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秦晚从外海返航，对陆泉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陆泉瞬间明白秦晚的意思：“昨天我看过了，他们还没有把设计稿发过来。不过距离截止日期, 也就在这两天了。”
秦晚一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拖到最后一天。”
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那时还没有面临末世，她还是一个学生。
大概是高考的时候太逼着自己了，进入大学后明显很是放纵，什么早自习？我要睡到自然醒。
至于老师布置的任务也是能拖就拖，直到死亡线。
尽管也知道这样不好，时间线之前总是惦记着玩也玩得不开心, 到最后一天生死时速太考验心脏，但就是改不了。
当然, 在挨过饿后，秦晚发现自己还是能改掉拖延症的。
她的人生瞬间变得有计划了很多。
陆泉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为了给你留个好印象，他们应该不会。”
等渔船进港停靠, 手机果然有信号了，秦晚打开邮箱, 整整齐齐十份设计稿都发了过来, 她挑了挑眉：“他们还挺默契的，都选在这一天。”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
在海上过得不知日月，此时刚好离月初还有两天。
她对陆泉道：“采样的数据就交给你送去实验室那边了，我回去审核他们的设计稿。”
这一场收徒之事差不多拖了半年, 也该有个结果了。
要知道上官静在她后面都把人给定下来了。
好像是叫龙禾和谢清溪的。
一女一男。
龙禾是女生，谢清溪是男生。
据说龙禾还是少数民族的, 只不过经历一场末世，这种区分已经看不见了, 现在也没有什么加分政策。
少数民族的身份没法给她增添多少光彩，她也是靠实力与人品赢得上官静认可的。
——在经历了姜维的时候, 上官静收徒明显更在意人品。
*
按照发送文件的时间，秦晚第一个看的是祁钰的设计稿。
先是封面，翻开，第一页是设计说明。
“生长在海底的红木？经受千米海水压力，初时生长缓慢，积蓄能量，融入钟灵木灵，会在生长期疯狂吸收海底的能量让自己迅速成长起来，最终得到的木料木质温润，不用打磨就非常光滑……选用的是黄花梨叶、小叶紫檀等高级木料的外观，最终做成的木质家具不仅质感上乘，还能调节环境湿度，将能让屋主享受最佳睡眠……其硬度、延长度等数据将有望超过许多合金……”
秦晚一边念着，一边用红笔标注，做下笔记。
由于秦晚只让他们出设计稿，没有让他们构造出来，也就没有检测报告，因此后面接着的就是相关参考资料，最后一页才是接连的几版设计图。
这也是秦晚给他们设定好的格式。
她一一看过来。
可以看到祁钰的设计思路，以及从完全是个草图的作品到一步步变得成熟的过程，这也杜绝了有些人不是自己原创，背后有人指导。
秦晚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徒弟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
但很显然，她的眼光很准。
祁钰的这份构想她最看重的并不是利用钟灵木灵吸收海底能量，而是借助海水的压力来打磨植物。
这个创意十分新颖。
一直以来都有百炼成钢的说法。
而大部分人因百炼成钢想到的是淬火，可祁钰的这份设计却是水炼。
利用海水去锻压植物。
她用红笔给祁钰批注，修改了设计图上的一些细节。
按照祁钰的设想，这株植物会在幼年期生长十分缓慢，可度过这个时期积蓄够能量就会疯狂生长，但秦晚并不赞成这一点。
祁钰既想要得到堪比合金的木头，又想要打破它的规律，让它可以快速生长，这种既要又要看似是借用钟灵木灵，融合了两者的优点，却会让原本优秀的创意一下子变得平庸起来，这没必要，她的建议就是把前者做到极致。
木头长得慢没关系。
不同的木头有不同的用处，比如速生木拿来做纸、做一次性碗筷，而真正的好木头却是需要时间酝酿的，如祁钰在构想中提到的黄花梨、小叶紫檀又有哪一个不是生长期漫长？
这是自然的一种平衡。
哪怕他们构造的人造植物可以尽力的去接近这种平衡，是的，只是接近而非打破，但时间会证明，两者兼具只会拖累它的优势项，总是比不过专注于一项的。
相比起木料在质感方面的优势，时间的延长反而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长得太慢供应不上？
那就大面积铺开，以数量来弥补时间的缺失。
……
秦晚批改一时上头，等她终于停下笔，还是陆泉叫她吃晚饭：“都这么久了啊！”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手臂。
陆泉很无奈，他只知道秦晚构建自己的作品十分专注，闭关起来不知日夜，万也没有想到给其他人批改作品也会这样，他还以为这将是秦晚难得的放松呢。
见状，秦晚讪讪地笑了笑：“一时见猎心喜。”
她从不觉得木灵师一道自己已为宗师就不需要再观看别人的作品了，相反，这些被她精心挑选的徒弟备选，作品虽然生涩，不乏年轻木灵师惯有的结构臃肿的问题，但确实可以看到不少创意点，也给了秦晚一些启发。
吃饭时，她不免和陆泉感慨起来：“祁钰这个小姑娘真心不错，生在那样一个家庭，能坚定自我，没有被洗脑，顽强的挣扎了出来，这也让她的作品充满了一种野性的生命力。”
她有看过祁钰以前的原创植物，但不得不说，现在交上来的这份设计稿是将她的处境表达得最淋漓尽致的。
那千万米的海水压力又何尝不是她成长过程中所面临的压力？
但你学到的东西不会辜负你，成长过程的一切磨难也终将会化作前进的动力，秦晚笑了笑，继续吃饭，饭后看下一个作品。
*
将所有的作品看完只用了五六天。
不算很意外，这十人中最能入她眼的作品依旧是她之前就看中的那4人，其他的要么比较平庸，要么秦晚看出了别人的痕迹，没到抄袭了别人作品的程度，但肯定有长辈指导、插手。
或许他们觉得秦晚看不出来，或许宗师徒弟的诱惑力太大……秦晚懒得深究，直接排除就好。
四人中祁钰算一个。
接着是司婉宁。
司婉宁很喜欢毛茸茸，选中了皮毛大衣这一类别。
人类没有皮毛，自古以来就有取动物皮毛取暖的传统，直到进入现代，科技发展才有了人造皮毛，而动物保护的意识上来后，为环保大家更多选择人造皮毛，但依旧有一些人自觉高贵，看不上人造皮毛的粗糙。
司婉宁想做海洋皮毛植物。
他想要创造出植物具备动物皮毛般温暖细腻的触感，从此后真正的皮毛大衣退出舞台。
——哪怕现在的动物还不是很多，也没有到能做皮毛大衣的地步，但她显然提前考虑到了。
她选择了海洋动物中的海獭作为参考。
区别于其他海洋哺乳动物，海獭没有皮下脂肪层，所以长出了非常绵密的皮毛来用于保暖的，海獭的皮又叫海龙皮，是所有毛皮中最贵重的一种，尤其是背中央的毛，比一贯有毛皮之王的貂皮还要密4倍。①
不同于秦晚创造的鲛纱树，是取其中的纤维，按照司婉宁的设想，类似于九尾狐的狐尾，植物本体就是九尾狐，而延伸去的出去的枝干就是它的狐尾。
秦晚不由得在脑中设想了一下：
一株低矮的植物，下半部分埋在海田中，上半部分像刺猬的刺一样连接了密密麻麻的枝干，不同于刺猬的刺那样坚硬、锋利，反而是非常柔软，在海水中摇摆摇摆，哪怕是划过脸颊，也是非常柔软的毛茸茸触感。
既可以作为美丽的观景植物，没准还能给人当实用的按摩。
让秦晚想到了流行过一阵的脚底按摩的亲吻鱼。
不过如果是狐尾的话，最终得到的皮毛是一条一条的，怕是不太好拼接，但秦晚又实在喜欢这个创意。
想想看，那些招摇的尾巴五颜六色，肯定十分美丽，可以作为海底的一大景致，就像岸上成片的薰衣草。
别觉得观景植物就不重要了，以后还可以做旅游景点呢。
于是她没有动太多，只是提了个建议，让司婉宁分两个版本考虑，一个保留狐尾，一个出大片的皮毛，就像当初她在构建鲛纱树的时候，考虑到了鲛纱如冰丝一般的清凉，也考虑到了如毛线一样温暖的质地。
接着是葛洪。
从他发过来的邮件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崇拜秦晚了。
秦晚做鲛纱，他就做鲛珠。
他根据贝壳诞生珍珠的原理，做了贝壳植物。
不同于祁钰的海底红木，司婉宁的灌木植物，他的贝壳植物就直接是贴地而行了。
蜿蜒的藤蔓，长出的一片片叶子就是贝壳，一开始叶子就是单薄的叶子，伴随着植物生长，叶子会一点点的变厚，直到里面孕育的鲛珠成熟，前端的口才会微微打开。
养珠人可以直接伸手将鲛珠掏出来。
不熟练的也可以用工具。
当然，贝壳植物这个特殊的形态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主做治愈属性。
大概是人比较一根筋，他就认准了治愈之力，一个劲的把能量往这上面堆。
而这一点跟贝壳、珍珠也很契合。
贝壳与珍珠本就是能入药的。
根据他的设计，将来产出的鲛珠磨成粉末入药很常见，其他用途比如作为首饰戴在人身上对人也有滋养作用，将会强于一般珍珠。
那一片片贝壳叶子也能借到鲛珠的治愈之力，只不过药效没有鲛珠那么强。
这是十份设计稿中唯一一个将治愈之力堆到极致的人。
最后是蓝新瑞。
蓝新瑞阐述了自己的设计理念，他说到了海底才发现自己可能患有深海恐惧症，短时间内他没法克服，所以他做这款植物来缓解。
即秦晚很早就设想过的发光植物。
大概是蓝星瑞也意识到光一个发光植物的理念不够有创意，他列出了好几种发光植物的形态，就有点类似秦晚做清洁植物时，有清洁垃圾桶，吸收尾气的清洁树、室内清洁球等等。
他对发光植物也做了一个区分，不同的场合用不同发光植物。
看着他的设想，秦晚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变成人鱼的梦，居然跟她的梦非常的契合！
“如果他将这些发光植物都构造出来……”秦晚呼吸一滞：“又有太极海藻净化海洋，珊瑚树帮忙丰富海中物种，这岂不是和我那个梦在一点点接近？”
仔细一想，竟然就差一个变身人鱼了？！
第152章
“从今天起, 你们就是我的徒弟。”秦晚慢慢从四人身边走过，给他们定下排行：“老大祁钰，老二葛洪, 老三蓝新瑞，老四司婉宁。”
司婉宁非常意外，挑了挑眉，但她还挺满意，小师妹一听就是全师门最受宠的一个。
祁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看了看秦晚，到底闭嘴, 她不太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却把她提为了大师姐。算了，等再熟悉一点再问这排行能不能再改。
祁钰不想当大师姐, 葛洪却很想当大师兄，可这是秦宗师的决定, 他当然不会反驳。
蓝新瑞则在想：这个排名是怎么确定的？
是按照个人作品的优秀程度吗？
他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秦晚将四个徒弟的表情看在眼中, 却只是神秘一笑，没有解释：“现在我教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修改你们的设计稿直到我满意，然后将其构建出来。”
“既然已经是同门师兄弟了，就不必在藏着掖着, 可以合作。”
“我时间不多，有问题要向我请教可以多准备几个, 找不到我时整理好问题发邮件，一般我在陆地上会在2~3天给你们回复, 如果我在海洋中，时间不定……”秦晚顿了一下：“可以去问诸葛明兰和辛朝,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如果连他们都无法给你们解答的话，就去问上官宗师。”
祁钰轻轻吸了口气。
司婉宁眼睛发亮：所以这是指他们虽然只拜了一个宗师为师，却可以向两个宗师请教吗？哇，这就是宗师之间的人脉啊！
“期间你们可以去看一下我构造的植物，目前除了珊瑚树，我其他丹田植物也都能外放了，你们去看看，既是观想，也是放松。”秦晚又补充一句，心想等他们把植物构造好了，就该接手取样的事了。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总不能都让陆泉跨行。
这回葛洪和蓝新瑞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交代好这些琐事后，秦晚迫不及待的开始了闭关，观想另一朵花苞，她有一种很强的直觉：这个神性木灵就是她想要的。
*
识海中世界树顶端的并蒂莲已经长到半开的程度，左边的进度多一些，右边少一些，秦晚重点看右边，在她成为宗师后的视力中，竟然能够捕捉到花瓣绽放的瞬间。下一秒，眼前一片混沌，秦晚却并不惊慌，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进入观想的世界。
黑暗的视野渐渐亮了起来。
入眼一片蓝色。
秦晚呼吸一致。
眼前的一幕是何等的眼熟，居然正是她曾经的那个梦，只不过秦晚并未看到熟悉的面孔，全都是陌生的……人鱼。
人鱼的脸部皮肤呈现一种冷白色，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微微泛着海水的蓝光，蓝色是冷色调，挂上了这个滤镜后，他们的皮肤白得有些妖异，不似真人。
人鱼是冷血动物。
秦晚脑中冒出这样的念头。
她的目光下移，他们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女人鱼用头发挡住了胸前，腰部以下是漂亮的鱼尾。
相比起那个梦，里面除了自己和陆泉、上官静等人的模样比较清晰，其他人鱼都是很模糊的，秦晚也没有去注意到他们长着怎样的鱼尾。但现在，周围的一切都非常的清晰，清晰到秦晚仿若就在现场，看着这么多条人鱼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
是的，他们在跳舞。
不同颜色的鱼尾几乎是滑过一模一样的弧度，这些漂亮的五颜六色的鱼尾组合在一支舞蹈中，却并不给人花哨之感，反而正该是此刻饱满浓郁的颜色。
绚丽、灿烂，少了哪一种都失去了这份味道。
舞蹈是秦晚从来没见过的，但莫名的仿佛能感受到它的神圣与浩大，本能般，脑中浮现有关这个舞蹈的信息，这是一支敬神的舞蹈。
