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凛，你很好！
时差14小时，降谷零回到东京，依旧是下午时分。他只是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还不是睡得很安稳，但心里有一口气，甚至赶不及回家一趟，直接在办公室安顿下来。
找管理官办完复职手续，警衔也正是成为了警视正——那是他七年卧底的功勋。
当然，以后的工作就是朝九晚五通勤——不太可能。
“降谷先生，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风见裕也抱着文件夹走进来。
证人保护计划是独立的，一旦参与，档案就会封存，可不是人人都能查看。要不是降谷零现在的职位，还真不容易拿到。
“辛苦了。”降谷零揉了揉眼睛，转头看看窗外的夕阳，一边接过文件夹翻开，一边说道， “你先下班吧。”
风见裕也迟疑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说道: “降谷先生，您看上去也很累，要不要明天再看?”
要说从前，他是不敢管上司的事的。但是组织毁灭后，降谷零重伤，让他恍然察觉，自己这个铁人一样的上司终究也是凡人，他会伤会累，也会倒下。
“我看完这些就走。”降谷零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就在外面，您有什么事叫我。”风见裕也点点头，出去的时候轻轻关上门。
降谷零怔了怔，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把注意力集中在文件上。
档案是十八年前的，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照片还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骨瘦嶙峋，哪怕从照片上也能看出惊惶不安。
更改后的姓名是……蓝堂英二，被一对东京的无子夫妇收养。
当然，这只是证人保护计划里，那个孩子十八年前的模样。
降谷零打开户籍系统，搜索对应条件的人，找到蓝堂英二现在的状态。
“在这儿了。”他点了点鼠标，一份档案在屏幕上打开。
随即，视线凝固了。
档案照片上的青年很眼熟。他——见过这个人，就在不久之前。
现年26岁的蓝堂英二高中毕业后没上大学，那一年，他的养父母因为交通事故双双去世，他继承了养父留下的小酒吧，重新装修开业。经过八年的发展，如今在东京……不，不止是东京甚至日本，在整个世界都有一定的名气。
新生的酒吧名叫: Lose Demon。
“是他?”降谷零不可置信地看着照片。
26岁的蓝堂英二褪去了小时候那副营养不良又如惊弓之鸟的模样，相貌英俊，举手投足都游刃有余，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他给他端来的酒，说:那位先生请你的。
当初在Lose Demon见到的酒保，实际上就是老板?所以，里世界传闻那家酒吧的幕后人是凛风，并不是空穴来风?
许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快黑透了。
降谷零打开灯，让办公室亮堂起来，又看了看手机，微微皱眉。
黑川凛说的是坐下一个航班回日本，然而，下一个航班只是晚三小时，现在也早就应该到了。
手指刚刚按上键盘，又缩回来了。
降谷零甚至有些赌气:什么都不说，凭什么还要我找你啊!
“咚咚咚。”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进来。”他压下怒气，平静地说道。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开门进来，扬了扬手里的便当， “您还要加班的话，我从楼下食堂打包了晚饭上来。
降谷零一愣，这才感觉到饥饿，不由得心底一暖，眉眼间也温和起来: “谢谢。”
风见裕也放下便当，替他打开摆好，一边说道: “有关蓝堂英二，是和凛风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大概有吧。”降谷零坐下来开始吃饭，思考了一下才说道， “fbi那边的案子已经在收尾了，他们确实找错了人，和凛风没有关系。”
风见裕也惊讶了一下，又疑惑了: “那降谷先生找阳光福利院的档案是为了……凛风?”
“他现在没犯罪。”降谷零含着勺子，脸颊鼓鼓的，有点不太高兴，又有点庆幸。
赏金猎人虽然是灰色地带，但并不是罪犯。他们的有些行为擦边，但勉强还在官方的容忍范围内。有时候，官方也会需要赏金猎人的帮助，而凛风也是少有的愿意接官方委托的赏金猎人。只要不是被拿住犯罪把柄，公安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官方机构和赏金猎人之间保持平衡的法则。
凛风没有犯罪，至少现在没有。
但这话听在风见裕也耳朵里，就是满脑袋的问号了。
什么叫现在还没犯罪?降谷先生是察觉到凛风即将犯罪吗?
“风见……”降谷零抬起头来，但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是!”风见裕也一个激灵，立刻站直。
降谷零张了张嘴，有点纠结，好一会儿才说道: “今天加个班，把蓝堂英二交往过密的关系人都列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以及查一查他这几天有没有联系过美国那边的人。办完这件事，给你放三天假。”
“是，我马上去办。”风见裕也一脸严肃地出去了。
降谷零咽下嘴里已经凉的食物，又叹了口气。
把吃完的便当推到一边，他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按下那个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冰冷的女声无情地说着，仿佛在嘲笑。
降谷零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
如果仅仅是打不通，他不会奇怪，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但是……空号?
那个混蛋，连号码都注销了?生怕他找上门吗?
一瞬间，他都被气笑了:黑川凛，你很好!
风见裕也虽然应急能力差了点，但他的工作效率确实很强，不到一小时，所有的资料都发了过来。
“……”降谷零看着资料思索。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个酒吧老板，生活习惯就是昼伏夜出。白天多半是在家睡觉，傍晚到酒吧准备开张，作息非常规律。要说有什么特殊的……他的社会联系低到几乎没有。似乎这个人除了工作就是吃饭睡觉，没有其他娱乐，也没有特别熟的朋友。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只是泛泛之交。
一份非常普通，甚至毫无亮点的资料，但降谷零身为顶级的情报搜查官，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盲点。
一个人可以宅，可以不跟人交流，可以社恐，但是……越是这样的人，手机的使用频率就会越高。不做饭就代表要点外卖，不出门就代表快递很多。尤其他开着一个酒吧，各种物资补充，熟客预约，按理说电话应该很多。
但是没有，蓝堂英二的手机，干净得像是刚刚格式化过。
“他应该还有另一部手机。”降谷零很肯定，但又犯难。
如果他猜得没错，蓝堂英二和黑川凛有联系，那几乎不可能从网络上找到有用的线索。
黑川凛就是最好的黑客，有他收尾，公安截取不到任何情报。
“降谷先生!”就在这时，风见裕也猛地推门进来，似乎连敲门都来不及。
“怎么了?”降谷零问道。
“降谷先生，蓝堂英二行踪不明。”风见裕也严肃地说道。
“行踪不明是什么意思?”降谷零愣住，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我找了个线人，让他去Lose Demon喝酒看看情况，但是线人到了才发现，今天Lose Demon关门歇业。”风见裕也定了定神，又擦了把汗，冷静下来， “目前没人知道酒吧停业的原因，也不知道老板在哪里，我叫人去了他家里敲门，邻居说他今天一早就出门了。”
“有带什么东西吗?”降谷零问道。
“背着一个旅行包，像是出远门的样子。”风见裕也答道， “不过蓝堂英二这个人日夜颠倒，和整个公寓的邻居都不熟，也没人问。看到他的还是个习惯晨练的老人——那个时间段，正常上班族都没起床。”
“去查他去了哪里。”降谷零揉了揉眉心。
“是，我马上去。”风见裕也小跑出去。
降谷零叹了一口气，并不怎么抱希望。
还是那句话，如果蓝堂英二的行为有凛风给他兜底，那所有存在于网络的痕迹，包括监控，购票记录等等，全都不可能留下。
另一边，黑川凛已经踏上了北海道的土地。
青森的空气比东京要低几度，夜风带着一丝凉意。
走出新千岁机场，就看见一辆低调的黑色本田停在马路对面。
开门，上车，他顺手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
“看起来这趟美国之行挺愉快的?”蓝堂英二夹着烟，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
“还不错。”黑川凛的话，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愉悦。
“上次那只漂亮的小猫咪?”蓝堂英二随口问道。
“他是我的，这个称呼只有我能叫。”黑川凛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危险。
“嗨嗨嗨。”蓝堂英二举起手表示投降。
恋爱的人，没救。
好一会儿，他忍了忍，终于还是开口: “既然已经决定向前走了，又何必……”
“那是我必须完成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黑川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也不行?”蓝堂英二皱了皱眉。
“……”黑川凛敲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
“你是……真喜欢吧?”蓝堂英二犹豫着问道。
“当然。”黑川凛一挑眉。
蓝堂英二对上他的视线，几乎窒息。
这么多年了，果然……还是疯子。
“等我活着之后。”黑川凛凉凉地吐出一句话，眼神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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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烈火
车子停在树荫下的阴影里，关了车灯，和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凛，真的要去?”蓝堂英二忧心忡忡。
“不是早就说好的吗?”黑川凛一脸的不以为意，嘴里似乎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指尖几乎带起残影。
黑暗里，只有笔记本屏幕的惨白冷光打在他脸上，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恐怖片的氛围。
“但是……”蓝堂英二似乎还想劝说什么。
“啪!”黑川凛合上了笔记本盖子。
“怎么了?”蓝堂英二顿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拿着。”黑川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塞给他。
手机是全新的，甚至连屏幕上的出厂膜都没撕掉，看起来十分敷衍。
“如果天亮前我没回来，打电话给零，告诉他全部。”黑川凛说道。
蓝堂英二打开手机看了看，果然，手机就是新的，除了系统出厂自带的软件，什么都没有。通讯录里孤零零地记录着一个电话，备注姓名是: Rei。
“你的小猫咪?”他笑了起来。
“被他打死我可不给你收尸。”黑川凛斜睨了他一眼。
“我早就不是十八年前那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小孩子了。”蓝堂英二忍不住吐槽。
“所以?”黑川凛一挑眉。
“我和你一起去?”蓝堂英二小心翼翼地提议。
“就你啊?”黑川凛很嫌弃。
“什么啊，我这些年也有在训练的好不好!”蓝堂英二不服气地争辩。
“没必要。”黑川凛一口否决。
蓝堂英二沉默了，他甚至不肯定黑川凛说的这句“没必要”，指的是没必要跟着去，还是没必要坚持训练。
证人保护计划，和过去告别——但是怎么可能就这么忘记啊!
