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两人现在是朋友了,孟梨就想教道长怎么打水漂。
常衡一开始是拒绝的,但经不住孟梨的热心教学。
“石头呢,一定要挑这种扁的,轻的,用两根手指夹住,身形这么摆,贴着水面飞快甩出去……就像我这样。”
孟梨给他做了个示范,一下打了八个水漂,然后就递给常衡一块石头,让他也试一试。
常衡看着手里的石头。
“你别不好意思嘛,放心吧,不管你打了几个,我绝对不会笑……呃。”
话音未落,他就听见“噗噗噗……”一连串的点水声,大概持续了得有好几个呼吸间,才噗通沉入水底。
孟梨咽了下唾沫,他问:“那什么,我……我眼睛不好使,你刚刚打了几个啊?”
“三十六个。”
“……”孟梨十分震惊,“你会啊,那怎么刚才不说?”
常衡摇头:“我第一次玩这种游戏。”
“……”
那可能就是运气好。
孟梨又捡了块小石头给他。
常衡随手一丢,又是一阵“噗噗噗噗噗……”。
“四十九。”他转头望向孟梨,“这种游戏很有意思,多谢小施主教我。”
孟梨:“……”
算了,打水漂有啥好玩的,还是吃饭有意思。
他高低得狠狠宰小道长一顿。
下了山后,在官道上遇见一家面馆。
孟梨心里琢磨着,锅包肉,拔丝地瓜,小鸡炖蘑菇,清蒸鲈鱼,一堆好菜,可话到嘴边,他只是要了碗最便宜的素面。
因为他突然想起,小道长很穷的,仅有的三枚铜板,昨夜都给了他。
虽然小道长还是请他吃饭了,但没准是要拿身上什么物件抵押。
果不其然,孟梨坐着,假装看菜牌的时候,就瞥见道长在跟老板说话,随后还从怀里掏了什么东西出来,但距离得远,他也没瞧清。
本来想让小系统凑过去瞧瞧,结果小系统贼溜溜看人炸小鱼干去了,真是没出息!
“只吃一碗素面么?”常衡将拂尘放在桌上,坐在孟梨对面,温声询问。
孟梨心说,那我想吃肉,也得有钱才行啊,总不能这顿吃饱,下顿把牙支起来吧。
“可能是胃里受寒了吧,突然没什么胃口。”孟梨很违心地说,刚好瞥见邻桌在吃牛肉,当即就咽了咽口水。
“原来如此。”常衡点了点头,又起身不知做什么去了。
孟梨饿得心里发慌,也没精力管他,趴在桌子上,苦苦等面。
没一会儿,店小二就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送了过来。与面一同送来的,还有两盘小菜。
“客官小心烫!”
“等等!”孟梨看着碗里厚厚一层牛肉,吞了吞口水,跟店小二说,“你上错了,我点的是素面,不是牛肉面。”
“没错啊,是那个道长说的,要换成牛肉面,他还多加了钱,要牛肉放多点。”
孟梨懵了,正好常衡回来了,他就抓着常衡问,到底抵押了什么贵重东西。
常衡道:“不过是几枚护身符罢了。”
“护身符?”孟梨愣了愣,“出至哪位高人之手啊?”
常衡:“出至我之手。”
“……”孟梨嘴脸抽搐,“那老板知道吗?”
常衡一脸坦然:“自然。”
好家伙!
原来常衡画的护身符能当银子使!
枉自己刚刚还想拼命给他省钱!
孟梨呼哧呼哧开始吃面,吃得满头满脸都是汗,没一会儿一大碗就见底了。
常衡又给他叫了一碗,自己却并没有吃。
“你怎么不吃呀?”孟梨吸溜着碗里最后一根面条,“我不吃了,我再喝点面汤就饱了,你也吃啊。”
常衡摇了摇头。
“你别这样,要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让你请我吃饭了。”孟梨有点惭愧,道长那么清贫,自己还吃那么大碗的牛肉面。
常衡:“贫道辟谷了。”
孟梨:“……”
好吧,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当第五碗面下肚时,他有些难为情地开了口:“那个,嗯,道长,我可不可以再要一个小鱼干?”
小系统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眼巴巴地瞅着,看着挺可怜的。
常衡微微一笑,起身去买了一大包小鱼干,还顺便买了几个饼子,让孟梨饿了吃。
“道长,你人真好啊。”孟梨感慨,“那我要怎么报答你啊。”
“你对贫道有恩,该贫道报答你才是。”
“不不不,我,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孟梨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头回见面,就连吃带拿的。
毕竟道长也穷啊。
常衡略一思忖,才道:“那你答应贫道,好好活着,便算作是报答了。”
“可我确实无家可归了。”孟梨望着他,“我想跟着你,不行吗?”