与神明献舞。
充满了古老的韵味，而这韵味非西方是东方的，秦晚忽然恍然：这些不是人鱼，是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中的鲛人。
仔细观察他们的脸，并非完全人的模样，耳朵位置、额头的位置隐约能见到鳞片。
他们的鱼尾很长，一看就强壮有力，在海中游动时能掀起很大的波浪，那些苍白色的水浪伴随着他们的舞蹈，就像是点缀，然而却是这支祭祀神明的舞蹈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秦晚直勾勾的看着，长久的沉醉在这支舞蹈中，直到舞蹈逼近尾声，她的注意力才恍惚回到自己身上：啊，原来我也是跳舞的一员。
她竟然也跟着跳完了整支舞蹈，她是这群鲛人中的一员！
“拜海神！”
水浪停止了翻滚，如同舞蹈最后一个动作结束、停下般自然，其实海水依旧在无时无刻的流动，但在这墨蓝色的海底却给人一种平静之感——就像是海水静止了。
秦晚笔直的站立着，哪怕腰下不再是双腿，而是一双鱼尾，她也能站得仿佛军姿般挺拔，然后自然而然的随着这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神秘悠远之声下拜。
她微微松了口气。
尽管在这个观想世界，她变成了鲛人，但她可没有接收到鲛人的礼仪，如果不是身体的本能还在，能让她自然而然做出这个动作，她真的担心会出现重大变故。
这种仪式一看就非常的郑重，如果她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秦晚竟然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她，是身体本能的意识，仿佛只是稍微一想，身体也感受到了这种恐惧。
真的有海神吗？
秦晚这样想着，跟随着周围的鲛人一起站起身来，这个下拜是大礼，就仿佛华夏国古老的礼节三跪九叩一样，要匍匐下去，以示对海神的尊敬。
“再拜！”
秦晚再次下拜。
“三拜。”
直到三拜结束，那种沉重的严肃的氛围才稍微轻松一些，就仿佛凝固的水流终于微微流动起来了，细微的嘈杂的声音开始出现。
秦晚听到鲛人在窃窃私语。
但遗憾的是，她此时竟然没有听懂！
明明她能听懂那个突然出现的指导整个祭典的神秘声音……等会儿！她听到的真的是她熟知的语言吗？秦晚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她仔细回想，倏地瞳孔一缩，那拜海神的声音是直接出现在她的脑子里，自然而然被她理解，并非传到耳朵！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一时几乎以为是错觉。
“献礼！”
又是那道神秘声音。
这次秦晚不能欺骗自己了，这声音真的是直接响在她的脑海中！
她忽然抬起头看向前方，前方是一个高高耸立的台子，这个台子是专门为祭神而搭建的，她离得有些远看不清祭坛的细节，但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古老神圣的气息，在台子的边缘处隐约有一个身影，那是祭司，此前唯一可以站在祭坛上的人。
即便是族长，也只能规规矩矩的站在台下。
秦晚的脑海中不知不觉涌出更多鲛人一族的常识。
或许这个神秘的种族并非出于人类的幻想，而是真正的存在过，为这片天地记录下来，在多年后要通过这种观想的方式在她眼前重现。
而她并不是第一个见到这一幕的人。
人类瞥见了一星半点，于是根据这一点素材编造出了许多关于鲛人族的幻想，在多年后断断续续的流传下来，但因为没有真正的可以证明其存在痕迹的史料，它被叫做神话传说。
可若只是幻想的创作，又怎么可能东方和西方都曾有过关于人身鱼尾的幻想？
因为得到的片段不多，且视角不同衍生出了不同的体系。
比如东方的鲛人有着纯粹而强大的力量，他们的鱼尾可以拍碎海浪，他们的爪子可以轻松猎杀海中的巨兽，而西方的人鱼却是以声音来迷惑、引诱水手……但她并不弱小！
一个又一个鲛人走上祭坛，虔诚地送上了自己给海神准备的礼物。
秦晚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晰些，然而不知怎地，反而周围都开始变得模糊。
她宗师级别的视力在这个神秘世界竟然也起到了效果！她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秦晚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快要退出这个世界了！
“不，让我多留一会儿！”秦晚在心中呐喊，她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祭坛，她这具身体也是鲛人，她的手上还莫名的出现了一捧鲜花，那是这个身体要送给海神的祭礼！
她一定要坚持到走上祭坛！
最先开始模糊的是远处的祭坛。
从一开始还算清晰的轮廓到渐渐的像是远景般模糊起来，祭司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了，那里只剩一团马赛克，接着是献完礼后从台上走下来的鲛人。
这些鲛人在完成献礼后，并不会回到队伍中，而是走到两边，把道路给让出来。
秦晚身前的鲛人一点点减少。
她几乎是本能的，调动着身体的力量，试图看得更清晰。
事实证明这有用，宗师到底是不一样的，但同样的，这并不能持续多久。
终于，所有挡在秦晚身前的鲛人都献完了礼物，秦晚已经看不到站在道路两旁的他们了，所见都是一片模糊的马赛克，唯有眼前的道路还是清晰的，她一步一步往祭坛上走，就像是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能照亮身前的一小部分路，她往前走一段这段路就清晰明亮一段，而她身后的就模糊一段。
秦晚已经顾不上去观察周围了。
她死死的盯着祭坛，心跳的很快，这种跳动并不仅仅是担心自己作为一个异类会被祭司发现，还有期待。
她很期待看到海神。
如果说真的能见到海神的话，那肯定只有走到祭坛上。
祭坛其实很高，鲛人几乎是挨着海底，需要仰头去看，但也只能看到祭坛上的那些柱子和站在祭坛边缘的祭司，更具体的，就会像秦晚一样看不大清晰，但实则鲛人是有夜视能力的，海底的昏暗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视力。
而当秦晚一步步顺着阶梯走上去，她终于看到了更清晰的全貌。
这个祭坛上果然不是空无一物，摆了一尊海神的雕像！
秦晚的眼中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惊讶。
这个雕像的材质很奇特。
明亮，金灿灿的像一轮小太阳，可是她在台下的时候竟然察觉不到！甚至都看不到雕像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它的光芒好像控制着只遍布这个祭坛。
然而如果以为它是金子造就的，那就错了，越是走近，反而越是能感觉到那种玉一样温润的表面。
这是一种秦晚从未见过的材料。
她看向案桌，没有人类复杂的讲究，没有香炉没有点香，就只意思意思装束了几朵鲜花，但能看得出来这鲜花并不是谁的献礼，案桌实际上空无一物，之前那么多鲛人的献礼去哪里了？
一声轻咳传来，却是祭司在提醒她。
秦晚不敢耽搁，怕破坏仪式被察觉到，按照脑中陡然浮现出来的记忆将怀中的鲜花恭敬的放在了案桌上，而后微微抬头看向雕像。
原本雕像金灿灿的，直视会很刺眼，她看不清太多的细节，但在她抬头的这一刻，视野却突然暗了下去，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眼前的这尊海神雕像。
祭司啊，还在排在她后面的鲛人啊，站在道路两旁恭敬仰头注视这一切的鲛人啊都不见了。
海神雕像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刹那间就仿佛整个雕像活了过来，秦晚瞬间明白，为什么有一句话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了。
生命灵动的眼睛跟死物雕像的眼睛是完全不同的。
随着眼睛亮起，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面前的雕像开始变化，一点点褪去那层太过光滑油润的表面，变得鲜活起来，皮肤上有了人的肌理，不对，是比人更加精致更加完美的皮肤。
即便是以秦晚的视力，也看不到丝毫的毛孔。
它不再是一座雕像，而是真正的神明！
海神复苏了！
……
秦晚的瞳孔已经缩到了极致，努力维持着力量，眼前的一切却已经到了极限，正在一点点的破碎，她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那复苏的海神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宛若神明对她垂下手臂，接引她进入祂的世界。
第153章
秦晚睁开眼睛, 心神还沉浸在之前的震撼中，久久无法回神。
神性木灵果然神奇，居然让她捕捉到了久远前的画面。
是的, 她并不认为鲛人是不存在的。
人类的历史只有5000多年，却不代表地球生灵的历史也只有5000多年。
甚至她还有一种感觉，那些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神话生物极有可能也是存在过的，她所观想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种关系无法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也非口口相传，只能靠缘分, 在人与人之间传播，甚至是古人与今人对话。
这段画面不仅帮助秦晚很好地理解了变形木灵, 没错，右边的花苞所蕴含的神性木灵就是变形木灵，变形为人鱼只是其中一种形态。
更重要的是, 它是关键的史料，某种程度上, 后者比前者更加重要。
秦晚没有相关证据证明, 但她本身就是最好的见证。
起身来到书桌边，拿起笔，慢慢的将刚才的画面一点点记录下来，不仅是文字, 秦晚还准备绘制几张稿件，一同作为珍贵的史料, 以她宗师之名为担保，真实。
如果将来流传到后世, 或许后人觉得这是她做的一场梦，但更也许, 有人能和她进入同一个梦境。
这就已经足够了。
*
帝都。
轿车开出庄园，上官静坐在车上，耳朵上戴着耳机，正在和陆正刚交谈，忽然车子猛的一个震动，她本能的往前倾了一下，又迅速稳定住身体，拿下耳机，皱眉问前座的司机：“怎么了？”
以对方给自己开车的年岁，还没有犯过这样的小错误。
司机扭头，戒备道：“宗师，前方突然窜出一个人……”
话未说完，上官静嘴角剧烈的抽了抽。
她看到一个人突然从车底窜出来，扒拉到车前窗上，嘴巴张得老大，手舞足蹈，似在说什么。
可惜车门紧闭，隔音效果很好，上官静根本听不到。
但不用听，她已经知道对方的意思，她认出了来人，唐纳德·克林顿。
“不用联络警务员。”阻止了司机的动作，上官静让他把车门打开，径直走了下去，司机赶紧跟上。
“唐纳德先生，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的吗？”
上官静表情严肃。
她不在意这人的生死，但这人却不能死在华国地界，更不能以这种方式死去。
“或许我有必要联系一下你的兄长，让他将你接回国。”
“不不！”唐纳德用蹩脚的中文说：“不要送我回国，我要看圣树，我申请，你没同意！我没办法。”
他用控诉的眼神盯着上官静。
上官静冷冷道：“圣树已经交易给了我国，它不再属于你们家族，我希望唐纳德先生能记住这点。”
唐纳德定定的望着她，观察着她的表情，分析着。
上官静不为所动。
哪怕她的养气功夫不如陆正刚，可当她想要瞒过一个人时也很轻松。
果然，最终崩溃爆发的是唐纳德，他大声的吼叫，像个猩猩一样做出恐吓的肢体语言：“你们到底把圣树怎么了，我已经有两个月没看到它了，你们是不是把它养死了……”
上官静的表情越发冰冷，她拿出手机，给大使馆那边打了电话。
大使馆的人来得很快，服务于唐纳德家族的管家示意保镖将唐纳德带走，唐纳德见势不妙，冲向上官静。上官静没有丝毫慌乱，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动作，谁知道唐纳德扑腾一下匍匐下去，要去抱上官静的大腿，上官静却是条件反射性的抬脚将他踹飞。
在场所有人：“……”
上官静：“……我是正当防御，你们都看到了的。”
管家用手捂住脸，不能接受克林顿家族的小少爷竟然这么不体面。
幸亏唐纳德养尊处优归养尊处优，却也是个木灵师，身体素质还行，不然这一下非得被踹吐血，上官静的武力值可不低。
唐纳德大喊一声：“不管圣树有没有交易给你们华国，你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我会一直缠着你的！”
“你威胁我？”上官静眯起眼睛。
唐纳德缩了缩脖子，声音低了几个度：“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从小照顾圣树，它就像我的兄弟，我能感觉到它对我的回应……”
唐纳德哀求道：“你就让我见圣树一面，我可以拿利益来交换！”
管家表情一变：“唐纳德少爷……”
“闭嘴！”唐纳德很凶的喊了一句，又转过头对着上官静，笑容明媚，声音温柔：“一个月球开采点，那是我母亲赠送给我的，矿产很丰富，有相关报告，克林顿家族无从置喙，我可以带你们去，采集到什么都归你们。”
上官静本欲拒绝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华国各方面都在复苏，都在壮大，唯独矿产资源的缺失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矿物的形成是需要时间的。
华国不想采摘地球的能量石以及一些矿产，就只能往太空发展，而太空的采集点遵循先到先得原则，遗憾的是在尖端科技，华国对比阿美娜有所欠缺。