“开始了。”黑川凛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心里默数:
3， 2， 1……0!
只见“啪”的一下，不远处整幢大楼的灯光同时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我走了，记住我的话，等到天亮。”黑川凛摆摆手，一身轻松地开门下车，没入了黑暗里。
蓝堂英二想了想，终于还是没忍住跟了下去。只是刚想走，又犹豫了一下，转身把黑川凛给的手机拿起来，塞进口袋里。
清晨。
“降谷先生?降谷先生?”
“嗯?”降谷零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
“真是的，您又通宵了?”风见裕也站在办公桌前，一脸无奈。
“我睡了……”降谷零看了一眼时间， “90分钟，没关系。”
风见裕也满满的不赞同:本来就是长途飞行，只在桌上趴着睡了90分钟这种，真的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
“什么事?”降谷零问道。
“管理官说，如果您来办公室了，就过去一趟。”风见裕也只能说道。
“知道了。”降谷零拍了拍自己的脸，瞬间完全清醒过来，精神奕奕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多久。
“昨天晚上，北海道那边出了个很恶劣的案子。”风见裕也提醒。
“北海道?”降谷零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风见裕也欲言又止，表情很复杂。
降谷零没注意到身后人的脸色，走到管理官办公室门口，直接敲了敲门。
“进来。”
“管理官，早上好。”降谷零开门进去， “您找我?”
“这边有个案子，很麻烦。要是昨天我还头疼派谁去处理。”黑田兵卫直接进入正题，没一句废话地将文件夹丢在桌上， “降谷，你去一趟北海道，越快越好。”
“解。”降谷零答应下来，又好奇地问道， “需要移交公安，是威胁到国家的恶性案件吗?”
“倒也没有。”黑田兵卫神色严肃， “只是影响太大了，北海道刑事部那边焦头烂额，本厅这边连夜决定，交给公安处理。”
“明白了。”降谷零抱着文件夹，恭敬地行礼退出去。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追上来。
“给我订机票去北海道。”降谷零立刻吩咐， “抱歉，答应你的假期恐怕要推后了，先出个差吧。”
“是!我立刻去办。”风见裕也毫不犹豫。
降谷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开文件，第一张照片就让他的眉心狠狠跳了跳。
一桩二十几层高的写字楼整个儿着火了，烈焰和浓烟四散，又是大半夜的。幸好那是一座写字楼，晚上留的人也是保安，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大火导致周边方圆三公里的居民紧急避险，还是骚乱了一晚上，造成的经济损失不计其数。
最重要的是，影响太大了。
降谷零把目光落在受害人那一栏:整幢写字楼都是雨宫企业的产业，他记得雨宫家似乎是北海道当地的名门望族，从第一代当家人发家致富，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而且传承得还不错。现任雨宫家的继承人更是把产业扩大了近一倍，算得上商界精英。
不过，这场火怎么也会让雨宫家大伤元气，弄不好就要一蹶不振了。
毕竟，一家以科技和新技术为核心的公司，主机房和资料库被烧了个精光，等同于几十年的积累付之东流，可比单纯的损失钱财货物痛多了。
“雨宫家……”降谷零思索起来。
让公安插手，就说明是人为纵火。但雨宫家赖以生存的核心技术就是智能安保系统，何况那是他们的总部大楼。是什么人能破开他们的安保，把大楼烧得干干净净?
而且，毁了人家的核心技术，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更像是商业对家干的损人不利己的事。
很快，风见裕也就安排好了行程。
因为事态紧急，他们不走民航，而是用公安的直升飞机直飞北海道。
降谷零带了风见裕也和其他几个公安，上了飞机先睡了一觉养足精神。
来接他们是的青森警署的山口警部。
“你说，雨宫社长……死了?”降谷零震惊。
“是的。”山口警部擦着脸上的汗，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 “这件事暂时还没向大众公布，这关头，雨宫家生怕爆出社长遇害的消息，股票跌得更厉害。目前雨宫社长的三个子女正为社长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没有遗嘱吗?”降谷零问道。
“遗嘱……放在被烧毁大楼的社长办公室保险箱里。”山口警部苦笑。
“保险柜防水防火，何况是专做安保产品的雨宫集团。”风见裕也反驳了一句。
“纵火之人打开了保险柜，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付之一炬了。”山口警部摇了摇头， “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些现金的碎片，还有烧不掉的金条和珠宝，显然凶手不是为财而来的。但文件资料都烧得看不清了，雨宫社长本人也遇害，目前无法得知对方到底从保险柜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降谷零没说话，低头翻着青森警署的文件。
比公安匆忙收集的更详细更具体，以及虽然没有公开，但完整的尸检纪录。
“烧死的?”降谷零挑了挑眉。
“准确说是被烟熏呛死的。”山口警部的脸色不太好看， “法医说，雨宫社长的四肢骨骼都被人打碎了，他是动弹不得的情况下，被烟活活呛死的。”
“什么仇什么怨啊。”降谷零叹了口气，又问道， “查过雨宫社长的仇人了吧?”
“查是查过了，不过……”山口警部只能苦笑，示意他往后翻。
降谷零看了一眼文件，也不禁黑线了。
行业垄断，恶意收购，故意做局让人破产，逼人还债……光是跳楼的就不止一家子。这要是有人寻仇，只怕死十次都不太够。
“我已经派人去查这些人的不在场证明。”山口警部补充了一句。
降谷零想了想，还是摇头: “可以查，但希望不大。这案子，是专业人士做的。”
“专业人士?”山口警部愣了一下。
“普通百姓就算恨极了雨宫社长，也做不到这种事。”降谷零答道。
破坏智能安保系统，处理掉楼内的保安人员，短时间内放一把蔓延整座楼无法扑灭的大火，以及……雨宫社长那个打断骨头的伤。
普通人空有恨意也没那能力，除非是……雇佣兵，杀手，赏金猎人，又或是雨宫家的仇人，本身就是这类人。
忽然间，他心念一动，抽出了那张尸检报告。
“降谷警官，是发现什么了吗?”山口警部问道。
降谷零没说话，只盯着那句“四肢骨骼被捏碎”，好一会儿才问道: “骨头，是徒手捏碎的?不是钝器敲的?”
