有一栋古堡。
城堡古朴大气,带着阴森感。
不少普通的民宅靠着古堡而落,形成了一个小镇。
其中不少人穿着由粗糙布料制成的中世纪服装,景元有一瞬间穿越时空的错觉。
他明悟了什么。
蝙蝠声调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那边就是我的领地。”
景元点头: “那我们快走吧。
蝙蝠: “等等。”
他挣扎的抖落围巾,扑扇了两下落在一旁的雪地上,同时身体抽条,不多时一个有着银色长发,红眸的俊秀和阴翳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他的四肢瘦弱,像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
“走吧。”
景元笑意加深,看来这位吸血鬼很在乎他的领民,他甚至看见他悄悄用手整理衣领的动作。
“伯爵大人回来了!”在田里劳作的男人女人不知谁喊了一声,其余人抬头惊喜地看着。
“嗯,好久不见,过的怎么样?”伯爵很高,他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领民笑着回道。
“今年收成不错,这次没人会饿肚子了。”有个豪爽的女人笑着回答。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是领主和领民,更像是关系良好的邻居。
伯爵没一点架子。
“这是?”有人注意到景元的存在,侧过头打量着他,初看面容的惊艳很快变成了戒备。
长久地隔离世界的生活,让他们连一点的新奇和特殊都如临大敌。
“诸位好。”景元礼貌地冲他们点头。
伯爵转身介绍道: “他是路过的商人,我带他过来看看能不能换些什么。”
有伯爵的担保,这些人虽然还带着警惕,却没有恶意了,冲景元打招呼。
有些小孩没有长辈那样根深蒂固的死板,好奇地看着他,藏在父母身后问道: “你有什么东西?”
景元自从身边多了两个崽,身上便常装着糖果,不知不觉成了习惯,好在他也常用糖分补充大脑,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此刻到是能用来哄小孩。
景元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几个花花绿绿的奶糖,放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手里: “拿去分吧。”
那几个孩子闻着空气中的奶香味,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兴奋地将糖果分了,险些连包装纸一起吃下去,好在景元眼疾手快的拦下。
他从糖纸里剥出糖块,放在孩子手里: “尝尝?”
小孩快速又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奶香味瞬间在嘴里爆开,生产力低下,作物收成少,他们仅仅维持生存就要花费全部的力气,很少有能来享受的美味。
看见小孩开心地眼睛都眯了起来,周围的孩子们再没能抵抗诱惑,学着景元的动作将糖块剥出来。
“这可是你们伯爵大人特意让我带给你们的礼物。好吃吗?”景元笑着,远远地冲着伯爵眨眼。
伯爵瞬间被人们围住亲热地叫着,他似乎不习惯这样,有些狼狈地往景元这边的方向走,顺势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如你所说,你的领民们很好。”景元被伯爵邀请到城堡内,这跟之前在法国发现的破败城堡不一样。
这里设施齐全,建筑整体没有破损,起码能挡风。
火炉里烧着木柴,噼啪响着,溅出火星,一点点温暖房间。
景元靠坐在窗边望着下面谈笑风生走动的人们。
他把身上所有的糖块都留给他们,正一个个分着吃呢。
“你的商品很多,如果我要跟你交易需要用什么来换。”伯爵看着他的领民眉眼也柔和下来,他询问着景元。
“好歹是一起取过暖的关系,就别这么生分了。我叫景元,你呢?”
伯爵看着他,许久道: “布拉姆伯爵,我允许你称呼我为布拉姆。”
————————
太宰什么都明白。
当初看动漫,第一眼看这只吸血鬼就被惊艳了!好绝的一个人!而且身上微微带着的那种孤独的气质…喜欢!
手很顺,感觉写人物原本的性格太开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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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简单的梦想
兰波:你看到那个视频吗。
景元:什么?
景元靠坐在古堡的窗户边缘,窗外是皎洁的明月,再远处是阴暗的松林,偶尔传来鸟类的嘶哑叫声。才晚上七点,这里的居民便回了家,关了灯,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沉寂,连活物的存在都得小心翼翼。
在这座原始古堡里,没有跟现代生活更挂上钩的东西,包括电灯。
手机屏幕的光打在脸上,景元垂眸看着兰波发给他的视屏。
关于长乐天遭受恐怖袭击的新闻。
他看了半响,最终阖上眼,吐出沉沉的一口气。
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他临走前跟港口 mafia 搭上关系,就是给太宰提个醒,如果有必要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好处,薅羊毛。万一不甚被国家政府发现立原他们的所在地,在彭格列和他们支援未到的情况下,让港口 mafia 帮忙。
现在看来,他不止看懂自己的提示,还将自己未来想要做的提前施行,以绝对理智和冷酷的方式,逼迫双方不得不和谈。
而这场战争的代价, ‘仅仅是立原他们一晚的崩溃’。
不,不止是政府和立原双方的逼迫,还有他。
景元手指在屏幕上打字,让兰波他们尽可能加快速度回长乐天。
兰波:可以。你是担心政府再派出部队吗?
景元:不,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动手。你们的敌人,是港口 mafia。
景元关闭手机,房间内的光源瞬间消失。他斜靠在墙壁上,带着沉默地懒意,周围静寂无声,唯有黑暗与孤独。
许久后,景元在黑暗中轻声自语: “这是想让我回去吗。”
“闹脾气闹得惊天动地…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簇簇 ——
房门被敲响,景元将手机放进口袋,同时抬脚向门边走去,开了门。
布拉姆站在门口,人型的他长相妖冶,并没有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随意披散在后背,偶尔有不听话的发丝垂在他的额前,却不显凌乱。
景元侧身让开: “怎么了,难道晚上睡不着?”
布拉姆一脸肃穆地看着他,抬起手中捧着的物件: “这是之前落在我们这里的宝物,尽管我小心看护,它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衰亡。不知你能否再寻到这种宝物?”
景元盯着那个巴掌大的收音机,沉默了一下。
两人之间陷入片刻的安静。
景元从容的对人点点头: “我或许能帮你修一下。”
布拉姆神色中显露出赞叹: “没想到你拥有连我也没有的智慧,那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他郑重地将收音机放在景元手里。
景元低头大略翻看了一下,最后扒开电池盖子,看着里面都生灰的电池然,回身走进房间,从背包中找出备用的电池,幸运的是两者正好能匹配上。
景元摁下按钮,先是传出电流的滋滋声,随后古典歌曲从里面传出。
布拉姆眼睛发亮,快步上前捧起来: “就是这个!能传出歌曲的宝贝!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不知我应该为此付出什么报酬?”
月光将清辉洒进房间,吸血鬼对着月光欣喜的看着收音机里流出的音乐,像是获得了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
景元他看着这只纯粹又温和的吸血鬼,无法想象他暴起伤人的模样。
他拿出手机,打开音乐,轻缓的纯音乐流泻,将房间包裹。
布拉姆猛地扭头看向景元,盯着他手里还没有板砖大的东西,脸上表情一时陷入,太过震惊后产生的呆滞。
“这是什么。”布拉姆问道。
“手机。”景元用这个星球的词语描述着: “在你的领地之外,类似的物品正在流行。”
他盯着男人: “你要出去外面看看吗。”
布拉姆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从震惊,变成恍然,最后定格在落寞的微笑。
他垂眸看着手机,怅然道: “是吗,原来外面已经变成这样了。”
他叹了一口气: “我究竟睡了多少年了…”
他握紧手里的收音机: “还是算了,仅仅有它就足够让我开心了。”
“过去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追杀你。”
布拉姆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景元的表情,发现他认真却没有嘲讽的意味后这才缓缓开口: “这样啊,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记忆中深刻,无法忘却的事情已经遗落在历史深处。”
他走到窗边,垂眸看着这只有几十个人的小镇,这些人们哪怕每天都忙碌到夜晚,也仅仅能维持温饱,如若遭遇风雪灾害,又不知能存活下来多少人。
这些,他亲爱的子民们呐。
“曾经,我是这一片领土的领主。”布拉姆说,他抬手向周围仔细的指着: “那边的山川,那块林地,远处的河流,都是我的统辖之下。其中有不少土壤能种出果树,那段时光,是少有的开心。”他似乎重新回到了当初,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但很快这点笑意也消失干净。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感觉身体不对劲。不喜欢阳光,喜爱阴雨,有种难言的欲望在逼迫我去吸吮他人的血液。”
“现在想想,大概那个时候我便获得了‘异能’,或者说身体变异。”布拉姆说,他的眼神有些放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维持得体。
变异…突然获得了异能?
景元眼神闪烁一瞬。
他没有打断伯爵,安静的做着一个倾听者。
“然后有一天,人类来攻击我的领地,战争突如其来,我的领民们没有准备,被打的措手不及。这场战争持续了几年,最终我被钉在十字架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苍白,能看见其下青色的经脉: “这种力量或许不该出现。人类口中叫着的恶魔也只是我一个人。”
“在我即将被处死时,我请求他们放了我的领民,如果真的有人不能被原谅,那个人只能是我。他们没有任何错。”
布拉姆声音很轻,神情却空洞地让人沉重: “但他们在我面前屠杀了我珍爱的领民。”
“我原本应该死在死刑架上,可人类垂涎我的力量,最终我的被人类掌控,成为他们的武器。在不知多少年后,我因为巧合脱离了掌控,找到了当初领民的后代,他们因为我的错,成了奴隶,受到责骂和折磨。我带着他们来到这片土地,希望能过上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他看向景元,带着落寞的微笑: “我不能出去,我存在的本身就不被允许。这种力量不应该再出现世界。”
因为巧合得到力量,被人类视作怪物,又被贪婪所掌握,在这数百年间不知杀戮多少人。
这个在历史上被人憎恶,畏惧的吸血鬼最后缩在北欧一角,抱着收音机惊喜地听着外面世界的少许声响。
“如果你的力量能被封印呢。”景元问道。
布拉姆似乎连这张的幻梦都没想过,他明显愣了一下,侧头看着头顶的月亮,想了许久才说道: “先听几百年的收音机吧。”
景元脸上的笑意柔和下来: “不错的想法,还有吗?”