即便这几年华国发展起来了，阿美娜要求着华国，跟他们交换了一些资源，可这对于腾飞的华国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一个月球开采点非常有诱惑力。
上官静笑了笑：“一次开采权，不够。”
唐纳德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难道还想让我把这个开采点赠送给你？不行！除非你们华国愿意授予我华国国籍，同时答应让我接手与圣树有关的一切。”
上官静玩味的看着他：“我国不承认双国籍，你如果想要华国国籍，就得放弃你阿美娜的国籍，至于让你接手圣树的一切，倒是可以商量。”
反正圣树都有一半嵌入到长城树上了，想来再过不久就能完全融入到长城树中。
答应你的接手圣树的一切，也无非是给你一个植物舱。
可在第二世界，除了秦晚，所有人所有权限限定，一些不该对唐纳德开放的自然会隐藏住，上官静并不怕他知道这个秘密。
这是第二世界可和互联网完全不一样，是由秦晚来主导的，不存在有黑客可以攻破他们的服务器。
最终唐纳德道：“我会考虑。”
上官静看出他已经心动了，所谓考虑就是去和他的家族商量。
克林顿家族的一员放弃国籍转投华国可不是小事。
上官静垂下眼，没有再说，点到为止。
华国现在的综合实力已经超过了阿美娜，但论起尖端实力却还差不少，毕竟阿美娜的核心资源只掌握在最顶端的那几个家族手中，他们占据的人数甚至不会到阿美娜总人数的1%。
而华国并不想动用武力，如果能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就好。
他们能撬动唐纳德一个，就能撬动更多的。
*
帝都作为权力中心，其勾心斗角从未有一刻停止过，但身处沿海基地的秦晚却过得很和平。
她从观想世界里走出来又整理了相关笔记后，终于打开了电脑，先看看有什么要处理的文件。
先帝都，再沿海。
帝都的内容很少，也是，她在接手海洋项目前已经把手上的事和其他木灵师交接了，最多就是她的助手给她发一些农场的事。
沿海基地这边不多。
一方面是大家都知道她在闭关，另一方面是阳秀青作为她的副手，帮她处理了不少。
事物并没有堆积。
然后就是徒弟的文件，这个没办法推给别人，只能秦晚自己看。
“不错。”秦晚很满意。
这就是收了四个天赋绝佳的徒弟的好处，往往她只用稍一提点，他们立刻就知道举一反三，十二分的完成。
目前呈现给秦晚的设计稿已经非常完美了，她只用帮他们精简一下细节处就行。
修改完他们的作业，秦晚伸伸懒腰，打算走出去放松放松，让陆泉调了条海船去外海逛了逛，看了看她的珊瑚树，采样倒不用她亲自动手了，徒弟已经做好了。
珊瑚树长得很快，扎根最浅的一株已经冒出了海面，约有10米长。
扎根比较深的还在海中招摇。
秦晚检查了它们的进度，发现快要步入第一个生长期了，问陆泉，果然最近几天长得越来越慢，其潜力已经逼近极限了。
如果测细胞的话，会发现这一批的珊瑚树正在步入老年期。
“也不知会有多少株珊瑚树能扛过这一劫？”
秦晚思索着。
尽管每一株珊瑚树都含有钟灵木灵，会默默积蓄能量，直到极限的这一波涅槃重生，它们会由老年期回到生长的黄金时期，活出第二世。但每一株珊瑚树的生长情况不同，能吸取到的能量也不同，最终就决定了它们的涅槃能到哪个程度。
有可能以外海现在并不友善的环境，很多珊瑚树将应劫、死去。
秦晚打算给它们配一批肥料。
这事又忙活了半个月。
不费脑子，费了会儿体力。
接下来秦晚再度闭关，准备构建变形植物，这第一种变形，她毋庸置疑选择了鲛人。
变形木灵和秦晚之前接触到的所有木灵都不一样。
它是分层次的。
首先要将变形所需的能量外层构建起来，秦晚选择了钟灵木灵。
之后变形以及维持这个形态所需要的能量都有来处，或是吸收外界的太阳能、风能等一切清洁能量，或是吸收人体的生物能，比如运动产生的能量等，然后再填充相关形态。
第一层钟灵木灵设定的能量外层是太阳能等来源于自然的清洁能量，形态是鲛人。
这并不难，因为她在观想世界见过真正的鲛人，代表鲛人的符号已经牢牢的刻在了她的脑海中，当她需要用的时候，轻松就被她构建了出来。
接下来如果她要转换其他形态，比如大熊猫，那她就要开始观想大熊猫，完整绘出代表大熊猫的符号。
这里的符号并不是指木灵因子，木灵因子类似于基因片段，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不可能只有一个基因片段。
但动物与植物，在观想的世界里都只有一个特定的符号。
或许于不同的动物，它们的符号会有细微的不同，不过以秦晚现在的能力只能观想到代表种族的符号，还无法做到分辨出这细微的区别，就像是人看同一种族不同的猫会脸盲。
第2层钟灵木灵能量外层是人体的生物能，比如运动产生的动能、热能等，设定形态为人类+转换形态需要的贝壳。
这一点也不难，为了给葛洪批改作业，秦晚还特地去了解过贝壳相关，找了牛专家观想现实中的贝壳。
但她所要构建的贝壳可和葛洪的不同。
最小都有两三米，最大有五六米。
她放大尺寸，只因这贝壳要能将一个人装进去，之后贝壳合拢，人在贝壳中沉睡，于沉睡中完成形态的转变。
当然了，这是不需要真实动什么手术的。
比如变幻出鲛人的鱼尾，这个鱼尾其实是能量的塑造，而非真实的嫁接一条鱼尾上去，尽管它的触感会极其真实，比全息还全息，但如果用刀割的话，只会流出代表海洋的蓝色能量。
这蓝色能量也不是蓝血，或许刚从人体流出来时看着很像液态，但离体不过不到一分钟就会气化掉。
所以如果鱼尾受伤，但只要没有突破能量层，人就不会受伤，却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变换鱼尾出来，需要休养生息，让钟灵木灵积蓄足够的能量。
按理说，这样就够了，但秦晚想了想，决定再加一个形态。
第3层设定吸收能量为能量石，这是在一切外界能量与自我的生物能都无法补充的时候，可以直接‘充电’，秦晚嘻嘻一笑：也要容许氪金大佬存在嘛。
前面两者积蓄能量会比较慢，但用能量石就很粗暴简单了。
设定的形态，秦晚选择的是贴身保护的法衣。
一方面离开海洋进入陆地城市，无论是拖着鱼尾还是或者一个大贝壳都很不方便，这时候将变形收起就很有必要了。
秦晚想过手镯装饰、耳环装饰、项链装饰，将能量压缩为饰品，但仔细一想，何不把它变成防御力点满的法衣？
法衣贴身穿，不会影响爱漂亮的男生女生做形象做妆造，但如果主人遭遇危险，比如现在非常常见的车祸事故，那法衣的存在就很关键了。
……
大体上把三个层次搭建起来，一份草图就完成了，秦晚接下来填充细节，很快就弄出了第一版，她进入神秘空间中，将之构建起来。
这是秦晚做的第一株贴地生长的海洋植物。
整体上看着竟然和葛洪的贝壳植物有点像。
只不过相比他的娇小，秦晚这株可就放大了太多，主要是贝壳占地面积大。
接下来她进入贝壳中完成变形，陆续体验三个形态，不断的根据自己的感受进行细微的调整，然而这一回竟然不用一遍遍地推倒重来，可以直接在植物本身上进行修改……秦晚惊讶之余，大喜过望。
这可给她省了不少事。
终于，秦晚停下操作，满意的看着眼前这株最终作品。
按理说她应该开始构造了，但她心中一动，却没有这么做，模拟空间又进阶了，她也要改一改原创植物的步骤。
秦晚从神秘空间中出来，对陆泉道：“订一张去帝都的飞机票，我要回去一趟。”
第154章
到了帝都, 秦晚直接前往长城大会场。
会场的大门口是一个巨大的广场，这里就是帝都的中心广场，长城树就种在此处。
远远的, 秦晚就看到不少军人围着中心处，也就是长城树所在的位置，她和陆泉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是在干嘛？
长城树种在整个帝都的中心，但并不是广场的中心，它在广场的边缘, 再往外就是会场所在，这是帝都最大的广场, 平时是很热闹的，有各种小商小贩在这里摆摊，有大妈大爷提着音响在这里跳广场舞, 玩太极剑……
对于他们来说，广场的中心是最好的位置。想要占据得靠抢的, 而广场的边缘, 属于抢不到的人才委委屈屈用的地方。
一些跳广场舞的大妈甚至视只抢到边缘位置为耻辱。
即便官方工作人员突然在这里种了棵大树，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稀罕的，无非就是这树格外的大，格外的粗, 亭亭如盖，夏天时好乘凉, 官方还别出心裁在周围搞了一圈园圃，更远处还搭了灌木丛似的围墙……这是城市绿化要求嘛, 他们懂的。
这也是官方有意为之。
尽量降低长城树的存在感，谁会想到路边不起眼的一棵大树竟然就是第二世界的服务器呢？
秦晚心头一紧：难道消息泄露出去了, 有人想要把这棵树给拔走？
她给陆泉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迅速上前，挤开围着的人，进入了最中心。
等看清里面的人和事后，秦晚的表情顿时变得特别古怪。
人群的中心、视线的焦点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他正抱着长城树痛哭流涕，特别的凄惨，看着简直像是死了爹妈。
在这个歪果仁的左边，上官静双手抱胸，满脸冷漠，眼中都是不耐烦。
右边是一个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人，表情无奈，正在劝说，然而他的劝说不仅没起到作用，还让对方哭得更加起劲了。
秦晚已经认出了年轻人是谁，唐纳德·克林顿，把圣树送过来的克林顿家族这一代族长的小儿子。
认出来后，她就明白对方为什么哭了。
就在前不久，研究院通过线上会议，通过了唐纳德加入华国国籍的决定，同时也将第二世界的存在对他公开。
秦晚出席了会议。
她投了赞成票。
很简单，秦晚对第二世界的期盼绝不只是整个华国，她要的是全世界。第二世界要成为真正的世界，要将整个地球都囊括进来，只是华国入局怎么行？
唯一的顾虑是目前华国知晓此事的人也不多。
作为华国人，秦晚的立场是本能站在华国这边的，她最开始希望第二世界先对国人公开，再考虑吸纳外国人，不过随着长城全息计划落实下去，中上层都已经知晓了它的存在，各个城市也在搭建长城站点。
想着等华国的普通老百姓也知晓这事，国外早就知道了。
秦晚便反应过来，之前的设想太幼稚了。就是现在，有大量的木灵师与官方基层人员知晓此事，肯定就瞒不过身处华国的间谍，他们怕是早就将第二世界的存在传回他们国内了。
既如此，不如由华国来占据主动，以唐纳德为突破点，光明正大的对国际宣告。
自然，对本国公开也迫在眉睫。
于华国人来说，圣树的治疗作用也就那样，华国环境好了，所有人的身体自然而然被滋养，吃得好睡得好就很少得病。就算得病，也有其他药材。
把圣树拿来成就长城树是一个利大于弊的选择，可对于唐纳德而言就远远不是这样。
他只知道圣树被长城树给吃掉了。
都是因为这些残忍的华国人！
秦晚刷脸进入了内圈，走到了上官静身边：“他这样，多久了？”
上官静惊喜地看着秦晚：“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跑去接你？”
秦晚嘴角抽了一下，知道你不耐烦应付唐纳德，但也不用把我拉出来做借口啊，还接我？你上官就不是这样腻歪的人。
上官静似也看出秦晚的无语，嫌弃的撇了唐纳德一眼：“半个月了，他可真是能哭，这都成为咱们帝都的一大奇景了。”
今天如果不是管家亲自拜访，让她过来劝一劝唐纳德，她才懒得过来。
“但他这样也不是事啊！”
秦晚看一眼周围的民众。
虽然长城树融入了钟灵木林，能强化身躯，轻易不会被破坏，但这么显眼包真的好吗？
“确实，该有个结果了。”
上官静走上前，低声对管家说了几句，管家面色微妙纠结，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上官静走过去，简单粗暴的一手拽住了对方的后脖颈，像拎住了一只小猫般轻松，走到秦晚身边，若无其事的问：“你这次回来，打算留几天？要做什么事？”
她知道秦晚现在醉心于海洋，回到帝都除了过年基本都是有正事要做。
果然，秦晚愣了一下，点头：“我打算构建一株植物，想请你和陆老还有大家参谋参谋，提提意见。”
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瞥向被上官静拎着的人，对方一边愤怒的瞪着上官静，一边拼命挣扎，但上官静根本不为所动，跟秦晚一同走向长城会场。
她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上官静敏锐的听出秦晚话里的意思，想到什么，目光疑惑：“你构建植物，要征求别人的意见？”
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很多？
“这次的植物比较特殊。”秦晚笑了笑：“等出来你就知道了。”
上官静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她拎着唐纳德甩了甩：“我先把这事处理了，再来找你，咱们在第二世界见。”
秦晚下意识瞥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的唐纳德的管家、保镖几人，见面色如常便知道他们早知晓此事。
不过——装都不装一下惊讶，看来他们是通过正规渠道得知的，那就是第二世界已经在对外透露了。
进了会场，秦晚和上官静分开，她前往构造幻境的区域，即导师区，上官静却是前往体验环境的区域，即学员区。
秦晚：“……他还没体验过？”
“这半个月尽顾着抱着长城树哭了。”
“……”
摇摇头，进入一间教室，植物舱已经被使用了十之八九。
秦晚选择了一个空的，准备登录。
此前长城树已经成熟了两回，又产出2万颗种子，即2万个植物舱，等到将圣树完全容纳，许是能量太多，又成熟了一回。
目前共有4万个植物舱。
但很显然，植物舱增长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想要体验的玩家增长的速度。
学员区那边几乎是天天爆满，也就是导师区还留有位置，毕竟申请学员号容易，想申请成为导师，却要经过一系列验证，拿出过硬的作品。
可饶是如此，剩余的植物舱居然也不多。
“忘记问上官和陆老构建的长城树成长的怎么样了，是否可以外放了……”伴随着这个念头，秦晚已经来到了第二世界。
进入模拟区，开始构造南海泉先。
南海泉先就是秦晚给能把人变形为鲛人的植物取的名。
南海有鲛人，其名为泉先，又名为泉客。