“法医说，没有钝器敲打的痕迹。”山口警部迟疑了一下答道， “死者皮肤上残留着手指印，虽然很难相信有人能徒手捏碎坚硬的骨骼，但目前也只能这么想了。”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忍不住开口， “阳光——”
“我知道。”降谷零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看了一晚上阳光福利院相关的卷宗，风见想到的，他当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阳光福利院的院长，全身骨骼碎裂，被大火活活呛死——和雨宫社长的死法，一模一样。
降谷零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手机，又觉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黑川凛，这个案子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这混蛋到底在哪里!
猛然间，只听“铃——”的电话铃响。
降谷零一惊，立刻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刺眼的【非通知号码】。
他的心突然抽了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个电话——也许，可能，大概，是他刚刚还在诅咒的那个混蛋?
还打电话干什么?
“除了自首，我不接受其他说法。”降谷零接通电话，只说了一句话。
————————
第23章
跪键盘吧
“除了自首，我不接受其他说法。”降谷零一说话，干脆利索。
电话另一头好久没出声，想来是被震住了，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那个……”隔了一会儿，才有人迟疑地开口， “请问……是零先生吗?”
降谷零一怔，但情报搜查官的敏锐立刻让他想起来声音的主人，眼神也犀利起来: “蓝堂先生?”
“啊，是的。”蓝堂英二似乎瑟缩了一下。
“他人呢?死了?”降谷零毫不客气地问道。
“还没……”蓝堂英二弱弱地回答。
“还没?”降谷零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还没就是……还活着，但快了的意思。大概?”蓝堂英二说道。
降谷零死死咬着后槽牙，许久没出声。
“你……要不要来看看他?”蓝堂英二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哪?”降谷零立刻说道。
蓝堂英二报了个地址。
降谷零拿出车上的地图册翻了翻，发现不算太远，微微一顿，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有工作，晚点过去。快死了就去医院，我不是医生，唯一会治的一种病就是神经病!”
说完，直接挂电话。
再一抬头，却见除了开车的一位青森的警官之外，风见裕也和山口警部都震惊地看着他。
“那个，是犯罪分子吗?”山口警部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地问道。
“嗯?”降谷零摇头， “不是。”
“可是您说的‘自首’……”山口警部不解。
“如果有人跟你上了床第二天就跑得无影无踪，地址没留，手机注销——”降谷零问道。
“什么?”山口警部目瞪口呆，风中凌乱，好一会儿才傻乎乎地开口， “所以，是降谷警官的交往对象吗?”
“现在是前·交往对象了。”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想，他们有交往过吗?好像没有。算了这不重要。
“好，好……”彪悍的女孩子，居然敢对一位公安警察始乱终弃!而且这位，可是警察厅史上最年轻的警视正，位高权重，前途无量，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山口警部擦了擦脑门的汗水，只是不敢说出来。
有关男人的自尊问题，心知肚明就好。故意去戳心窝……他还不想被穿小鞋。
而副驾驶上的风见裕也更加五雷轰顶一般都傻掉了。
降谷先生什么时候交往过女孩子?前阵子和他在一起的人，似乎是……凛风?
要死了!快把这个惊悚的猜测从脑子里删除!
另一边，蓝堂英二挂了电话，转头问道: “你家小猫咪本质是干什么的?那么凶!”
“本职?当然是抓老鼠了。”黑川凛躺在床上，慢悠悠地说道。
“……哈?”蓝堂英二茫然。
“警察不抓犯人还干什么?”黑川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蓝堂英二恍然，原来是这个猫捉老鼠的意思……不对!
“警察?你找了个警察!”他几乎要跳起来了。
“不行?”黑川凛眯了眯眼睛，语气有点危险。
“凛哥，你是我亲哥!”蓝堂英二苦着脸说道， “我们犯了这么大的事，不想着躲起来避避风头，或者干脆出国去，你让我主动去联系一个警察?”
“我们犯什么事了?”黑川凛反问。
蓝堂英二被噎住，顺手拿过一边的早报，把头版头条怼到他面前。
“火是我放的?人是我杀的?”黑川凛问道。
蓝堂英二闻言，愣了一下才惊讶地开口: “不是你?”
黑川凛古怪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找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蓝堂英二挠了挠头，迟疑道: “我在地下车库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有意识，就是脑子不太清楚，我靠近你的时候差点被你割喉了。”
黑川凛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 “好像有点印象。”
“喂，回去记得陪我精神损失费啊!”蓝堂英二指指自己脖子上的纱布，没好气道。
“知道了知道了。”黑川凛不在意地摆摆手， “还有呢?”
“没了。”蓝堂英二摇头， “我过去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我以为是你为了撤离放的火，就第一时间往没起火的地下车库去找你试试。至于雨宫那家伙，我还是早上看见报纸才知道他死了。”
黑川凛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
“喂?活着吗?”蓝堂英二喊了一声。
“他还说什么了?”黑川凛只问道。
“他说……”蓝堂英二犹豫了一下，委婉地说道， “他说现在在工作，结束了就来看你。问你怎么样，如果撑不住就去医院。”
黑川凛扭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怪异和无语，随即幽幽地开口: “原话。”
“……”蓝堂英二沉默，一边思考会不会把人气到伤口崩裂。
“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黑川凛一声嗤笑。
“好吧。”蓝堂英二叹了口气，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学着降谷零的语气开口， “死了没?快死就去医院，我只会治神经病。”
“噗……”黑川凛不禁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蓝堂英二突然觉得那位警察先生说得对，这家伙确实应该去治治神经病了!
黑川凛心情确实不错。
生气是很生气，但凶巴巴的外表下，这不是还在关心他吗?
就是……这次可能不太好哄。
“你在想什么?”蓝堂英二忍不住问道。
“我在想，他喜欢什么?”黑川凛伤脑筋， “要道歉的话，应该送礼物吧?”
“我怎么不觉得那位警官先生是送礼物哄哄就能哄好的小可爱?”蓝堂英二翻了个白眼，随口说道， “比起送礼物，我觉得你现在去买个榴莲到警视厅门口跪着更有用。”
“现在榴莲还没熟。”黑川凛不假思索地否决，认真地问道， “你觉得，跪键盘行吗?”
“神经病啊你!”蓝堂英二被气笑了。
他英明神武的凛哥，谈了个恋爱就把自己谈成恋爱脑吗?不，这根本就连谈都没谈过好吧!
“算了，你给我把笔记本拿过来。”黑川凛说道。
“真跪?”蓝堂英二脱口而出。
“跪给你看?”黑川凛无语。
蓝堂英二抽了抽嘴角，替他把笔记本拿过来，又忍不住说道: “重伤患能不能有点病人的样子?又不差这一两天的。”
“没事。”黑川凛动了动手指，松了口气， “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药剂的后遗症，已经可以动了。大概到今晚就能恢复个三四成。”
“我觉得你现在就想上天。”蓝堂英二吐槽，但还是替他把笔记本开机，放在床边，又把他扶起来，靠着床头。
“没时间了。”黑川凛的脸色终于严肃起来， “我没杀人放火，说明昨晚还有第三方插手。虽然那家伙该死一万次，但我没兴趣给人背黑锅。”
“那……你拿出来的东西怎么办?”蓝堂英二问道。
“等两天再看。”黑川凛想了想，又忍不住笑起来。
两天……够降谷零破案了吧?
