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季颜站在原地冷言重申:“过来。”
霍宁存脚步微僵, 他紧紧攥着袋子的指尖发白,抿着唇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最终走到了季颜面前。
季颜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又瞟了眼他手中的袋子,神情冷然:“怎么回事?”
他的情绪在看到霍宁存势单力薄与这些人对峙时,就不好了, 特别是旁边还站了个骆子俞,只会让他的神色更冷。
霍宁存垂下了眸,抿唇不语, 下颚紧绷,犟着没说话。
季颜凝着他, 蹙了眉头, “他们弄的吗?”
“什么?”
少年愣住, 讶异抬头。
季颜看着他的反应,然后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缓和了语气, 认真道:“我说, 是他们弄的吗?”
少年怔怔望着他,鼻梁高挺,睫毛很长却低垂着,“你怎么知道”
“季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骆子俞霎时插嘴。
他没看到预期的场面, 颇有些咬牙切齿, 语气还挺委屈:“季先生未免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是他自己, 怎么就成我们弄的了?”
他很会煽风点火。
然而,他这话刚说完, 季颜便眸光犀利地望向他,“我让你说话了吗,我问你了吗?”
“难道周院长没有教过你,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吗?”
季颜的话掷地有声,丝毫没给骆子俞留情面。
骆子俞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他狡辩道:“难道面对污蔑的时候,不能反驳吗?”
好一招贼喊捉贼,到底谁污蔑谁啊?
骆子俞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他扫了眼周围看戏的,“周妈妈的教导,我们当然铭记于心,犯错的可是要罚一个月零花钱和打扫一个月厕所的。”
“难道我们会明知故犯吗?”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直接被点醒。
是啊,霍宁存给他们带礼物,结果却被他们糟蹋,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简单的犯错了,那是人品和德行的问题。
若被周妈妈知道,恐怕惩罚只会更重,所以这事最好的办法是否认。
瞬间想通的大伙,纷纷开始附和起了骆子俞。
“就是,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按在我们身上?”
“你不能为了袒护霍宁存,就污蔑我们吧。”
“无父无母,还没人领养的我们,活该就被人欺负吗?”
“我们做错了什么啊,要被你这样污蔑?”
“”
场面逐渐失控,每个人像是满腹委屈,还一个个牙尖嘴利,卖起了惨。
这哪像是受了欺负的,村口大妈都没他们能说。
这时候,骆子俞又当起了好人,他确实很会把控人心。
“大家安静,我觉得季先生应该是关心则乱,现在他知道真相了,应该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他一开口,这些十多岁的青少年们又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季颜,像是要看他到底怎么处理这件事,怎么安抚他们,又怎么斥责霍宁存。
在他们看来,既然他们是无辜的,那霍宁存这个罪魁祸首总要受到惩罚吧。
季颜望着这些人,一时没说话。
霍宁存也看着他,但眼神却无悲无喜,从小到大他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就算季颜要斥责他,也不过是意料之中罢了。
他作为一把刀,也并不需要维护。
骆子俞没有选择步步紧逼,反而为季颜说起了话。
“其实这就是个小事而已,大家情绪太激动了,我觉得季先生也不是故意的,现在说开了,想必季先生心里已经有一杆称了。”
“所以,咱们就化干戈为玉帛吧,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弄成这样总归是不体面的,而且我觉得像季先生这么好的人,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骆子俞带着温和的笑,懂事又谦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两边安抚,挑不出一丝错。
而整场事故中心的霍宁存已经俨然成了始作俑者,还被对比成了品行不端和低劣至极的人。
青少年们在听到骆子俞最后面那句话时,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利字当头,若是季颜真给他们好处,他们其实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他们俨然已经忘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反而代入了受害者的角度,演的自己都要信了。
骆子俞这一招真可谓是诛心,既夸了季颜,给了他台阶下,还笼络了其他人,让那些人听他摆布。
若季颜不知道骆子俞的本来面目,今日这事一过,恐怕心里也要埋下一根刺。
一根名为霍宁存的刺,从此,他看到霍宁存都会变得很膈应,甚至会从内心深处对他有一个品行不端的刻板印象。
高,实在是高。
季颜听完都想给他鼓掌了,骆子俞还是像前世那样巧言善辩。
只不过再会诡辩又如何?
季颜眉目冷峻,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扯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忘了告诉你们了,你们之前踩小存礼物这事我都录下来了。”
“视频为证,铁证如山,我现在便去交给你们院长,让她看看她都教了一群什么人出来,该罚的罚,该道歉的道歉,一个都别想跑。”
“对了,到时我还会上传网络,发给你们学校,你们的老师,你们的同学,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事,看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理直气壮!”
说着,他转身就走,还顺手牵走了旁边的霍宁存。
霍宁存微微低下头,视线缓缓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眸色有些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刚刚还在等好处的这些人,一下就慌了神,他们心跳如擂鼓,惊恐万分。
“他什么意思?他录下来了?”
“完了,完了。”
“他是说要发给学校吗,我们不会被开除吧?”
“别啊,我还想考大学的,我的人生不能这么毁了。”
“我好像说了很难听的话,我的人设要崩!”
“靠,我不止说了难听的话,我还踩了那个袋子。”
“我也踩了,草!”
“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他录了视频!”
“不不不,会有的,一定会有的,林子俞,对,找林子俞。”
众人已经把骆子俞当成了主心骨,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期盼他能想出个妙计来。
骆子俞在听到季颜说有视频时,面色也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便恢复了自然。
先不说这视频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院子这么大,季颜录像的时候却没人看到,这只能说明,他当时距离他们位置很远。
骆子俞对这个院子很熟悉,超过五米,是听不见说话声的,那么视频里便只能看到动作。
而他从头到尾可没有踩过霍宁存的东西,他怕什么?
真正有麻烦的是面前的这些人。
面前的这些人还在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林子俞,你快想想办法,我们该怎么办?”
骆子俞是个很自私的人,做事一向以自身利益出发,短时间内权衡完利弊,就换了副面孔。
“没办法,毕竟他有视频,而且你们刚刚确实太情绪化了,还有点偏激。”
“再怎么样也不能踩人家东西的。”
“我刚刚完全是看在咱们几年的情谊才帮你们扭转局面的,现在我也束手无策了。”
他两三句话就把自己摘出来了。
众人一听,是啊,这事本就跟林子俞无关,他刚刚为他们说话,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们因着对林子俞的信任,以及林子俞长久以来乐于助人的形象,完全不记得一开始便是受了他的煽动,才引发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或许,在他们心里并不认为林子俞有任何错吧。
蛊惑人心到这种地步,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他们潜意识里就会为林子俞开解。
“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被周妈妈骂或是罚我都认了,但这个视频要是流出去,我们全都要完,我不想被同学骂,我也不想被学校开除。”
“我们去求求他吧。”
“是啊,其实季先生不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他这次过来还给大家都带了东西,只要我们好好道歉,说不定”
这些人讨论到最后,发现只有这个办法了。
于是,他们一窝蜂地朝着季颜的方向追了过去。
季颜走的很慢,根本不像去告状的样子。
旁边的少年时不时侧目看他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说要去找周院长是假的吧?”
季颜赞赏地瞟了他一眼,“聪明。”
少年继续猜,“那视频也是假的?”
季颜笑而不语,但他的神色已经证明霍宁存猜对了。
少年蹙了下眉头,“你是要诈他们?”
季颜再次点头。
“你怎么确定这事与我无关?万一就是我毕竟林子俞的说辞有理有据。”
少年停下了步伐,颇为执拗地看着季颜。
“从一开始到现在,你都毫不犹豫地相信我是清白的,为什么?”
季颜望着他,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应该选择相信林子俞?”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讨厌他吗,那我不相信他,不是很正常吗?”
霍宁存莫名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就这样?”
所以,只是因为讨厌另一个人,才选择相信他?
少年的情绪微冷,并不是很开心,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季颜察觉不到他隐晦的情绪。
但在看到两人还牵着的手时,他有感而发地将两人的手抬了起来,道:“或许可以换句话说,我跟你是我们,不相信你,难道要相信外人吗?”
我跟你是我们?
霍宁存一时脑袋空白,他愣愣地看着季颜,所以除了他们俩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外人,季颜是这个意思吗?
少年被我们这两个字框住了,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清晰地把他划分到了一个私人领域。
就好像不论他做了什么,都会被无条件信任似的,只因为我们是自己人。
少年轻轻“哦”了一声,目光略微不自然地移开。
其实没什么好开心的,他从来不需要这些,但无法解释的是,他并不反感,情绪还无端的好了不少。
“季先生,季先生”
“季先生,你等等,你先等等。”
之前还耀武扬威的人一路低声下气地追了过来,他们庆幸赶上了。
季颜好整以暇地,抱手看着他们。
这些人一过来,语气变成了祈求:“季先生,我们为刚才的事道歉,你能不能不把视频流出去?”
“周妈妈那里我们愿意接受惩罚。”
“是啊是啊,我们知道错了,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我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时间,所有人都低着头,鞠躬九十度对着季颜道歉。
季颜蹙了眉头,“你们跟我道的是哪门子歉,看来你们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说着,季颜不再看他们一眼,再次转身。
这些人急坏了,少数聪明的立即朝旁边的霍宁存低了头。
“霍宁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糟蹋你的礼物。”
“我不该踩,我不该污蔑你。”
其他人也终于找到了重心,“我我我,我也是,我错了。”
“你好心给我们带礼物,我们却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向你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可以原谅我们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霍宁存,我帮你打扫卫生怎么样,为以表歉意,以后你每个月回来都不用做义工了,卫生我都帮你弄。”
“让我来,让我来,我最喜欢打扫卫生了。”
“还有我,我也可以的,我可是劳模,谁都别跟我抢!”
霍宁存看着周围低了一圈的头,他们因为害怕,几乎是顷刻之间变了嘴脸,此刻正对着他祈求原谅。
之前有多盛气凌人,现在就有多卑微。
少年没有什么报复的快感,他早已深谙人性的黑暗面,面前这一滑稽的场面,他仍然无动于衷。
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旁边的季颜,很奇怪,所有人加起来都不足以像季颜那样能带给他一丝波澜。
季颜没看他,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骆子俞身上。
骆子俞冷眼看着这些道歉的人,他望向季颜的目光再次温和,却也很虚伪,“抱歉,我之前也是爱护同窗心切,就如季先生爱护霍宁存一样。”
“我想季先生应该能理解吧,毕竟空口造视频这样的话,季先生不也编出来了吗?”
他之前还不确定,但在看到这些人居然追上季颜的步伐后便确定了。
这条路他很熟,三分钟就能走完,然而几分钟过去,他们才走了一半,不合理。
而且若是真有视频,按照季颜之前决然的态度,应该是很气愤地去告状了,但他没有,反而等着这些人送上门,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因为他根本没有视频。
刚还在道歉的这些人,听到骆子俞的话,一时间静默了下来。
他们迟疑地抬头看了眼季颜,然后又看了眼骆子俞。
他们互相对望,眼神里交流着,所以没视频吗?