因为已经在模拟空间中构造过一遍了，而第二世界只要秦晚神识够用，就能完美复原模拟空间中的一切，整体构造得非常顺利。
先是一颗种子，随后伴随着秦晚的心意快速生长，最终一株巨型的蓝银色植物出现在秦晚面前。
贴地生长，每一个节点处都生长着一片巨大的贝壳，取代了原先的叶子。
一共有五片。
两边的叶子交错排列，第五片则长在最中心。
从上方俯视就像一朵绽开的花，乳白中偏银的贝壳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与其他地方的蓝色交相辉映，十分好看。
如果是其他人来构造，幻境毕竟是幻境，他们只能随自己心意幻想出植物长大后的模样，最终的成品会很粗糙，还需要调整，但秦晚在模拟空间中真实的见过种子长大的过程，在第二世界中也自然而然的遵循了这一切，所以可谓是一笔而成，不需要额外修改。
接下来秦晚开始填充周围的环境。
这一步更顺利。
她在海洋中泡了很久，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素材，海浪的模样、海中的动物植物等，每一种她都可以做到不重样。
……
“终于完成了。”
秦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得亏长城树一直在反馈能量给她，她的神识也远超其他人，不然这个场景还没法一口气构建出来。
只能分成几段。
分成几段倒不是不行，只要拼贴的好，体验的时候哪怕是神识只稍微逊色一点的也察觉不到这处破绽，但秦晚追求完美，就喜欢一气呵成。
接下来她做了个问卷，再将幻境空间的链接发进了自己社交平台的所有群：“大家帮忙测试一下，提个建议。”
好几个大群她都有管理员权限，直接置顶公告。
虽然已经进群，但很少在群里说话，秦晚这条消息一出，原本正在聊天的人先是安静，接着炸了。
“秦宗师？”
“这广告打的，是不是秦宗师的号被盗了？”
“怎么可能被盗？谁不识趣敢盗宗师的号？像他们这样的，应该会被通讯那边重点关注的吧？”
“要我说还是第二世界好，什么时候第二世界完全公开了，就可以彻底抛弃互联网的社交平台了。”
“……”
“我说你们是不是忽略了重点，重点是秦宗师难得摇人帮忙，一个个的赶紧进第二世界啊！”
第155章
一大波的人涌入了第二世界, 正绞尽脑汁记着网址，突然发现在个人空间也收到了秦宗师发来的邮件，里面就有幻境空间的链接, 顿时在心里感谢了一波：秦宗师真是太体贴了，点击进入。
眼前世界变化，边子怡再睁开眼时发现一片蓝色，入眼是一个巨大的望不到边际的海洋。
她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也对，秦宗师最近的项目就是与海洋相关, 她构建海洋植物，让他们来体验提意见也说得过去。
只是以往植物都是比较私人, 哪怕是那种影响力很大的木灵植物，受限于没有这般身临其境的全息空间，也没办法构造出来让其他人去体会其好处与坏处, 甚至只能在已经构建出来后，看检测报告有没有达到自己的期待。
“又发现了第二世界的一大好处啊！”
边子怡深深吸气, 感受着海风扑面而来的凉爽, 瞬间就有种来到了海边的感觉。
她是内陆人，哪怕海洋现在比较火热，被很多人称是商业蓝海，蜂拥过去发财, 她也没有太多去海边的欲望。
然而此刻，她却不禁期待起来。
现实中不会游泳, 但在幻境中，自己应该会的吧。
“接下来我应该怎么体验呢？”
刚喃喃自语, 随身小精灵突然冒了出来：“亲爱的主人，请跟随我的指导, 来体验变形植物南海泉先。”
“边边！”边子怡惊喜的叫了一声：“最近没怎么看到你？”
“我去升级了，秦宗师将此次体验的所有过程都发给了我，请将此事当成一件重要的工作，因为稍后我们还要填一份答卷交上去，实名的，我知道你一直很崇拜秦宗师，不要在这件事上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哦。”
小精灵笑容俏皮，声音却很温柔，仿佛年长的姐姐。
这正是边子怡最喜欢的一个皮肤。
听到她的声音，就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
“好啊，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请看前方的沙滩上，那巨大的银蓝色植物就是南海泉先了，请走到它的身侧。”
边子怡惊讶的挑了挑眉：“它不是海洋植物？”
没错，这株植物竟然生长在沙滩上，而非她所想的海底。
她还以为沙滩上只会长椰子树呢。
“因为有很多人像主人一样不会游泳啊。”
边子怡脸色微红。把1⑷巴乙6九63
好吧，她承认了，不是她对大海没有丁点向往，是她怎么也学不会游泳。
此时正在沙滩面前，激动的心情却是瞒不过小精灵的。
边子怡脱下鞋子，光脚踩在沙滩上，一步一步走向了南海泉先，越走近，心中的震撼就越强烈，这株植物太漂亮、太巨大、太梦幻了。
银色与蓝色交相辉映，就特别有神秘深海的感觉，再配合这巨大化的造型，说它不是神话植物都没人信！
“秦宗师的审美真的太好了，她所构造的每一株植物都很好看！”
很显然，眼前这株植物也延续了一贯的精致唯美、神秘浩大，完全没有降低她的期待。
“接下来呢，我应该做什么？”
小精灵问：“你怕疼吗？”
边子怡立刻说：“我怕。”
“那你晕血吗？”
“晕。”
“那就伸出手，闭上眼睛，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我了。”
边子怡下意识照做。
她感觉到了微凉的触感，十分熟悉，她记得曾经小精灵停在她的手上就是这种感觉，然后是十分轻微的像被蚊子叮咬了一样的疼痛。
她忍不住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小精灵似乎没发觉，引导她的手翻转，从手指冒出来的那滴血就落到了巨大的白色贝壳上，正是长在最中间的那片叶子。
边子怡惊呼：“天哪，这是滴血认主？”
这种十分具备幻想元素的操作让她更激动了。
她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去图书馆翻阅500年前留下来的典籍，其中她对御剑飞行这一招最痴迷。
虽然没有认主的飞剑，但她有了一个认主的贝壳。
感觉也很不错的样子。
“亲爱的主人，你不乖哦，明明承诺我说要闭上眼睛，但你偷偷睁开了，现在晕不晕？晕了的话就没办法继续后面的操作了。”小精灵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训斥。
他这小小的身形、精致的五官做这样的动作，就颇有小正太故意充大人的反差感。
边子怡觉得可爱死了。
但她见过小精灵和自己闹脾气，还真不敢把他惹毛了，赶紧卖惨：“我有一点点晕，不过你放心，让我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好。”
小精灵说：“贝壳开了，你快躺进去吧，闭上眼睛，等你出来时就有惊喜等着你，我敢说你错过了这一回，肯定会后悔！”
“毕竟秦宗师只测试时间段开放，以后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你说的对。”
边子怡哄道。
此时的她俨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对秦宗师构造的植物确实很期待，但也并不是那种游戏一上线就一定要玩到的性格，她有那个耐心慢慢等开发商放出名额。
反正错过了这次机会，等秦宗师这款植物登陆内部系统，她一样可以去研究、去看。
贝壳一点点的张开，看清内部的情形，边子怡还有一瞬间的犹豫，因为这贝壳看着就很硬、很坚固，那边缘会不会划伤自己？
但等走进去后，她却发现贝壳分成了两个部分，就像是一条船，前面是空荡荡的船板，后面是船屋，前面的船板看着非常光滑，真正踏进去后才会发现底部有一些暗纹，踩在上面会有一种鹅卵石般的触感，不用担心会滑倒。
而走到后面类似船屋的地方，竟然是出奇的柔软，就好像垫了一层垫子，她摸了摸，毛茸茸的。
忍不住躺下去。
这个贝壳有六米多，宽有两三米的样子，后面船坞分了一半，她无论是横着躺还是竖着躺，空间都绰绰有余。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贝肉，不过秦宗师做了修改……嗯，这个修改她非常喜欢。
前面放杂物，里面当卧室用，哇，这不是我的贝壳小屋吗？闭上眼睛的时候，边子怡控制不住的生出了一些期待，她想装扮这个独属于她的小屋。
毕竟这可是认了主的，跟买的房子不一样！
如果再能收起来，岂不就是随身空间？
怀抱着这样的期待，她睁开了眼睛。
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直到她打算从贝壳中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僵硬、艰涩，极度不自然，就像是第一次学走路一样，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双腿。
“啊！”她忍不住尖叫一声：“边边，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腿怎么变成鱼尾了？”
她捶着自己的腿。
第二世界的一切太过真实，她几乎忘了自己身处幻境中，还以为自己的腿回不来了。
我变成美人鱼了吗？
“主人不慌！这就是变形木灵的作用。”小精灵的声音温柔而带着安抚：“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在心里勾画出你人类的模样。”
“不要激动，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激动的情绪不利于你完成形态的转换。”
在小精灵细致的指导下，边子怡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操作，终于，眼前白光一闪，她的鱼尾又变回了双腿。
她抱着自己的腿，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一时间都没注意到自己身上凭空多了一件衣服。
只是过了几分钟，她心中的好奇与期待又升了起来，如果能随时变回来的话，变成鱼尾也很有趣的样子。
“边边，我想变回去。”
小精灵没有嘲笑她，继续细致的指导，让她在脑海中幻想双腿变成鱼尾的样子。
过了半分钟，她果然又变回了鱼尾。
她摸着光滑耀眼的鳞片，小心地尝试驱动鱼尾，鱼尾就像她的腿一样，一开始还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变得灵活起来，仿佛她天生就长在她身上。
边子怡更加细致的观察、感受起来。
然后她发现了，其实自己的双腿还在，只不过像是穿了一条鱼尾裙，她手扶着另一半贝壳，尝试着站立起来，也不是很难。
到了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鱼尾非常大。
怕是有两三米。
难怪贝壳这么大，贝壳小了点都装不下这条鱼尾，更神奇的是明明是这么大又显得很厚重的鱼尾，摆动起来却一点都不笨重，反而相当灵活。
她双脚开始蹦，一点点的向着海水挪去。
接触到海面，鱼尾变得更加轻盈了，轻轻一甩，整个人就往前窜了一大步，边子怡被吓了一跳，毕竟她可不会游泳。
然而当她的脑袋沉入水下，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呼吸如常，眼睛能够正常睁开，不，她的视力变得更好了，有些昏暗的水下竟然能清晰地看到游过的鱼的细节！
她像是得到了玩具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探索起未知的领域来，随着她越往前游，鱼尾就越发灵活，仅仅几分钟后，就已经像个从小生活在海洋中的鲛人了。
——这一点是秦晚特地调整过的，在真实的南海泉先作用下，初次拥有鱼尾的人类肯定不可能游得像鱼一样灵活，得经过训练，这一点植物是没办法帮忙的。但她毕竟是为了测试植物的性能，总不能让大家把时间都浪费在适应期吧。
小精灵也没有打扰边子怡。
直到她兴致稍减，趴在海面上看着夕阳方才凑过来：“要不要试试？还有第3个形态哦。”
“是什么？”
边子怡一下子来了兴趣。
光这个人鱼的形态已经让她非常开心了，居然还有更多的惊喜？
“幻想人类形态，然后不远处是你出生时的贝壳。”
“哇，这样也可以！”
边子怡之前还有点遗憾贝壳小屋不见了，在她变成人类的时候，小精灵的解释是构建贝壳的能量被收回，变成了她贴身的法衣，没想到还能把它变出来！
贝壳浮在海面上，她爬上去，一指前方：“边边，我们出发！”
根据小精灵的指导，她感觉到了那股能让她变形为鲛人、也能化作贝壳的能量，不由得心念一动，小船不需要船桨，就往前游去，她可以像开车一样开着小船在海面上游走。
一开始因心念不够稳定，小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非常灵敏，但也因这种过度的灵敏，让她无法操控，可渐渐的，就慢慢习惯了。
她要开着贝壳小船，去乘风破浪！
第156章
“那是……红藻椒？！”边子怡惊呼一声, 赶紧驱动小船冲过去：“自从红藻椒上市后，我最喜欢的调味料就是它了，辣劲儿太足了！”
到了跟前, 她纵身一跃，从贝壳中跳下，入水的瞬间已经变成了鲛人，鱼尾摆动，灵活的游到了那一丛红色旁边，开始采摘。
她最先采摘的是密密麻麻的红藻丛中被隐藏得很好的小圆果, 即红藻椒。
直到踩得差不多了，方才意思意思的选了一些红藻。
她跟别人不一样, 她对辣度的承受能力非常高，别人觉得红藻已经很够了，她也觉得很美味, 但唯有红藻椒才够爽！
要的就是魔鬼一般的辣度！
别人吃辣会长痘，她吃辣不长, 脸还白白润润的, 看着皮肤特别好。
当然了，长痘什么的这一点在红藻椒上不成立，让她少了一个比别人炫耀的点，但也能让她毫无负担的和朋友分享起这个辣度。
“我采我采我再采, 我拼命的采……”边子怡一边念叨着给自己加油鼓劲，一边手上不停, 直到将这一丛的红藻椒都采完，方才尾巴猛的一拍海面, 整个人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人形, 咚的一声落到了贝壳小船上，小船猛的一沉，溅起许多水花，但并没有翻车。