“降，降谷先生?”风见裕也战战兢兢地开口。
“嗯?”降谷零抬起头来。
“您盯着卷宗很久了，是有什么发现吗?”风见裕也硬着头皮问道。
青森警署给他们收拾了一间会议室作为临时办公点，如今长长的会议桌上摊开的全是案子的资料。
“暂时说不太好。”降谷零摇了摇头。
虽然看起来像是黑川凛下的手，但仔细想又觉得有点儿不对。
“把阳光福利院的卷宗传真过来，我要再看一遍。”他吩咐了一句。
“是。”风见裕也点头，挥手让另一个公安去办。
降谷零的食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一边思考。
同样的死法——可如果是阳光福利院的幸存者下手，没必要过度纠结同样的死法。毕竟，当年只有院长一个人是被敲碎了骨头活活烧死的，其他人都死于各种各样的方式。这种模仿，要说是复仇的话，更像是……院长的亲人在向杀死她的那个人复仇。
然而，这显然不对。雨宫臣这个人，说难听点，坏事做尽，缺德冒烟，他可不会是解救孤儿院孩子的人。何况，小恶他敢做，死了那么多人的大恶，他怂。
绝不可能。
“风见，那个院长，还有后人吗?”降谷零问道。
“没有吧?”风见裕也迟疑了一下才答道， “不过也说不准。那些人，后来查证用的都是假身份，至今也没完全对上人，公安都没查到那个院长究竟是谁。”
“这样啊……”降谷零又翻开那张尸检报告。
徒手捏碎骨头，是卸骨手的反向运用，黑川凛做得到，而且很拿手。在美国这一趟，他曾经亲眼看过黑川凛用这手对付追兵。
但是，他就是莫名觉得，以黑川凛的性格，如果他想杀人，一刀割喉就行，反倒不会用这么复杂的手法。
说不出理由，但他就是觉得，那个男人，他不屑。
“叮”手机响一下了。
降谷零顺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觉黑了脸。
【这个行吗?——Rin】
附件的配图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老式键盘。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看着自家上司千变万化的脸色，有些心惊胆战。
“啪!”降谷零直接把手机拍在桌上，气势汹汹地站起来。
“降谷警官，有线索吗?”山口警部精神一振。
“你们先整理关系人的不在场证明，我亲自去现场看看。”降谷零拿起一串车钥匙， “车借用一下。”
“啊，好的。”山口警部愣愣地点头。
——可是，降谷警官您这样子不太像是去查案，而是像去寻仇啊……
————————
第24章
你被捕了
降谷零把车停在路边，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户建民居，对了对地址，又一声冷笑。
普通的房子，隐藏在周围真正的民居里，建造得很不错的安全屋。
下车，还没走近，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被监视的感觉。
一抬头，果然发现隐蔽的角落里暗藏的摄像头，想必这座房子周边十米范围内，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主人的眼睛。
还没等他敲门，只听“咔”的一声，院门已经开了。
降谷零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在监控下慢条斯理地拔出手枪， “咔嚓”一声给枪上了膛，这才推门。
“喂喂，凛，你的小猫咪是上门寻仇来的吧?”看着屏幕的蓝堂英二汗毛倒竖。
“多可爱啊。”黑川凛兴致勃勃。
警惕的眼神，蹑手蹑脚的动作，猫咪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可爱!
蓝堂英二一脸的生无可恋:这恋爱脑已经没救了，赶紧拉走火化吧!
降谷零走到玄关时，大门又恰到好处地开了。
一手持枪，一手小心地推门，不出所料，客厅里不见人影。
“滚出来。”他一声冷哼。
没人回答，但手机响一下了。
降谷零没放下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动不了，来地下室。——Rin】
附带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降谷零皱了皱眉，很快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不过，在他看到地下室的门时，终于有了“这是一座安全屋”的感觉。
楼上布置得太温馨太有家居感，除了无所不在的监控外，完全没有其他保护措施。然而地下室这扇合金门，看着挺低调，实际上防火防爆，小型火箭炮都不一定轰得开——当然，是在房子本体能撑住的前提下。
门的里侧响起细碎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手动打开一层层的保险。
“嗨，我——”蓝堂英二刚开口，整张脸就僵住了。
美人是真的美人，比起当时在酒吧里见到的那张漂亮得像是人偶的假面，这张脸更鲜活生动了。可是美人的枪口就这么指在开门的他的脑门上，这就不太有趣了。
“蓝堂英二?”降谷零疑惑地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纱布。
难怪电话里听起来声音有点沙哑，喉咙受伤了……昨晚的案子，这人有参与吗?
“那个，凛在里面。”蓝堂英二立刻举手，退开两步，让出进门的路。
开玩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真打起来，里面那个亲哥还不知道站哪边呢，他又不傻!
降谷零走进门，一眼就看到了某个号称“快死了”的伤患正靠在床头打电脑。
嗯……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至少离快死了还差得有点远。
“我上去做点午餐。”蓝堂英二挪了挪脚步，小心翼翼地溜到门口，转身就跑。
刚跑到楼梯中间，只听身后传来锁门声，不由得默默祝福了一句不靠谱的亲哥好运。
“这就是‘快死了’?”降谷零走到床边，用枪口戳了戳黑川凛的眉心。
“刚刚是真的快死了，手机都拿不住，只能让英二打。”黑川凛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哦，伤哪儿了?”降谷零不为所动。
黑川凛撩起衣袖给他看。
没有纱布，连个创口贴都没有，只是皮肤上有四五个红色的小点。
“你吸毒吗?”降谷零脱口而出。
黑川凛:……???
降谷零一句话出口，自己也绷不住笑出来: “什么药?”
“黑市弄的好东西，激发精力，止血止痛，麻痹感官……应急很好用，就是后遗症有点严重。”黑川凛放下衣袖，解释道。
降谷零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在组织七年，该见的都见过。当初组织也有这种药，实验室那些疯子发明的，行动组的人多半会在身上带一支做保险。他虽然没用过，但手里也有几支样品。公安研究后得出的结论是，效果很好，可以作为战场应急，但潜力透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非要性命攸关的时刻不建议使用。
黑市卖的药剂，效果肯定还不如组织实验室出的，伤害却会更大。这玩意儿用一支就够呛，何况短时间里连续打了那么多支，真不要命了?
难怪蓝堂英二会说“快死了”。
“零”黑川凛扯着他的衣袖撒娇。
“别叫那么亲热，我们不熟。”降谷零不客气地打断，枪管敲了敲他的脑袋。
“哪里不熟了?”黑川凛理直气壮地反驳， “我们都负距离接触过了!”
降谷零一愣，才反应过来“负距离接触”是什么意思，不禁脸上一热，又敲了一下: “你要不要脸!”
“你自己说的，是‘交往对象’。”黑川凛很委屈。
“是前·交往对象……不是，你窃听我的手机?”降谷零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眼神危险地看他。
“没有。”黑川凛面不改色， “我发誓!”
“是吗?”降谷零怀疑。
黑川凛顿了顿，微妙地开口: “我让英二在山口警部身上丢了个窃听器，掌控案件推进进度……我也不知道你会来的。”
“……”降谷零被气笑， “窃听警察，要判几年?”
“我只跟你说，反正上了法庭我是不认的。”黑川凛很诚实地说道。
降谷零咬了咬牙，一口气梗在喉咙口，憋得难受。
总之，就算找到窃听器，也肯定没有证据是他放的对吧。
“零你看我都这么惨了，来陪我一下嘛。”黑川凛仿佛没看见指着他的枪口，拉着降谷零的手把人往床上拽。
“别闹!”降谷零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收起了枪，随口问道， “到底伤哪儿了?”
需要打那么多支透支精力的药剂，绝不会是普通的伤。
“真没大事。”黑川凛轻描淡写道， “中了两枪，子弹没留在体内，英二给我包扎过了，技术不比医院差。就是失血有点多，养养就好了。”
降谷零一言不发，伸手去掀被子。
“零这么热情?”黑川凛一挑眉，调笑道。
“快死了的人老实点!”降谷零把他摁回去。
“嗨嗨。”黑川凛眼里带着笑，展开双臂让他检查。
降谷零的表情有些严肃。
两枪，一枪在大腿上，一枪在小腹，倒不是致命的地方，但要是子弹穿透身体，这伤也着实不轻。
蓝堂英二的包扎技术挺专业，绷带上干干净净，他也不好拆开来看看到底多严重。
“看吧，伤是小事。”黑川凛安抚，绝口不提被绷带覆盖的范围里到底有多少伤。
枪伤确实不算严重，那是他主动撞上弹道的，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有计算过角度，不是大问题。严重的是智能安保系统下的各种机关，这方面雨宫集团的确是世界领先水平，比他在美国见过的还危险。他虽然提前切断了电源，但也只废掉了10分钟左右。
降谷零忍不住叹了口气。
“别担心，没事。”黑川凛伸手抹平他的眉头。
“谁会担心你这混……啊!”降谷零一声惊呼，被他拉得坐到床沿，幸好及时一手撑住床铺，这才没整个人压到伤者身上去。
“你就是担心我，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黑川凛笃定地说道。
“你不想伤口再崩裂就老实点!”降谷零骂道。
“那零让我抱抱嘛。”黑川凛抱着他不放。
降谷零怕碰到他的伤口，忍着没动。然而，一分钟，两分钟，见他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再也忍不住——
“咔嚓!”