他在骗我们?那我们
然而下一秒,骆子俞便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之前没有,现在肯定有了,你们还是好好道歉吧。”
众人疑惑:?什么意思。
这时,季颜挥了下手里的手机,嗤笑了一声,“这可是你们主动承认的,这次我真录视频了,现在录差不多了,我去交给你们院长了,拜拜。”
话落,季颜不再停留一秒,有了真正的视频,他迈的步子都大了。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季颜,脸上愁云密布,不带这么玩的。
他们不是道歉了吗,怎么还是不愿放过他们?
骆子俞在他们身后安抚道:“放心吧,这个视频就算流出去也没影响,毕竟这里面只有你们道歉的声音,无伤大雅,只不过周妈妈那里的惩罚怕是免不了了。”
有人无语:“唉,这叫什么事啊。”
“我们这是自己给自己绊了一脚?”
“靠,好傻逼啊!”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是比之前好多了吗?”
“只要不会被同学骂,被开除了就行了。”
众人仍旧心有余悸,生怕再横生变动,脸上惶惶不安。
骆子俞看着季颜走远后,目光不由落在了霍宁存身上,朝他走了过去,“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季先生为了你可真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
毕竟在他这般言语的攻势下,季颜居然能够始终站在霍宁存这边,这就很不一般。
而且季颜丝毫没怀疑过霍宁存就算了,还能想到办法反过头将他一军,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至少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面对他的煽动岿然不动。
“霍宁存,你是不是很得意?”骆子俞莫名有些嫉恨,他眸光定定地望着他,“仔细算来,这还是你第一次赢我。”
两人从12岁第一次见面起就不自觉地形成了对立的磁场,虽然没明说,但两人都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敌意。
骆子俞处处都喜欢与霍宁存比较,并享受着被所有人拥戴的滋味。
每当他看到霍宁存被人孤立时,他内心不自觉地会感到很畅快。
“得意?”
“第一次赢你?”
霍宁存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们有比过什么东西吗?”
他直视着骆子俞,“如果你是说以前的那些小打小闹的话,我不知道有什么比的必要,那些对我来说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而有意义的东西,你确实赢不了我。”
少年的眉眼微扬,“譬如,一个月前,季先生选了我,没选你。”
“譬如刚刚季先生始终都站在我这边,而你那些煽动人心的话,对他失效了。”
他说到这,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述说着残忍的事实,“嗯,这样说来,你还真的赢不了。”
杀人诛心吗,他也会,既然骆子俞这么在意他们之间的输赢,那他便让他输到底。
骆子俞听到这,惯常上扬的嘴角下拉了,平日里的伪装也都要装不下去了,他咬着牙关,眼神控制不住地闪烁着怒火。
他读懂了霍宁存的意思,霍宁存是说他以前都是在唱独角戏,而他所谓的赢,所谓的得意,霍宁存从未放在眼里过。
表面上是所有人孤立了他,实际上何尝不是霍宁存孤立了他们所有人呢,毕竟他根本不屑与他们为伍!
最主要的是,在季颜这件事上,他确实输了,输的还很彻底。
但就因为这是事实,才更让他无法接受。
明明他都已经用尽了手段,可奇怪的是,季颜偏偏就不信他。
他这短短15年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这么难搞的人,软的硬的他都尝试了,居然破不了这人的心防。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仔细想,从一个月前起,就很不对劲了,他总能感觉到季颜看他的眼神里藏着什么。
难道说,那天在后山,霍宁存真的对他说了什么?
骆子俞用狐疑且愤怒地目光看着霍宁存,“一个月前,后山,你到底跟季先生说了什么?”
霍宁存淡淡地望着他,“无可奉告。”
他这拒绝的姿态,更让骆子俞确信了,所以那天一定是霍宁存搞了鬼,他在季先生面前说了他的坏话!
这就说得通了,不然,季先生没道理会放着他这样的珠玉不选,而选了霍宁存这块石头!
这一刻,骆子俞对霍宁存的恨直达顶峰,这一切本来是他的,是霍宁存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人生。
只要回想起季颜维护霍宁存的画面,骆子俞就觉得刺痛无比,季颜本应该站在他这边的,本应该无条件维护他的。
就因为霍宁存,他就是个小偷!
霍宁存看着骆子俞由怀疑到确定,再转为痛恨的目光,他没空去猜测他又起了什么心思。
只不过经今日这事之后,他俩算是彻底捅破了那层和平的窗户纸。
“霍宁存,这一辈子还长,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你从我这抢走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千倍百倍的都还回来。”
骆子俞放出狠话。
霍宁存望着他,一双黑眸深不可测,“好啊,你可以试试。”
这算是应战了。
季颜那边将事情的原委与周院长说了后,顺利让那些人都获得了应得的惩罚。
周院长是个赏罚分明且铁面无私的人,她管着福利院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份韧性与原则。
之后的时间里,霍宁存还是帮着福利院干了不少活,而季颜也放下了工作陪着霍宁存在福利院待了一天。
其实他主要还是怕自己要是不在,这孩子再出点什么事,好在这一天都平稳度过了。
傍晚时分,季颜带着霍宁存出了福利院,周院长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周院长经过这一天的观察,对季颜的态度也越发的好,因为霍宁存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居然有了变化。
他变得有人气了。
要知道在福利院这么多年,霍宁存不论做什么都喜欢独处,他难以接近,沉默寡言。
有时候,她都觉得他就如同浮萍一样漂浮在这世间,无所依。
然而今日见到的他,居然会主动坐到季颜旁边,认真听季颜的叮嘱。
就连夹菜时也有自己的选择了,不像以前那样随便对付一口。
这是个好现象,相信假以时日,他会变得更像个正常人。
周院长这一个月悬着的心,今日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临走前,她对着季颜说,“季先生,谢谢你。”
季颜知道她在说什么,周院长爱这个院子里所有的孩子,所以她希望每个孩子都能过的好。
“不用谢,应该的。”
在告别周院长后,季颜终于驾车载着霍宁存往回赶。
路上,一向沉默寡言的霍宁存突然开口了,“季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日,你选的不是我,而是林子俞,会如何。”
他今日总时不时想起林子俞说的话,林子俞说他抢走了他的东西?
霍宁存思考了很久,才明白林子俞的逻辑,他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季颜当初做的选择,在林子俞看来都是抢了他的。
林子俞不可一世,他高傲到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应该属于他。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若季颜当初选的是林子俞呢,今日会不会是另一番场景?
应该会是另一番景象的,所有人都会恭维林子俞,今日那些乌糟事也不会发生。
“没有如果。”
“即便再来一次,我也不会选他。”
这便是季颜的回答,其实他回答的还是比较保守,他岂止是不会选他,他恨不得摧毁他!
由于季颜说的太过绝对,少年不禁产生了疑惑。
很早之前他就看出来了季颜讨厌林子俞,但他以为季颜跟他一样是从第一次见到林子俞起,就感到不舒服。
毕竟他当初见到林子俞时,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但季颜刚刚这两句话,给了他另一种猜想,季颜或许以前就认识林子俞,而且对他不仅仅是讨厌那么简单。
然而,从林子俞的反应来看,他与季颜以前并不认识,这就很矛盾了。
少年不禁蹙了眉头,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没发现的?
*
继福利院事件后,季颜又将重心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这天他抵达公司后,见到了好几个前世的熟悉面孔。
夏新站在这群人中间,挨个给季颜介绍,“季总,这便是我的朋友们,胡生、蒋连、向君、贺孟司。”
这几人齐声朝季颜问好:“季总,早上好!”
几人的嗓音异常洪亮,直接在办公室里带起了一阵回声。
季颜连忙摆手,“好好好,既然过来了便好好工作,以后你们几个在同一个部门,夏新便是你们的主管,听他的安排就好。”
“不过,你们虽说是夏新的朋友,但公司还是有公司的规章制度,除夏新外,你们每个人是有三个月的试用期的,如果试用期不合格,也是会辞退的。”
“希望你们能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
季颜虽然内心希望这几个人能为他所用,但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有没有定下来,所以得敲打一下。
再一个,他得让他们明白,能进来,全靠夏新的游说,至于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所以这三个月,可不是让他们来混的。
胡生率先接话:“季总放心,我们很珍惜这次的机会,不会让您失望的。”
另外三人也一齐点头:“嗯嗯,我们会努力的。”
季颜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叫来了戴丽华,“你先给他们办下入职,然后把公司的规章制度讲一讲。”
戴丽华甩着她干练的短发,领了命,便带着他们去办入职了。
夏新今日看着都开朗了不少,出办公室前,一个劲道谢,“谢谢季总,谢谢季总。”
季颜笑了下,“别谢了,好好带你的团队吧。”
送走了这些人后,季颜终于再次从郭可同那收到了有关于赵鑫的消息。
郭可同:【他前几天已经被辞了,近期倒是没再找工作,就每天躺在出租屋内点外卖。】
【他被辞之前,有接触过几家公司,但毫无例外,都没录取他。】
【你现在打算如何做?】
季颜思索了一下,【不急,他下个月要交房租了吧,到时候就该焦虑了,先让他玩一个月。】
郭可同不解:【他工作也有几年了,这点存款应该还是有的,房租对他来说应该还好。】
季颜无语了。
【郭大公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花钱如流水吗】
【赵鑫他来自农村,家里人帮不上忙,什么都靠他自己,过年赚到的钱还得上交大半,房租一次就交三个月,还有水电以及生活费。】
【现在已经十月份了,离过年只剩下两个多月,他最多玩一个月都不得了了,他需要一份新工作让他过年。】
【即便这份工作并不是他所理想的,但为了过年,他得过渡。】
郭可同疑惑:【你为何这么了解?】
【额也是,你家里人根本不做人,我看过你的资料,大学期间你居然都在兼职打工。】
季颜没回他,他有些越界了。
郭可同察觉到了什么,自觉转移了话题。
【就算你说的对,他对钱有需求,那你想招他进来,大可以高薪聘请,你还怕他不来吗。】
季颜:【】
开高薪当然没问题,但必须基于这人有足够的价值,赵鑫现在什么都不是,再加上季颜这还是初创公司。
一个上过几年班的人都有最基本的判断力,那就是公司凭什么高薪聘请你,公司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企业都是以营利为目的的,当开出的价格严重高于你本身价值的时候,一定是有所图,就如同网上的皮包公司,和搞诈骗的一样。
到时,赵鑫的第一反应就是季颜的公司不是个正经公司,然后提高警惕,甚至直接pass掉他们公司。
所以,季颜就算招他,也只会以寻常市场价招他。
赵鑫拿他们公司当过渡,而他也需要赵鑫这个人,一举两得,互相利用。
赵鑫是有能力的,他被辞退,完全是因为被关系户排挤。
他们为何会排挤他,还不是因为嫉恨。
而在季颜看来,赵鑫的能力还远不止如此。
到时夏新的游戏研发完成,上线还有之后谈业务的阶段,都是需要赵鑫出面的。
他们算是各取所需,至于最后能不能留住赵鑫,季颜根本不担心。
因为以赵鑫对游戏市场的敏锐度来说,在他看到夏新设计出的游戏时,一切便有了答案。
郭可同其实不太看得上赵鑫,【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这么执着于这个人。】
季颜没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提前请你吃饭吧。】
他一说这个,郭可同瞬间便把赵鑫抛之脑后了。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哦,你之前不还说等事情办完后,怎么突然】
季颜:【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等到事情办完后吧。】
【欸,别别别,就这次,就这次,我来选餐厅,你来买单!】
郭可同生怕到手的机会溜走了,立即发了个餐厅名字和地址过来。
季颜看了眼地址不算远,便与郭可同约了晚上七点。
另一边,郭可同放下手机后,第一时间就去洗了个澡。
之后更是让人从奢侈品店,取了套全新又时髦的秋日时装周上的衣服过来。
前两次他见季颜穿的都是西装,然后发现季颜好像对此无感,所以这次,他打算换造型,从头到尾他都要改造。
这人完全没想过,季颜可能是对他无感,根本无关他穿什么。
反正郭可同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毕竟他勾勾手指就有大把的人黏上来,这说明他确实是很抢手的。
现在他精心打扮一番,季颜就算是直男,看到他的那瞬间,也得夸句帅吧。
事实上,季颜当晚看到他时,紧蹙着眉头,直接大退一步,“你喷了多少香水?”