边子怡得意一笑，这是当然，因为她心念控制住了小船的重心。
既然已经发现了这处海洋的惊喜，她可完全不会闲着，哪怕采摘的劲头过去，她已经明了这只是一处幻境。
一切都是构造的，假的。
可采集的快乐真的好真实啊。
简直停不下来。
当发现肉眼可见再看不到红藻和绿藻的时候，边子怡嘿嘿一笑，将目光落在游过的鱼身上。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来来来，快到我嘴里来，让我把你们都吃掉！吃掉！”
……
边子怡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直到小精灵提醒她体验时间快到了，她才遗憾的从这种采摘乐趣中回过神来，驱动着小船往海滩的方向走。
此时她的贝壳小船上，另外一半已经被东西给堆满了。
大鱼小鱼、动物植物……全部都是她的猎物！
至于另外一半，她驱动另一半立起来的贝壳倾斜，形成大概45度角，正好可以遮风挡雨，这是她睡觉的地方。
不能放这些猎物，免得把她的床搞脏了。
“真的好不想离开呀！”最后一刻，她保持着鲛人的形态看着面前的视野渐渐模糊。
回到个人空间，她依旧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的鱼尾，她的贝壳小船，她船上的猎物……她都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做一顿饭！
小精灵提醒她：“主人，这是调查问卷，可以开始了。”
边子怡反应过来，看一向浮在面前的光屏，一目十行略过，都是非常简单的问题，拉到最底下，看到意见一栏时眼睛突然亮了，她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
秦晚拿到了调查问卷。
她将之均匀地分成了四份，分别发给了四个徒弟，让他们先过一遍，筛选出觉得有趣的建议。
其实秦晚可以用神识连接第二世界，处理信息会非常快，堪比超级电脑，但既然收了徒弟，她也该尽到师父的责任，她打算以此来培养徒弟对大众喜爱植物的敏锐度。
顺便也给他们打个样。
听取大众的意见能让自己一直接地气，创造出影响力更大的更为民众所喜爱的植物，而不是浮在空中。只创造出本人觉得大众会喜欢的植物。
大众以为可不是我以为。
为此她还特地给四个徒弟买了机票，让他们飞回帝都一趟，以精神力连接幻境空间，在意识中处理调查问卷。
他们还没有开辟识海，这样锻炼有助于加快精神力的增长速度。
直到半个月后，四人才陆陆续续将他们挑选出来的答案总结在一份报告上。以邮件形式发给了秦晚，此时秦晚已经将所有调查问卷过了一遍。
当筛选比对过发现有七成的都能和自己的对上，秦晚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
不错，是她精心挑选的徒弟。
“贝壳小船太小了，能不能再做大一点？”
“我尝试在贝壳小船中堆满物资再试图收起，发现做不到，里面的物资会掉出来，是否只有原属于贝壳小船的东西才能装进里面，还是因为贝壳小船是能量的具象化，只有能量才能装入？能不能在贝壳小船中加持一个空间？”
……
这是第一个呼声很高的建议，有大半的反馈都期待能加一个随身空间。
秦晚苦恼的皱起眉头。
科技侧，压缩空间存在于科幻小说当中，她很确定这项科技还没有哪国能突破，而玄幻侧也不乏储物袋、储物戒之类。
对于现在的秦晚而言，能实现储物空间设想的应该是空间木灵。
这肯定又是一个神性木灵。
然而不像之前的神性木灵，秦晚颇有种无处入手之感。
靠世界树？
如今世界树的能量都来源于海洋，所得的神性木灵大概率也会跟海洋有关，跟空间沾不上边。
靠自己捕捉？
应该从哪里捕捉起？
空间太过神秘，跟时间一样，是真的连个参照都没有。
不像她捕捉到的珊瑚木灵，至少她还可以通过构建珊瑚礁来人为地营造出类似的环境，同时又有其他加持：雷州处于孕育中发芽失败的木头，天山山脉状似人为留下的走势图，正是前两者的铺垫才叫后面她在观摩珊瑚礁时一气呵成。
其实珊瑚礁是死物，哪怕后续他们是严格遵照珊瑚礁的材料一一搭建起来，但到底不比真正的珊瑚礁，没有生命在其中留下的讯息。
这所有的，无论是缺了哪项都会捕捉失败。
但比前面好一点的是，她已经成为了宗师，她与神性木灵更进一步，她将会更敏锐的察觉到它的存在。
思考一阵，秦晚摇摇头，暂时在笔记本上记下。
现在它仍然是一个天马行空的想象，但保不准哪一日机会就来了呢？
毕竟空间木灵是真的太有用了。
“强烈建议秦宗师开放海洋幻境给我们参观！”
“虽然知道身为木灵师不应该贪图享受，如今第二世界只有我们能接触到，就应该利用第二世界的便利努力学习、参悟设计稿，但是在海洋空间中真的好舒服，有一种心灵都被洗涤干净的感觉。”
“希望还能再进去，无论是来自工作还是生活的压力都让我有些喘不过气，但在海洋中化作鲛人无拘无束畅游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我知道我不可能抛下重任当一个逃兵，可我希望能有一个地方供我充电，当充电结束，我又可以信心满满的迎接现实中的挑战！”
……
第二个建议同样呼声很高。
相对于第一个，这一个于秦晚而言就简单的多，她毫不犹豫的画了一个勾。
尽管构建南海泉先项目没有费什么力气，但用了一次就直接销毁太过浪费，她也是准备留着的。
不过她当时想的是开放给亲近的人，大家一起进去玩。
如果要对全员开放……秦晚想了想，修改了一些设定。
当时她做的是类似单机游戏的设定，只不过幻境毕竟不像游戏一样可以动动手指就无限复制数据，于是她采用的是结界隔离的方法，幻境能够模糊人的感知，那些人觉得海洋无限大，其实就像游戏中远方是贴图一样，只是给你看，但没法互动。
她设置结界，每个进去的人哪怕再怎么驾驶贝壳小船拼命往外浪，在逼近结界的时候也会幻境的作用下自觉掉头。
因此那么多人一股脑的进入南海泉先中也没有遇见。
但现在嘛，就改成联机，把原先设置结界阻拦的地方去掉，想了想除了自己群发的，还有人在意见里问能不能分享给身边的亲朋好友，可能到时候体验的就不止两三百人了，她得把目前植物舱的数量给考虑进去，也就是四万不止。
——除了她的植物仓，还有属于其他能够造长城树的木灵师的植物舱，这个数据她还没统计过。
秦晚嘴角抽了抽。
想想吧，那么多人跟下饺子一样闯进去，就算原先的海洋看着再怎么大，也会降低舒适度的。
“啊？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原先只是一个副本，现在搞得我好像要做一款游戏，还分不同的服务器。”秦晚拍了拍脑袋，失笑。
她不是专业的游戏策划，也不打算走这一行，真的转头利用幻想木灵去做游戏，所以她没打算设置什么关卡，还考虑数值啊游戏的趣味性啊。
所以最终就是扩大一下海洋的面积，以后自己遇到的海洋生物都可以构建出来，投放到里面去。
对了，再加一个随机设定！
也就是同一种族不同的个体之间会有细微的差别，这会跟现实世界更加相似。
“但这个工作量我一个人来做也是有点多……”心念一动，秦晚退出第二世界，拿出手机问阳秀青、牛继学和黄海三人精神力提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达到临界值，有望开辟识海？
大致的跟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这个海洋幻境秦晚打算做成科普性质，帮助国人了解海洋。
所以光自己知道的海洋生物还不够，他们三人跟海洋打交道的时间可比自己久，了解的物种也比自己多。
而唯一的门槛就是他们还没有开辟识海，也就只能做个体验的玩家，而无法跟自己、上官静、陆正刚三人一样独立构造幻境。
神识是构造幻境的必需品。
听着秦晚描述计划，想到以后就连小学生足不出户也能了解海洋生物，三人眼睛都是发亮，他们可没有半点有新人来跟自己抢饭碗的担忧。
他们只希望了解海洋，喜爱海洋的人越来越多。
这一行才不至于落寞下去。
“秦宗师你放心，我马上就飞帝都，从今天起我就泡在第二世界了，不开辟识海我绝不出来。”
“我也是！”
“我名下有几个新人，潜力不错，给他们测试精神力的时候上升得很快，我也把他们带过去！”
之前来帝都时，那些人只知道精神力的存在，却不知第二世界，但现在都快公开了，他们海洋学的人才自然也能享受到这一便利。
挂断视频会议，秦晚松了口气，她从长城会场中走出，来到了大广场上。下意识的瞥向一个位置，有不少人正坐在长城树下乘凉，不见那个哭得特别凄惨的唐纳德了。
沿着新搭建的植物围墙走，这植物当然不仅仅是长城树，还有日月灯树，清洁树等行道树，大概走了200米才见到一棵新的长城树。
这是当初种在异能局的那棵，也就是第一版本长城树的种子长出来的。
当初那个比鸵鸟蛋还大的种子可是把秦晚吓了一大跳。
目前构建长城树的木灵师都已经陆陆续续的产出了种子，基本都是鸵鸟蛋的规模，但他们丹田的那株母体还没有达到能外放的程度。
一度有反对长城全息计划的木灵师表达意见，担忧这些幻境植物只能单个存在，却无法连成一片，达成融合。
当初说服他们的便有这棵长城树。
它作为分站，非常丝滑的和丹田母株的总站联系上了，同时上官静与陆正刚构建出来的长城树原始种种下去、长成后也同样能融合。
简单点说，哪怕秦晚在上官静的长城树构建的幻境，从总站进入第二世界也依旧能看到、能登录。
然后她多少就有点相信上官静那个夸张的王的说法了。
“也不知道长城全息计划已经推进到哪个城市了，真希望遍布全华国的那一天早点到来，多培养几个开辟识海的苗子！”
秦晚无奈的想：太缺人了。
如果徒弟们已经有神识了，她完全可以将搭建海洋幻境的事交给他们，而不是自己事事亲力亲为。
*
回到庄园，秦晚与秦慧君，秦枫吃了一顿晚饭，继续闭关，她吸取了木灵师们的建议，再度对南海泉先进行了一些细节方面的调整。
然后将之在丹田中构建了出来。
接下来她将目光投向了天空，既然可以有能让人在水中行动自如的鲛人形态，那么肯定也有能让人在空中也行动自如的飞行状态！
下一个植物，她打算给人类加上一双翅膀！
坐在飞机上的飞行，不算真正的飞行，靠自己的翅膀上天才够劲啊！
第157章
研究院, 陆正刚的办公室。
秦晚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进”字才走了进去：“陆宗师，不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陆正刚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微笑道：“不急，先坐下吧。”
秦晚一听就知道怕是话题不短。
她坦然坐下，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然而大概是陆正刚非常了解秦晚的性格，开门见山就说：“海洋这边的局势已经大致稳定下来了，你有没有想过去太空看看？”
秦晚露出感兴趣的眼神。
陆正刚继续道：“我和上官年轻时都带队去过太空，现在年纪大了, 手头上的事也越来越多，就去不了了。这一次我们与唐纳德·克林顿达成交易, 从他手里拿到了一个月球开采点，或许你跟辛朝、诸葛等人可以去太空看看，不然以后机会会越来越小。”
秦晚知道, 如无意外，年纪越大手上的项目就会越堆越多, 且位高权重, 此时已经不适合外出，因为一趟外出光是安保方面就绝不轻松。
再者，有些事只有他们能处理。交接？能交给谁？
秦晚低头想了想，决定答应下来, 正要开口，忽然身后轻轻带上的门一下子开了, 却是上官静闯了进来，她脸上带着激动：“老陆, 你和秦晚是不是在商量去太空的事？我也要去，我手上也没活！”
陆正刚面色微沉：“胡闹！你手里哪会没有事？你手里不是刚接了长城全息项目吗？”
上官静撇了撇嘴, 抱怨：“我倒是想去处理这件事，这不是会幻想木灵的人就那几个，种子不够啊，现在也不用我手把手教导他们了，直接去第二世界体验就行，让我去太空吧。等我从太空回来应该能积累不少原始种了，到时我就带他们出帝都，广城搭建得差不多了，海市也是，接下来就轮到深城、洛州一带……当然，有一个天山的苗子不错，但那边太远，长城总部的‘数据线’要延伸过去还得一段时间。不过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去那边考察长城分站该种在哪里，我做了这么多，你可不能说我不认真不负责。”
陆正刚一时噎住。
上官静有两个认真。
一个是交给她的任务，她从未因为闲事耽误过正事，一个则是她喜爱的事，这两类她都会以百分百的尽职尽责去完成。
此时稍一回想，竟发现自己没办法反驳。
上官静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所以你就让我去吧，我带秦晚和辛朝去，这一回诸葛就不去了，她以前也跟人去过，就等下次轮换，秦晚现在虽然是宗师，但她还没去过太空，需要一个老手带着、主持事项这个人非我莫属！”
看着她得意的脸，陆正刚都有一瞬间的想法，脱口而出我也行！
怎么就非你莫属了？
但最终，他只是失笑道：“行，这次就让你去。”
他告诉秦晚的当然不是借口。
上官情况特殊，但秦晚性格沉稳，势必不会像她那样跳脱，她将来要走的是自己这条路，所以陆正刚说她以后去外面的机会会很少。
趁现在刚成宗师，该体验的都体验一遍。
同时太空也确实是他们非常重要的据点，只是身为宗师，不太方便去太空坐镇，但时不时去看看、了解相关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陆正刚相信以华国在太空的投入，足够保护他们的安全。
但谨慎考虑，他、上官、秦晚这三位宗师以及郭常宁不能同一时刻全部离开帝都，同样的，辛朝、诸葛等年轻苗子也不能都离开陆地，往太空钻。
他永远得考虑最坏的结果。
微微一笑，这些事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捅出来，他开始跟两人说接下来去太空的事项。
时间上不急，待一切准备好怕是两个月都过去了。
*
回到家，秦慧君惊喜地迎了过来，一一问过秦晚境况，得知她即将前往太空，脸上一下子布满了担心，欲言又止。