“零?”黑川凛莫名其妙地抬起手，晃了晃那个被套上去的银手镯。
“东京时间5月27日早上11点31分，你被捕了——黑川凛。”降谷零看了看表，一本正经地说道。
黑川凛:……
下一秒，手铐开了。
“降谷警官，我是冤枉的。”黑川凛委屈。
“冤不冤枉等我调查了再说。”降谷零毫不客气， “但是现在你是唯一嫌疑犯，重要参考人，跟我走一趟吧。”
“咔嚓”一下，手铐再度铐了回去。
“零……”黑川凛幽幽地看他。
“干嘛?”降谷零一抬下巴，活像打赢了的猫。
“你还在我床上，能不谈工作吗?”黑川凛叹气。
降谷零一愣，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猛地站起来。
黑川凛手指一动，把手铐取下来，顺手揣进自己口袋里。
降谷零愣住。
他是不觉得手铐能铐住凛风，就是气不过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是……拿走了是什么意思?
“零第一次送我定情信物，当然要好好收起来了。”黑川凛理直气壮。
“你有病啊!”降谷零扑过去抢， “那是公物，还给我!”
“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的。”黑川凛争辩。
“好啊，你戴在手上就送你。”降谷零反驳。
“现在还是大白天呢，不太好吧。”黑川凛为难地说道。
“大白天怎么了?还要挑黄道吉日的吗?”降谷零没好气道。
“那个……玩情趣这种事，起码等到天黑再做?虽然……你要是喜欢白天的话，我也不介意的。”黑川凛说道。
降谷零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黑川凛!”
“我在!”黑川凛脱口而出。
随即，滚成一团。
“那个……我再去煮个汤?”混乱中，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
“嗯?”降谷零一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午饭的蓝堂英二一副想死的样子站在门口。
“你自己吃吧，等下零给我做。”黑川凛理所当然道。
“谁答应给你做了?”降谷零瞪他。
“你答应的。”黑川凛很无辜， “在美国的时候你答应的，大餐。”
降谷零无语:……就你这个重伤患还想吃大餐?白粥!顶多给加一勺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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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过去
黑川凛幽幽地盯着眼前的食物。
降谷零吃是的蓝堂英二做的食物，看起来色香味俱全。毕竟是酒吧老板……酒吧，也算餐厅。算吧?
然而，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碗白粥。
黑川凛觉得，就算是降谷零做的白粥，他也会很高兴吃的，但不是这种……拿着蓝堂英二煮的米饭，加水下锅煮烂后的“白粥”。
“看什么看?”降谷零理直气壮， “煮个粥起码两小时，饿死你算了。”
黑川凛叹了口气，舀了一勺粥吃了一口。
其实也不算太难吃，米饭就是米饭，煮烂了也是这个味道。就是……心理落差有点大。
说好的大餐呢?就这?
想了想，他伸手就去抓桌上的糖罐子。
然而……刚好按在另一只手上。
降谷零比他更快一步摁住了糖罐，似笑非笑地看他: “给你加过糖了，重伤的人需要口味清淡。”
“这也太清淡了!”黑川凛苦着脸说道， “我可以比平时少加一半糖的!”
降谷零黑着脸不松手:你特么平时的一半，已经比得上正常人一周的量了好吗?
“我受伤了你都不能温柔一点吗?”黑川凛可怜巴巴地看他。
“你自找的。”降谷零一声冷哼，目光看向在旁边默默吃饭几乎把头埋进碗里的蓝堂英二， “温柔的在那边，会给重伤患做烤鱼的烂好人。”
“……”蓝堂英二背后冒汗:我都已经一声不吭了怎么还能找上我?我亲哥说的不烤鱼就烤我，我我我我敢不烤吗?
“我可以没有烤鱼，但不能没有糖。”黑川凛说道。
“我看你血管里流的都是糖浆!”降谷零怒视他。
“这不是挺好的?”黑川凛想了想，诚恳地回答， “如果血浓稠到这个程度了，就不用包扎了，马上就止血。”
“确实不用止血了，直接送太平间吧!”降谷零说道。
“嗯嗯嗯!”蓝堂英二含着饭，拼命点头。
“嗯?”黑川凛斜睨他。
蓝堂英二想了想，默默把椅子往降谷零这边拉了拉，很有求生欲地决定立场。
黑川凛:……拳头痒了。
“要么吃饭，要么饿着。”降谷零下了最后通牒。
“哦……”黑川凛缩回手，恋恋不舍地看着糖罐子。
降谷零觉得神清气爽，夹起一条烤秋刀鱼咬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补刀: “这鱼烤得不错。”
黑川凛看着他的模样，突然间“噗嗤”一声笑出来。
“干嘛?”降谷零警惕地瞪他。
“没有没有。”黑川凛立刻摇头。
——要是说他叼着鱼的样子更像猫了，肯定会被打死的!平时不介意逗着玩玩，但现在嘛……重伤患很吃亏的。
“神经病。”降谷零本来就两天没好好睡觉了，一大早又赶来北海道折腾一趟，这会儿也又困又饿，顿时不理他了。
而且蓝堂英二的手艺是真的不错。
吃完饭，蓝堂英二借口洗碗，飞快地逃离。
“好了，现在来说说，什么情况吧?”降谷零抱着双臂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开口。
“不知道，不是我。”黑川凛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无辜。
“但是你昨晚肯定在现场，对吧?”降谷零很肯定。
黑川了想了想，答道: “智能安保系统是我废的，我要进去拿回一点东西。其他就不清楚了。”
“你进去的时候，雨宫臣活着吧?”降谷零确认。
“这我怎么知道?”黑川凛一摊手， “我没和他打照面，不确定那个时候他死了没。
“雨宫臣的尸体在他办公室打开的保险柜前面。”降谷零提醒。
“那应该活着。”黑川凛立刻答道， “我只是撬开了保险柜拿走了一些东西，是离开的时候才惊动……”
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
“想起什么了?”降谷零心念一动。
“说起来，当时情况太紧张了来不及多想，但是……”黑川凛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我觉得，保安不是我惊动的，我只是被另一个蠢货连累的。”
“你是说，有另一波人同一天晚上行动，杀了雨宫臣，放了一把火，惊动了保安，结果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你也困在了里面?”降谷零的表情严肃起来。
“应该是。”黑川凛乖巧点头。
“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这么当真吗!”降谷零暴躁， “如果不能证明还有另一波人，你就还是唯一的嫌疑人!”
“如果我是唯一嫌疑人，现在这里就应该被警察围住了。”黑川凛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把地址告诉零，也是一个赌注。他赌降谷零不会告诉同事，而是一个人来。
“而且……”他又忍不住抗议， “你来之前也不知道我受了伤，不能因为我刚好在北海道就断定我是嫌疑人吧!”
降谷零闻言默默转身，直接把地下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了三重保险。
“零?”黑川凛不解地看他。
“你是阳光福利院的幸存者?”降谷零直接问道。
“这你不是知道了嘛……”黑川凛一怔，随即一声笑叹。
“我查了阳光福利院的档案，当年唯一的幸存者，就是现在的蓝堂英二。你的名字是不在名册上，还是当年的尸体里有一具属于外来者?”降谷零继续说道。
“都不是。”黑川凛摇了摇头， “尸体和名册是对应的，我也确实在名册上，一号嘛。”
“不是?”降谷零皱了皱眉，随即想起另一个可能， “难道……”
“就是你想的。”黑川凛看了一眼门，淡淡地说道， “不在名册上的人不是我，是英二。他是前一天才被带到孤儿院的孩子，没经历过一场考试，所以还没有编号。在孤儿院，他是唯一一个和我没有过任何利益冲突的人。”
“所以，你让他顶替你的名额?”降谷零咬牙切齿道， “但是，你当年也只是个孩子，如果……”
“我不想要公安的证人保护计划，我就是我，不想要任何束缚——就像十八年后，你们依旧能查到蓝堂英二一样。”黑川凛一声嗤笑，目光凉薄， “证人保护计划，改名换姓重新开始……这种话听听就算了。而像我这样的，就算是个孩子，也会一辈子生活在公安的监视里。新生……不存在那种东西。”
降谷零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或者，也不能这么说。”黑川凛想了想，又纠正道， “新生这种东西，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拼出来的。”
降谷零心底一震，惊讶地看着他。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黑川凛问道。
降谷零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 “阳光福利院的院长，是你杀的吗?”