郭可同自己闻不到,还转了个圈,“还好吧,就一点,你今天看到我,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今日穿着时装周最新款,卡其色的羊毛衫,搭配一条极其夸张的红色工装裤,松松垮垮的,还有几个洞,脚踩一双球鞋。
季颜对此只有两个字,难评。
但他还是顾及了一下对方的面子,“嗯,你这一身色彩挺丰富的,款式也很新奇。”
郭可同听到了后,缓缓一笑,“时装周的新款,还不错吧?”
季颜:哪个时装周?他以后一定避雷!
“我的发型也换了,今天是不是显得很年轻?”
郭可同撩了下自己的头发,以往他都用发胶固定,今日清爽了不少,头发都自然垂着,随着他的动作,还挺飘逸。
所以他今天走的是青春校园风?
季颜沉思着其实不管什么发型,配上他这张脸还是没法喷的,于是道:“你一直都长的还行,不是显年轻,而是你本来就年轻。”
郭可同确实很年轻,今年才25岁,也就比季颜大3岁而已。
他从来没上过班,估计从记事起就以挥霍家里钱财度日为主,每天吃喝玩乐,快乐的不得了。
试问,这么玩,谁不年轻!
如果让赵鑫过他这种日子,估计也很年轻。
嗯,对,赵鑫跟郭可同是同年的,但看面相,赵鑫比郭可同起码老五六岁
不过在季颜的记忆中,前世的赵鑫到了后期也开始保养了,就是底子不行,再怎么保养也就那样。
“你说我长的还行?”郭可同听到后怀疑人生,“就只是还行吗?”
他这样的长相居然只是还行?
不不不,他的帅气绝对不止这么一点。
郭可同霎时间拿出手机相册,一通翻。
季颜懒得理他,他开始了点菜,什么招牌啊,特色啊,主打菜系都点了个遍。
下一秒,郭可同将手机往季颜面前一怼,“你觉得他长的怎么样?”
季颜瞥了一眼,“一般。”
郭可同表情放松了一点,又划过去一张,“这个呢?”
季颜:“就那样吧。”
郭可同不自觉又放松了一点,打算再划。
这次,季颜不看了,“你到底想说啥?”
郭可同心里别扭极了,他今日本来是想让季颜惊艳一番的,结果可倒好,把自己惊吓了一番。
好在他刚刚翻出照片的那几人,季颜对他们的评价都不高,这让他找回了不少自信。
看来,是季颜自己的标准高,并不是他长的不好。
“没什么。”郭可同嘴上说着没什么,紧接着伸手指向了季颜的脸,“你觉得你自己长的怎么样?”
季颜眉梢微挑,自己的脸,他看了这么多年,硬要说怎么样也就那样,他都看习惯了,甚至有点看腻了。
“还行吧。”
听到这个回答,可把郭可同乐坏了,季颜对自己脸的评价居然跟对他的评价一样。
所以,这是不是代表,季颜认为他们俩一样帅?
还行=他们一样帅=季颜自己的脸
那是不是代表,季颜有一天也会喜欢上他?
毕竟,没人会不爱自己的脸吧。
这样四舍五入下来,郭可同差点笑出了声。
拜托,虽然他觉得季颜比他帅,但季颜都亲口承认了,那么他们就是一样帅!
所以季颜总有一天会喜欢他的!
第 25 章
吃饭过程中, 郭可同还因着刚刚的事,嘴角的笑比AK都难压。
季颜点了一桌子菜招待他,并敬了他杯酒, “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郭可同与他碰杯,“这对我来说是小事,只要能交到你这个朋友,对我来说才是大事。”
他这话说的, 让季颜简直没法接。
“郭少,你可别取笑我了,你什么身份, 我什么身份,有的是人想要跟你交朋友呢。”
郭可同望着他, “那这些人里面也包括你吗?”
他又打直球, 其实他们俩一直都这么直来直往。
只是之前的郭可同没今日这么认真, 往日他都带着开玩笑的口吻。
季颜没提最初那长达半个月的骚扰短信,反而是将话题抛了回去, “郭少, 你对我什么心思, 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你觉得我想不想?”
“我们现在能坐在这和谐相处,完全是因为我感受到你这段日子在真心帮我。”
季颜说的是真话,虽然最开始他是打算利用这家伙的, 但逐渐地发现这家伙虽然有时候不正经, 但正事上并不含糊,很多时候还很有分寸。
就因为如此, 季颜今天才会提前请他吃饭,也算是感谢他这段时间的付出。
郭可同听出了季颜的言外之意, 不由为自己找补,“我能有什么心思,我虽然喜欢男人,但也有纯男性朋友好吧,你别把我想的那么”
季颜听着他的话,突然凑近,眼尾微微上扬,眼眸迷离,红唇微张,看着像是要吻他。
郭可同霎时就僵住了,心跳频率也在此刻迅速攀升,弥乱。
两人的距离很近,周遭的空气都变稀薄了。
郭可同握筷子的手指发紧,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季颜的红唇上,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
季颜看到他的反应,冷笑,“你的反应出卖了你。”
他陡然退了回来,“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的好,因为你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我,如果不想我们就此闹的不愉快的话,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郭可同还在呆愣着,刚刚那几秒,他到现在都还在回味。
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这种青涩的反应,他第一次有。
以前尝过的刺激,尝过的快感,都是身体上的,这种心理上的从来没有过。
刚刚那瞬间他甚至不敢动,不敢对季颜做什么,但内心又渴望季颜做点什么。
这种想要又不敢触及的感觉,太他妈上头了!
至于季颜现在说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往日巧言令色的他难得的闭上了嘴巴,只一个劲闷头吃饭。
他的心跳并未安稳下来,反而越跳越快,甚至翘起了二郎腿,他身体里有股冲动,想要发泄。
第一次,饭吃到最后,郭可同落荒而逃。
不过,在季颜看来,这家伙应该是把他的话都听进去了。
这样也好,这样他们就是简单的交易关系,任何消息都可以用利益来衡量。
这晚,郭可同回到家后把自己关在浴室,整整一个小时才出来,这期间他甚至都没想找别的什么人来帮他纡解。
*
这段时间,季颜的公司逐渐步入正轨,研发组在夏新的带领下,进度大大超前。
戴丽华那边也不负季颜所望,招了几个经验丰富又老道的财务人员进来,季颜的终面差点都没派上用场。
总而言之,公司的基本架构是定了下来了,他也终于抽出了时间与叶杉见了一面。
叶杉这一个多月来,还在忙着给他爸送货,季颜开公司这事,他虽知道,但也没去打扰,主要是怕自己添乱。
季颜到他家商铺的时候,叶杉招待了好酒好菜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一见面就是各种寒暄与关心。
“嚯,瘦了,你是不是忙于工作,忘记吃饭了?”
季颜回道,“瘦倒还好,我这是累的,谁让你不跟我一起开公司,可不就我一个累了。”
他随意开着玩笑,叶杉也笑,“所以,你这是过来兴师问罪的?那我只能自罚三杯了。”
叶杉的父亲也在一旁乐呵着,“季颜,老早就听叶杉说你开公司了,前途无量啊。”
季颜上前递了个礼盒给他,“叶叔叔好,这是给您带的茶叶。”
叶叔叔摆了摆手,“你说你也是,来就来,带什么东西。”
季颜强塞进他手里,“一点心意,收下吧。”
叶叔叔拗不过,还是接了,随后便按着季颜坐下,“你们年轻人吃着,聊着,我去后院看电视剧,你们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便打算走。
季颜愣了一下,“欸,叔叔不跟我们一起吃?”
他的目光不禁看向了叶杉。
叶杉摇头,“没事,后院有饭菜,而且他最近还迷上了个悬疑剧,吃饭都要看,就让他去吧。”
季颜抿了下唇,“额行吧。”
两厢坐下,叶杉还真的自罚了三杯。
季颜也没拦,笑道:“我严重怀疑,你是想喝酒了。”
“嘿,被你看出来了,平日送货,我爸都不让我喝。”叶杉放下杯子,说道。
“对了,我跟你说啊,你还记得唐巍和陈俭吗?”
季颜回想了一下,一个多月前的同学聚会对这俩算是印象深刻。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嘴里,“他们俩怎么了?”
叶杉还卖起了官司,“你不记得你上次跟我说什么来着了?”
季颜筷子一顿,抬眸看他,“是陈俭家公司债券出问题了?”
算算日子,好像就是这个时间段。
叶衫打了个响指,眉飞色舞,“是啊是啊,当初还真让你说中了,真的出问题了。”
“现在这个唐巍天天去陈俭家闹,让他家赔钱。”
“你猜陈俭怎么说,他说投资有风险,他家概不负责,哈哈哈哈哈哈。”
叶杉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唐巍被他气的,说要去告他们家,陈俭说你尽管去告,告赢了算我输!”
“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唐巍当晚就找了律师。”
季颜嘴角弯了弯,给他倒了杯酒,“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记得前世这事发展到最后,打了有大半年的官司,但最终还是陈俭他家赢了,而唐巍灰溜溜回了老家。
叶杉笑完后与季颜碰杯,“你怎么样啊最近。”
季颜闷了一口,“最辛苦的阶段过了,现在稍微稳定了点。”
两人吃着饭,喝着酒,聊着最近的事情,畅想着未来。
叶杉听到季颜说到未来规划时,眼睛里亮晶晶的,这样的季颜仿佛在发光,他也由衷的希望他所有的理想都能实现。
其实他也是有点羡慕的。
“季颜,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估计很难实现了。”
叶杉挤出一丝微笑,然后闷了一口酒。
“有件事,我想我是时候告诉你了。”
季颜心一沉,“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莫名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毕竟前世叶杉的死始终是他心里的一块心病,所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你身体没出什么问题吧?”
叶杉一愣,“你想什么呢。”
季颜根本无法放松下来,狐疑地看着他。
下一秒叶杉突然捂着肚子,“季颜,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身体好像”
季颜的心霎时跌到了谷底,冷汗都下来了,连忙上前扶着他,手都在发抖,“怎么了,是不是胃疼?”