秦晚道：“妈，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陆泉也会跟我一起去，你不信我的实力，你总要信一信陆泉吧。”
“这倒是！”
秦慧君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秦晚哭笑不得，忍不住道：“妈，我现在也很厉害，我可是宗师。”
“是是是，你很厉害。”秦慧君敷衍的说，拉着陆泉去一边说话了。
被抛弃的秦晚很无奈。
事实上，她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过了陆泉，但她并不像陆泉从小就接受系统性的训练，虽然有十分的实力，怕是只能发挥出五六分来。
当然了，她也有抽出时间进行锻炼，将这个五六分提升到了七八分，然而陆泉只有八分的力量，却能够发挥出十二、三分的实力。
不过秦晚并不觉得自己多差，毕竟她和陆泉的要求不一样，她自保就够了，防御的话确实需要身体素质足够高，而陆泉却要对敌人追踪，好精准打击，这当然不一样。
可惜，大概是她给秦慧君留下的瘦弱印象太深刻，哪怕这些年已经调整好了，她依旧不胖，保持着相当完美的身材。
相比之下，陆泉一开始却是以警卫员的身份留在秦晚身边的。警卫员，可不就得武力值足够高才能保护秦晚！
所以秦慧君的刻板印象就一直改不过来。
轻轻摇头，秦晚也懒得纠正了，总不能指望着突然跑出来一个人要杀她，然后她在老母亲面前表现一番吧。
没必要，相当没必要，就不要给安保人员添麻烦了。
晚上吃饭，秦晚看着已经长得高高大大足有一米八的秦枫，忽然道：“说起来枫枫已经15岁了，有没有想过服用木系觉醒药剂，成为木灵师？”
虽然这两年间秦晚基本都泡在沿海基地，很少回家，但她会经常和家里人视频，倒不会对这样的秦枫陌生。
只是不免感叹小孩子长得可真是快。
当初她穿越过来，秦枫才八岁，瘦瘦小小的，后来家里条件好了，一直有调养，但不知是亏了底子还是基因的缘故倒没怎么长高。
秦慧君担心之下，带他去看医生。
医生说没问题，有的男生前期长得慢，后劲却很足，显然秦枫就是这种情况。
尽管小时候亏了底子，但那个阶段大家的状况都不太好，而秦枫比别人好的一点就在他还没有正式进入生长期，后续能够通过这个青春期二次发育时补回来。
于是后来秦慧君就多多开发营养餐给秦枫补身体，为此秦枫还向秦晚抱怨过——即便是秦慧君做的营养餐，也很清淡，然而他和秦晚一样都是肉食动物，还很重口。
秦晚就认真和他谈。
是想要一时的口腹之欲，还是想要身高。
后来秦枫又自己去收了一些矮个子的资料，就再也没有抱怨过。
此时秦晚问起他对未来的规划，一贯早熟的秦枫显然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我对其他异能没有偏好，虽然对成为木灵师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渴望，但姐，你创造的那些植物很有趣，我很喜欢，所以我打算先成为木灵师，至于成为木灵师之后具体进入哪个行业我还要再看看。”
说的时候秦枫很坚定，但说完后眼神却有点忐忑：
“姐，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态度是在亵渎木灵师这个行业啊？”
秦晚见秦慧君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便知道他们已经就这个话题谈过，她摇摇头：“不会，最近的数据表明，无论是年轻人还是老人，其木系亲和度普遍都在上升，所以将来极有可能达成这样的设想：全员都能成为木灵师。”
这个未来就很有那种全民修真的即视感呢。
“前段时间更是出现了不曾服用觉醒药剂就直接成为木灵师的例子，所以你不必有负担。”
秦枫惊讶极了：“直接成为木灵师？不是成为木系异能者？”
“是的。”秦晚含笑点头：“不过我猜测她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觉醒木系异能。”
又出现一位木系异能者，这对华国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秦枫也笑了，忍不住看了一眼秦慧君：“那么妈妈是不是也有希望成为木灵师？”
秦慧君摇头：“我现在当这个灵厨师就很好，真成为了木灵师，我都不知道如何入手。”
秦枫有些着急：“可是成为木灵师的话，寿命将会延长到250~300之间，以后家里我是木灵师，姐姐也是木灵师，就妈妈你一个人不是，这多不好。”
秦慧君面容一滞。
他们都知道秦枫所说的不好，并不是唯独秦慧君一个人没有，而是这背后所涉及到的寿命问题，他不想让妈妈早逝。
秦慧君很快收敛那一点失态，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就这么自信，万一你觉醒失败了呢？”
“才不会！”秦枫昂起头，确实很自信：“一共有九次机会，我才不信我一次都撞不到。”又看看秦晚：“我跟我姐可是亲生的，她都这么厉害，我不信我会差！”
秦晚嘴角抽了一下。
那你还真要信一信。
如果按遗传来算的话，秦慧君和江楚文的木系亲和力都不高，而她能觉醒极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土系异能，土生木，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时就在她识海的世界树。
但秦枫却没有这些便利。
“要不妈你再去试一试觉醒药剂吧？”秦枫可不知道秦晚已经在背后为他点蜡，劝说道：“上回用觉醒药剂你就成为了灵厨师，现在还剩最后一次机会，不用就浪费了，反正高级药剂价格也不高，咱家用得起。”
秦慧君摇摇头：“现在是你觉醒的事。”
秦枫还不想放弃，欲要再劝说，秦晚打断他：“如果你是担心妈的寿命问题，别急着担心，异能者从前会短寿，是因为当初天地之间灵气很稀薄，他们每动用一次异能只能借用到极少的天地之力，剩下的就只能用自己的元气来补充。”
“同时天地之间存在着很多杂质，很多对人体有害的物质随着他们使用异能进入他们的身体，所以寿命不仅普遍低于木灵师，甚至比普通人都要差。”
“但这一点已经改善了，我国普通老百姓木系亲和度普遍上升就是最好的证明。”
人类体质在一步步的好转，再加上环境一步步好转，促成了这个结果。
他们终于将世界从毁灭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是全世界的努力，也是全世界该有的收获！
——是天道回馈给他们的美好的未来。
秦晚看到秦枫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秦慧君也忍不住笑了，她心中高兴的同时却不免想到了原主，这个未来她错过了。
她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她没能看到。
第158章
原本在秦慧君和秦枫的计划中, 等到过年秦晚在家时再服用觉醒药剂，但既然秦晚在家，目测过一段时间就要去太空, 他们就决定把这个时间提前。
秦枫眼神期待：“我记得麦穗姐就是得了姐你的祝福，成功觉醒为了木灵师，这一次我也要得到你的祝福。”
他的话也勾起了秦晚的记忆。想当初，她还用土系异能帮助李麦穗梳理了一下身体，不知道这一举动在她当初的觉醒中有没有起到积极正向的作用。
可对待一个外人都如此，对待自己的弟弟, 秦晚当然是抱着无论如何要试一试的念头。
于是她笑着点头：“当然，我会守着你, 直到你觉醒结束。”
万一没能觉醒，也能安慰一下他。
秦慧君还特地找出黄历，翻了个好日子, 即后天。
这日，秦晚推掉一切研究院的事务, 就待在家里守着秦枫, 此时她外放的植物占据农场的四面八方，就算是有敌人突然跑过来，它们也能挡一挡，同时它们也是秦晚的眼睛。
所以就没有去什么官方那边特别准备的能量觉醒室。
从初级觉醒药剂开始, 秦枫将药剂喝掉，走进去, 大门缓缓关上。
秦晚收回眼神，见秦慧君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想着接下来觉醒可能要耗上一天甚至是一天一夜，她这样紧张也不是事, 于是道：
“妈，弟弟觉醒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不如你去厨房给他准备一些吃的？我记得我当初觉醒出来就很饿。”
“啊？”秦慧君愣了一下，接着站起身来：“你说的对，我再去厨房看看。”
其实他们家哪里没有食物？
做餐饮的最不缺的就是食材和随便热一热就能吃的食物，秦慧君之前就知道觉醒会耗费大量能量，需要食物补充，自然是早有准备。
但秦晚这样说，是想缓解她的紧张。
手上有点事做，就不会东想西想了，免得秦枫那边好好的，秦慧君却是吓得够呛。
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面对儿女这样关键的大事时，确实难以淡定。
秦慧君去厨房了，秦晚想了想，到底没有把金色丝线放出来，担心自己的能量会干扰到秦枫那边，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房中的动静，她特地选择了一个隔音不是很好的房间，又在里面装上了监控。
只是监控此时还不能启用，因为能量会影响到电子的磁场，这时启动的话会把它损坏掉，得等到里面的能量波动强度弱下来，监控才会主动打开让秦晚看到情况。
秦枫刚刚服用觉醒药剂，身周的能量强度肯定是不高的，秦晚其实可以打开一两个监控看看，但她到底没这么做，倒不是舍不得浪费，而是同样的理由。
处在觉醒中的人其精神会比平常时候更为敏感，就像是有的人走在路上能够感受到他人的注视、感受到自己被跟踪了一样，摄像头到底也是一双眼睛。
左右靠着她宗师级别的听力与感知，监控里面的情况绰绰有余。
而隔着门板，她的注视里面的人也是感受不到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过，秦晚干脆闭上了眼睛，视觉的关闭让其他感知变得愈发强烈，她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房间中能量的波动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尽管她在给秦枫梳理时，已经有所感觉他的木系亲和度并不低，但现在看来，或许她还低估了。
果然，秦慧君给他补的那些东西不是白吃的。
约莫过了6个小时，房间中的动静才终于平息下来，秦晚给秦慧君发了消息，起身轻轻地推开了门。
这是一个空房间。
哪怕原来里面有什么东西也都叫秦晚腾出来了。
但此时依旧可以看到能量肆虐的恐怖，只见房间的墙上出现了密密麻麻仿佛被刀切割过的痕迹，这都是能量不受控制外溢所导致的。
秦枫倒在地上，很艰难的对秦晚露出一个笑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姐，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期待，成功觉醒了。”
秦晚哭笑不得，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然后从丹田中拿出一个牛奶葫芦，打开瓶口：“快喝。”
她还以为秦枫真这么自信呢，原来都是强撑。
秦枫咕噜咕噜灌了好多口，才觉得虚软的手脚恢复了些许力气，正准备说什么，秦慧君也端着托盘进来了：“别说话，快吃。”
秦枫看着怼到眼前的食物，有些委屈：“妈，我想吃肉，我觉得现在的我能吃下一整头牛！”
这回倒是秦晚开口了：“刚觉醒还虚着，太过油腻的话到时候拉肚子，你就得去医院住上十天半个月了。”
“你姐说的对，快吃吧。”秦慧君好笑道：“我用能量给你处理了一下，不难吃的。”
尽管重盐重油还是不行，但她可以激发出食物中的盐味，多些许滋味。
以前没这么做，只是没必要。
毕竟一来她的异能等级不算高，要做到这样得耗费很多精力与时间，接下来就没办法再进厨房了。二来也是出于秦晚之前所说的顾忌，天地间能量不多，她可不敢消耗自己，她还得活到给枫枫和晚晚带小孩呢。
现在嘛，偶尔一次可以。
秦枫原本还有点不信，因为他妈和他姐都很会忽悠人，但他实在是太饿了，姐姐给的葫芦牛奶虽然好喝，但到底是水，不饱腹，于是他眼睛一闭，大口大口吃着，一点都不打算咀嚼品尝其中滋味，结果吃着吃着发现还不错？
他不由得睁开眼睛，惊喜地望着眼前的盘子。
秦慧君笑着调侃：“好吃吧？我什么时候在这方面骗过你？”
说的也对，秦枫自己把盘子接过来，开始暴风吸入。
等他吃完，秦晚已经将设备拿了过来，给他检测。
虽然她已经是拥有四个徒弟的宗师了，但她还真没给人当过引导灵师，为此还特地的请教了一下别人，上第二世界翻了翻里面的录播课。
首先教他内视，问他丹田中有没有蓝色小水滴，那是生命之泉。
很好，这关键的一步过了。
然后是测试初始本命种等级。
“八级？！”
秦晚非常意外又测试了一遍，结果还是八级。
她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秦枫。
秦枫就得瑟的笑：“姐，我这个初始本命种等级可比你高！”
秦晚本以为他就算觉醒，本命种等级也可能不高，没想到竟然有八级，但转念一想，他们外公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高级木灵师，本命种等级同样不低，就释然了，这大概是隔代遗传吧。
——其实木灵师天赋如何只有一半是源于遗传，而且这个遗传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性，但这是唯一能够明显判断和决定的因素，大多数人便会根据父母的表现判定孩子的。
同时一些极端的家族还会故意让天赋高的男女联姻，就是为了生出一个资质优秀的孩子，至于他们本身的意愿，谁在乎？
说话的姐弟俩并没有注意到秦慧君皱了皱眉头。
秦晚将秦枫的信息登记好，准备随后交到研究院与农科所那边，就嘱咐秦枫回自己房间好好休息。
“晚晚？”
秦晚正用一个文件袋将东西装好，闻言扭过头。