“啊?”黑川凛一愣，脑中念头一转，脱口而出， “雨宫臣和那女人是一样的死法?”
“对。”降谷零点头，并不意外他的敏锐。
他能联系到黑川凛是嫌疑人，而警方却没有，差别就在在这里。雨宫臣的尸检报告，是唯一能和阳光福利院的旧案联系起来的东西。
“当时我的卸骨手练得不太好，试了很久才把她弄碎的。”黑川凛感慨。
言下之意，是承认了。
“对了，还是跟刚才一样，出了这个门，我可是什么都不会认的。”黑川凛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降谷零叹了口气，认真地看他， “你确定，阳光福利院的幸存者，只有你和蓝堂君两个吗?”
“……”黑川凛沉默了。
“这不能确定?”降谷零诧异。
“当时我还小，甚至没走出过福利院。”黑川凛摇了摇头， “我只能保证，孩子一个都不少。但福利院的运营者，投资人，相关关系人还有多少，那些可不记录在名册上。”
“雨宫臣是知情人?”降谷零脱口而出。
黑川凛没说话。
“所以，你去雨宫集团盗取的，是和阳光福利院旧案有关系的东西?”降谷零追问道， “你拿了什……啊!”
一句话没说完，他不禁一声惊呼。
一瞬间，两人已经换了姿势。
黑川凛把他压制在床上，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等……我还没……呜……”降谷零抗议一声，却换来更来势汹汹的亲吻，几乎要夺取所有的空气。
许久，地下室里一片安静，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起来，伤口裂开了没。”降谷零叹息。
“没事，让我再抱一会儿。”黑川凛抱着他不放。
“真是的。”降谷零犹豫了一下，抬起的手最后还是落在他头发上，报复似的狠狠揉了揉。
“你先回去吧，等我伤好点去找你。”黑川凛轻声说道。
“你的伤这么快能好?”降谷零不信。
“我的体质恢复很快。”黑川凛含糊地说道， “全好不太可能，但过一两天就不影响行动了。”
降谷零的表情有些复杂，可惜黑川凛把脸埋在他肩膀上没看见。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 “疼不疼?”
“那算什么问题。”黑川凛不以为然。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句“疼不疼”问的不止是现在。
“大概是习惯了吧。”黑川凛想了想才答道， “不过，你也不用觉得我很惨。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接受它，改变它，仅此而已。”
“我知道。”降谷零点头。
黑川凛的过去惨吗?是很惨。但是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同情，任何磨难都会被他化成成长的养料，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所谓同情，也太看不起他了。
“别扯开话题。”降谷零推开他，坐起来，眼神很快恢复平静， “你从雨宫臣的保险柜里拿走了什么?交出来。”
黑川凛:……怎么还记得这个呢。
“拿来。”降谷零伸手，似笑非笑地看他。
“……”黑川凛头痛，小声嘀咕， “我又不傻，给了你不就是盗窃罪的物证。”
降谷零:……???我听到了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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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定金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降谷零慢吞吞地拿出手机晃了晃，面无表情地说道: “录下来了，从头到尾。有口供也行。”
“私人录音在法庭上不能当做证据。”黑川凛理直气壮。
“我是公安。”降谷零露出一个狞笑，比他还理直气壮， “违法搜查是我们公安的权利!”
“你威胁我的。”黑川凛眨了眨眼睛， “我要告诉法官，你在床上威胁我!”
“正经点。”降谷零脸一黑，没好气道， “东西给我，我来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黑川凛皱了皱眉。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自己的违法行为自己收尾——当然，得等我看过到底是什么内容才能决定。”
黑川凛思考了一会儿，报了个网址给他。
“什么东西?”降谷零听着像是个云盘储存，先记了下来。
“定金。”黑川凛笑了笑， “我从雨宫臣的保险柜里拿出来的东西的……一部分。剩下的，谈好条件再说。”
“你拿的是u盘?”降谷零惊讶了一下，以免急速思考。
u盘里装的东西，难不成是雨宫集团的犯罪证据?偷税漏税?杀人放火?出卖国家机密?
“不对。”他很快反应过来，又气又笑， “你说是定金，就表示你事先就把其中一部分储存到了云盘。你想干什么?这个原本就是要给我的是不是?”
“也不一定。”黑川凛悠悠地答道。
——如果降谷零没来，他或者会卖给记者也不一定呢。
降谷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眉心狠狠跳了跳。
看起来，自己像是接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恐怕是半个日本都会震一震的那种。
“要走了吗?”黑川凛眼巴巴地看他。
“不走干嘛?我很忙。”降谷零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安分点，好好养伤，别再给我折腾什么幺蛾子。”
“零真冷酷。”黑川凛叹气。
降谷零一声冷笑，转身去打开了门的保险，走出去的时候和蓝堂英二擦肩而过。
“零先生，这就走啦?”蓝堂英二不解地问道。
“你想我留下来?”降谷零回头看他。
“你在的话，凛哥就一点儿都不可怕哈哈哈。”蓝堂英二摸着头讪笑。
降谷零无语。
“慢走，下次再来啊。”蓝堂英二欢快地挥了挥手，不过走进地下室，反手关门，脸上的笑容就暗了下来。
“干嘛?”黑川凛眼睛都没抬一下。
“凛，他是警察。”蓝堂英二的眉头皱得死紧， “等下这里真的不会被包围吗?”
“他是公安。”黑川凛纠正。
“有什么区别?”蓝堂英二没明白。
“普通的警察要按法律办事，不管我有没有罪，既然有嫌疑，就要先捉拿归案。”黑川凛解释道， “但公安不一样，公安警察有很高的自由度。他们以国家安全为第一利益，有必要时，有‘合法违法权’。尤其零是公安的高层，他可以以自己的判断为准，只论结果。”
“那你就确定他会站在你这边?”蓝堂英二问道。
“当然了。”黑川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得意洋洋， “他那么喜欢我!”
蓝堂英二:……???你要不要对那位警官先生再说一遍?不是，你认真的吗?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我哥是恋爱脑晚期啊，要不要直接打个火葬场的电话把他拉走烧了算了?
“你什么表情。”黑川凛不满。
“是祝福的表情!”蓝堂英二嘴比脑子快， “喝喜酒记得请我。”
“当然。”黑川凛这才点头。
“说起来，凛，你到底拿了雨宫臣什么东西?”蓝堂英二又好奇地问道。
“一点过去。”黑川凛惬意地躺回床上， “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有些事，就算死了也逃不过!”
蓝堂英二只觉得背后发凉。
“对了，你回东京去吧，这事和你没关系了。”黑川凛又突然说道。
“啊?”蓝堂英二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你赶我回去?你一个人行吗?”
“我一直是一个人。”黑川凛淡淡地说道， “你是公安证人保护计划名单里的人，别蹦跶得太过，触犯了某些人的底线。你回去吧。”
“你担心你的小猫咪?”蓝堂英二想了想。
“他喜欢我，又不喜欢你。”黑川凛一脸的天经地义。
蓝堂英二憋红了脸:想打人，但是打不过。就算这混蛋受伤了也还是……打不过!