布拉姆低头看着周围的房舍: “让他们也听听,他们不该被我束缚在这里。”
手机里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景元跟布拉姆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外面的世界,直到地平线凝出明亮的光线,这些靠着城堡而建造的房舍缓缓冒出炊烟,寂静的夜晚被白日打破。
布拉姆这才停下了谈话,大概是少有这么轻松的时刻,他显得忧郁的眉眼也缓缓放松了些许。
不少人出门劳作,他们抬头看见伯爵倚在窗边,纷纷抬头打招呼。
“我下去看看。”布拉姆说着,他慢了一晚上的拍终于打响,对着青年歉意一点头: “昨晚打扰你一晚上,忘记你还需要睡觉了。今天我不会再打扰你,晚安。”
布拉姆睡觉是为了打发无尽的时间。人类睡觉时为了补充精力。
景元侧头看了眼外面熹微晨光: “晚安等会再说也不迟,我陪你下去,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里,当然要好好推销。”
布拉姆没有拒绝。
“领主大人,要吃早餐吗?”看见布拉姆居然少见的出了门,这里的人都很高兴。
他们平常没有娱乐生活,又跟外界断绝联系,连书籍都很少有。布拉姆跟他们不一样,比他们见识多,又去过不少地方,这次又带回来一个游商,说不定心情好能跟他们说点外面的事情。
“等等吧!”有个淳朴的汉子对着布拉姆笑笑, “有人早早出去打猎了,等会过来炖肉吃,怎么能让领主大人跟咱们一起吃黑面包。”
说着他扭头看向周围林地的一角,身材魁梧,皮肤粗糙的男人快步走过来,他提着手里的小野猪冲着他们晃悠着,看见布拉姆也在飞快的跑了过来,站在他面前腼腆笑着: “今天运气好,等会让领主尝尝咱们的手艺。”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的笑着: “看我这记性,我给忘了。”
他在自己的粗布大口袋里掏着什么: “我还给您带了礼物。”
布拉姆对待自己的领民一向很好,他耐心等着,微微前倾着身体,温和道: “若是猎物,跟大家分了,不必给我。”他不需要这些维持身体。
汉子笑着: “这怎么可以,您一定得收下。”
说着,他摸到了什么手从口袋中拔出,猛地向前攻去,带着憨笑的脸一下子变化,被蒙在一层靛紫色的雾气中,唯有妖冶,恶意的笑容清晰的印在布拉姆微微睁大的红眸中: “送你死亡!”
在三叉戟即将触碰布拉姆前,景元抬手拎住青年的衣领向后一拖,抬手横挡,金属相碰发出“锵”的一声,三叉戟用力前推,但发现在全力的攻击下都无法让阵刀出现分毫颤抖后没有犹豫,瞬间后退。
景元一手护着吸血鬼,脸色平静,不怒自威: “偷袭可不光彩。”
六道骸“簌簌”笑了两下: “我没找你,如果你有事想跟我说,等一切结束后吧。”
景元: “你想让我旁观?你明白这不可能。”
六道骸深深看着他,不多时轻笑一声: “好啊,那你试试能不能阻止我。”
他越过景元看向他身后的吸血鬼,笑容优雅诡异: “酿成了灾难的你既然如此痛苦,不如把力量交给我。我还会让这令你痛苦的世界走向毁灭。”
他对吸血鬼伸出手: “布拉姆伯爵,请过来。”
布拉姆微微沉了脸,他的眼睛盯着“猎人”,沉声道: “他现在怎么样了。”
六道骸如同观赏物品一般低头扫了一眼身体: “他没事,意识暂时陷入沉睡,现在由我接管他的身体。”
他抬头对吸血鬼勾唇一笑,带着优雅的笑意和这具经受风霜的身体完全不搭,显得有几分恐怖: “只是暂时。”
一根棍棒猛地从身后攻来,六道骸微微侧身,动作灵活的躲开,他侧头看去,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看来你的领民都很爱戴你呢,伯爵。”
不止是一个人,而是在这里生活的所有人,就算是孩子都举着武器带着警惕看着六道骸。
“不管是你谁,但你若是敢伤害伯爵。”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神情气愤,狰狞: “我们会杀了你。”
景元即刻命令道: “退下,别靠近他。”
但那些领民并非他的部下,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他,带着不解和恼怒,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下达如此窝囊的命令,相互对视一眼居然同时向六道骸攻过去。
六道骸对他们轻蔑一笑,身影骤然消失,散开一片靛紫色的雾气将所有人包围。
想要前往救援的景元见此停下了脚步,顺势拦住上前的布拉姆。
“别靠近。”
同时雾气中传来几声闷响,像是皮肤被刺破后下意识的痛呼。
雾气很快散开,其中的人们带着迷茫的眼神看向布拉姆,接着,其中一人露出熟悉的“六道骸”的微笑,接着笑容转移,在短短时间内所有人带着同样的笑容对布拉姆笑着。
“这是我的能力,被三叉戟刺伤的他们成为我随时可以附身的对象。”六道骸回到最初的猎人的身躯上,他拿起三叉戟对准自己的脖子在布拉姆越发阴沉的眼神下划了一下,皮肤被刺破,血液凝成血珠滚了出来。
“就算我做这种事情,他们也无法反抗。你们要怎么阻止我?”六道骸冲布拉姆笑着: “如果想让他们活命,那么就过来。”
布拉姆看着那些熟悉的领民,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茫却又信任的看着自己。
他们是无辜的。
布拉姆向前走了一步。
“被夺走理智成为他人的武器,将悲剧重蹈覆辙。”景元没有拦他,他直视着六道骸,防备可能的袭击,声音平稳: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布拉姆停下脚步,他深深看着自己的领民,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昨夜。
他恍然想到,在数百年间唯有昨晚带给他惊喜,让他从这个与世隔绝的荒芜之地中窥探人世的一角,隔着小小的手机隐约看见了世界的奇妙和美丽,不只有风雪和松树,还有大海和高山,还有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公路,他听见流泻的音乐中带着作曲家的情感,流水,青山,高空似乎在眼前铺展。
他轻喃道: “我想要…”
他坚定地看着自己的领民: “我的领民们去看看这个世界,我不想让他们一无所知的困在这里。”
“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个世界。”
他无聊又散漫的神情一点点严肃坚定起来: “景元,请你帮我。”
景元轻笑着: “当然。”
“他操控的身体如同提线木偶,只要把他们打晕,他就没办法再控制。”
两人同时上前,他们身体素质极强,布拉姆没有携带武器,他自觉的成为捏晕领民的人,而景元则招架随时可能出现的三叉戟,他动作灵活敏捷,游走在人群中的战斗身姿如同让人赞叹的舞蹈,有力而美。
“布拉姆,你还有能用的部下吗。”在两人擦身而过时,景元问道。
“有,你要做什么。”
景元远远的冲注视着他们这边的“六道骸”一笑: “去找他的身体,他此刻的能力是附身,想要附身最初的猎人,他的本体就必须出现在附近。”
布拉姆点头,红眸瞬时发亮,带着蛊惑人心的美感。
附近屋舍的老鼠和蝙蝠同时抬头,黑漆漆的眼珠被红色充斥,它们仰着头在空气中闻着什么,随即飞快散开,冲向林中。
“我已经命令我的眷属去找了。”
六道骸的笑意有些勉强,他看着短短几分钟内倒下的大半领民,再一次刷新景元的武力值,他在躲闪着攻击,交换着身体的过程中看向布拉姆: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们。”
布拉姆看着他,抽空回答: “随便你,只要他们刚刚死亡,我就能把他们变成我的眷属,重新活过来。”
他盯着他,没有一丝情感却让人发冷: “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不会想承受我的怒火。”
六道骸的笑意维持不住了,不怕珍视的领民死亡,武力值强到无法捕捉,他落于荒野中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被找到。
这场战争似乎已经注定了结局。
在战斗的间隙,布拉姆轻声问道: “你说的‘如果’有可能实现吗。”
“如果你还是你的话。”
布拉姆轻轻笑了一下。
最终,六道骸手里所有能用的躯体都陷入昏迷,他迫不得已从本体中苏醒。
他坐在雪堆里,因为寒冷身体微微发抖,垂在身侧的手心内握着一把手枪,太阳穴附近血肉模糊,他睁着略带嘲讽的双眸抬眼看来。
无数只老鼠围绕在周身,它们翕动着口鼻,嗅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头顶垂挂着数只蝙蝠,黑漆漆的眼珠一眨不眨盯着他。
嘎吱,嘎吱,雪地上传来脚步声,景元和布拉姆出现在视线中。
六道骸抬手拎起一只老鼠的尾巴丢向两人,景元抬手接住又放在地上,受布拉姆掌控的小老鼠没有惊慌失控,它安安静静的跟在两人身后,围在六道骸身边的老鼠也自动分成两列,空出让两人可以通过的道路。
景元: “别拿它们泄愤。”
六道骸嘴角勾了勾却又无法形成笑容,他仰起头,靠在树上,带着落寞的骄傲: “我输了。”
他翻起眼皮: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杀了我吗?”
景元蹲下身,跟这孩子平视: “不,我没能指引你看见这个世界的善良,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你不闻不问,忽视你自身的意愿,是我的错。”
六道骸眸光微动。
“不过,让无辜的人恐慌并利用他们的身体威胁布拉姆,是该罚。”
景元: “这些人在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太久,想要适应现代生活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六道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他。
“他们在现代社会的向导,这个任务就给你了。”景元单手压在六道骸肩膀上: “拥有过去记忆的你想必能更能体会他们的心情。”
港口 mafia 的首领看着全副武装的士兵,面容狰狞恐怖,他狠狠抬手向后一挥: “全体撤退!”
失策了!
他看见新闻和报纸,本以为彭格列遭受了袭击,损失惨重,本想趁他们没有恢复派出半数部下前来攻打。
谁曾想,他们刚刚深入长乐天的地界,藏在暗处的敌人便钻了出来将他们打的措手不及,对方训练有素,又有强大的异能者在,仅仅半刻钟,大半部下伤亡。
如果他们折在这里,港口 mafia 很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甚至消亡!
就算不甘心,愤怒,他也只能选择在遭到更大的损失前撤退!