秦慧君带着几分自责：“晚晚，如果我当初没有把你托付给你爸，而是带着你回去找你弟弟，我们一家三口待在一起，或许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虐待，以致身体底子不好，觉醒木灵师时本命种等级才三级，明明你们都继承了你外公的天赋，资质很好……”
秦晚没想到秦枫的测试结果还勾起了秦慧君的愧疚，连忙道：
“妈，你只是人不是神，你不能预知到后面发生的事，你当初做的事，你认为是对我最好的选择。毕竟回去找枫枫，很可能面临的结果就是我们一家人都埋在地下。都说虎毒还不食子，你哪能想到我那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就是个人渣呢。”
“一切都过去了，我很好，枫枫也很好，我们一家人不应该沉湎于过去。”
她故意笑了一下：“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如果没有当初那么多磨难，我未必能在这个年龄成为宗师，你瞧着，枫枫等级比我高，可他将来的成就却未必能胜我！”
她这自信的小模样一下子把秦慧君给逗笑了：“没错，宗师哪是那么容易成就的，咱们全华国也就只有三位！”
“不过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向前看。”秦慧君决定就此事翻过，她不想像祥林嫂一样频繁念叨，不仅自己情绪不佳，也会惹得别人厌烦。
就开开心心过现在的好日子呗。
*
安排好家里，秦晚转头将目光放在了四个徒弟身上。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帝都，泡在第二世界有一段时间了，偶尔也会去海洋幻境中。
目前海洋幻境正在整改，不对外开放，秦晚让他们进去可不是全然享受的，也有让他们了解其模式，方便他们开辟识海后接班构造的意思。
“精神力数值有多少了，还需多久才能达到一万？”
一万就是临界点，唯有达到一万才能尝试开辟识海。
如秦枫这样刚突破的，精神力很少有超过一百的，哪怕秦枫的初始本命种等级达到了八级，他的精神力数值也只有92。
一百如同一万一样，是一个坎。
而高级木灵师，精神力多的有达到五六千的，少的也有两三千。
当然，华国评定高级木灵师是看他们构造的木灵植物以及植物的影响力，并不是完全按照真正的实力来划分的，而精神力数值是自上官静和陆正刚两位宗师开辟识海后才鉴定出来的一个数据。
之后精神力就作为了木灵师的评判标准之一，但此前已经判定的，总不能把他们的评级给抹了。
所以就会出现高级木灵师的精神力反而没有中级木灵师高的情况。
秦晚的四位徒弟已经测过，数据还不错，在2000~3000之间。
以两位宗师的实力与勤勉，不至于5年前才开辟识海，秦晚怀疑是曾经的世界灵力不够，不足以支撑对应的法则。
她情况特殊，不能算，真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实是上官静和陆正刚，他们作为先驱者，开辟出了这条路，后来者才能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人在成长，世界也在成长。
现在木灵师行业的顶端是木林宗师，半神，也许成长到一定程度就能孕育出一个神了。
“2487。”
“2536。”
“2421。”
“2613。”
在秦晚沉思时，四个徒弟已经把数据报了上来。
接着是每日增长的精神力数值。
“23。”
“35。”
“26。”
“32。”
秦晚眉头先是皱起又松开。
这个数值有点低呀。
开辟识海只是一个起点，开辟识海后，精神力数值会立刻突飞猛进，所谓一万只能当做单位，就比如她不用进入第二世界，就待在家里，构思构思植物，每天就会有一百左右的增长。
而锻炼金色丝线、进入神秘空间模拟，这个数值还会更高，闭关就不用说了。
但她转念想到，在第二世界出来前，即便是天资优秀的年轻人，其精神力日常增长都在个位数，她就释然了。
第二世界的出现把这个数值提升了四五倍。
仔细算算，他们还有七八个月才能达到一万的临界点。
七八个月，这差不多也是他们将会在太空中待的时间，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于是秦晚跟他们说明了此事，并表达期待：“我希望等我回到地球时，你们已经开辟出了识海，凝练出神识将会是一个很重要的开始，能不能看到后续更美丽的风景，就看你们迈不迈得过这个坎儿了。”
“师父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我也是！”
“光体验幻境有什么意思，我要开辟识海去构造幻境！”
“没有神识好多事情都没法做，您想给我们布置任务都为难，所以我们一定会以最大的努力去功课这个难关。师父，你就放心的上天吧。”最后说话的是葛洪，他双手握拳，一脸激昂。
“……”
秦晚嘴角抽了抽，我谢谢你呀，没给我在中间加个西字。
第159章
前往太空有很多要准备的, 当然，这个不需要秦晚操心，她也不了解, 只用跟着上官静跑个腿就行。
上官静表示：“你得记住这些准备，因为下一回可能就是你独自带队，我就去不成了。”
“哦。”
“就这？你给点反应啊！”上官静很不满秦晚的轻描淡写。
秦晚微笑：“我觉得不会有那么一天。”
就好比这一次本来也不该你上天，可你不照样来了？
闻言上官静得意的一笑，正要再说什么，忽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都是特殊铃声。
赶紧拿起一看，却是个大好消息。
辛朝和诸葛明兰都昏迷了, 其症状和当年的上官静与陆正刚一模一样，明显是即将开辟识海，经过检测也确实是。
“太好了, 又多了两个帮手！”秦晚邀请道：“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
“嗯。”
两人前往医院，辛朝和诸葛明兰刚一昏迷就立刻被送了过来, 此时检测出他们要开辟识海, 医院已经被封锁了，两人刷脸进去。
陆正刚还没到。
上官静去问医生：“已经进行到哪个步骤了？”
有之前的例子在，大家这会儿都比较淡定。
主治医生说：“才刚送过来半个小时，按照当初的数据, 时间还早着呢。”
就像是能量屏蔽室一样，检测出两人情况后就立刻被送进了觉醒室, 觉醒室的材料是特殊构造，而且可以通过监控观察到一些数据, 还不会影响到在里面检测的本人。
秦晚找主治医生要了最近一次的数据。
对方直接发到了她手机上。
上官静凑过来和她一起看。
看完后秦晚松了口气，不同于当初上官静和陆正刚开荒般的危险, 两人的情况比较平和，颇有一种水到渠成之感。
秦晚不由得看向上官静：“他们开辟识海怕是还要一天一夜，要不我在这里守着，姐你先回去继续准备？”
上官静想了想，觉得也行。
尽管她是木系异能，但开辟识海时精神方面、灵魂方面的损伤只能靠着自己扛过去，她的异能治不了。
秦晚的神识之力比她强大，在这里守着比她更合适。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立刻给我发消息。”
如果因为开辟识海涌出来的精神力损毁了身体，她还是能治疗的。
上官静走后，医生也离开了，他们在这里还没秦晚有用，虽然秦晚也治疗不了神识方面的伤，但她神识的存在却能让她比这些医生更容易察觉到问题所在。
于是就只剩下秦晚和陆泉守在门外。
周围安静的可怕。
秦晚不想让自己乱想，索性跟陆泉聊起天来：“这次跟我们一起上太空的都有哪些人？”
她只知道上官静会去，辛朝会去。
陆泉也负责了一部分的安保，对具体会有多少人很清楚，但他知道秦晚不是想问这些，想了想，他说了一个秦晚应该会感兴趣的话题：“唐纳德也会去？”
“唐纳德·克林顿？”秦晚先是惊讶，接着恍然：“也对，那个月球开采点是他交易出来的，让他跟我们一起前往，也好做一个交接。”
陆泉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据说唐纳德很不情愿，他自从那一回被上官宗师从长城树下揪走强行送进第二世界后就沉迷了进去，如果不是有时间限制，他会一直泡在里面，他在申请书上签名时还大喊着不要去。”
但这件事可容不得他。
饶氏秦晚政治敏感度不高，也知道哪怕这个月球开采点是唐纳德的母亲赠与他，是只属于他而不属于克林顿家族的财产，但就这么被他交易给了华国，仅仅是换得了一个华国籍的身份，也会让唐纳德背后的克林顿家族很不满。
他不去，谁知道克林顿家族会不会联合阿美娜的几个家族搞事？
有他在，名正言顺，某种程度上，唐纳德也是他们上天的一个人质了。
既然要给别人打个样，那当然不能缺席任何一个场合。
秦晚摇头：“看来我得把这个防沉迷的机制做得严格一点。”
都已经出现了唐纳德这个网瘾年轻人，其他自制力更弱的少年乃至小学生都需要担忧一下，但要说不允许他们上第二世界，那又是不可能的，精神力提升的好处，所有人都看得见。
陆泉愣了一下。
他本意是想说个八卦，让秦晚轻松一下，没想到秦晚的思路又转回了正事。
有些无奈，但竟然没多少意外。
他都习惯了，他爷爷也是这种事业狂的性格。
*
比秦晚预料更早的时间，两人醒了过来。
先醒的是诸葛明兰。
秦晚照旧给她喂了几口葫芦牛奶，可以看出她人还混混沌沌的，张开嘴巴的动作却很顺溜，头发都汗湿了搭在额头上，莫名给人一种乖宝宝的感觉。
秦晚的动作都下意识轻了几分：“感觉怎么样？能内视到识海的存在了吗？”
诸葛明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可以。”
关于识海的建模他们也都看过了，秦晚还特定造了一个幻境让所有精神力逼近临界点的人都去体验了一番，所以诸葛明兰很清楚开辟识海是什么样。
秦晚又问了一些问题。
在一问一答中，诸葛明兰身上的混沌感褪去，眼神越来越清醒。
等她这边恢复，辛朝也好了。
秦晚把人扶过来，重复以上的步骤，然后开始教他们如何利用神识。
现阶段，他们还没法将神识融入到本命种中。
所以神识其实是看不见的，但能够感觉到它的存在。
相比起诸葛明兰的疲惫和冷静，辛朝却很兴奋，迫不及待的想去构造一个幻境试试，被秦晚哭笑不得的打断。
初生的神识很弱小，构造的幻境也不知道有没有巴掌大。
而且现阶段秦晚不建议他能这么做，因为他们刚刚接触到神识，还没法有精准的判断，一不小心透支的话会对今后有很大的影响。
听到秦晚这么说，辛朝才总算安分许多：“不枉我这段时间拼命锻炼精神力，几乎是卡着极限泡在第二世界，从第二世界离开也没闲着，我总算能没有后顾之忧去太空了。”
秦晚还真不知道辛朝有这个考虑。
但转念一想，倒不奇怪。
神识的存在很特殊，能够穿透墙壁、土壤这些阻隔，当然了，在穿过这些媒介所要耗费的力量比穿过空气消耗的多，但神识的存在就相当于每个人身上多了一个精准的探测器，这个探测器还不会被月球的磁场影响到，将会对他们在月球上采集有很大的帮助。
接下来辛朝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又跑去第二世界在秦晚的指导下利用神识构建幻境花了半个月，终于就到了上天的那天。
送别的人有很多。
载人火箭上天动静很大是瞒不过的，索性就没有瞒着。
秦慧君和秦枫也到了，秦晚叮嘱秦枫好好锻炼精神力，学习她给他重点标出的录播课。
做最后一次告别。
出发。
*
当秦晚从特殊的休眠舱中被人唤醒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月球上。
其实以秦晚的身体素质扛得住火箭的高速，但她扛得住，其他人却未必，索性还是一起。
旁边传来舱门滑动的声音，秦晚偏头去看顿时被吓了一跳。
是唐纳德。
眼睛通红，眼下青黑，像是熬了好几个大夜、整个人快要猝死一样。
“你，你没事吧？”
唐纳德打了个哈欠，含糊的用华夏文道：“我没事。”
“他能有什么事？上天的那天都是我亲自去把他从植物舱里揪过来的！”上官静的冷笑声蓦地响起，她一手撑着边缘，从休眠舱中跳了出来。
唐纳德缩了缩脖子。
秦晚还以为他这个模样是不适应火箭的高速，但一听这话，倒像是网瘾少年连夜开黑。
别人上天都有好好休息作最佳准备，就他，不走寻常路。
算了，也不用指望他做什么，当个吉祥物就好。
秦晚和上官静一起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休眠中醒了过来。
此时他们身上都穿着宇航服，这宇航服用了新材料，不仅很轻盈，头盔中的氧气含量也很高，他们可以直接离开，进入月球中探索。
大概是心理作用，秦晚觉得呼吸都变得没那么顺畅了。
接下来在上官静的带领下，他们进入特殊的舱室，一点点适应属于月球的气息。
直到三天后，上官静终于宣布可以外出探索月球了。
唐纳德欢呼一声：“我们现在就去我的那个月球开采据点吗？”
上官静提醒：“注意言辞，那已经不是你的，是我们华国的。”
唐纳德撇了撇嘴，一点都不在乎对方刻意强调的归属问题，只是催促道：“赶紧把这件事解决了，然后我要回华国。”
上官静无语：“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是吧？我们要在这里待半年到一年。”
谁知唐纳德理直气壮道：“我知道，但我又不跟你们回去，之前那个月球开采的据点是我的一个堂哥在管，等做完交接后，我就跟我堂哥回地面。”
上官静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这家伙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他这种背叛的举动会被看他不顺眼的人暗鲨呀。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唐纳德强调道：“他也答应我了。”
上官静目光深了一瞬，笑道：“好啊，等我们在据点这里逛过一圈就去交接。”
第160章
待只剩下自己和上官静两人, 秦晚就忍不住问了：“虽然唐纳德略显天真了些，但身处克林顿这个家族，我不信他一点戒备都没有, 他为何如此信任他堂哥？”
上官静轻叹口气：“说起来他堂哥卡兰西·克林顿也是个可怜人，别管是咱们东方千年的世家，还是国外自诩优雅绅士的贵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凡觉得好，只不过是被捧着的那个人是自己罢了，可更多的是被要求为家族付出一切的可怜人, 可笑的是当他们遇到困境的时候，遇到的不是帮助, 而是要求自己解决，甚至偏激一点要他们自我了断，不要拖累家族。”