“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的手刚搭到叶衫肩膀上,就听到了一声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骗你的,你也太好骗了吧。”
叶杉从表演状态出来,笑到在地上打滚。
季颜是真被吓死了,他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于是板着一张脸看他。
叶杉笑了会儿,注意到季颜的神情,冷不丁就笑不出来了。
他立即从地上起来,“额,我不笑了,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
“主要是,你这么紧张我的健康问题,让我忍不住想逗逗你。”
季颜没理他,坐在一边吃自己的饭,表情还是很严肃。
叶杉站在一旁摸了摸鼻子,都有点发怵了,心想这果然当了老板都不一样了,板起个脸,挺能唬人。
他开始自我检讨,“这样吧,为了你以后不为我的健康问题担忧,我决定每三个月去体检一次。”
季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手机录音,“请再说一遍。”
叶杉没法,只能再说了一遍,“录音为证,以后我叶杉,每三个月必去体检一次,并将结果告知季颜。”
“可以了吗?”
季颜录好音,咧开嘴大笑,再也绷不住了,“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真录下来了。”
“靠,你丫的,你演我啊。”叶杉瞪大眼睛看着他。
季颜夹了块虾放嘴里,“这叫兵不厌诈。”
“说吧,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他赶紧转移话题。
叶杉哼了一声,也没再计较这个,他神秘一笑,“吃饭完,我带你去看看吧。”
饭后,叶杉带着季颜绕过七拐八巷,越走越偏僻。
季颜虽然好奇但也纳闷,“再走怕是要出市了吧,这么远吗?”-
“啧,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快到了。”
最终,两人在一间废弃的屋子停下了,季颜看着叶杉掏出钥匙。
门打开的瞬间,季颜就被里面的景象震住了。
四面墙全是画,有人物画、肖像画、静物画、山水画、油画、水彩画等等。
这些画像是构成了这间屋子,五彩缤纷,绚丽多姿。
叶杉走了进去,“季颜,你看,这便是我的世界。”
季颜形容不出此刻内心是什么感觉,他讷讷道:“这些都是你画的?”
“对,但画的一般般,这些都是退稿,见笑了。”叶杉说这话时,带着自嘲。
季颜跟着他走了进去,扫视一圈,发现是有不少好作品。
“怎么会都是退稿,明明画这么好,哪个机构这么瞎眼!”
叶杉:“佛罗伦萨。”
季颜瞬间就闭了嘴,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是世界美术最高学府,意大利排名第一。
叶杉笑着道:“我没有正经学过画画,都是自学的,你也知道我大学也不是这个专业,所以想进那里面难于登天,这辈子估计都没指望了。”
“现在画出来,纯属自娱自乐。”
季颜不禁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叶杉看着手下的这些作品,眼睛充满了爱惜,“初中开始喜欢,但高中才开始偷摸着学,到大学的时候,已经可以独立作画了。”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大部分是大学时候画的。”
“那时,你忙着兼职,我没事的时候就画画。”
季颜蹙眉,“那你怎么不告诉我,瞒我这么久。”
“我以前画的巨丑,也要面子的好吧,不好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拿给你看。”叶杉笑道,“也就现在终于像点样子了。”
季颜在里面走了一圈,“所以你的理想是进佛罗伦萨进修?”
“可以这么说,不过想要进去,不单单只有作画这一项,还需要很多考核的,除非我的画非常出众,不然”
说到这,叶杉叹了口气,“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哦,以后免不得要找你倾诉一下。”
“你爸妈都不知道?”季颜有些惊讶。
叶杉摇头,“他们一心想要我接家里生意,要是知道我把心思放这上面,还不得整天念叨。”
季颜点了下头,“其实,你可以先从国内的机构开始申请,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别一上来就整这么大难度的。”
叶衫无奈:“你以为我没试过?国内四大,我都投了,一个都没过,画的好的大把人,我还是不够格。”
他瘫坐在椅子上,“把这个当爱好算了。”
季颜抿了下唇:“要不,再降低一点难度,从省内开始?”
叶杉都被他说笑了,“如果省内不行,是不是还得降到市里,县里?”
“试试嘛,又不亏。”季颜在他旁边坐下,“看到你的画,我觉得你是有天赋的,我相信你能行。”
叶杉看着他,佯装擦泪,“啧啧啧,你都要把我说感动了。”
随后他双手叉腰,“行吧,我再试试。”
季颜看着他温和笑着,但很快他又想起了前世,那时候的叶杉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
其实按照时间线来看也能理解,那时候他被自己那对没有良心的父母困在家里,无法与叶杉取得联系。
后来他从家里出来后,又欠了巨额债务,日子过的那么颓靡,叶杉就更不可能跟他说了。
毕竟屡次被退画也是压在叶杉心里的烦恼事,说出来无非就是徒增两人的烦恼。
这么一想,好像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叶杉都一直在为他考虑。
不管是资金周转还是情绪宣泄,只要有需要,叶衫都会出现,唯独他自己的痛苦与挣扎都选择自己一个人默默咽下了。
而现在叶杉需要一个能给他鼓励,能听他倾述的人,那季颜愿意当这个人,他愿意给予他肯定,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他说,“叶衫,你一定能行的。”
叶衫回他以笑,“我就知道,季颜你真好!”
不,我不好,至少前世没那么好,季颜的目光里除了愧疚之外,还有自责。
第 26 章
吕臻在成功买入了近三千万股票后, 心里始终没有多少安全感,每当夜里躺在床上,他都觉得自己在下一个很大的赌注。
之前林闯基金他都没投, 却因着季颜的话,对股票下了血本。
如果亏了,那他公司的资金链也就断了,那么多员工的工资, 还有合作商、供应商等着要钱,他想都不敢想。
所以他几乎是隔三差五给季颜打电话,一是嘘寒问暖, 二是了解情况,三是问季颜打算什么时候抛。
季颜理解他的心态, 让他没事就看看报, 喝喝茶, 打打高尔夫,转移一下注意力。
但吕臻哪里玩的下去, 频繁刷新股市已成了他的习惯之一。
这天, 吕臻又打来了电话, 季颜接到的时候正打算安慰,却听到。
“季颜,明天有个商业上的讲座,已经确认不少商业大鳄都会参加, 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吕臻得到这个消息, 收到邀请的第一时间便告诉了季颜。
季颜微愣,“讲座?”-
“对啊, 你知道骆家吗,就那个身家有几百个亿的富商, 骆明州,他也会来,听说还上去演讲呢。”
季颜瞳孔一缩,骆明州,骆子俞的爷爷!
吕臻在电话里兴奋:“邀请函上说可以带一个人,我跟你说,别人我谁都没搭理,这见世面的机会就留着给你了。”
“你去不去啊,明天上午九点半准时开场,经贸大厦。”
季颜怎么可能不去,他能比骆子俞提前见到骆家人,何乐而不为。
而且若是能接触到他们,然后与骆子俞前世的那些对抗势力提前打好关系,或许还能抢占先机。
“去,明天我们大厦门口见。”
第二天上午九点,吕臻已经穿的西装革履地在大厦门口等候了。
季颜路上堵车晚来了两分钟,“吕兄,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他今日穿的是一套深蓝色的西服,西装笔挺,线条分明,恰如其分地服帖在身上,犹如深秋的银杏树一般,优雅而高贵。
吕臻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含着赞赏,“唉,没事,我知道你住的远,能提前到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九点半才开场呢,不急。”他温和一笑,“走吧,咱们进去。”
“你吃早餐了没?”
“吃了。”
两人一边搭着话,一边往里走。
“看看这场面,现在就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门口警卫:“先生,请出示了一下邀请函。”
吕臻将邀请函递上,警卫员认真看了眼,然后放行,“请进,左边上楼。”
主办会场在二楼,季颜与吕臻按照提示上了左边的扶手楼梯。
上去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宽敞明亮的会议厅,还有典雅的白色墙面,周边摆放着精致的花卉。
整个厅被分成了几个区域,有休闲区,有会谈区,还有零食区。
正中央的位置,摆放了一排排整齐的桌椅,应该是等下听演讲时的座位,顶上还有投影仪微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最前面是演讲台,氛围严肃又庄重。
厅里已经汇聚了不少人了,吕臻带着季颜来到了休闲区,圆形的会议桌上摆着精美茶具,茶师正在烹饪。
没一会儿,就给两人一人泡了杯龙井。
吕臻品着茶,时不时观察着会场的环境,季颜则望着演讲的方位,不知在想些什么。
“哎哟,吕总,什么时候来的。”
霎时间有人上前来跟吕臻打招呼,吕臻迅速起身,“马总,好久不见啊。”
“最近还好吗?”
“还行。”
两人客套的握手,季颜在一旁也站了起来。
马总个子不高,但人非常精神,他瞄了眼吕臻旁边的季颜,但没说话。
吕臻为他介绍,“这是我刚认的兄弟,季颜,刚刚创业,互联网公司,目前在做游戏板块。”
“马总,马自才,做房地产的,马总可不得了啊,身价上亿。”
季颜微屈了身子,与马总握手,“久仰马总大名,今日真是幸会。”
马总看着面前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笑意颇浅,“唉,哪里哪里。”
两人简单握了下手,便没再言语。
季颜不是那种爱恭维的人,而他自身确实也没多少价值,知道即便上赶着,人家都不一定搭理他。
吕臻倒是时不时将话题带到他,好在季颜对于商场上的认知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看问题也很敏锐,这才让马自才多看了他几眼,印象稍稍改观。
三人闲聊着,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九点半,会场内的人也陆续到齐了。
服务员端着红酒在这中间往返倒酒,很多人都把这个场子当做拓展人脉的机会。
就连季颜他们这桌,都来了好几波人,互相递交名片。
季颜礼貌地将交换好的名片收了起来,里面只有个别的可以用到,大多数与他这个行业都是大相径庭的。
在交流了一会儿后,主持人上台,邀请大家入座。
季颜放眼望去,至今还没看到骆家人,不过前世的熟面孔倒是见到了不少。
吕臻带着季颜来到了写着他名字的座位,旁边是空白的,季颜便坐那。
主持人在上面慷慨陈词,下面的人都有序入了坐,只有第一排位置是空着的,那些商业大鳄还没到,估计要压轴登场。
季颜视线在第一排扫了眼后,便不太关注其他了。
直到他旁边坐过来一个人,季颜下意识侧目时,人都呆了。
这个人戴了个口罩看着有些憔悴,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即便戴着口罩,季颜也认出了他。
这不是骆疏琪吗?
骆明州的小儿子,由于身体原因一直在国外调养,怎么突然回来了?