中也对力量的运用还不熟练,攻击性太高,怕误伤队友,所以没有加入战场。
他只能站在远处护在身体素质柔弱又堪比小强生命力的太宰身旁,见他们退走,有些急了: “喂,他们要走了,怎么办!”
就像那位首领猜测的一样,他们确实损失惨重,如果不是把政府的那支敢死队临时拉过来,他们恐怕连子弹都不够的。他们只有余力布设陷阱,却无法分出人手从后路包抄。
太宰神情淡漠的看着,没有一点动摇: “既然来了,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
中也无奈道: “都说了,我们没有人手…”
轰 ——
港口 mafia 后方猛然被炸开,炸得中也把后面的话塞入嗓子眼。
他猛地抬头一看,惊喜道: “兰波先生!”
太宰看着他,似乎在他身后的人群中搜寻着谁,最终什么也没看见。
他微微阖上了眼。
兰波优雅从容,隔空对他们点头。单手托起的掌心中缓缓漂浮着空间体,它们如同炮弹射向港口 mafia 的中心,单方面的碾压就此开始。
战斗结束,那位首领不负之前的倨傲,他被人压在木质椅上,浑身染着尘土和血腥味,他憎恶地看着从分开的人群中缓缓走过来的太宰: “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太宰不置可否地点头: “随便你。无论你是否接受,这场战斗中损失了近半战力的你的组织已经没有能力再与我们挣脱港口这片地界的能力。说不定就连你平时看不上的小组织也能趁机咬你一口哦。”
少年对他笑了一下,阴翳而漂亮,像是在腐烂的沼泽中盛开的花: “被我们彻底毁灭,还是加入我们,你选择吧。”
这天,港口 mafia 高层干部变动,空缺的位置由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和高贵优雅的青年坐上,他们拿出了首领的任命书和银之神谕,无人能违抗。
“为什么是干部的位置,而不是首领?”中也问道。
太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坐在首领的位置上,组织内会有多少人叛变?我想要是的港口 mafia 多年在这里的积累,而不是一个名称。同样,彭格列的名气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用,以防它的敌人过来攻击我们。”
他缓慢搅动着咖啡: “嘛,虽然坐在干部的位置上,但现在的港口 mafia 已经是我们的东西了。”
他抬起眼皮似笑非笑道: “不是吗。
一批武器换一个组织,很划算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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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空电波对上,只有首领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下一章两人就能见面了。这段时间他们相互冷静一下了,嗯嗯
最近评论好少,呜呜…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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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没有资格评判
冰雪与松林恍然还在昨日,景元站在港口,感受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拂而过,海鸥在头顶高叫,带来热闹的欢呼。
站在他肩膀上的布拉姆懒洋洋的看着头顶的太阳,以此掩饰看见不远处高楼和人群的愕然。
早就在这里等着的人们眼睛一亮,纷纷抬手打招呼跑过来。
景元把布拉姆抱下来,以为这是他在路上养的宠物的立原立马伸手过来,想要接住,没想到那小蝙蝠颇为人性化,带着“给我退下吧”理所应当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轻轻扇动翅膀落在地上,一阵银光闪烁过后,蝙蝠的虚影抽条拉长,随后,纤瘦而精致的漂亮男人出现在面前。
立原愣了一下,咳嗽一声收回手。
景元吩咐立原带布拉姆和他的领民参观长乐天,并给他们安排住处后,这才将视线投向另一侧。
太宰,中也,兰波,他们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双方视线接触,竟然一时陷入无言。
仅仅几个月没有见面,却带着久违了的惆怅。
不知是谁先笑的,很轻的一声,接着所有人都默契的相视一笑。兰波对人点头,含蓄又优雅: “好久不见。”
中也却爽朗的多,他对着走进的景元露出笑容: “欢迎回家。”
相比几个月前,中也似乎长高了不少,以往不一定能到景元的腰,现在似乎往上走了走。
景元眉眼柔和下来,他一直担心‘黑色火焰’会给少年带来不可逆转的危害,但现在看来,它不会阻碍少年的生长。
中也跟景元说着话,说着说着就觉得身边少了一个聒噪的声音,他一顿,悄悄瞥了眼太宰,心下不耐烦地“啧”一声。
从景元下了船,这家伙就没正眼看对方一眼。此刻更是眼睛虚虚地盯着地面不知道看什么,最缠景元哥的不就是他吗,也不知道这两人的别扭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中也背过手,拽了一下兰波的衣袖,跟人隐晦的对视一眼,随后他对景元说: “听说你要回来了,大家这几天都在商量办个宴会,现在东西还没准备好,我和兰波先生先去帮忙,你们一会记得过来吃啊!”
说完,拽着兰波先生跑走,不给他们回话的时间,留下两人站在原地。
景元一早就看见这孩子跟兰波使眼色,猜出有这一幕,不觉意外,收了对方的好意。
太宰侧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又收回视线盯着地面,眉眼淡淡,堪称死寂。
景元垂眸看着他,他不过是离开几个月,这孩子又回到当初初见时的虚无,他应该怎么做呢…
他蹲下身,抬手抚着少年的下巴,让人转过脸看着自己,明明是温柔的鸢色眸子,却沉着如深渊般无光的沉郁,他不在乎自己被怎么对待,也不在乎周围的一切,比起鲜活的人类,更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
“我听说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在长乐天做的一切。”
太宰听见这句话,终于有一点反应,他垂着的眸子微微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景元,轻声道: “所以呢,你是来惩罚我的吗?对啊,没错,是我做的。”他抬手仅仅攥住景元的手腕,笑着道: “我让他们重复无法死亡的地狱,让他们必须活在这没有道理的世界中,我欺骗了港口mafia,玩弄了政府。
言语也是力量,他或许从讲述中得到了自虐的快感,他突然激动起来,几乎是兴奋地咧开嘴角,眼眸睁大,瞳孔骤缩: “我给了他们选择,在解脱的死亡和痛苦的活着中他们选择了后者!我知道的哦,关于你留下来的那些东西的作用。但我不想按你给我的路走,只有死亡,只有破坏才能让这一切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些困缚你的,束缚他们的都会在瞬间消失。”
“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着想,景元,你告诉我,你要惩罚我什么呢?”
“痛苦?绝望?还是死亡?”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一次次的重复着最后的词语。
这在外人看来,或许是癫狂的。
随后,太宰的声音戛然而止。
景元戳了一下太宰的额头,只是轻轻地触碰却让太宰愣在了原地,抬手捂住了额头。
这并不疼,反而说更像是一种安慰。
“太宰,我没资格评判此事的对错。牺牲时间换取平和的胜利,活着孤注一掷尽早恢复身份和家人见面,情感和理智哪里有那么多绝对的正确。更何况这段时间我并不在这里,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来评价你的所作所为,那我也太过傲慢,不知风趣了。”
太宰抿着嘴盯着他,似乎才意识到景元没有因此厌恶他。
景元轻松地笑了一下: “对出门远行,许久后才回家的人应该说什么呢?”
太宰,嘴唇翕动着,他的身体大概比脑子先行一步,略带迟疑的声音出口: “欢迎回来。”
景元站起身,笑着道: “嗯,我回来了。”
他牵着少年的手往长乐天走去,走的时候是初春,现在已经是秋天。
在兰波的建议下,长乐天的道路上没有清扫落叶,人人都可以享受秋日。
树叶落在地上,被人踩过发出咔嚓的声响,景元来了趣,又见四下除了太宰后没别的人,便踩着叶子前进,每一步都咔嚓好几声。
有些幼稚。
太宰这么想,然后他试探性的抬起脚,踩了上去。
“不过,虽然我不罚你什么,但这件事要给立原他们好好道歉。”景元在“咔嚓”声音中说着。
“好不容易回来,却总提他们。”太宰小声嘟囔着。
“好好,是景元哥哥错了。”景元不怎么真诚地说, “去晶子的蛋糕店帮忙吧,给他们一个惊喜。”
“是个好办法呢!”太宰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对我的厨艺很有信心,你要过来试吃吗?”
太宰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的阴翳和疯狂瞬间不见,只剩下了纯粹的天真。
景元对此适应良好,但没想到他会做蛋糕,当下颇为有兴趣地点头答应。
这种兴趣一直维持到晚上。
与谢野特地把蛋糕房给他们使用,并嘱咐他们, “用多少材料都无所谓,但一定要清理干净。”
“这家伙会做蛋糕…”中也眼角抽搐: “我还不如信与谢野小姐脾气温和。”
太宰不允许他们上手,一个人在里面忙活着,看着颇有信心。
景元: “有这么难吃吗?”
兰波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这不是难吃不难吃的问题…”
景元: “?”
兰波短暂的停顿中,太宰那边飘忽却快乐的声音传来: “诶呀,加点辣椒口感会不会更好?”
景元闭上了嘴。
中也忍无可忍,一手趴在料理台上,旁边的面粉被震得扬起又落下: “开什么玩笑!蛋糕里放辣椒,你是想让我们死吗?!”
太宰不听他的话,一手拎一个红艳艳的辣椒丢进他没有嚯嚯匀的面粉中,他眼睛在蛋糕房里转着,突然定格在一角,快步走过去。
景元视线跟着他,看见他拎过来什么后,脸上一贯平和的笑容都要坚持不住。
太宰把酱油倒进面粉里: “我喜欢黑色,这么做出来一定会好吃。”
住手吧,要是把所有喜欢吃的东西混在一锅里,这只会让你对它们都厌恶!
三人对可以预见的未来充满了绝望。
一个小时后,太宰抱着在微波炉里叮一下了的,放在玻璃碗里的东西拿出来。
谢天谢地他至少没把金属放进去。
三人探头看来,盯着碗里的诡异的,似乎还在转着圈,冒着泡,隐约露出邪恶眼睛的食物齐齐陷入了沉默。
太宰笑容灿烂,鼻子快翘上天了: “快尝尝!我有预感这是可以让所有人都落泪的美食!”
