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只在剧场里见到过对方的原因。
七海建人给人留下的印象总体偏冷淡,也从来没有对谁表露过明显的不喜,其中也包括霸占剧组里内投最不受欢迎榜首的五条悟和你。
虽然总是用十分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待拍摄,却没有见过他真正意义的发过火。
但眼前的七海建人,则传递出一种‘生人勿近’的信号。
镜框卡在深邃的眼窝处,橄榄绿色的镜片遮挡住眼中的神态,也隔绝掉他人能窥探到他情绪的途径,对方微拢起的眉心间浮现出清晰的竖痕,暴露了他部分的心情,周身更是散发着让人脊背一僵的胆寒气场。
怎么回事、这感觉……
这样的七海建人,超恐怖的啊!
身上持续发热的体温似乎也在这种凝滞的怪异氛围下转为正常,让你浑浑噩噩的热度逐渐散去,你微妙地觉察到对方态度上的反常。
对方显然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你了,不、应该说一下子锁定住你才对……
很能让人感觉到压力的锐利视线集中在你身上,审视的眼神仿佛刀片般锐利,像是要将人从内部彻底剖析开。
从你出现,对方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一瞬,害得你也只能被迫盯着他看。
眼前相比平时变得非常有威慑力的七海建人,让你不确定要不要主动问好。
下班遇到同事,原来会这么让人不爽吗……
天生对他人情绪非常敏锐,让你能轻易地别人心灵上的薄弱之处,更加得寸进尺地让自己的目的达到满足。
这份对情绪细微变化都能察觉的感知力,此刻也清楚地将七海建人从肢体动作里流露出的警惕与防备传递给你。
搞不清楚状况的困惑充斥在心头,你还是遵循着本能的,把亲切的昵称‘七海海’从喉咙里咽下去,换成了更不会出错的礼貌敬称。
“……追上来了吗。”七海建人无声吐了口气,眉间痕迹加深,手往渗血的腰间探去,按住突出一截的刀柄。
不。
这句话应该你来说。
满打满算,上一次跟对方告别,仅仅是五分钟之前的事情。
明明刚才还在身后,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现在眼前的?
对方手上的动作在相对静止的情况下尤为明显,你的视线不自觉的被牵引,落到七海建人攥住刀柄的手上,以及腰侧醒目的暗红。
血迹透过布料渗出,将干净的外套浸得濡湿。
情急的嗓音比理智更快,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你也本能地出声确认对方的安危:“七海先生!……是受伤了吗?”
“……”
七海建人浑身散发出的气势莫名滞了一瞬,他脸上流露出你无法理解的古怪神色。
“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会让咒灵得到更强烈的满足感吗。”
……哈?
“现在是,”他脸上神情不见丝毫动容,抬手左右扯了扯领带,这个动作几乎等同于宣布他即将要大干一场的信号,“加班时间。”
“到此为止了。”近乎冰冷的语气,像是一句再不通不过的通知。
七海建人自内而外爆发出令人退避的强盛气势,周身燃起火焰般的磅礴能量,整个人向外逸散出无法忽视的震慑气场。
抽刀、接近、用力挥下。
整套动作流畅且迅速,看不出停滞和犹豫,敏捷地靠近,再到裹挟着强横力道的挥刀,像是重复过千百次的利落,导致你能看清对方每一个动作,仍然只能被动地睁大眼镜,看着自己的脚踝仿佛成了柔软的豆腐,在对方缠着布料的铊刀下被轻松斩落。
什么啊……
整只脚在眼前飞了出去,而后掉在一边。
你的……脚……
事实上,你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被刀砍中,或者断脚的痛苦,断截面也没有血液流出来。
但肢体在眼前从身体上脱离的诡异感还是让你大脑空白一瞬,没能立即反应过来,整个人失去平衡,结实的摔在路边。
七海建人神色冷淡,拎着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你。
搞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的痛觉怎么了,和七海建人为什么对你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态度,但有一件事很清楚地摆在面前。
——再待着不动,很可能真的会被杀掉。
怎么办?
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马上从对方面前、
……欸?
你惊奇地发现,自己像是粘在刀上的黄油一样,在随重力缓缓往下陷。
刚刚摔倒的位置在路边,后背似乎砸在一个排水道上面。
身体仿佛变成不局限在固定形状的液体,从排水井盖的缝隙中穿过,七海建人稳健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急促,你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别的事情了。
双腿和上半身紧密的折叠在一起,让你拥有类似被大力挤压瓶身而从瓶口涌出的番茄酱的体验,顺畅的从窄小的下水道井盖穿过。
七海建人的刀险而又险地在你从下水道通过的下一刻劈下,金属相撞,发出阵阵刺耳的鸣响。
差一点……
差一点那一刀就会直接砍在脑袋上了!
身体反常的丧失痛觉、平时很关照自己的前辈也流露出实质的杀意……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事情吗?
——或许是有的。
从排水管道不断往地底下坠的途中,七海建人镜片上折射出一瞬的反光,虽然你和他之间的距离在重力的作用下被迅速拉开,你仍然从对方镜片倒映出来的一小片反光上,看到自己脸上的缝合线。
断脚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痛苦、身体也出现人类完全不可能做到的变化,以及七海建人表露出的态度,以上已知信息统统都将整件事指向一个不妙的方向。
“我……”
快速下坠时周围产生呼啸的风声几乎要盖过你的声音。
你无暇顾及从接近百米的排水管道里下坠,等到砸到地上,自己能否平安无事这件事上。
布满缝合痕迹的小臂上,一只手用力地擦拭那些被画上去的线段。
没能擦除,或是让痕迹变淡一些,反倒是心中生出一股‘就算按照缝线痕迹拆开,也不会受到实质性伤害’的念头。
“我、是……”
喉咙收缩,似乎在极力抗拒把那个名字说出口,你换了一种说法,仍然难以接受,嗓音控制不住的拔高,似乎要将心里的困惑宣泄出来。
“……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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