而且就算他回来也不是现在吧。
在季颜的记忆里,前世骆疏琪是在骆子俞的接风宴上现身的。
那时看着才30岁的骆疏琪,瘦的像个杆,风一刮都能倒。
众所周知,骆明州娶过三任老婆,然后共有过三个儿子。
老二也就是骆子俞的父亲,名为骆宇东。
小儿子便是这骆疏琪,目前27岁,比他骆宇东小了整整16岁。
而骆明州的第一任老婆以及大儿子都在一场车祸中意外身亡了。
那事没过多久,骆明州便带回了第二任老婆和已经13岁的私生子骆宇东,当时骆宇东只比骆明州已逝的大儿子小一岁。
可想而知,骆明州在大老婆怀孕期间,就在外不安分了。
而骆疏琪是骆明州和小老婆生的,算起来他也算是私生子。
季颜以前跟在骆子俞身边那么久,知道些秘辛,其实骆疏琪的母亲当初怀的是双胞胎,结果有一个胎死腹中了,骆疏琪生下来时,便先天不足。
随后,他的母亲也在生完他后大出血去世了,可谓是一尸两命,骆疏琪算是侥幸存活。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还是很差。
而且后面经过调养,也一直不见好,反而毛病越来越多。
由于母亲没了,骆疏琪便被同父异母的骆宇东带大了,因此骆疏琪对这位哥哥的感情非常深厚,几乎事事都听他的。
骆明州目前就剩这么两个儿子,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一个却整日卧病在床。
因此,他一直以来着重培养的是骆宇东,至于骆疏琪并不太受重视。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可是,前世骆明州在弥留之际,却将股权一分二,大半都给了骆疏琪,骆宇东分到的只有三分之一。
这事一出,顿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起初,骆疏琪得到了这么多股份还不愿意,因为他本就身体不好,也志不在此。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与哥哥骆宇东有任何利益上的纠葛,所以他准备将所有股权都转让给骆宇东。
他从小到大活在骆宇东的控制下,所以被养成了不谙世事,甚至有些天真的性格。
好在,那日骆明州的律师及时出现,他将骆明州临终前交代的东西都给了骆疏琪。
也许是太过刺激,骆疏琪在房间里待了三天三夜,出来之后性格大变,更是与一直感情很好的骆宇东反目成仇。
两兄弟的斗争就这么开始了,但骆疏琪哪斗得过常年叱咤商场的骆宇东,几乎是节节败退。
恰逢那时,骆子俞在家中处境艰难,他便瞄准了骆疏琪,他暗地里几次三番的出手相助,骆疏琪终于扳回了一城。
就这样,骆子俞取得了骆疏琪的信任,两人联手搞垮了骆宇东。
然而,骆子俞利用完骆疏琪后,就开始从他身上打主意,让骆疏琪本就不好的身体,没多久就到了强弓之末。
可悲的是,骆疏琪到死都很信任很宠骆子俞,更是将所有股权都给了他。
总而言之,骆疏琪这一生都挺惨的。
首先是他未出生的同胞兄弟和生生母亲,都是被他从小到大最敬爱的哥哥害死的。
就连他越来越差的身体,也有骆宇东的一份功劳。
而且后来,他还被侄子下毒,股权也都被哄骗了去
季颜看着他,不由地想起了自己,他自己的经历好像也不遑多让啊!
他们同样被利用,同样被亲人背刺,还都死在了骆子俞手里都挺傻的。
骆疏琪注意到旁边经久的视线,有些讶异地注视着季颜,口罩下虚弱的声音溢出,“你好,我们认识吗?”
面对他的询问,季颜与他对视,淡定的笑了下,“只是觉得你有点眼熟,就像就像”
随后他的手往演讲台侧门一指,恰好骆明州走了进来,“呐,像骆明州,骆总。”
“是吗?”骆疏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戴着口罩,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像?”
这可难不倒季颜,他道:“眼睛,你们的眼睛很像,看着很有神。”
骆疏琪轻点了下头,哥哥也说过他与父亲的眼睛像,看来是真的挺像的。
季颜伸出手,递了张名片上去,“你好,我叫季颜,目前在创业,你是做什么行业的,以后可以约着一块儿玩,多多交流。”
还没等骆疏琪开口,前方就传来了声音,“阿琪,你怎么坐那儿了,快过来。”
季颜抬眼望去,便见骆宇东严肃地看着骆疏琪,那人的眼睛瞟了眼季颜,并未放在眼里。
四十三岁的骆宇东,保养的还算不错,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由于骆明州的关系,以及骆宇东这些年的雷霆手段,在场的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此刻他对戴着口罩的青年说话,吸引了好一波视线,大伙都在纷纷猜测骆疏琪的身份。
多年来,骆疏琪鲜少露面,除了季颜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差不多忘了骆明州还有一个小儿子。
估计即便记得,也没人能认出来,因为骆疏琪12岁就出国了,国内保留的照片,几乎都是他孩童时期的。
骆疏琪有些为难地开口,“没事儿,我坐这挺好的。”
骆宇东语气丝毫不让,“还记得这次回来的任务吗,不然马上送你出国。”
骆疏琪一直很听兄长的话,很少反抗,所以在骆宇东越来越冷的眼神中,他终是败下阵来,起了身。
只是,临走前,他突然伸手接过了季颜手里的名片。
季颜微愣,他碾了下空着的手指,看着骆疏琪略显孤独的背影,道了句,“若是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打给我。”
前面的背影微顿,他没回答,径直走向了第一排。
第一排的骆宇东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一见骆疏琪过来,便教训道:“你坐那儿干嘛,那人谁?”-
“不认识。”
骆宇东皱眉:“以后少跟外人搭话,外面多的是居心叵测的人。”
骆疏琪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将名片偷偷塞进了口袋里。
可是刚刚那个人长的那么好看,看上去并不像坏人。
第 27 章
目送骆疏琪离开了, 旁边的吕臻凑了过来,“这人看着瘦不拉几,弱不禁风的, 没想到能与骆宇东相识。”
“骆宇东还让他坐旁边,不可小觑啊。”
“现在他接了你的名片,这机会你得把握住啊,要是能跟骆宇东牵上线, 你以后保不准就发达了。”
吕臻越想越觉得有点遗憾,“早知道我也递一张了。”
“先说好,他若是联系你, 你也介绍我认识认识。”
季颜无奈地看了眼吕臻。
吕臻不以为然地瞪他,“看我作甚, 休想吃独食。”
季颜:“”
演讲台上骆明州的演讲, 引发了一阵一阵的掌声。
然而, 季颜却没怎么听进去,他此刻正在思索要不要把骆疏琪当做进入骆家的切入口。
若是率先将骆疏琪拉到他这边来, 骆子俞将少一大助力, 到时扳倒他也会易如反掌。
再者, 骆疏琪前世那么惨,季颜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再陷入那样的境地。
但这事,并不容易办到。
首先,现在他俩并无交集, 连话都说不上。
其次, 以骆疏琪目前对骆宇东的信任来说,他任何意有所指的话都有可能被当成不安好心和挑拨离间。
其三, 他还得躲避骆宇东的眼线,骆宇东是绝不允许他这个弟弟逃出他掌控的。
季颜思索到最后, 只觉得有心无力,这么多阻碍,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中午12点,几轮演讲终于结束,坐在会场上的人都有些疲了。
主办方安排了午饭在三楼,有中餐也有西餐,满足不同人的口味。
季颜和吕臻毅然决然选择了中餐,两人坐下时,马自才也与他们坐到了一起。
“刚刚看会场安排,下午好像是娱乐活动,去什么马场,要骑马,吕总咱俩一块吧,也好有个照应。”
马自才提议道。
吕臻自然没异议,他看了眼季颜,“季颜你呢,会骑马吗?”
季颜点头,他从前跟在骆子俞身边出席了太多次活动,基本这些娱乐性质的玩乐都会。
马自才不太信,狐疑道:“真会还是假会?”
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别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季颜看了他一眼,“难道还有假的?”
吕臻笑道:“那敢情好,待会儿我们三还可以赛马。”
“是好久没有活动了。”马自才说着下意识舒展了一下筋骨。
另一边,正在吃着西餐的骆宇东对旁边的骆疏琪有些冷淡道,“等下我们去的是马场,你身体这么弱就不要去了。”
“你这次回来是革新身体数据,我安排了张医生给你检查,他等下就会来接你。”
这个检查本来应该是今天上午做的,然后下午就把骆疏琪送回国外。
哪知骆疏琪竟偷偷跑出来,然后被父亲发现了,而骆疏琪在表明了想法后,父亲竟同意了他来会场。
骆宇东这才不得不把他带了过来。
骆疏琪不太愿意,“哥,检查什么时候都能做,我想跟你去马场。”
“阿琪,我没精力顾你,不要给我添麻烦。”骆宇东无情拒绝。
他从18岁起,便被骆明州安排着照顾骆疏琪。
那时,2岁的骆疏琪抱着他的腿喊他哥哥时,他真的很想掐死他,但老头子明确说过,兄弟之间要相亲相爱,还将照顾骆疏琪长大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算是给他敲了警钟,也是对他的考验。
所以骆疏琪不能在他手里出任何意外,不然老头子那关他没法过。
其实骆宇东也曾怀疑,老头子莫非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让他来照顾骆疏琪,但他的怀疑很多时候又站不住脚。
因为老头子明显不太在意骆疏琪这个儿子,在国外这么多年,甚至都没去看过,也鲜少接他回来。
而公司的大小事务,老头子也确实在用心地培养他,骆宇东这才稍稍放下戒备。
不过,他是一个做事不留后患的人,骆疏琪虽不能在他手里出意外,但他也可以慢慢搞垮他的身体,反正他先天不足,到时候身体不行了,没了,也赖不着他。
所以这么多年来,骆疏琪的身体总养不好,不得不说这其中有他很大的功劳。
在他看来,骆疏琪这个病秧子,给点药吊着就行了。
骆疏琪抿了下唇,“我又不骑,就看看,我在国外的时候每日待在医院和疗养院,你说外面不安全,不让我出门。”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国内总安全吧,我想出去走走。”
骆宇东无动于衷,“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让张医生带你走。”
骆疏琪面对骆宇东的严厉已经习以为常,他耷拉着脸,扒拉着手中的叉子食不下咽。
“阿琪,你要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骆宇东看着他,温情浅薄,不达眼底。
骆疏琪更丧气,“我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季颜三人吃完饭后,便在大厦外面讨论着开谁的车去马场。
马自才:“我这人饭后习惯小憩一下,吕总,我们就让年轻人开车吧,我们坐后面,舒舒服服睡一觉,到了马场也有精神。”
吕臻眉头微蹙:“?”
这话说的,难道季颜就不用睡吗?
白白让他开一个多小时车?
那是不是回来还要开一个多小时?
近也就算了,这么远,拿他当司机呢?
大家都是开公司的,谁在公司不是个老总啊,这让季颜面子往哪搁?
上午那些小插曲,吕臻都睁一只闭一只眼过去了,现下实在忍不了了。
季颜是他带来的,是他认可的兄弟,他吕臻反正做不来这事。
“你没带助理吗,让助理开呗。”吕臻一言不合就开怼,“我带了助理,我坐我自己的车。”
马自才有些尴尬,“我这不是想大家坐一辆车,增进一下感情吗?”
吕臻继续怼:“你上车不是要睡觉吗,能增进什么感情?”
马自才:“”
季颜都被吕臻逗笑了,他有些揶揄地看了眼马自才,“我是自己开车来的,马总你实在想睡觉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辆吧,我反正都要开的。”
吕臻在一旁瞪着马自才,那样子仿佛在说,你敢把季颜当司机试试看!