景元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他害怕他一吃下去,中午吃的那点东西能全部吐出来。
他幽幽道: “我曾经见过,能轻易毁灭一个星球的生化武器就长这样。”
没说瞎话,他说真的。
中也盯着那碗不明物体,麻木道: “这是什么?毒药吗?太宰,你终于打算毒死我们了吗。”
太宰: “别开玩笑了,快尝尝。”
中也差点没把这玩笑扔太宰嘴里。
太宰委屈似的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兰波: “兰波先生?”
兰波对他们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但这个真应不了。他僵硬地扭开脖子: “我晚饭吃的太多,实在抱歉,你们吃吧。”
太宰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在他们紧张的视线中走到门边,抬手锁住门,端着碗对他们笑: “不行,吃不完大家都别走。”
太宰体术稀碎,但架不住他死缠烂打,兰波和景元都是正规训练出来的,根本招架不住他,唯有中也还能冲人吼两声。
最后太宰将视线转移到景元身上。
景元憋着一口气,用勺子舀了一口,吞了下去,几乎没有触碰舌尖。他对绷着正经的脸对着另外两人点头: “还行。”
中也似信非信地嘟囔着: “真的?”
他不信邪的喝了一口,最后绷着和景元一样的脸看向兰波。
兰波: “……”他不傻。
短短几秒,中也终于坚持不住,一把推开询问口感怎么样的太宰,趴在洗手台旁吐着。
这天晚上,所有人蹲在蛋糕店前,不明所以的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咒骂和哀嚎声。
“这是什么?幽灵?”
“这得是怨灵!”
“所以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回到了住所。
中也正摊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直到头顶垂下一片阴影,他飘散的灵魂这才幽幽回到身体里,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坐起来看向来人。
景元站在一旁,他拍了拍少年肩膀问道: “有时间吗?”
中也正襟危坐: “有。”
景元坐在他身侧,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东西,抬手给中也戴上。
中也本想问这是什么,但在一声扣环的轻响中,他猛然顿住,倏地抬头看向景元,嘴巴张张合合,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体内捉摸不透的力量瞬间被掌控,这段时间一直存贮于身的焦躁猛然平息,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平静袭击了他的大脑。
景元哥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就被自己否定了。
他肯定知道,他在心里深信着。
中也侧头看向一旁的窗户,从里面看见了款式,一条带着银链的choker。
跟那条,他过分珍视的choker一模一样。因为这是他们一起去商场买的。
“哥…”他喃喃道,有无数的话想说出却又被堵塞着,最后他小心翼翼地说: “我不能要,这个太贵重了。”
他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但如果能控制自己的异能,这并非是价格能衡量的宝物。
因为没有别人比他自己更明白他的本体是什么东西了。
“收下吧。”太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碗蛋糕液体大部分进了他的肚子,好在用料正常,虽然难吃到让人看见了先祖在河对岸招手,但没有真的死。
他揉着肚子靠在沙发背上: “这是他接触彭格列的原因。”
景元很少说煽情的话,或许是觉得难为情,但他不介意替他说出来。
他眼中带着嘲意,嘴里轻声道: “无论你的出身,你的成长过程中是被爱着的。”
中也手指微微一抽。
一片荒芜的黑暗中,没有意识的深邃海洋,没有自我的存在…
这是中也记忆中无法割舍忘却的部分。
与热闹又漂亮的外表不同,他的本体单纯只是会破坏的怪物,天灾。
哪怕成为人之后,哪怕拥有人类的性格和视角,他依然会在某个时间,看见覆盖着自己全部的阴影。
他总是带着迟疑和热烈活着,他看着不远处的,名为“家人”的存在,想伸出手却又落下。
他应该跟他们在一起吗?以人类的身份。
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撕扯着名为中原中也的少,他好像靠近着众人却又隔绝之外,有一层厚厚的隔膜阻挡着他。
这层隔膜,是名为“非人的孤独”,他是人群中的异类,无论有多少人想要靠近他,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他要把他的秘密说出来吗?他们会怎么看我?这和平又温馨的家还能容纳他吗?
种种疑问带着恐慌在心中冲撞,这是善良和自我的冲击。
他觉得心跳越来越快,他的双手狠狠攥着,在他意识游离间,外界的一切或许已经以为他的失控而遭到破坏。
怎么办…
我,我应该相信他们吗?我应该把我的一切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吗?
中也低着头,浑身颤抖着。
然后两只手同时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一愣,连忙抬头。
不知何时,兰波也坐在他的身旁,他和景元哥握着他的手,温热的体温顺着手掌传递到体内,让他不自觉放松下来。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说出来也可以。”景元道。
“我们是你的家人,不会背叛你,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兰波轻声说。
中也抿着嘴,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他侧过脸埋进兰波怀中,传出被压抑到极致的轻微抽噎声。
太宰晚上敲开景元的房门,青年合上手中的《育儿大全》,不动声色的放在桌上。
太宰冲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少年熟轻熟路的走到景元身边,靠着人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景元错觉,在分离几个月后,太宰在肢体上更亲近他了。
比如现在,太宰一手摁着自己的手掌,不时用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腕,带着点强迫的意味不允许他收回去。
“你给他带了礼物,我的呢?”太宰声音有些黏糊地说, “我好好完成了任务,如果我什么都没有的话,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哦。”他幽幽地瞥了一眼景元。
“这算威胁?”景元有些好笑地问。
太宰侧头认真看着他: “这是建议。”
景元勉强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接着,他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东西,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光亮。
这是一个眼眸懒散的小猫吊坠。
模样酷似太宰。
他抬手接过,盯着景元。
“你还真是,不给我发作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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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好奇,大家喜欢的太宰,是什么样的太宰呢?
我就喜欢,只要看见他事情就会解决了的安心感,大家呢?
(偶尔有一天没更,可能是我定时更新给设置错了,实在不好意思说啊………怎么会有这么神经大条的人啊!!!!)
第48章
谈判
异能特务科办公室内,窗几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叶气息。
房间内只有两个人。景元和种田都没有带多余的护卫。
前者是不需要,后者是带了也没用,还不如爽快点,不给对方留下戒备的印象。
景元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笑容温润看着他面前的男人。
姿态相当优雅从容,好像面对的不是政府的高官。
种田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许久不见了,没想到再见你会是这种情况。”
当初的景元不过是个一穷二白的年轻人,而现在,已经拥有让政府无法忽视的强大势力,有资格跟他同坐谈判。他在这个位置上三年,无法自拔地渐渐走向老态,而青年人一如当初,俊美,漂亮。好像时光都不忍心从他身上流逝。
“种田长官,别来无恙。真是命运弄人,没曾想这次政府对接谈判的人会是您。”景元笑着摇摇头,接着笑容微微收敛,明明只是些微的变化,却让种田神经瞬间紧绷,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
“既然是熟人,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景元对他颔首: “我们的要求只有两个,一,恢复在常暗岛士兵的所有身份。”
种田点头,这些士兵的遭遇他也有所耳闻,不过那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为了让上层注意到异能在战争中的作用,他们必须这么做。如果有机会让他们恢复名誉,他自然愿意。不过这场谈判的本质不是士兵的名誉,而是国家的名誉。
种田推了一下眼睛,沉声道: “可以,但是你们必须遵守保密条约,关于常暗岛上的一切都不许往外透露一个字。”
对于这些饱受战争折磨的人们,不去谈论过往,能够以正常的身份回家,这或许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
景元同意了,这也是他们的意愿。
种田见对方并没有为难的意思,不由放松些许,主动展现善意,问道: “第二个呢?”
景元看着他,笑容得体: “异能开业许可证。”
“异能开业许可证?”景元思索着,对于这个世界的相关信息他没有补足,从字面意义上看,在这个合法使用异能的证书?
太宰靠在他身边,手里翻着不止从哪儿淘来的小说,百无聊赖地看着,不如说翻着。
“嗯,异能活动合法化,有了它政府就承认了我们存在,以后因为某些原因使用异能也不会遭到政府的通缉,很方便的东西。”太宰说,他翻够了书,侧头看着景元: “不过我们先要创建一个自己的事务所,你有想法吗?”
景元: “景景伯不行呢…”他脑袋向后一靠,靠在躺椅上,自己反驳了自己,嘴里低声喃喃着: “他们大多是普通人,如果被外界知道他们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可能会遭到袭击。”
他头疼地想: “所以,又让我起名字?”
太宰顺手将书一扔,在他手里转了一晚上的书就这么毫不留情的被扔到了地上。他转身跪坐在景元身边,带着笑意: “明明对什么事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单单对起名字这么不擅长,露出这么苦恼的模样…说到底,能让我这么感兴趣都是你的问题吧?”
景元往旁边蹭了蹭,给他让出了足够多的位置闹腾,可躺椅就这么大他也挪不了多远。他抬手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少年还带着肉感的脸颊,说道: “别说这么没有道理的话。”
他心下认真想着,如果有机会自己创建一个事务所…
“那不如…”
昨晚的回忆结束,景元好整以暇等待着种田的回复。
中年人双手紧握。
实际上,在派出的作战部队和导弹并没有对长乐天造成实际损伤后,他们就猜测长乐天藏着强大的异能者,其实力足以与国家现在最强大的那一批异能者抗衡。
在他过来谈判前,政府高层就嘱咐他“必须将那位强大的异能者争取过来。”
如果同意给他们异能开业许可证,是否能让他们在必要的时候成为国家的力量?
种田盯着景元: “你如何保证你们的力量不会带给国家灾难。”
景元轻笑: “自然,战争从来不是我们想要的。”他这是在隐晦的告诉种田,我们中的异能者并非只有我一个,以此让政府对长乐天有所顾虑,不敢随意出手。
景元: “不过,只是口头的保证不会让种田先生放心吧?你有什么建议?”
种田沉思道: “我在军部给你安排职位,如此,你的行动在我们的视线之下,想来上面的人也会赞同。”说着他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神色并无变化的景元,又补充道: “我会给你一定程度的自由,不会派人监视你,同时所有任务你有拒绝的权利。”
相当于只是在政府那边挂个名。
这个要求宽松到不可思议,他在对我示好。
景元瞬间明白对方的想法,笑着点头: “可以。”
种田松了口气,强者大都有怪癖,他只能小心谨慎,以免惹他们恼怒,还好景元性子平和,不在乎这丁点的试探。
“你的事务所或者组织的名称是?”种田问,等会谈结束他就去办理。
“可爱动物在这里。”景元微笑道。
种田: “……”
种田: “?不好意思没听清楚,您再说一遍。”
景元相当坦诚的再次说了一声,神色间带着满足: “可爱动物在这里。”
哪里?哪儿?你吗?