“行了，你赶紧滚吧，我死不的。”黑川凛挥挥手。
“知道了。”蓝堂英二叹了口气， “车留给你，我自己打车去机场。”
走到门口，他还是没忍住回头叮嘱了一句: “要是你阴沟里翻船了，我会去看你的……烧纸也行。”
“等等。”黑川凛忽的一动，勾了勾手指， “你先过来一下。”
“干嘛?”蓝堂英二一脸警惕，反而后退了一步。
“我忘了。”黑川凛无奈地指指自己的小腹， “刚刚伤口好像裂开了，你走之前先给我重新包扎一下。”
“???”蓝堂英二呆了呆，随即暴跳如雷， “不是都收口吗?怎么又裂开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和你的小猫咪在玩妖精打架吗!”
“是就好了……”黑川凛很幽怨。
蓝堂英二不住地骂骂咧咧，但还是拿他没办法，只能翻出医药箱，一层层揭开纱布。
然而，看到伤口的状况，他还是忍不住咋舌: “你这……裂开有一会儿了吧?亏你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还好?”黑川凛低头看了一眼血糊糊的伤口，语调都没变化一下。
蓝堂英二叹了口气，认命地动手重新消毒上药包扎。
“弄完了就快滚，这段时间没事别联系我。”黑川凛说道。
“那正好， Lose Demon这一季的分红不用给你了。”蓝堂英二苦中作乐。
收拾好医药箱，他拿出手机准备订机票，又是一怔: “没信号?”
“我忘了。”黑川凛恍然，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小东西摁了一下。
蓝堂英二“啧啧”两声，又莫名有点安心。
还好还好，他哥虽然恋爱脑晚期，但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降谷零坐在车上，用耳机把手机录音从头到尾听了一遍，面无表情。
除了沙沙的声音，什么都没录到。
他知道地下室有信号屏蔽器，所以一开始就没想着传消息。但是没想到除了信号屏蔽器，居然还有录音干扰装置，难怪那混蛋说话毫无顾忌，又说出了这个门什么都不会认。
“混蛋!”降谷零咬牙切齿地迸出两个字，却又有点兴奋。
棋逢对手，完全激发出他的胜负欲。只是……又好像和赤井秀一那种针锋相对不一样的感觉。
再想想，应该是因为赤井秀一是fbi，凛风是日本人……嗯，他是日本人吧?也不知道哪本护照是真的。
手机响。
“风见，什么事?”降谷零的声音瞬间恢复如常。
“降谷先生，口供都已经问完了。”风见裕也严肃地说道， “和雨宫臣有过纠纷的，有杀人动机的，先排除掉昨晚不在青森的，有不在场证明的，剩下的人也基本上没有作案可能。雨宫臣这个人虽然招人恨，但真的恨到这种程度的却不多，其实大部分人动机都是比较牵强的。”
“我知道了，我快到现场了。”降谷零不置可否。
确实，恨到要杀人放火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仇恨。但是吧……这一年他看着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的案卷，什么书上写错了知识点要被杀，欠钱不还要被杀，喝醉了吐槽几句要被杀……什么千奇百怪的杀人理由都有。谁知道雨宫臣会不会踩了某些神经病的哪根筋?
风见裕也有些茫然，想问降谷先生您早就出门了怎么现在还没到现场呢。
“迷路了，顺便去吃了个饭。”降谷零知道他的想法，面不改色地解释了一句， “还有，给我准备一台笔记本电脑，避开青森警署那边的网络，我要绝对安全，公安机密。”
“好的。”风见裕也挂了电话这才想起来，青森这边高楼建筑不多，老远就能看见雨宫集团那座烧得焦黑的大楼，就跟地标一样显眼，怎么就会……迷路?
降谷零把车停好，看了一眼眼前的大楼，越过警戒线，向着留守的警察出示证件。
“降谷警官!”警员敬了个礼，有些忧虑地提醒， “现在火虽然灭了，消防也说没影响建筑基础结构，但是可能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里面很危险，要不找个消防员带路?”
“不用，我受过相关训练。”降谷零谢过他的好意，带上口罩和手套，小心翼翼地走进楼内。
消防已经撤离，被彻底烧过的大楼里，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焦味。脚下到处是碎片残骸，还有消防灭火留下的水坑，深一脚浅一脚的不太好走。
电梯当然是不能用的，而雨宫臣的办公室可是在顶楼的。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一层层爬楼梯，顺便检查。
按照消防的报告，起火点并不是顶楼，而是中间的12楼。那边是个仓库，堆了不少易燃物，所以烧起来才特别快。加上昨晚的风，火往上烧，高层灭火又困难，这才导致这场悲剧。
而雨宫臣，原本被捏碎了骨头是还没死的。他是动弹不得，眼睁睁等着火焰一层层蔓延上来——这种等死的感觉，才是最残忍的。
“咔嚓。”就在这时，死寂的空间里似乎传来什么东西碎开的轻响。
“谁!”降谷零猛地转头。
昏暗的楼道里，被烧掉一半的数字勉强显示了楼层数: 12.
————————
这两天作息又不太正常总睡过头……12-18点吧，尽量早一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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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赝品
有人?
降谷零原本也想要先去12楼查看一下起火点，毕竟消防和警察的着眼点是不一样的。
这个时候，警察还没撤，但大楼整个被烧穿，范围太大，警方也只能拉了警戒线，不可能团团包围起来。而这里是日本首屈一指的雨宫集团的总部，总有些想贪小便宜的人会想办法溜进来看看，还有什么没被烧毁的财物。
降谷零小心地推开摇摇欲坠的消防通道门，一边给手枪上膛，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走廊里还算干净，除了屋顶不时还有水滴落下来，寂静无声。
降谷零微微皱眉，警惕性拉到了最高。
如果是进来捡东西的混混，没有这么强的反应能力。一旦被发现，肯定会慌乱，不可能瞬间安静。
12楼本来就是仓库，并不像是别的楼层有很多办公室，而现在仓库的大门是半开着的，门口还残留着一些凌乱的脚印。
降谷零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微微挑眉。
和消防员的制服靴子鞋底花纹不同，而且，虽然掩饰过，但还是看得出来是新鲜的，留下脚印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最重要的是，只有进去的脚印，没有出来的。
也就是说，那个人很可能还在仓库了!
这就有意思了——放火的人还会这时候冒险回现场吗?还是说，这里确实残留着什么凶手的痕迹!
仓库里的物品也被烧得差不多了，不过原本这里堆积着很多仪器设备，大火烧过后，依旧留着框架，障碍物并不少。加上仓库里没有窗户，没有照明的情况下，确实是很好的躲藏的地方。
“出来。”降谷零一声冷喝，但人却飞快地换了个位置，无声无息。
许久，没人开口，什么声响都没有。
降谷零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深入，而是退了出来。
仓库里没有任何光源，对方事先潜伏在里面，眼睛可能已经适应了黑暗，这对他很不利。
回到走廊上，他收起枪，双手抓住那扇几乎要掉下来的仓库门，用力晃动了一阵，暴力把门拆了下来，竖在大门口。随后又搬来一些垃圾杂物——这里可是火场，什么都不多，垃圾残骸管够!
费了一番功夫，仓库的大门被严严实实堵了起来。
降谷零拍了拍手，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脏污，心情愉快。
躲起来是吗?我叫你躲!躲得好一些，干脆别出来了!
当然，临时堆起来的障碍物不算太坚固，用点力气还是能砸开的，就是那个声音……别说12楼了，连顶楼的办公室甚至一楼的警察都能听到。
而此刻障碍物另一边的人:……???!!!
“风见。”降谷零一个电话大大方方打回去， “派人来雨宫大厦，有人重回现场想要毁灭证据，现在被我困在12楼仓库里。”
“什么?”风见猛地在会议中站起来，示意旁边的山口警部等待，听完后立刻答道， “没问题，我马上通知青森警署，很快就到!”