随后,他当面邀请了季颜,“季颜,你也别开,你跟我一辆,咱坐后排休息。”
原模原样的话,他将马自才排挤了出去。
马自才此刻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硬着头皮道:“呵呵,那个,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季颜拉住他,挑眉:“欸,马总,这才多大点事,不就是想睡觉吗,你也跟我们一辆呗,吕兄有助理在,我坐副驾,你们俩坐后面,咱们路上既可以休息又可以聊天,多好。”
“你说是不是啊,吕兄。”
吕臻很上道:“当然。”
马自才摆摆手,“还是不了。”
对他来说,羞辱不成反被辱已经关乎到他的面子问题了,现在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马自才走的步履匆匆,像极了落荒而逃。
季颜与吕臻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后,莫名对视了一眼,然后开怀大笑。
吕臻搭着季颜的肩膀,“我跟你说,这丫的,他刚刚都是故意的,他明明带了助理却让你开车,我是个敞亮人,不喜欢生意场上搞这种三六九等。”
“他就是仗着你刚创业没什么背景,故意恶心你,彰显优越感。”
季颜望着他,了然于心,“那你今天与他闹掰,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放心,我和他不管是行业还是业务上都没交集,顶多就是以后见面不打招呼呗。”
吕臻确实有自己的考量,绝不是意气用事。
季颜笑道:“好吧,不过,还是谢谢吕兄为我出头了。”
吕臻不以为意,“小事,早看不惯他了,以前见面还得恭维他,现在好了,都不用理了,别提多爽。”
马路对面,骆疏琪坐在豪车后座望着大厦门口相谈盛欢的两人。
车内的他,已经摘下了口罩,皮肤苍白通透,面容清隽而英俊,但嘴唇毫无血色。
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那个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的青年,骆疏琪记得他叫季颜,给了他名片,还让他无聊时可以找他。
原来人与人之间聊天可以这么开心吗?
骆疏琪没有体会过,毕竟他连朋友都没有。
驾驶位的张医生瞥了一眼后座,“小少爷,你在看什么?”
他是骆宇东雇的医生,其实说是医生,也是眼线,他监视着骆疏琪的一举一动。
骆疏琪淡淡道:“风景。”
张医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大厦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哪来的风景?
“好了,小少爷,咱们要出发了。”
骆疏琪这才终于收回了视线,他咳嗽了两声,气若游丝地靠着椅背,轻声“嗯”了一声。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擦肩而过。
不过,任何交集都是可以创造的,骆疏琪摸了摸口袋里的名片,莫名冒出了这个想法。
停车场,马自才上车后,直接往后座钻。
驾驶位的助理问,“马总,我们现在是直接去马场吗?”
“还去什么马场,直接回公司。”马自才这一路越想越气,若是去马场再见到那两人,他只会气死。
助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撞枪口上了,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好的,收到。”
季颜从马场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进门时,家里整洁如初。
霍宁存的房间是开着的,每当这个时候,他便是在写作业。
季颜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只见少年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旁边正放着听力。
许是听到动静,少年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按了暂停。
季颜微愣:“额,你继续啊,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有打扰你的意思。”
霍宁存起身朝他走了过来,黑眸深邃,“你吃饭了吗?”
“吃了。”季颜回答。
其实,一般他如果不回来吃饭,都会提前跟霍宁存知会一声,不然这家伙会等到他回来为止才动筷。
不过,有时候也有特殊情况,当他回来的太晚,饿的时候,免不了还要折腾一顿夜宵。
若是这种情况,依照前世的季颜都会简单给自己下个面,对付一下。
但有了霍宁存在之后,他几乎每晚都会给他留着一份饭菜以备不时之需。
“今晚炖了土豆牛腩,确定不尝一下?”少年的眼睛明亮,仿佛在推销,“新研究的菜品。”
季颜肉眼可见地动摇了,他摸了下鼻子,“新菜品啊,那我尝尝吧。”
他确实有点馋了,特别是霍宁存的手艺日益见长,这段时间他深有体会。
季颜坐在客厅,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
霍宁存从厨房端了一个砂锅出来,“一直温着,快尝尝。”
季颜闻到这个香味,食欲被调动了,话不多说,他迅速夹了块牛腩放嘴里,随后表情舒展,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炖的很烂,肉入口即化,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很厉害。”
季颜从不吝啬夸奖,他吃了一口又一口,一时停不下来。
对面的霍宁存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见他是真心喜欢,才松了口气。
他知道季颜每天忙于工作,起初说让他做一把刀,说是让他帮忙。
而他因着新鲜和好奇真的跟着季颜来到了他家,他本以为很快能帮到季颜的忙。
结果等到现在,季颜都并未指使他做什么,反而是自己一直受着他的恩惠。
有时候仔细想想,他现在的衣食住行,还有不论是学校,还是福利院,每当他出现麻烦时,季颜总会及时出现。
一桩桩一件件,季颜为他付出的,都是与他自己所能带来的价值不成正比的。
他一个未成年且一无所有的人,季颜帮了他这么多,他却并不能给季颜任何什么,霍宁存这辈子第一次产生了焦虑。
一开始,他还能说服自己,季颜是因为需要他这把刀,才会为他做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用罢了,各取所需。
然而渐渐地,当把这些东西摊开,他才发现他这把刀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季颜用来对他好的借口。
季颜说让他好好读书,说刀的第一任务照顾好自己,还打算教他商场上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证明。
毕竟现在的他真的毫无价值,或许存在利用,但根本微不足道,季颜的真诚与行为早已大过所有。
因为他发现,季颜是在真的对他好。
而他能做的,好像只有这样简单的一顿饭了,季颜爱吃最好不过,不然他连这一点点价值都没了。
霍宁存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他独自惯了,从不被任何人所桎梏。
若是待的不自在,不舒心,他大可以走,至少他最开始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他变的有点贪婪,他贪婪季颜对他的好,就好像体会过温暖的人,再也无法回到原来冰冷荒芜,寸草不生的世界。
以前周院长也对他好,但周院长是因为职责,而且她一视同仁,浮于表面。
而季颜是第一个真心到莫名其妙对他好的人,即便是面对其他所有人,季颜都会选择站在他这边。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棒,就像是偏爱,他从未体会过,而且他甚至变态到想看看季颜还能对他有多好。
人性总是经受不住考验的,他不知道自己想考验什么,毕竟季颜又不是他的亲人,就算哪天把他抛弃了也是理所应当,他还不能有怨言。
不,人是会有怨言的,因为贪得无厌。
霍宁存深谙人性,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青年,“季颜,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季颜吃了块土豆,不明白话题怎么跳到这上面去了,“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所以问问。”少年敛下了眸,藏住了心思。
季颜还以为他是没有安全感,认真承诺:“当然,不过前提是你不能做出违背我意愿,或是伤害我的事情。”
千万不能像骆子俞那样,那就真养了条白眼狼了。
少年轮廓锋利,抬眸看他,睫毛轻轻煽动,眸色晦暗:“那你得记住自己的承诺,别忘了。”
第 28 章
这天, 季颜在办公室办公时,收到了一条郭可同发过来的消息。
【季颜,我给你送了份惊喜, 五分钟后,你记得出办公室转悠一下。】
季颜不知道他玩的什么把戏,他记得上次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对面的郭可同见他没回复, 继续发了条,【记得去看,反正事成之后你得再请我吃顿饭, 不,两顿。】
事成之后?什么事?
季颜望着这条消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与郭可同之间好像也就那件事, 有关于赵鑫的那件事。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出去看什么?
他难道还能把赵鑫打包给他送过来不成?
等等
他不会真把赵鑫绑过来了吧, 毕竟这人做事有时候挺不着调的。
季颜几乎是猛然一震,迅速起身, 朝门外走去。
公司大堂, 员工都在井然有序地办公, 并没有出现赵鑫的身影,季颜不禁松了口气。
若真绑来了,先不说能不能把赵鑫留住,他们还可能进局子!
季颜简直要被郭可同吓死, 他拿起手机一看, 郭可同还在给他发消息。
与此同时,有人敲门走进来,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最靠大门的那间办公室里, 戴丽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几乎在听到面试两个字时,噌一下起身出门,边走边道:“面试是吧,什么岗位?”
来人回答:“产品经理。”
季颜还在不远处摆弄手机,在听到产品经理四个字,下意识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青年提着公文包,手里拿着简历,微笑着站在那。
这熟悉的面孔,靠,赵鑫!
25岁的赵鑫与十年后的赵鑫,几乎没多大差别,他本来就长的着急,但他又是那种随着年龄增长,脸上越没有什么变化的人。
好家伙,所以郭可同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赵鑫来他们公司面试了!
而且距离他当时说的一个月之期还没到,他本来是打算到期后,自己主动出击的,没想到赵鑫自己找上门来了。
戴丽华在听到产品经理这个岗位时,还有点疑惑,他们公司的招聘软件上虽然挂了这个岗位,但听老板说过另有安排,所以她也就从没约过这个岗位的面试。
那这人是自己找上门的?
“戴丽,你去准备茶,这个人我来面试。”
季颜走了过来,吩咐道。
他平常都习惯喊戴丽华为戴丽,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因为这样好念。
戴丽华不作犹疑,立即点头,“好的,季总。”
季总?
赵鑫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微微反光,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比他还年轻的‘季总’,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公司靠谱吗?
季颜扫了他一眼,“跟我来吧。”
赵鑫跟了上去,尽管他心里有猜疑,但想着来都来了,那就看看情况再说。
会议室里,两人相对而坐。
赵鑫将手里的简历递了过去,“季总,这是我的简历。”
季颜点了下头,然后大致扫了一眼。
这边,戴丽华敲门进来,她端了两杯茶,一杯放季颜面前,一杯放赵鑫面前,之后她便悄悄退出去了。
会议室里,茶香泗溢,安静无比。
赵鑫的目光正在打量会议室里的陈设,几乎都是新的,风格严谨,设备齐全。
“你叫赵鑫是吧?”
在他打量期间,季颜冷不丁开口。
赵鑫马上回答,“对。”
季颜将手中的简历放下,“方便做个自我介绍吗,着重在项目经历方面,譬如你有哪些优势。”
赵鑫点了下头,他总共就只在两个公司上过班,而他着重介绍的是他最后那份工作。
毕竟第一份工作是实习阶段积累经验,他到第二份才终于独立接触到项目,并且耗费了巨大心血在上面,他在那个公司待了两年半。
季颜听着他的介绍,意识不由飘回前世,有些惊讶赵鑫的口才居然一直都这么好。
他条理清晰,而且说话语气停顿让人舒服,还能具体列举自己的优势以及缺陷,他对他自己有一个基本的认知。
在他说说完后,季颜问了一个已知的问题,“你上份工作的离职原因是什么。”
赵鑫顿了一下,或许是没想好要怎么回答,或者在思索要不要实话实说。
季颜不知道的是,赵鑫在此前已经面试了好多家公司了,每当他说自己是被辞退时,所有面试官都会追问原因,即便他说了原因不在自己,还是会被pass掉。
在那些面试官眼里,一个被公司辞退的人,那么问题肯定是出在这个员工上,别人都不会被辞退,那为什么单单辞退你呢?
说明你这个人有问题,而且还不诚实。
其实他也可以撒谎,说一些职业发展规划之类的陈词滥调,但他始终过不去心里那关,也许还是带了丝不服气在的。
就像之前有一个面试官好不容易对他印象很好,然而在即将入职前,公司做了背调,结果前公司的人事却给出了不好的评价。
最终那份工作也失之交臂了。
赵鑫知道前公司在故意刁难,却也毫无他法。
“我是被辞退的。”赵鑫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话,他说不了谎,背调也逃不过。
季颜点了下头,“原因呢?”
赵鑫聊到这,其实已经预知了事态发展,他端起面前的茶喝了口,然后淡淡道:“被人排挤了。”
他已经不想再解释太多,反正结果都一样。
季颜看着他不想多谈的态度,继续道:“方便延伸一下吗?”