种田看着年轻人,突然觉得上头对他们如此警惕当真不应该。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种田突然好奇道: “你们,做什么的?”
景元脱口而出,看来已经在心里盘算了许久: “对可爱小动物的观赏,救治,养育等一系列业务。”
种田忍不住拿下自己的眼睛,用衣服擦拭着: “挺好,挺好…”
这场会谈不到十分钟结束,景元没有再客套,匆匆拿起自己的西装离开异能特务科所在的大楼,向外面走去。
太宰坐墙边,手里捻着石子,盯着地上的蚂蚁,不时堵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他看着蚂蚁茫然四顾的模样神色淡淡,带着死寂。
‘这孩子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也没看见他的长辈…是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孤儿吗?’三花猫,也是夏目漱石,他端坐在不远处,有些怜爱的看着那孩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对这个世界最好奇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停不下来,搞出一两个恶作剧换取长辈的注视更是常见。
可这孩子靠坐在墙边开始,从没大吼大叫,自己拿着石子跟自己玩,怎么能让人不注意,不心疼。
这时,他看见那孩子突然侧头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沉如沼泽。像是木偶。
三花猫犹豫了一下,甩动一下了尾巴,抬脚慢慢靠近,站在少年一米远的位置停下,跟少年对视着。
是有心理创伤吗?他心中猜测着。如果他觉得寂寞,让他默默也无妨,就当陪小孩子玩会儿了。
“等久了,事情已经谈完,我们回家吧。”这时,一道好听的温润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三花猫看见那孩子的眼睛亮了一下,脸上神情微动,循着声音看去,把手中的石子随手一扔向声音来源处走去。
三花猫好奇回头看着。
穿着淡粉色衬衫,外套浅灰色西装的白发走来,他似乎并不习惯这种衣服,抬手松了松领口,看着随意又潇洒,举手投足间能去拍一套杂志封面。
景元上下扫视着太宰,发现没有多余的伤口后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坐在他不远处的小猫,手指微动: “这个小家伙是?”
言语间很是温柔。
一个小家伙叫的三花猫老脸一红。
同时他心里松了口气,原来这孩子不是孤儿。
太宰侧头看了眼,满不在乎道: “不知道,流浪猫吧。”
景元靠近小猫,蹲下身,试探性的伸出手,发现小猫没有躲开后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舒服地手法让夏目漱石喉间发出咕噜的声响,尾巴在身后不时抖动着。
“我们收养他吧。”景元笑着道, “这次一定是猫。”
他两手掐着猫的腋下,抱在怀里,小猫四脚朝天窝着,倒也舒服,没有挣扎。
太宰嘴角抽动了两下,眼睛死寂地瞥了眼猫,然后嘴角一点点勾起,看的夏目漱石浑身一僵。
“好啊,我们回家前顺便带他去做绝育吧,省得他以后在春天叫唤。”太宰手指勾了一下小猫的尾巴,笑着说。
绝,绝育?
开什么玩笑!他保持了几十年自由难道就因为寻了一个铲屎官就消失?
夏目漱石浑身毛都炸起来了,他仰头冲着年轻人叫了一声,大有随时准备逃走的迹象。
“好了好了别乱动。”景元让小猫扒在自己肩头,一下下顺着毛,轻声哄着: “现在也太早了,等过段时间看看。”
太宰盯着他,许久后移开视线,轻轻说道: “我还真是没一点竞争力。”
景元一顿,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太宰,又错开视线,随意道: “既然我们有猫了,不如去商场看看,顺便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太宰轻笑一声,也不知道笑什么,他顺着转移话题: “今晚要我帮忙做饭吗?”
景元回想起几个月前他刚刚回长乐天的蛋糕,觉得再让他祸害一次,自己真的就能看见所谓的天堂了。
“不需要。”他没忍住又补充道: “做饭能做出这种水平的,我也第一次见。”
太宰颇为遗憾地点头: “好吧,那我想吃螃蟹。”
景元痛快的满足了他的要求。
“所以你们出去一趟捡了个猫回来?”中也蹲在地上挠着小猫的下巴,他抬手抱起来,往猫的下面看了一眼: “公的母的,要绝育吗?”
夏目漱石: “…”这群不知道尊重猫猫的家伙!
兰波正在客厅内公用的桌子上处理事务。景景伯的销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公司咖啡也买的不错,再加上给瓦里安当后勤偷摸来的油水,兰波满意地点点头。
“要给它买点东西吗?”兰波问: “我可以买下一家宠物店,请到最好的医生。”
夏目漱石: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那医生是干什么的。你们一家人除了绝育是想不到其他的吗?
他躲开几个人打量的视线,迈步到落地窗前。这一家人住在这栋楼顶层的公寓,视野最好,能从落地窗看见整个长乐天。这里的人们脸上带着笑意,相伴而行,像是最普通的人家,但他也无法忽视这些人风吹日晒的痕迹。他们是士兵?
他对这片突然发展起来的土地一直存有好奇,进来这里发布的有关被袭击的新闻更让人遐想连篇。
他没想到一时心软碰到的男孩居然在这里居住,而且地位还不低。
他们究竟…
“今晚主菜吃螃蟹。”景元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卷起衣袖,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对房间里的几人说: “我没做过,所以大家不要抱有期待。以及,太宰禁止进入厨房。”
“居然这么不相信我的手艺,我很伤心哦。”太宰侧头看去,装模作样的抱怨着。
“嗤,你对你的手艺没有一点羞愧吗?”中也嘲讽。
“我好歹能做出些什么。”太宰思路清晰,不跟人在做饭上比: “但某只小蛞蝓恐怕连料理台也够不上呢。”
中也果然被带跑偏了,一路袖子就要上去揍人: “开什么玩笑!你信不信把我料理台砸你头上!”
世界上怎么有这样恶劣的人?对所有人都能做到耐心的中也对太宰是两句话都说不下去。
景元不参与小孩子们的打闹,左右两人有分寸,他也不担心出事。
他看着螃蟹,拿着手机找了半天菜谱,最后决定问问他们。
将军后援团——
景元: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青镞:其实,是开拓者建议的,他说这个群里都是将军的资深粉。
开拓者:好久不见啊将军!我们正好路过罗浮,来见见老友,没想到将军不在,好伤心。(哭哭)
景元:彦卿,给开拓者拿张纸。
彦卿:已经给了,将军。
开拓者:已经擦了,将军。
开拓者:将军,你怎么不像以前那样用全息投影?我看不见将军的美貌(划掉)人,分外想念!
景元:不巧,我这次出来的急,没带相关设备,下次吧。
符玄:资深粉是什么?后援团又是什么?
符玄:算了,本座对这些没兴趣。
符玄:景元,你那边出事吗?需要我们帮忙吗?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景元:停停,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来问问,螃蟹你们喜欢怎么吃?
彦卿:香辣。
青镞:没吃过。
符玄:…
符玄:汤。
开拓者:全蟹宴!!!将军你在哪!我这就去找你!
这都不算做法了。
景元:路途遥远,只为了螃蟹实在不划算,别累着自己。等下次,我亲自请你们去罗浮最好的一家酒楼吃。
开拓者:好耶!!对了,丹恒说他也想吃,将军记得多带点钱。
丹恒:我没说过。
景元:好好,多带点。
丹恒:我没说过。
丹恒:谢谢将军好意。
景元看着五花缭乱的做法,最后选择了清蒸。
“螃蟹?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喜欢。”中也掰着螃蟹腿, “你又不是没钱,为什么不自己买。”
掌握着港口mafia包括小金库的太宰没理他,看着景元: “你喂我。”
“你啊…”景元算是无奈也是宠溺地笑了一声: “怎么这么懒,都不想自己剥。”
被发现了意图的太宰相当理直气壮: “很累啊。再说,这段时间我忙碌了这么久,如果连这一点奖励都没有,也太说不过去了。”
景元没法,只好给人剥螃蟹肉。螃蟹买的新鲜,把蟹壳撬开,一股清甜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窝在地上的夏目漱石也得到了螃蟹肉,更就着米饭吃的开心。
景元把螃蟹肉放在勺子里,递到太宰嘴边。
太宰一手抓着景元的手腕,探头咬住勺子,他细细品味着,没有松开景元的手,直到他把嘴里的那一口吞下,他轻轻侧头在景元的手指尖上舔了一下,这才把人放开,拇指擦了一下嘴角,看着人不动声色的面孔,笑了: “好吃。”
“果然,景元…”他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 “剥出来的才好吃。”
中也从忙碌中抬头,咬着螃蟹壳咔咔作响: “有这种说法?哥,我也要!”他没注意到刚才那一幕。
景元神情没有变化,他抬手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过手指,这才对中也笑着道: “你们是把我当剥蟹的工具人了吗?”
他看向一旁因为很少吃螃蟹,又不想弄脏自己的手的,满脸犹豫地兰波: “要我帮你吗?”
兰波眼睛期待地看过来: “可以吗。”
景元笑着拿过一只螃蟹: “你们两个等下。”
中也欢呼了一声。
相比以往,没了面对景元,兰波好意的局促,他双手撑在桌上,眼睛发亮,就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理所应当的得到长辈的宠爱。
太宰看了他一眼,少见地没开口嘲讽。
只有景元不经意间往自己这边看的时候,才用手指轻轻点一下了嘴唇,无声地,黏腻地叫着他的名字。
几天后,景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里的信件。
“这是什么。”太宰单手越过沙发,脑袋亲昵地蹭着人的侧脸过来,好奇地看着。
景元头发长,被这么一蹭,发丝就扫过自己的脸颊,带来痒意,他偏头给人让出位置: “一个以酒为代号的组织给长乐天发来的信件。冲着我们背后的彭格列来的,不知他们从哪里得知的消息,长乐天背后有彭格列的影子。他们想邀请我跟他们谈一笔合作。”
太宰垂眼看着,漫不经心的想: “合作半真不假,想留住你并和你背后的彭格列搭上才是真。”
他下巴压在景元肩头,双手搂着人的脖颈: “你要去吗。”
这种程度的组织,想不想去,全在景元的一念之间。
景元没有说话,他拿起桌上的另一封信,顺手拍了一下太宰放在他胸前的手: “过来看。”
太宰无所谓地耸耸肩,松开手,绕过沙发坐在景元一旁。
走路间,顺势擦测道: “这封信,是种田给你的吧?大概关于你职位的。”
景元点点头: “应该是这样。”
他打开信封,快速浏览了一遍: “给了我好几个职位,军部,公安,警察。”
他说着,还笑了一下: “每个职位还给我固定的工资。”
他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享受了一下这种感觉: “这算是…躺着拿钱吗?感觉不错。”
太宰瞥了他一眼: “你缺吗?”