然后上官静便给秦晚讲起了卡兰西的故事。
秦晚并不意外她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唐纳德加入华国籍, 肯定要把他的事情查个一清二楚的。
不同于在地下时华国还能维持面上基本的秩序，阿美娜将人上人, 至贵；人下人, 至贱那一套玩得公开透明，是所有人都默认的规则。
有些人出身不好，甚至会自发的觉得自己低贱。
当然了，再怎么通行的规则也始终存在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异类, 卡兰西和他的女朋友便都属于这种。
一个身处底层，却不愿意认命, 而是竭尽可能的学习，试图通过知识与创造出更优秀的木灵植物作为木灵师去改变命运, 另一个则厌恶克林顿家族的黑暗，却又无法改变, 于是闭目塞听做一个研究学问的人。
两个身处不同世界的人偶然相遇，碰撞爆发出激烈的火花，因为身上同样的特质彼此吸引，然后在一起了。
但理所当然的，克林顿家族不会允许卡兰西娶一个普通人。
他远离家族中心的行为让他毫无话语权，所以家族对他的定位就是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打发出去联姻，才能发挥最后的价值。
秦晚听到这里有些惋惜，因为上官静说起卡兰西的女朋友——加西娅语气赞赏：
“加西娅认为大脑是人身体器官中最重要的部分，是上帝赐予人类最宝贵的礼物，人类目前对大脑的开发与利用甚至不到1%！哪怕以末世前的科技，一旦大脑出问题也很难治疗，她试图研究神经方面的木灵植物以开发大脑……她提到末世前的一种病，阿尔兹海默病，又叫老年痴呆症，她表示很多领域的大能往往是四五十岁才开始有所成就，但他们已经过了人生的黄金时期，慢慢的开始走下坡路，这对于他们充足的经验来说实在是很遗憾。如果依旧能保持他们大脑的活性，那么很多方面的科技都将有飞跃式的进步……”
“那个时候我们都身处地下，和阿美娜的关系还算缓和，每次组织交流会都不容易，但也因此拿出来的干货倒是很多，我看过他写的论文，如果他能活到现在，或许她研究出的木灵植物就能帮助我们快速提升神识。”
然而在阿美娜，木灵师并不受重视，这么优秀的一位女性，克林顿家族所看到的依旧只是她卑贱的出身，绝不允许克林顿家族的核心成员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于是哪怕加西娅和卡兰西已经有了孩子，仍然被迫分开，他们决定私奔，离开那处地下基地去另一个。
和华国情况差不多，地下基地与地下基地之间因交通问题信息极度闭塞，如果他们跑得够远的话，应该能够一辈子都避开克林顿家族，但他们提前被发现了，据说是被一个促成他们在一起的好友给背叛了。
加西娅和肚子里的孩子死在一场大火中，卡兰西被带回去，心如死灰接受家族联姻。
后来联姻的那个家族和克林顿闹翻，他又和后面的妻子分开。
心灰意冷之余自我放逐，自请前往太空看守据点，从此没有回去过一次。
虽然是堂兄弟，但唐纳德的父亲是族长，情人很多，生的私生子女也极多，唐纳德的母亲倒是正室，同样是联姻关系。
唐纳德小时候过得还是很开心的，但他母亲因为唐纳德父亲有太多情人，郁郁寡欢，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唐纳德的外公很是怨恨这个女婿，后来又因利益与克林顿家族关系冷淡，这也让唐纳德在家里变得尴尬了起来。
那时唐纳德算是被放弃了。
只是他优渥的母族背景依旧让一些争权夺利的兄弟姐妹不放心，想尽办法陷害他，那个时候便是卡兰西帮了他几回。
后来卡兰西给他出主意。
他服下觉醒药剂，成为了木灵师，自请去照顾圣树，远离家族权力中心，慢慢的存在感越来越淡，兄弟姐妹的目光也终于从他身上挪开。
所以当卡兰西被放逐的时候，唐纳德回报他的恩情，把他要了过来，让他去照顾名下的产业，即那个月球开采点。
唐纳德在此时如此信任卡兰西，当然不只是因为年幼时的情谊，也是因为他们都是被家族辜负的边缘人。
只是和唐纳德宛如一条咸鱼不求上进不一样，卡兰西很想改变家族的状况，自下而上推翻这个古老封建、冷酷无情的大家族。
他看似被放逐到太空，却因为能给家族带去利益——能量石，反倒是拥有了一些地位，帮助了如他、如唐纳德这样被家族迫害的人。
重返地上后，也在隐隐接触华国，不过上官静表示这个人很保守。
并不想让过多的外国势力介入，他宁愿慢一点，宁愿多团结一些克林顿家族的年轻人。
站在华国的角度，这当然不好，但站在卡兰西的角度，却又可以理解，他讨厌的是克林顿家族的那些利益熏心的大家长，但他在这个家族长大，却也同样有一份割舍不得的感情，同时他很能共情那些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
他只是想改革，并不想彻底把这个家族给毁掉。
“说实话，这样的他反而更可信一些。”上官静道。
*
到太空满了一个月，负责人终于回来了。
华国在月球上有好几个据点，每一个据点都会有一位负责人，这位负责人姓赵，叫做赵海滨。
这一次秦晚等人乘坐载人火箭升空时是有和太空这边联络过的，但赵海滨临时收到隔壁据点负责人发过来的消息，得知他们勘探到了一处稀有矿，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因此一直是副手招待。
上官静表示他们需要时间来适应月球的环境，就不用搞那些虚的了。
但这会儿赵海滨回来了，名正言顺，就决定在聚点的食堂搞一次接风宴。
上官静想了想，之后也该带秦晚离开据点，往更深的地方走一走，比如去隔壁据点看一看他们发现的稀有矿，到时还要赵海滨帮忙引荐，负责这一路的行程，是该见上一面，说说话了解了解，于是答应了。
上官静过来通知秦晚的时候，秦晚正在绘制设计稿，连忙表示自己会到场。
上官静一眼扫到她的设计稿，本应该偏头避嫌，忽然咦了一声。
“这是你第一款植物，葫芦系列？”
“嗯。”
“我记得你之后的植物都加入了神性木灵，就葫芦系列还只是普通木灵植物，对吧？”上官静见秦晚不介意，继续看下去：“你终于想起来要改了？”
“不过你这改的是什么，我怎么看不大懂？”
上官静语速很快，一连串的问句秦晚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索性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打算加入钟灵木灵，把植物舱应该有的营养液做出来。”
说到这里，又觉得上官静可能会误会，补充一句：“不是给植物的，是给人用的。”
上官静挑了挑眉。
秦晚笑了笑：“这不是很多木灵师抱怨不能一直待在第二世界吗？之前我设定时限是因为以他们的精神力只支持上线几个小时，但随着大家在第二世界的锻炼，精神力越来越高，相应的时长也越来越往后延，但生理需求却不支持他们这么做，所以我打算做出一款浸泡营养液。”
“这款营养液可以让他们在意识进入第二世界时，留在舱中的身体却能自如的吸收营养，补充身体所需，同时也避免掉拉和撒这两项需求。”
上官静不由得连连点头：“你说的太对了，首先说我不是沉迷于身处第二世界的乐趣，但确实有一些长时间闭关的需求。”
即便她身为宗师，吃喝拉撒睡这些生理需求可以降到很低很低，但也不是不存在。
更有她在鞭策她弟子上第二世界提升精神力时，却不得不发现他们最大的问题是：不是不够勤奋，是身体条件不允许。
秦晚继续说：“还有，我发现守在太空中的宇航员们都很无聊。”
在太空中挖矿这种事当然不是全部扛在宇航员们的肩上，有机器可以帮助，这大大的节省了劳动力，但也让他们放风的机会减少了。
又由于载人火箭空间有限，注定不能带太多弥补精神方面的娱乐。
远离家人，孤独的待在太空上，那种寂寥感简直能让人发疯。
所以秦晚想，是不是能在太空中搭建一个小局域网。
如果能把第二世界照搬上来就更好了，毕竟储存数据可比书本之类用的空间小太多了，也不是所有人的娱乐方式都是看书。
这些宇航员们注定会比地球上的更依赖第二世界，也更需要能解决生理需求的营养液，就不提精神放松，这还能让他们补个课，学习学习一些东西，不至于回到地面后就与社会脱节了。
上官静被秦晚说的越发觉得这个营养液很重要，便坐了下来跟秦晚讨论要怎么修改。
两人越说越兴奋，还是辛朝找了过来，提醒她们时间要到了才没有错过赵海滨准备的接风宴。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尴尬。
好吧，上头什么的就很容易耽误事。
幸亏辛朝来的及时，别的人未必有这个胆子，打断两位宗师的创作思路。
*
“欢迎两位宗师莅临我们太空基地，指导工作，招待不周啊！”赵海滨非常热情的跟上官静握手，又抱怨的瞥了一眼副手：“我这个下属也是脑子不机灵，每回拨一下才动一下，我不在，你以前办这种接风宴不也是很顺利？还真等到我回来？”
上官静当然要说几句不在意的客套话，表示一切从简就好。
真要把这个门面撑起来，她也不畏惧与人打官腔。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波，才一一就座。
然后赵海滨又问起秦晚，夸了几句年少有为，秦晚也是微笑着回应。
“大家都别客气，赶紧吃菜。”说着赵海斌还叹了口气：“虽然咱们这个太空基地建立也有好几年了，但各方面的设施还真是没跟上，我带着人种了些蔬菜，所以这些都是新鲜的，刚采摘，但肉食就没办法了，委屈两位宗师跟我吃一些罐头和冷冻肉了。”
“不委屈，太空环境艰苦，倒是众位宇航员们辛苦了。”上官静郑重的起身，以茶代酒敬了诸位一杯。
虽然在食堂搞的接风宴，但这会儿也正好是午饭的点，其他驻守太空基地的人也在轮批吃饭。
上官静声音嘹亮，可以轻松地传遍整个食堂，众人被她带动，也跟着举起了茶杯。
目前酒在地面虽然已经不再是奢侈品，也能送过来，但注定是少数，上官静拒绝了。
她对酒没有偏爱。
此次既是以身作则，也是与民同乐。
秦晚便也跟着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转着茶杯时，她的目光从周围瞥过，注意到有些人桌上放的罐头比较陌生，似乎并不是他们这一个月以来吃的。
有个宇航员把罐头拿起来，用勺子舀了几勺有点像肉酱一样的东西，添到大米饭里，秦晚看到罐头上标注了阿美娜语。
这几年秦晚也有学习外语，很容易就拼出了罐头上的文字。
是阿美娜的商标。
秦晚眉头皱了皱。
“秦宗师没见过这种罐头吧。”赵海滨注意到秦晚的表情，拉开旁边的抽屉，拿了一个罐头出来，对着众人介绍：“按理说我们吃天天吃罐头应该早就习惯了，但罐头这玩意到底不像白米饭，百吃不腻，来来去去那几种，大家都有些抱怨，又兼之口味不同，所以我也是尽力发掘，和周围的据点交换食物。”
上官静表情微沉：“到底是入口的东西，检测过了吗？”
“放心，都检测了没问题的！”赵海滨一拍胸脯说道：“咱们华国的据点也就罢了，送上来的食物无非是批次不同，阿美娜、佛里兰等可不一样，老祖宗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是很有道理的。”
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不过老祖宗也说师夷长技以制夷，虽然就是个罐头，但也有不少技术，能从里面看到很多东西呢。”
上官静道：“赵部长，你在太空中呆了有五六年，经验充足，我当然相信你。”
“来，我尝尝看是什么口味的？回去督促一下后勤部门，看他们能不能根据大家的口味研究出更好的，毕竟咱们华国人跟阿美娜人体质不同，偏好自然也不同。”
赵海滨看出上官静不太赞成此事，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赶紧把手上的罐头殷勤的递过去。
站在上官静旁边的小钟有些想插话，被上官静一个眼神制止。
上官静舀了一勺子肉酱，秦晚默默的也添了一勺。
作为宗师，身体素质全面提高，其敏感性与抗毒性也是同样，这一点他们甚至还要超过目前最精密的仪器，他们品尝是最高效的。
乍一入口，味道有点怪，不过秦晚看的是它的作用，而非口感。
金色丝线检测起来，其动静都被遮掩在衣服下，不为人所觉。
秦晚眉头微松。
她莫名不太喜欢这位赵部长。
对方太灵了，长袖善舞，堪称顶级的察言观色，自己注意其他人吃的是什么这个动作其实很微小，他明明是在和上官静交谈，却注意到了，然后立刻解释。
大概是这几年秦晚接触的都是干实务的领导，觉得他们这种朴素踏实的作风更合拍。
其实人圆滑也没什么不好，谁不喜欢听好话？圆滑的话更容易协调工作。
有些人天生就擅长人情世故，别人看着复杂的事，他未必花了多少时间。
只要他能做正事，不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讨好上司的就行。
饭后，秦晚等人离开食堂，这一顿饭吃得还算快，他们起身时还有人陆陆续续的抱着自己的餐盘走到垃圾处理器那里。
忽然那边传来喧哗声。
“垃圾处理器怎么又坏了？”
“是不是上回就没修好？”
“要不还是让采购那边打申请换个新的吧，这每回修每回修也不是事儿。”
秦晚下意识看了一眼。
刚好一个人往旁边偏了一下，她看到了那垃圾处理器，好像挺新……赵海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到那个位置挡住了秦晚的视线，对着副手吩咐道：“你去看看，尽快处理了，可别让两位宗师看笑话。”
又不好意思的对着他们解释：“唉，我总想着用预算采购更新的设备、更大型的器械好方便工作，这些后勤上的是让他们省了又省，现在看来还是要挪一部分到这方面。”
上官静道：“预算不够的话就向研究院打申请，你们坚守在太空、远离家人，连过年都不能回家团聚实在辛苦，这些生活上的看似是小事，一件件堆积起来也是麻烦，别委屈了大家。”
赵海滨竖起大拇指：“宗师你真是太体谅我们了！”眼眶微红，郑重的鞠了一躬：“我替大家谢谢你。”
秦晚垂下眼帘，其实她以前也看过领导为了给自己下手争取利益卖惨，但莫名的，她还是不太喜欢赵海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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