赵鑫这次多加了一两句话,“被关系户排挤的,项目被瓜分了,奖金也没了,工作也没了。”-
“哦,我明白了,应该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所以遭人嫉恨了。”
季颜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赵鑫闻言微愣,似是不可置信季颜说出的这句话。
季颜也抿了口茶,“因为嫉恨和眼红,然后他们夺走了你的成果,这样的公司,你离开是对的。”
“而且没了你,是他们的损失。”
赵鑫心里一震,这半个多月来,他一直在受挫,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没有站在公司的角度指责他。
季颜将茶杯放下,“赵鑫,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途径找到我们公司的,但既然你跟我实话实说,我也跟你实话实说好了,我们公司还在创业初期,刚成立一个月。”
“很多方面虽然还并不是很完善,但公司是有潜力的,这里人际关系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你所担心的问题不会出现。”
“企业氛围和谐,效益公平公正,是我们的特点。”
“再有,我们目前在开发一款新游戏,这款游戏市面上还没有,推广上线以及之后的各种业务都会全权交到产品经理手里。”
“对于一个新人来说,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见,而且这会是一个好项目。”
“其实,我看你说的那些项目,还是很看好你的。”
面对季颜夸奖以及诚心邀请,赵鑫已经懵了。
一时间内他思考了很多,这对于新人来说,诱惑确实很大,他在前公司两年半的时间,前面有一年时间都接触不到核心项目和大项目的。
现在这人居然说,第一个项目就交给新人做,不得不说很大胆,但也很愚蠢,万一新人不行呢?
年轻人当老板都这么莽的吗,都不要深思熟虑一下?
一个项目若是搞砸了,得耗费多少心血啊!
赵鑫还没入职,就感到痛心疾首。
“我冒昧的问一下,具体是个什么项目,有没有游戏架构之类的,我想了解一下。”
“还有,具体薪酬是多少。”
他想看看项目再决定,一个好的项目会让一个人的人生实现质的飞跃。
但同时,他也要吃饭的,薪资也决定了他的去留。
“前三个月跟你原来一样,但转正后,在你原来的基础上再加百分之二十。”
赵鑫在简历上是有写薪酬的,没有夸大的成分,因此他听到后,眼睛一亮。
“至于项目”
季颜给夏新打了个电话,没隔一分钟,夏新便带了份资料进来了。
夏新看到季颜对面坐了个人,微愣了下,他没想到还有人在,随后便将东西交给了季颜。
季颜把资料放在赵鑫面前,“你先看,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游戏开发员,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他。”
十分钟后,赵鑫猛然抬头。
他眼睛里闪烁着光辉,仿佛看到光明的未来在向他招手,“季总,我若进公司,你确定把项目交给我来推广?”
“当然,我说话算数。”季颜嘴角微勾。
赵鑫心潮澎湃,激动的差点找不到北,“我能明天就过来上班吗?”
就这一小会儿,他心里就已经冒出无数个方案了,这确实是个好项目,而且他很想挑战。
季颜挑眉,“我记得你住的有点远”
“没事,我房子快到期了,到时我搬到公司附近就是了。”赵鑫语气兴奋。
季颜见他这么爽快,自己那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好,那你明天上午九点过来办入职吧。”
赵鑫心跳的很快,生怕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飞走,“你要不要再做个背景调查?”
他想的是,若是机会注定要飞走,还不如早点处决。
季颜莞尔一笑,“你希望吗?”
赵鑫当然不希望,前公司不做人,肯定会说很多难听的话,他赵鑫的名声都被他们败坏了!
然而,他出口却是,“都行,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算了,你前公司说的话,我不信。你到底行不行,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
季颜笑着朝他伸出手,“赵鑫,欢迎你加入显要科技。”
赵鑫激动地与他相握,“季总,你放心,我会用实力证明的。”
那天阳光正好,风也很淡,赵鑫很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第 29 章
送走赵鑫后, 季颜才得空看了眼手机。
他点开郭可同发来的消息,有三四条。
【怎么样,看到了吗?】
【是不是很惊喜?事成之后, 记得请我吃饭。】
【我要吃两顿,两顿!】
【我猜你已经见到了,先不打扰你了,你们聊。】
这件事确实很惊喜, 赵鑫的主动上门,让他省却了不少事,也正因此, 他原有的计划也有了稍稍的变化。
他本打算将赵鑫忽悠进来,让他做一个过渡, 至于能不能留住, 以后续项目来定。
结果赵鑫主动来了公司, 季颜也就顺理成章的给他面了个试,然后又顺理成章的给他看了游戏架构。
不出所料的, 这个项目直接吸引了他, 更让他欣喜的是, 赵鑫看到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加入了。
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面试,反正最后季颜爽了,赵鑫也爽了。
*
某会所,季应宣正在与人签署股权转让协议, 这是他这两个月以来签订的第五份协议了。
目前他已经掌握了公司百分之70的股份, 为了这些股份他都快把家底掏空了。
对面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也笑的合不拢嘴,这难得一见的傻子居然被他给碰到了, 他回去一定烧香拜佛好好谢谢菩萨。
所有的交易都在暗地里进行,主要是季应宣不愿让父亲知道转而破坏他的好事, 而股东们在得知季应宣在秘密收购股份后,也都不约而同地瞒着季帆。
他们打死都想不到在公司破产前不仅能将自己手上的债权转移就算了,居然还能拿到一笔转让费,就像是天上掉馅饼,说是做梦都不为过。
在协议签署完毕,且办理完股权变更登记后,中年男人长舒一口气,“合作愉快。”
“今天这顿饭我请了,应宣小侄,吃好喝好啊,我这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季应宣也客套:“唉,哪里有让伯父您买单的道理,您能二话不说就将股份全转让给我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这顿饭必须我来请。”-
“唉,小侄太客气了,季帆能有你这样儿子真是三生有幸啊。”倒了八辈子血霉还差不多,男人心里想,面上却很是恭维。
季应宣嘴角咧开,笑的很得意,短短一个多月,他就拿到了这么多股份,看来上天也是站在他这边的,过程无比顺利。
现在公司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就算父亲不乐意,也无法阻止他了。
而且他才18岁,手里就已经掌握了这么大一个公司,试问这世上还能有人比他更牛逼吗?
一想起前阵子陈俭给他说季颜开了个公司的事情,季应宣就很是鄙夷,就季颜那小破公司他正眼都瞧不上。
男人离开后,季应宣叫来服务员买单。
不多时,电话铃声响起,是母亲舒云打来的电话。
“儿子,我是不是拿我银行卡了?”
“我那些卡怎么都不见了,还有,我刚刚手机里传来短信通知,转了两百万出去,你干什么了?”
“我不查还不知道,一查才知道你前阵子还转了三笔,一次是三百多万,一次是五百多万的,还有一次六百万的。”
“你是不是对我手机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我之前都没看到短信?”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短短时日怎么会花出去这么多钱?”
“你不会染上不好的东西了吧,你快跟妈说实话!”
舒云在得知转了这么多钱出去后,魂都要没了,这几乎是她全部的积蓄了,然而保险柜的位置和密码,她只告诉了季应宣一人。
结果今日一看,保险柜里的金银首饰,银行卡全都没了,她这才打来电话质问。
如果是之前,季应宣可能还要撒谎否认,但现在他已经拿到了公司百分之70的股份,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了,他也没什么要隐瞒的了。
“对,是我拿的,我之前在你手机上装了个软件,可以操控你的手机,短信看不到是因为被我删了”
舒云听到火一噌就上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是妈妈所有的积蓄,你拿着这么多钱到底干嘛了?”
季应宣安抚他,“妈,你先别急,我这么做都是有理由的,钱都还在,而且还会越来越多。”
“什么意思?”舒云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总感觉大事不妙。
季应宣:“因为爸的公司,现在属于我了。”
“妈,我现在拥有百分之70的股份,整个公司我最大!”
舒云紧蹙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季应宣在电话里将事情简单地给舒云说了一下,舒云听完后胆战心惊,“你这么做,你爸知道了会大发雷霆的。”
“让他发吧,发也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季应宣嗤笑一声,谁让季帆那么偏心的,当初若是把那百分之40的股份给他,不就没这事了吗?
舒云忐忑不安:“宣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爸说?瞒不住的。”
“就这两天吧,也差不多了。”季应宣已经迫不及待从季帆脸上看到后悔不已又无能为力的表情了。
话刚落,季应宣的手机上显示了季帆的来电。
“爸打电话来了,先不跟你说了。”
季应宣挂断了舒云的电话,转而接了季帆的电话。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季帆破口大骂道,“混账,你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
季应宣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事终于被他爸知道了,但他丝毫不慌,反而很激动。
他很有底气的笑道,“我能干什么,我只不过是干了我该干的事。”
季帆怒不可遏,气的说话都在抖:“你先告诉我,你手里拿了多少股份了?”-
“本来打算过两天再说的,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百分之70,现在公司实际的控股人是我。”
季应宣说完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季帆的反应。
“蠢货!你你”季帆此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要说不出了,气的额角青筋直跳,他捂着胸口,眼睛瞪地圆圆的,“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季应宣被骂,眸色森冷,“是啊,我是孽障,那你是什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家产都是我的吗,却把百分之40的股份都给了季颜,从那天起,我就看透你了!”
“我想要什么,我会靠自己得到,现在整个公司都是我的了,你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呢!”
“呼、呼、呼”电话里传来喘气声,季帆捂着胸口白眼一翻,“砰”地一声倒地不起。
随之而来的是旁人的惊呼声,“董事长,董事长”
季应宣心里咯噔一下,“爸爸你怎么了?”
季帆成功被季应宣气昏了过去,随后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季应宣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病房里有秘书,还有舒云都守在季帆跟前。
舒云也刚到不久,愁容满面,“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气成这样?”
秘书当时就在办公室,所以是知道季帆晕倒原因的。
“我记得董事长是因为跟小公子通话才”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季应宣推开病房门冲了进来。
秘书瞬间闭上了嘴,沉默地站到了一边。
季应宣走到了季帆的病床前,打量了几眼,“严重吗?”
舒云也刚到没多久,什么都不知道。
秘书开口道:“医生说董事长是受了太大刺激,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才晕倒的,一会儿就能醒了。”
季应宣听到是受了刺激,嘴角有些嘲讽,所以是接受不了他接手公司吗?
但那又怎样,事情也成定局,季帆醒来也无法改变!
舒云看向秘书,继续之前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回事,因为工作吗?”
秘书看了眼季应宣,有些为难,难道要他说董事长是被季少气晕过去的吗?
“妈,是我,爸知道股份的事情了,所以才”季应宣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VIP病房,以舒适为主,不管是沙发还是茶几都一应俱全。
舒云蹙着眉头,教训道:“我就说你爸会大发雷霆吧,你可倒好,还把他气昏过去了。”
“等你爸醒来,你记得好好道歉。”
两人都还不知道季帆会气昏的真实原因。
季应宣把脚搭在茶几上,不可一世,“我为什么要道歉,当初本来就是父亲偏向季颜,我只不过是拿回了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秘书站在那脸色也很难看,他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
这几个月来,他跟着董事长又是拉投资又是谈合作的,甚至还想到了资产重组来拯救公司,结果还是没能成功。
幸好,董事长提前将大批量股份转移了出去,这也就降低了损失。
只是没想到,最后这些股份全到了季少手里,这可全是债啊,保不齐要上亿,所以董事长这才会气急攻心。
其实当初董事长将风险转接给自己大儿子时,他也曾诧异过,他常年跟着董事长,自是知道季家的情况,季大少季颜是个不受宠的,只是没想到会不受宠到这个地步。
而小少爷季应宣却是截然相反,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里人不愿他受一点苦或委屈。
现在最受宠的儿子拎不清就算了,还背着他背上了巨额债务,董事长不气死才怪!