景元: “这不一样。”
他的眼睛在两封信件里转一下了,思索道: “也不是不可以去。”
太宰: “去啊。能到处逛逛才是你想要的生活吧。”
景元笑着点头: “也对。”
太宰: “记得带我一起去。”
景元: “我有职务在身,你去做什么?”
太宰对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拓展业务。”
景元最后选择了警察学校的教官一职,工作轻松,还有大把的时间留给自己。
他等了几天,等到来年初春,学校开学,他收拾好行装连着太宰一起打包带走。
他早就明白了,就算他不带太宰走,到了那边也能在某个角落看见熟悉的脸幽幽看着自己,不知在算计着什么。那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下。
兰波知道后,提早给他们在那边买了公寓,等过去直接拎包入住。
景元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舒服的差。
太宰除了做饭,生存能力堪比小强,景元放心的把人放在公寓。明面上太宰来这里是有任务在身,拓展业务。
也不知道又想嚯嚯哪个组织。
景元提前给他们默哀了一秒钟,转头出门去了学校。
他没制服,打算去了学校跟后勤处要一身。
大概也是平时随性惯了,对制服这些规矩不敏感。
等他去了,站在警察学校门口,看着樱花飘落,花瓣落在那些穿着制服的学生们肩头。
他现在还穿着常服,以现在的模样,怕是进不去吧。
正头疼着呢,他身侧传来一声友好地询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要找人吗?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景元回头看去,金发深色皮肤,眼神清澈明亮的青年看着自己。
“其实…我忘记穿制服了。”景元冲人颔首,简单描述自己的困境。
青年笑了: “这有什么难的。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算是开放日,穿着常服也没问题。来,我带你去后勤处。”
景元正要道谢,就看见一个男人从侧面走过来,故意要往深色皮肤的青年身上撞。
景元连忙抓着人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
那人撞了个空,不爽地看了他们一眼。
“助人为乐的未来警察先生,和神经大条到忘了穿制服…”那人扫了他们两眼,嗤笑道: “真是不错的组合。”
————————
嚯嚯谁呢?诶嘿嘿。
明天不更新祝大家,昨天,今天,明天心情愉快
营养液5000加更哦
诶嘿
第49章
心服
“刚才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降谷零不悦地嘟囔着,好在坏心情只坚持了几秒,就被一旁的男人吸引了注意。
男人有着少见的俊美容貌,还有更显眼的一头白发,发色少见却颇为适合,将人的慵懒和随和勾勒。刚刚站的远没有很注意,现在并肩走着,这才惊讶发现这人的身高当真恐怖。
他用目光比划了一下,感觉自己快矮对方一个头。
他心里一时有些惊奇,不明白这人怎么把随和和高大两个词不显突兀的结合在一起的。
他盯着人发呆,好不容易脑子跑完了思想马拉松拽回现实,就看见男人正侧着脸看着自己,神色间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只有纵容的随和笑意。
“抱歉,刚才被吓到了吗?”降谷零有些尴尬,几乎是没话找话。
景元好笑地摇头: “这倒没有。先不说我,你真的要赴约吗?”
刚才那个找茬的人临走前放下狠话,说今晚给我等着。
降谷零一点没怕,也撂下一句等着就等着。
这颇为小孩气的狠话环节在路人惊奇打量的目光中匆匆结束,但显然,当事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放狠话升级成打架是板上钉钉的事。
降谷零: “如果他来找我的话。找上门的挑衅我可不会拒绝。”说着,他冲人露出一个伴着得意又自信的笑容,抬手压在自己的手臂肌肉上: “我绝对打的他满地找牙!”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后勤处,值班老师听见他们的来意后,颇为无语地从柜子里拿了一套适合景元穿着的衣服。值班老师趴在小窗口,半阖着眼,语重心长的教训: “怎么能忘了带衣服呢?还有头发也处理一下,这么长,又这么显眼,平日里会被针对的…”
景元看着手里的衣服时就猜到值班老师把他错认成学生了,还没等着开口,对方的话跟连珠炮似的,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只好无奈地站在一旁等着说完。可这些车轱辘话没一点价值,还不如听符卿唠叨,符卿好歹在三句古文里夹着一句正经,这值班老师滚了十来句没一个重点,他装出的认真就忍不住败在瞌睡下,还连累这孩子陪他一起听。
他正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把话题错开,悄悄溜走,走廊对面缓缓走过来一个人,看衣装是教官,他路过景元和降谷零又猛地回身,见了鬼一样看着景元站在后勤处门口听这些大话。
景元回给对方一个得体的笑容。看起来不像是被训话,而是在视察。
值班室老师也止住了话音,尊敬地行礼后叫了一声“鬼冢先生”。
鬼冢匆匆对那人点头,站在景元身前带着一丝紧张问: “怎么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提前得到了关于他样貌的有关信息吗?景元不动声色地想着。
“来拿衣服,这次出来的急,忘记带了。”景元晃了晃手里拿着的统一规定的服装,再一次看见鬼冢见了鬼的表情。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
“衣服…你怎么在这里…”他无奈道,这位从政府派下来的军队精英怎么这么天然,他的衣服怎么可能从后勤处领,领了做什么,混在学生堆吗?给那些孩子一点自信心吧。别上学第一天被打击的梦想破裂。
“也是我考虑不周。”鬼冢拿过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衣服,又给塞进窗口,塞得那位执勤老师满脸茫然。
“请跟我走,我先把东西给你备全。”鬼冢让开身体,示意景元跟他走。
景元不好推拒,他对降谷零歉意地笑笑: “看来我们要暂时分别了。”他拿出手机: “要记一下联系方式吗?”
降谷零对这位随和温柔的“校友”颇有好感,跟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找见你了,眨眼的功夫你就消失了。”景光顺着走廊过来,正好看见降谷零正对着反方向挥手道别,他探头一看发现那边的人已经走过拐角。
“谁?他们口中说的白发帅哥吗?”景光摩挲着下巴猜测道。
“什么叫做消失,不是你让我先来的吗。”降谷零无奈看着挚友, “白发帅哥,你从哪儿听到的,嘛,确实挺帅的就是了。”
景光仔细打量着降谷零的脸,若有所思道: “让你也感觉帅的人…我好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打趣地话说完,他爽朗笑着,抬手将手臂搭在青年的肩膀上,带着人望外走: “至于怎么打听到的,你自己和那位帅哥对自己的显眼程度也太没自觉了吧。”
降谷零被带着踉跄了一步: “现在去哪儿?”
景光: “当然是去礼堂啊,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降谷零: “啊,忘记跟他说了。”
景光: “谁?那位帅哥?”
降谷零想了想: “算了,有一个教官把他叫走了,那位教官会告诉他的吧。”
礼堂——
演讲台上,鬼冢面容严肃讲述关于学校禁令和注意事项,而下面的小崽子们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仔细一听全是“帅”。
谁帅?他吗?他当教官这么多年可没这么受欢迎过。
他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站在他身侧的年轻人,微微眯眼。
景元,除了名字外所有的文件上都打着机密,不详。如果不是上头特别嘱咐多加关照,并说是从某场战役中保卫了国家的英雄,他都要以为是个核弹空降这里。
他总是带着永远睡不醒的慵懒,为人也随和,这位年轻人脸上的平静笑容从上了台就没变过,但下面的窃窃私语都要汇聚成洪浪泼他脸上了!
他都看见年轻人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群兔崽子!
鬼冢恼火地瞪了一眼下面的学生,好在他凶神恶煞的脸还有威慑力,礼堂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趁这个时机,他侧开身开始一个一个介绍他们各个科目的教官。
他看着下面小崽子们越发兴奋,期待的目光心中嗤笑一声,心想:等着吧小崽子们,有你们哭的。
终于他介绍到景元,公事公办的开口: “景元,来自政府特派的精英,各项全能。经常需要外出任务,不常待在学校,因此不教授任何课程。”
他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下面的小崽子们露出失望或者窃喜的表情,继续道: “不过,你们在学校碰见他可以请教任何问题。”
介绍教官就是开学典礼大会最后一项,鬼冢说完就让众人原地解散,享受他们魔鬼训练前的最后一天时光。
“那个,就是他们说的白发帅哥吧。”景光笑着道, “你怎么没告诉我他是教官?还是政府特派的精英。”
降谷零也相当震惊: “我也没想到。”说着,他看见景元一边对着周围的学生打交道,一面向着自己方向过来,便停下了脚步等着对方。
“景元教官好。”景光探头看去笑得灿烂冲人打招呼。
“你是教官,为什么还要跟我去学生后勤处啊。”降谷零好笑问道。
“我看啊,别说我们了,他看着都有点懵。”一道声音横插进来,带着熟悉的挑衅,降谷零脸上的微笑当场就抖了抖。
景元从容点头: “我也是第一次来,相关规定我还没看,闹出了乌龙实在不好意思。”
松田上下看着他,狐疑道: “你真的是什么精英?他们瞎说的吧?”
景元对此也无奈,没想到异能特务科给他编了个这么个头衔,要说保卫国家…把他们国家的士兵偷走了,算吗?他心中揶揄着。
他不甚在意道: “我也觉得他们介绍的确实有些夸张了。”
“喂!”宽大的手凭空伸来压在松田头上揉了揉,压着人往前冲了两步,打断了他的话: “对教官瞎说什么呢?”