常衡:“可贫道此行,本就是有要事,且危险,贫道只怕……”
“我不怕危险,我能保护好自己,绝对不会拖后腿的,道长放心好了!”为了让道长相信,自己并不是个弱鸡,孟梨抽出短刀,走到一旁的大树底下,轻轻一划,足有成年人合抱粗的大树,轰隆倒塌。
“你看,我这把短刀可锋利了!要是有邪祟敢对我图谋不轨,我就欻欻两刀!”少年在阳光底下挥舞短刀,动作虽然简单粗暴,看起来甚至有点滑稽可笑,但却也不失率真可爱。
常衡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臂弯处的拂尘随风微微晃动。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哪个天杀的!居然把我种了三十多年的树给砍了!谁,谁干的!是谁?!!!”
孟梨吓得立马收起短刀。
这事以赔了道长腰间挂的紫金小葫芦结束。
“对不起……我,我会想办法赔给你的!”孟梨感到非常抱歉。
他不知道修真界的树,也不能随便砍。
常衡微笑着摇头,让他不必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可是,那个小葫芦看起来蛮贵重的,是法器吗?”孟梨问。
常衡:“是法器,可以用来收妖。但不贵重。”
“可那个东西,好像是金的……”
“不管是金的,还是银的,哪怕只是普通的葫芦,一样可以用来收妖。”常衡如是道,“所以,小施主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于贫道而言,无甚差别。”
“有差别……”用一个金子做的,还能收妖的小葫芦,来赔一棵树,怎么想都亏死了。
常衡见他如此闷闷不乐,便以为他是喜欢那个小葫芦,便道:“你若是喜欢,贫道可以亲手做一个送你。”
孟梨眼睛一亮:“用金子做的?!”
常衡摇头:“用木头做的,可以么?”
孟梨:“……”
金子,木头……这落差感好大。
原来,常衡先前还去向店家打探情况了,距离此地,再有五里,有一个清水镇,女主就在那假扮妖女,勾引镇子上的男人们,到她下榻的酒馆里寻欢作乐。
得知这一情况后,常衡自然要亲自前往。
孟梨苦思冥想,琢磨着想点法子,不让常衡去,只要他不去,就可以不跟女主碰面了。
思来想去,孟梨顺势就开始装病,一阵阴风似的,直接歪倒在了常衡肩上,一手挽人胳膊,一手手背贴着额头,开始唉声叹气。
“道长啊,我的身体好不舒服啊,不知道是不是起热了!”
“我一时冷,一时热,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
“道长,你肩膀借我靠靠,我双腿直打软!”
道长长,道长短的,跟唐僧念经似的。
常衡看了他几眼,抬手试了试孟梨额头上的温度,而后又替他把脉,之后才道:“没有起热,脉象也平稳。”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在装病咯?”孟梨眼一睁,“道长!我们可是朋友,朋友!你居然连朋友都不相信!”
“道长,你伤我心了!”
“小施主误会,贫道并非……”
话未说完,孟梨就把头枕他肩膀上了,眯着眼睛,继续哼哼唧唧,“可我真的好不舒服,走不动了,一步都走不了了。”
说着,还直接抱住常衡,两腿还缠人腰上了。
【宿主,你好热情主动啊,喵!】小系统围绕着二人飞来飞去。
孟梨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前面探探路。
然后继续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企图让常衡照顾他的病情,而暂且原地休整。
“小施主当真一步都走不了了么?”常衡轻声询问。
“当真,当真,比珍珠还真!”孟梨满口胡言。本以为这样就能得偿所愿。
岂料这个小道长轴得很,同他说了声“那你搂紧贫道”,然后就继续大步流星往前走。
孟梨:“……”
“不是,等等,哎呀,道长啊,你走太快啦,我头好晕!”他又开始作妖。
常衡也不恼,依旧轻声细语:“那贫道走慢一些。”
“我,我冷!”
“贫道脱衣给你穿。”
“我渴了!”
“小施主请喝水。”
“我都生病了,不能喝冷水,会肚子疼!我要喝热的!”
常衡抓着水囊,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才递给孟梨,还不忘提醒他:“小心烫。”
“太烫了!你想烫死我吗,道长!”
常衡:“那贫道替你吹一吹。”
“我手没劲儿,拿不动水囊。”
“贫道喂你喝。”
“我困了。”
“睡。”
“趴你身上,我睡不着!”
“那如何才能睡着?”
“你唱歌给我听,或许行。”
常衡满脸歉意:“贫道不会唱歌,不如这样,贫道念段清心咒给你听吧。”
孟梨:“……”
这年头的出家人,脾气都这么好的?
同性格稳定的常道长比起来,自己就像个无病呻|吟,矫情做作的小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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