“唔”季帆的头动了一下,手指也有了反应。
舒云一直在旁边看着,欣喜道:“欸,宣宣,你爸要醒了,快过来,记得态度好点。”
季应宣不耐烦地将脚从茶几上放下,然后不以为然地走到了病床前。
舒云一把拉着他,使眼色让他低头认错。
病床上的季帆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惊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舒云伸手拍了拍季帆的肩膀,关心道:“老季啊,你终于醒啦,感觉怎么样?”
“爸,你还好吗?”季应宣的问话不咸不淡,活像是被逼的。
季帆听到声音,迷茫地视线望过去,在看到季应宣的那瞬间,瞳孔骤然睁大,然后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
清洌洌的响声,在病房内回荡。
季帆眼睛里泛着红血丝,胸膛起伏巨大。
“孽障,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第 30 章
季应宣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病床上的季帆, 他被这一巴掌扇懵了。
“哎呀,老季你干什么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舒云,她护犊子似的把季应宣往后拉, 还心疼地抚上了他的脸,“乖乖,痛不痛。”
季应宣一把将舒云推开,他朝季帆走去, “你居然打我?”
这是他从出生以来挨过的第一顿打,心里极度不平衡,“就为了那点股份, 你打我?”
季帆额角青筋直跳,“那点股份?你个孽障, 你知不知你闯大祸了, 你还在那沾沾自喜!”
“你知不知道公司快要破产了?你拿的那些股份, 全都成了债务。”
“持股越多,要还的债越多, 蠢货!”-
“什么?”
‘轰’地一下, 季应宣感到晴天霹雳。
“不会的, 怎么可能,公司怎么会破产”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季应宣望着季帆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骗我的对不对, 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知道了, 你就是在骗我。”
“你想骗走我手里的股份,我告诉你, 你骗不走的,都是我的!”
他显然有些魔怔了, “我不会信你的,你休想!”
季帆指着他,气的脸通红,“你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
舒云也被季帆的话砸懵了,“老季,你在说什么啊,好端端的公司怎么会破产。”
季帆深深闭了下眼,不愿再多说,“小李你来吧。”
“是,董事长。”秘书朝几人鞠了一躬,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下。
舒云听到一半就已经瘫坐在地上了,神情恍惚。
季应宣则逐渐疯狂,他咬着唇,指尖都在发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季帆面前,眼里冒着火光,“你早就知道了,却瞒着我们,现在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小李在旁边解释董事长选择不说的原因,可季应宣一点都听不下去。
“都是你!你让我什么都没了,让我成了旁人眼中的笑话。”
季应宣只要一想到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怪不得会这么顺利,原来都是假的,那些人明知道是股权变成了负债却还恭维他,指不定此刻都在背后嘲笑他。
而且他还给了他们每个人大笔的钱。
钱?
季应宣瞳孔一缩,对,钱那些钱他得要回来。
这些人都是豺狼虎豹,不安好心,居然好意思拿他的钱!
霎时间,舒云也想到了钱,她去拉季应宣的袖子,“宣宣,快找他们拿回钱,这可都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啊!”
季应宣颤抖地拿出手机,拨出其中一个号码,未接。
再拨,拒接!
他不信邪,再次给其他人拨打电话,有的显示空号,还有的直接关机。
所有人仿佛在这一刻说好了般,拒接他的来电。
季应宣捏着手机,眼睛红的滴血,一个一个接着打,终于不知道是谁给他打过来一个电话。
电话里,那人好声好气,“喂,应宣啊,听说你在收购股份,我这里有百分之19,你要吗,价格嘛,多少都行,主要是做叔叔的,想支持一下侄子的事业。”
“滚!”季应宣听到这话,气的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这些话显得滑稽又可笑,结果当时的他就是这么深信不疑,脑子像是被浆糊了。
终于知道一切真相的季应宣,感觉天都塌了下来,他咬着牙问,“我手里的股份具体是多少债务?”
季帆躺在床上闭眼不答,唇色发白。
秘书尽着自己的义务,“百分之70的话,预估要2个多亿。”
2个多亿?
季应宣脚都软了,他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墙根,然后失声痛哭了起来。
2个多亿,他完了,他这辈子要完了,他怎么可能还的起!
舒云也垮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季,你想想办法啊,这可是咱儿子啊,该怎么办。”
季帆被吵的不得不睁开了眼睛,他浑浊的目光里闪过一抹精明,“我最开始把股份转让给季颜,就是想让他来承担这个风险,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会”
他看了眼那边失声痛哭的小儿子,心里终究是不忍,“也怪我早没有告诉你们。”
“宣儿,你仔细说来,当初季颜为什么会将股份转让给你。”
季应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也知道现在能救他的只有父亲了,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都说了。
“他要了1000万?”
“对,他说不想在家里受气,所以拿了钱就走了。”
季帆眼睛一眯,转而看向秘书,“公司的事确定一开始只有一部分行业内的人和股东们知道?”
“对,就连公司的员工都不太清楚。”秘书回答。
季帆蹙着眉头分析,“那么,便可以排除季颜提前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
“所以,他转让股份真有可能是为了那1000万。”
“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了,趁着公司这几天还没清算,把他约出来,将宣儿手里的股份转回给他。”
秘书一惊,“恐怕没那么容易,这么多天下来,他怕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也不一定。”
季帆冷漠道:“知道不知道的,总得试试,再说了这事本就是他欠了他弟弟的。”
毕竟那百分之40本是在季颜手里的,现在他弟弟因他吃了苦受了罪,做哥哥的也要负责才对。
秘书听完心里一阵恶寒,面前这个是儿子,难道那个就不是儿子吗,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吗?
即便是找不到接盘的,也不能把另一个儿子往火坑里推吧
墙角的季应宣听着他们的讨论,终于停下了哭泣,是啊,只要把手里的股份转让出去就好了,而季颜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爬着去捡刚刚被砸的手机,“我来约,我来约。”
舒云也终于从塌顶的绝望中活了过来,只要找到季颜就行了,找到他,然后让他把股份接过去,宣儿就没事了。
想到这,她笑了起来。
秘书看着他们一脸算计的表情,鸡皮疙瘩起一身,这哪是家人啊,这简直就是魔鬼吧!
两分钟后,去拿手机的季应宣,颓然地坐在地上,“我手机好像被我砸坏了。”
随后,他看向父亲,“爸,你来约吧。”
季帆点头,从旁边柜子上拿起手机划拉了两下,然后突然想起季颜一个多月前已经把他拉黑了
他轻声咳了一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舒云身上,“你来约,母子连心,成功率高些。”
舒云没意见,她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季颜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办公。
看到是舒云的来电,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挂了。
没两下,对面再次打了过来,季颜没理。
见季颜不接,舒云那边改为了发消息。
【颜颜,今晚一起吃个饭吧,一家人聚聚,你出去这些天,都没给家里来个消息,也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这几乎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但在季颜看来显得诡异又可笑,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医院那边,季应宣紧张地看着舒云,“妈,他答应了吗?”
舒云盯着手机,细眉紧蹙,语气不太好,“挂了电话,消息也不回。”
“怎么会?”季应宣感到很诧异,这些年来季颜一直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和关注,怎么会连母亲的电话都不接,消息都不回?
“他若是不来,我们便主动去找,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哪。”季帆一直都有派人留意着季颜的消息,主要是怕他出国。
“小李,你去把他的住址调出来。”
秘书得了吩咐,立即搜找季颜的住址。
紧接着,舒云又给季颜发了条消息,【颜颜,晚上我们去你住的地方看你。】
季颜看到这条消息时,终于回复了,【不用,约在外面吧,XXXX餐厅,晚上七点。】
既然舒云那么执着,季颜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的住所,并不想被那家人踏足,那会让他感到恶心!
晚上七点,季颜按时抵达了餐厅,他连包厢都没订,这顿饭他是不可能付钱的,他能来都算不错了。
舒云倒是来的早,不止她,还有季帆和季应宣都在。
包厢是他们订的,或许是不想谈话被别人听到,订的还是VIP包厢。
包厢里,几人还在各种商量待会儿如何打配合。
不多时,季颜推开了门,他穿着休闲,冷眼看着包厢内的三人,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舒云,她脸上挂着笑容,“颜颜来啦,快,快进来坐。”
季颜走了进去,然后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态度冷淡到连装都不愿装一下。
“你这孩子,没事就不能找你啊,出去一个多月,怎么还跟家里生分了。”舒云打趣着,一语一言仿佛和季颜很亲近。
季颜奇怪地看着她,他还记得那日临走前他与舒云闹的极其难看,现在舒云居然在他面前当做那日的事没发生过?
真是有趣。
“你说我在家呆着碍眼,我才出去的。”季颜面无表情拆她的台。
舒云顿感尴尬,“我那都是气话,怎么还记仇呢,父母与子女哪来的隔夜仇。”
她说到这,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季帆。
季帆稳坐如山,开始扯淡,“听说你现在开了个小公司?”
季颜望着他一语不发,等待下文。
“这开公司可不是易事啊。”季帆顿了一下,“你把股份转让给宣儿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放心,我都教训他了,他以后不敢了,总是觊觎哥哥的东西真不像话。”
季颜继续沉默,他倒要看看他们要作什么幺蛾子。
“你那小公司以后就别开了,我打算把家里的公司交给你打理,以后就由你来接手。”
“然后股份那事,我已经交代宣儿了,这是属于你的东西,不该他拿的,我会让他还回来。”
“另外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你弟弟费了不少功夫从股东手里拿到的,他也觉得亏欠于你,现在全都交于你保管。”
季颜在他对面坐着,听到这总算听明白他们要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看来公司马上要破产了,而股份的事也败露了,为了解决季应宣欠下的巨额款项,打算让他来顶锅了。
这真是他的好父母啊,即便是他走了都不放过。
若他不知道这事,恐怕真的会感动到不行呢。
季帆叹息道:“你以前在家受过的委屈,我都会补偿你的,我这还有百分之11的股份,这次一并转让给你。”
“以后你便是家里的一家之主,没人能欺负你了。”
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季应宣坐在舒云旁边,在这时终于附和了一句,“哥,以前都是我不好,父亲骂醒我之后,我懂事了很多,长子继承家业是古今而来的传统,等你继承公司后,我以后一定好好辅佐你。”
“希望哥你能不计前嫌,原谅我。”
说着,他给季颜倒了杯酒,“咱们兄弟俩还没好好喝过呢,哥,我敬你。”
季颜望着面前的酒,抬眸是三人期盼的目光,好一副相亲相爱的画面,内里却早已烂透。
“好啊。”
他嘴角扯出了一抹嘲意,居高临下地将酒杯拿起,却在下一秒直接把酒泼在了季应宣的脸上!
“啊!”
酒洒进了季应宣的眼睛,他被刺痛到惨叫出声。
“宣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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