松田不耐烦地看着来人,却也没把手扫下去,相当无语道: “他自己都承认了…”
来人赔笑着盖过了松田的声音: “小阵平一直是这幅德行,其实他没恶意。对了教官…”那人顺势拿出手机: “交换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不懂的能随时问你。”
景元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步,向周围隐晦的看了一眼,好笑地发现不远处几个女生正对着这长相不错的帅哥加油打气,隐约有“联谊”几个字飘过来。
“鬼冢先生不是说了吗,在学校碰见我自然会教你们。”景元对他平静笑着,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所有人都觉得这笑容里带着几分揶揄: “至于校外,就看你们运气了。”
隐晦表达了拒绝交换联系方式。
萩原这么多年游刃有余的周游在男男女女中,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进一步,什么时候退一步,听出了对方的拒绝,再上赶着要联系方式就是骚扰了。
他自然的将手机放回口袋,顺着坡下: “那要是在校外碰见教官,一定要去喝一杯,说定了哦。”
“他看起来就不像能喝酒的…”松田小声嘟囔着。
“喂,你又是来找茬的吗?”降谷零挤进两人中间,有些戒备的看着松田。
“哈?你也太认真了…”松田吐槽道,随后露出一个略带恶意地笑容: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找你茬的,今晚给我等着,明白吗?”
景元略显无奈地看着他们,心想,要不今晚去看着点他们。
想着,思绪飘到远处,不知道太宰的“业务拓展”做到怎么样了。
他见那几人气势汹汹的对视没注意他,他悄悄让到一旁站在黑暗中,掏出手机给太宰发信息。
景元:今天我回家晚,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叮铃——
太宰一手撑着下颌,百无聊赖的神色微微有了波动,他掏出手机看着,盯着那行一秒就能看完的字,上上下下又看了几遍,扒拉不出其他意思后,手指才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发过去。
太宰:不行。
身旁传来轻响,太宰关闭手机向一旁看去。
茶桌上多了一个玻璃杯,里面盛着牛奶。他掀起眼皮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面容没有任何记忆特点的人,从街上随手就能拔出来好几个长得差不多的。唯一显著的特点,只有他的左眼一直闭着。
看不见?
太宰心中想着,没去碰桌上的牛奶,用死水般的目光看着男人,没有言语。
豪华会客室内陷入沉寂,短时间内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响起。
直到男人的耳麦里似乎传出轻微的说话声,男人才动了。
他笑得温柔,好像这些常年在黑暗中泡久了的人都会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
“港口黑手党的新干部居然这么小,不得不说我有点惊讶。”
他心疼地看着太宰: “是被推上去的吗?真可怜。小朋友,你可以告诉叔叔是谁让你坐在这个位置的吗?他人又在哪儿?”
太宰漫不经心撑着下颌,半阖着眼带着懒意看着男人: “就是我啊。”
男人愣了愣: “什么?”
太宰轻笑一声,变换了一下坐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男人: “将港口黑手党前任boss囚禁,现在实际上统治港口黑手党的就是我啊。”
他的行为举止和语气全然不像是个小孩,周身充斥着在看透了世界一切罪恶的无聊,什么事情都无法激起他的情感,刚刚翻看手机昙花一现的波动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明明只是个小鬼,居然在气势上隐约压他一头。
朗姆神色微沉,片刻后又笑道,带着清晰可见的轻蔑: “小鬼,你长这么大见过血吗?”这孩子穿着精致,从头到脚都是被爱护过的痕迹,这种被大人保护着的人…
“说玩笑话也要看看场合…”
“彭格列。”太宰突然出声,隐约盖过了朗姆的声音,小孩稚拙的音色沉稳而漫不经心,带着诡异的魅力: “你们想得到什么?”
彭格列…
朗姆还想说的话瞬间被堵了回来,他复杂地看着小孩: “你真的是…”
这个里世界无所不知的名字似乎有一种魔力,就算是远远的提起都让人小心翼翼,免得惹得那庞然大物将视线转移。
而知道这个名字,又用这么随意地语气说出,连那位大人,具他所知都不敢如此。
“对哦,彭格列在日本的负责人就是我。”这群人看中的绝对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实力和金钱,而是背后的彭格列。
太宰端起茶桌上的牛奶,奶香味隐约环绕在鼻尖,他轻轻摇晃着杯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杯子,然后抬起眼皮冲着男人一笑,同时伸展手臂,手掌倾斜,牛奶顺着杯壁倒在桌面上,褐色的桌面被白色的牛奶覆盖,将这间屋子的秩序和威严一同化在这牛奶中。
在滴答声中,太宰对着男人笑着说: “咖啡。”
朗姆双手握了又握,额头青筋起落着,最后冲人凝出一个微笑: “当然,这是我的疏忽。”
不多时,太宰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窝在沙发上,懒洋洋道: “这段时间我会待在这里,至于要谈什么合作…”他没看朗姆,随意道: “你们想好了再说。”
这是在看他们的诚意能否让彭格列满意?
朗姆心下然,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当然,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太宰侧头想了想: “啊,对了,你们给我的人安排一个好位置。”
是要监视他们吗。朗姆还从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但依然点了点头。
太宰随后将咖啡放在桌上,一口没喝,他向门外走着,错过朗姆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是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
这幅轻视地模样…
朗姆恼火至于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位少年的底气究竟来源哪里?传闻中的彭格列,难道他们真的没有丁点可以抗衡的实力?
他镇定地点头,戒备看着男孩。
“是吗…有趣,要是让我选择的话…”他似乎把这当成了某种少女间流行的测试题, “长岛冰茶也不错。”不知不觉间靠近的危险,多么适合他。他轻笑了两声。
最后几个字声音压的很低,近乎没有,朗姆没听明白,但也没有多问。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太宰最后道。
樱花缓缓飘落肩头,无人的街道下正上演着梦幻而血腥的一幕。
景元坐在围墙上,仰头看着如云似雾的樱花,静静欣赏它们的凋零,随后将视线一点点压低,白色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散落在肩头,在樱花的遮掩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妖冶。
两个人身手利落的向对方攻去,早上干净的制服此刻已经沾染上灰烬,两张帅气的脸也被青紫覆盖,这场战斗最终在松田的牙齿被打落一颗而陷入短暂的停止。
停止的不是双方的愧疚和退缩,而是被抓住的双手。
景元站在他们中间,一手握着一人的拳头,左右看了两人一眼。
他总是笑着,平静,温和,纵容,而当他不笑的时候,哪怕只是抿直的嘴角都带来难以言喻的压迫。
“玩闹,切磋可以,但如果是泄愤的话,我就不能赞同了。”景元缓缓放开两人的拳头,两人不情愿的对视一眼,撇撇嘴还是放下了手。
“这算偷袭吧…”松田揉着手腕, “你一直躲在这儿?”
景元相当坦然点点头: “对啊,我的学生今晚在这里约架,作为教官我当然要旁观,以免出事。”
松田无语地盯着地上自己被打掉的假牙,木着脸道: “以免出事…你出来的真及时。”
降谷则是乖乖低头道歉: “我们不该出来的。”
景元拿出折扇,这是当初彦卿送他的,相比他用顺手的阵刀,折扇更低调。
他将扇子压在胸前,上下轻微起伏摇晃着,一阵微凉的风吹来散开了要落在身上的樱花。
周身温润的气质,他仿佛不该跟血腥搭上,更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遥远梦境。
松田木着脸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来看戏的吧。”他忍不住又问: “你真的是政府派来的精英?我怎么感觉鬼冢教官在框我们…全能也是假的吧?”
降谷用肩膀偷偷撞了一下他: “喂!”
景元回头看来: “嗯?没事,他说的没错。”
来警察学校本就是享受放松愉悦的,要说看戏,也算的上。至于政府精英…他可不记得还有这种事。
降谷也是愣了愣,他接着问了一个现实问题: “我们这是去哪儿?说来你也是教官…你要给我们记过吗?”
松田嘲笑似的看了他一眼: “记过?你居然怕这种东西晚上就别跟我出来啊,胆小鬼。”
降谷偏过头,略带不爽道: “胆小鬼跟这个是两回事!我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说了也是白说,你根本不会理解我。”
松田“哼哼”两下,抬手悄悄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口,无声地龇牙咧嘴,随后双手放在脑后,轻松又随意道: “所以我们去哪儿?”
“我的房间。”景元说着,带他们带来教官公寓的最上层,那两个孩子新奇的探头往里看看。
房间比他们的单人寝室大得多,甚至还有沙发桌椅,单独的淋浴间。
“这也太不公平了…你住的比我们好太多了吧。”松田嘟囔着,说了句“我进来了”,便大摇大摆的进来,坐在沙发上。
降谷紧随其后。
“你们要是喜欢,随时可以用。”景元对这些不介意,早年他带兵出征时,资源匮乏,经常和将士们一个房间。
“这怎么行…您是住家里吗?”降谷先是谢绝,随后反应过来了什么。
“对。”景元没有说太多,对他来说住在哪里都差不多,而他必须回家的理由也只有一个——太宰等他。左右是当哄小孩了。
他翻出医疗箱,拿出纱布,又把白露给他的小药丸磨成粉末,用水化开倒在纱布上。
景元一手捏着松田左右看看怎么也停不下来的脑袋,把纱布盖了上去。
清凉的触感伴随着让人反胃的苦味,松田忍不住“嘶”一声。
景元: “这个药也可以内服,内服的效果更好。”
松田狐疑地看着他,试探性的拎着一颗小药丸吞进嘴里。一时间,他仿佛感觉至今吃过的所有苦同时袭来,冲击的他似乎看见河对岸的祖母…
他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 “我好苦啊…”
仿佛什么幽灵怨鬼。
景元没理他的夸张模样,转头看向降谷零,他探手过去,降谷下意识往后让了一下,接着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
景元笑着: “怕疼?我会轻点的。”
“怕疼?你是小姑娘吗?”松田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嘲讽着。也不知道多大仇,多大怨。
降谷揉着拳头,半笑不笑: “我说过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怎么还想再来吗?”
“不对,你已经再找牙了。”他仰头倨傲道。
松田抬起拳头: “你说什么?”
大战一触即发,两人瞪着,就要出手…
唰——
景元的扇子猛地插在他们中间,打断了两人的施法,他含笑看着两人: “如果再受伤,你们的药就只能口服了。”
他收回折扇,笑眯眯道: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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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人类想起了…
写他们好欢乐啊,哈哈哈
谢谢大家给我找bug(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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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如果
请是不可能的,降谷零看见松田刚才吃药后毫不做作的灵魂出窍状态,一点也不想尝尝这药丸啥味。
两个人瞬间正襟危坐,谁也没敢多动弹一下。
景元笑容和善的收回扇子,没事人一样夸赞道: “不错。”
景元出手及时,这两人带伤却不严重,检查过后两人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差不多。
上好药,他把两人打发走,换上自己的衣服出了门。
出去后发现那两人还在门口跟圈领地的猫崽一样怒目而视,谁也不让,猛不丁看见门被打开,两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识默契装出了谁也不认识的陌生人姿态。
“这是去哪儿。”松田问道。
“回家。你们继续,请。”景元笑着示意他们继续。
这个“请”让两人同时打了个抖,讪讪笑了。
等他们各自回了寝室,躺在床上,琢磨了一晚上也没琢磨出他们为什么对景元这么“言听计从”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
这个困惑藏在他们心中许久,直到许久以后,这个疑惑才解开。
这就是后话了。
夜色幽深,乌云遮蔽了天空,似乎在替更幽暗的宇宙深处遮掩什么。
景元快步走出学校大门,便看见太宰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他仰头看着路灯,迎着黑暗中的璀璨,像是在上演只有自己的舞台剧。
他的肩头落满了樱花,不知等了多久。
景元缓缓停下脚步,随后再度上前,跟他一同站在路灯下,弯腰,让自己的面容露在少年的视线中,笑着道: “久等了。”
太宰无神的目光似有晃动,他看着景元,缓缓提起了嘴角: “嗯,确实久等了。”
嗡——
景元正想跟他说什么,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来翻开聊天,意外的发现是开拓者给他发的。
开拓者:罗浮的景元先生!您的快递员带着最新型的投影机来找您了!不知道您有时间吗?
景元:谢谢,我把位置给你们发过去。
开拓者:那我们上次说的事…
景元:自然,螃蟹宴,我请你们吃个够。
开拓者:好耶!
开拓者:冷面小青龙:好耶!
丹恒:我没有。
丹恒:谢谢将军。
景元身上有一个巨大的秘密,就连太宰都无法窥探其中的真相,他只是隐约站在真相的边缘都让他感到无法承受的震撼。以及,他相信这个秘密对景元来说是无法忘却的温暖,是他无法插足的过去。
他仰头看着景元脸上宠溺的微笑,心中隐约闪过,一种陌生的,却让他难受的情绪。
他明白,这是景元的重要之人。
景元关闭手机,看向低着头盯着脚尖的太宰,询问道: “我们在这里等会,可以吗?”
太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的朋友。”
景元笑笑: “嗯,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太宰瞥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
列车组来的很快,几乎是景元放下手机的几分钟后就出现了道路尽头,景元看见他们的身影,不由无奈摇头轻笑着。
他们肯定早就降落在地球,等他同意这才欢呼雀跃地过来。
这算是先斩后奏吗?
开拓者看见景元,眼睛瞬间发亮,一手搂着身边一人的手臂,带着他们一起在夜晚无人的大街上奔跑。
“景元将…先生!”开拓者兴奋地叫着,冒出两个字后猛地看见景元身边的一个小家伙,硬生生把后面两个字改成了先生。
三月七和丹恒被他拽的身上衣服都乱了,小姑娘跟景元欢快地打招呼,然后跟开拓者一同弯下身对着太宰笑着道: “晚上好啊!”
景元礼仪得体冲两人点头,随后将视线投向了丹恒,青年有些拘谨地冲他问好。
“丹恒,许久不见。”景元慢慢道出他现在的名字。
景元如同当初在罗浮上承诺的那样,此后再没把丹恒叫做丹枫,但两人都明白,名字的改变无法改变人内心的情感,对景元来说,丹恒依旧是当初还是云骑的他所憧憬向往的丹枫,而丹恒也能看出,景元看他的目光中,带着对其他人都没有的怀念,怅然,带着悠久时光沉淀酝酿的回忆,但他没法回应。
“这个孩子是?”开拓者及时打断两人的无声对视。
景元顺势移开目光,给双方介绍着。
“这样…”开拓者若有所思的点头。
知道这是地球原住民后,三人明显收敛了不少,知趣地没有提及关于罗浮的事情。
“景元,没有忘记答应我们的事吧。”开拓者直起身,冲着景元挤眉弄眼,满脸写着“我可是饿了三天才过来的”。
景元失笑,点点头: “当然。”
他弯下身看着太宰: “我们…”
太宰突然抬手抓着景元的袖子,紧紧攥着,轻声道: “你要丢下我,对吗?”
属于景元所知道而他却无法触及的世界,真实的呈现在眼前。
他和景元的相遇,并维持到现在的关系,全靠对方的一时心软。
倘若有一天,景元要继续旅行,离开他怎么办?
这个世界是无聊的。
所有人都不过是伪装着自己罪恶而过活的行尸走肉。
自小,太宰就觉得自己活在一片枯寂的森林中。到处是死寂沉沉枯枝,枯枝层层叠叠遮蔽天空,像是荆棘,像是锁链包裹着他的自由,一切外物,那些灿烂的阳光,那些狂风暴雨,那些让人震撼,感动的风景从来都吝啬出现他的视线中。
他在这枯寂的森林中行走了许久,多少年呢?
十年,二十年?还是已经轮转无数次轮回,只有自己带着疲惫却无法停止行走的灵魂在这里游荡。他应该继续走下去吗?还是停下?倘若他安眠在某棵树下,会不会在某天突然又苏醒,然后看见庞大却无法驱散的枯寂再度呈现在眼前。
这时,他听见了一点微动。
他看着远处灌木间的摇晃,很轻微的,却让这片永远死寂的森林出现了波动。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只是看着,他甚至没有力气去追逐,抓住什么,他只是冲着笑了笑,再度带着绝望行走在无边的枯寂中。
然后——
一个人影猛地从里面步出,带来的轻柔风流将周围晃动着,似乎连黑暗都吹散,在一片模糊的光亮中,他只能隐约看见那人嘴角露出的一抹温和的笑意,以及他背后将黑暗消融的光芒带入他的世界。
时间或许真的会改变什么。
慢慢地,太宰心中生出这种想法。
他看着人因为善意,将两个大麻烦接手,看着这大麻烦只是个开始,看着那些沦落为国家弃子的士兵,被仇恨的吸血鬼,然后轻声告诉他,去体会这些,去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然后和我一起…
不对,他没说过最后一句话。
太宰抬眼看着景元,他背对着那三人,死死的,用只有两人心照不宣的目光看着他。
他听见那三人小声的谈话: “诶呀,这是在撒娇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对景元…彦卿小哥知道吗?”
是啊,这个世界真大,大到他连景元的过去都无法触及。
景元垂眸看着他,他似乎有些无奈,似乎有些怜爱,似乎…没有他期待的目光。
他说: “我不会丢下你。”
太宰微微错开视线: “彦卿是谁。”
景元轻笑: “那是我的弟子。”
开拓者在后面补充道: “一个非常强大的孩子!说实话,他的战力堪比歼星舰,啊…”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闭了嘴。
如果有一天景元要离开,他不会阻拦。他口中的,对世界的憧憬不该因为他一个人而停留。
但如果…如果,他能再靠近一点,是不是就能陪着这光亮在走远点?
带他去看看,他眼中的世界。
这种心情…究竟叫什么呢?
太宰闭上眼,缓缓松开了拽着对方衣袖的手。
“怎么了?是今天我留你一个人太久了吗?是我的错,抱歉。”景元蹲下身,平视少年。
景元当然知道太宰不会因为这种事而难过,害怕,但他依然说了,他想要温柔对待这孩子。
“我刚刚是想问你,要一起来吗?螃蟹宴哦。”景元对他笑着。
太宰微微抬眸,然后将视线移到那突然出现的三个人身上。
为首的灰发女人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相当骄傲道: “别客气,放开吃!”
太宰将视线转回来,对着景元笑了一下,这一下不带着他过去的,独有的漫不经心的死寂味道,而是真心的,很轻快的笑意。
“你有很好的同伴呢,我对你的过去,稍稍开始感兴趣了。”
“满足…”少女拍着明显大了一圈的肚子摊在椅子上,桌上堆着几乎有一人高的螃蟹。
好在景元这几年小金库里攒了不少,对此不甚在意。
他将钱包放在太宰手心: “可以摆脱你去结账吗?”
太宰点点头,他一面向外走,一面轻笑道: “我知道,你们还有事要商量,这种时候我应该很有眼力的走开。我会在外面付很久的帐,你们继续聊,我不打扰。”
真正有眼力见就不该说这话。
那位灰发少女僵了一下,带着一种接近“肃然起敬”地目光看着他走远。
开拓者见人走出视线,这才偷摸摸靠近景元,将手里的东西塞过去,做贼似的低声道: “将军,东西送到了。”
要是不明情况的人见了,还以为这什么“暗中交易”。
景元好笑地接下。
开拓者没离开,继续低声问: “将军,那孩子什么来头,我居然能在你脸上看见无奈的表情。”
景元摇摇头笑道: “有这么明显吗…如你所见,是一个让人有些头疼的孩子。”
开拓者瞅了瞅将军,又看了看那孩子,嘟囔道: “任重道远啊…”
说完,她站起身,对着将军笑道: “我们的任务完成,即将返航啦”
她拿着两根手指在眉间比划了一下,一脚踩在窗户上,帅气说道: “将军!有缘再见!”
说完,她拽着两人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景元略显无语地移开了视线: “这里,可是七楼啊…”
不过有丹恒在他也不怕这几位出事,轻松起身出了门。
他向侧边一看,不出意外的看见太宰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看见他出来,抬手放在他面前,笑得沉沉: “回家吗?”
景元顺着他来,将手轻轻搭在上面: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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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更新晚了,抱歉哦
(相信你们会原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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