降谷零挂了电话，这次没有停留，直奔顶楼的社长办公室。
这里算是火势肆虐比较轻微的区域，还能依稀看到一点原本奢华的布置。
尸体停留过的位置画着白色的石灰线，不远处就是打开的保险柜。
降谷零也不求在现场找到什么线索，大火本身就几乎将线索破坏得一干二净，剩下的，警察也搜查过不止一两遍了。他来这里，一边是借口，另一边……已经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就在这时，脚下猛地传来“轰”一声巨响，被烧过的地板都震了震，头顶不少残破焦黑的装修砸下来。
降谷零敏捷地躲开飞来横祸，飞快地往下跑——
那些障碍物，以人力要砸开得花点儿工夫，不过他之前就站在门口打电话通知警察，想来里面的人也听得见，由不得他不急。
然而，回到12楼，眼前的场景却忍不住让他愣住了。
仓库门口一片狼藉，铁制的大门已经弯曲，一直砸到走廊另一边，还在冒着烟。他堆在门口的杂物洒落得到处都是，像是被炸开了花。
降谷零表情严肃，鼻子一动，闻到了原本的焦味当中多出来的一丝火药味。
“炸弹?”他喃喃自语了一句，眼神更冷。
手机响。
“降谷先生，我们已经到了!”风见的声音和大楼外的警笛声几乎同时响起。
降谷零思考了一下，吩咐道: “包围大楼，嫌疑人逃跑，这会儿未必已经逃离大楼。另外，调集周边所有的监控，查找这段时间在大楼附近出没的可疑人员!”
“是!”
降谷零吐出一口气，慢慢往下走，不过直到走出大门，也没碰到敌人。
“降谷先生，包围网已经完成。”风见裕也跑过来，旁边跟着气喘吁吁的山口警部。
“辛苦了。”降谷零点点头， “去12楼仓库再搜查一遍，嫌疑人居然这么着急回来，说明这里一定还留着能指证他的线索。以及注意安全，那人手里有炸弹。”
“是。”山口警部擦了把汗，赶紧吩咐下去。
这一次来的不仅是刑事课，还有武装特警，现场指挥就用不上公安了。
“我要的笔记本呢?”降谷零转身，低声问道。
“在车上。”风见裕也说道。
降谷零接过钥匙，上了车，从储物柜里拿出电脑开机，登录黑川凛给的网址。
储存的是一个压缩包，他也不怕有病毒，直接下载，解压缩。
降谷零的心情已经恢复冷静，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文件。
——视是频，按照时间排序，有十个。
他点开第一个视频，画面还是黑白的，画质也很模糊，还带着抖动，可见无论设备还是拍摄人员都不是专业的，而且年代久远。
那是一群小孩子在……降谷零只看了一眼，立刻关掉了视频，但心脏还是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胃里一阵翻腾。
“阳光福利院的视频。”他到抽一口凉气，点开文件的备注，却见上面写着: xx年第一次月考。
“你踏马——管这叫月考?”降谷零眼底几乎要冒火。
让一群不懂事的孩子拿起武器互相残杀，站着的通过，倒下的不合格——多简单粗暴!
鼠标移动到下一个视频，但他心念一转，又迟疑了:为什么雨宫臣手里有这些视频?他是阳光福利院的“投资人”?可就算他是，当年阳光福利院案曝光，他为什么不赶紧销毁证据，还留着这些东西放在保险柜里，不怕后患无穷?
想了想，他先查了一下视频文件的备注，找到最后一个写着“名单”的视频。
播放，这回看见的不是孩子们，镜头似乎是对着一本日记本一样的东西。
降谷零猛地直起背，迅速暂停，放大画面，随即瞪圆了眼睛。
这是—— “资助人”名单!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雨宫臣留着这些“证据”的原因了，他是用来威胁其他的“资助人”。有这东西在手，要死一起死，要命的怕不要命的——难怪这十几年雨宫集团的发展像是坐了火箭的速度，想来背后就有这些名单上的人的交易在。
“咚咚咚。”车窗被敲响了。
降谷零迅速关掉文件夹，合上笔记本盖子，这才降下车窗。
“降谷先生，有点问题。”风见裕也低声道。
“没抓到人?”降谷零微微挑眉。
按理来说，从爆炸响起到警方包围大楼的事件，应该不足以让人从12楼跑到底层才对。
“没有。”风见裕也摇头， “我们在六楼到一楼的外墙上发现了明显的剐蹭痕迹，因为火烧的关系很明显。嫌疑人应该是跑到六楼的时候发现警察快到了，所以用工具从六楼跳窗离开的。”
“胆子不小。”降谷零不置可否， “不过，离开的方向有了，那监控……”
“问题就在这里。”风见裕也的表情很阴沉， “没有任何一个监控拍到了有人跳楼，也没有拍到可疑人员离开。技术人员检查后发现，那个方向的所有监控都被替换了，一直在重复播放前一个小时的监控录像。”
“什么?”降谷零这回真的有些惊讶了，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爽。
卸骨手，炸弹，熟练的高空降落，以及……黑客技术。
简直像是一个弱化版的凛风——这要说真凶和黑川凛没关系，不是故意嫁祸他的，恐怕连鬼都不信!
“降谷先生是想到什么了吗?”风见裕也问道， “特警队也说，像是专业人士，降谷先生的情报网能查到是什么人的风格吗?”
降谷零嘴唇微动，又默默把“凛风”两个字咽回去，一抬手，把自己开来的车的钥匙丢过去: “你开这个回去，我去找个人。”
“谁?”风见裕也一愣。
“我的情报网，最合适的人。”降谷零笑得有点危险。
——要抓一个赝品，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正版出手。
就算那个人什么都擅长，但很明显，他所有的技能，都比不上凛风。警察或许不容易对付。但在黑川凛眼里，这就是个小丑吧。
风见裕也没多想，他家上司一向神通广大，还有这些年布置的人脉在。不过既然准备一个人去，想必那个“情报网”本身就有点那么不合法。
不过没关系，他们是公安，降谷先生会自己扫尾的。
降谷零一踩油门，飞驰而去:至于黑川凛合不合作，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要么把凶手找出来，要么自己去吃猪扒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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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看你表现~
降谷零回到安全屋前，刚想抬手按门铃，大门“咔嚓”一下，已经开了。
他愣了一下才推门进去，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
这人是没事一直看着监控吗?
蓝堂英二已经不在，玄关的大门也是被控制着自动打开的。
降谷零关好门，熟练地走向地下室。
“这么快就回来了?”黑川凛看到他，吹了声口哨。
“蓝堂呢?”降谷零随口问了一句。
“回东京了，他的酒吧还要营业。”黑川凛理所当然道， “这事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降谷零一声冷笑， “有传说Lose Demon是凛风的情报网，想必你这个时候才找上雨宫臣，也是因为最近才查到他是投资人吧。给你情报的人是不是蓝堂英二?”
“警官先生，说话要有证据的。”黑川凛义正严词。
“我是公安，不需要证据。”降谷零眼睛都不眨一下，走到床前，一把揪起他胸口的衣服，咬牙切齿道， “老实交代，当年除了你们俩，真的没有别的幸存者了?”
“你发现了别的疑似幸存者?”黑川凛怔了怔，神色微动。
“对，就在刚刚，案发现场，可惜被逃走了。”降谷零说着，勾了勾唇角，凉凉地说道， “你会的技能他都会……你要怎么证明不是你干的?”
“我会的他都会?”黑川凛惊讶地看着他。
“别装蒜。”降谷零冷笑， “虽然都比你差了点，但你现在是重伤患，有差距也是说得过去的。”
“警官先生……疑罪从无啊。”黑川凛举起手，一脸无辜， “是你需要证明我有罪，而不是我要证明我无罪。”
“少废话，你现在是重要参考人!”降谷零没好气地把他扔回床上， “不在场证明呢?蓝堂走了，这里就你一个人在吧?”
“这安全屋前前后后16个监控，每个都能证明我一直没出门。”黑川凛眼巴巴地看他。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不屑地看他， “你一个顶级黑客，跟我说用监控做不在场证明?”
黑川凛也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好半晌才答道: “零君，虽然我很高兴你这么信任我的能力，但是……疑罪从无哦。”
降谷零咬了咬牙，盯着他不开口。
“你不就是想让我找出那个人是谁吗?可以直说的。”黑川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一脸无奈。
降谷零“啧”一声，抱着双臂，扭头不看他。
黑川凛想了想，抓着他的外衣下摆拽了拽，让他坐到床沿。
“干嘛?”降谷零看他更不爽了。
“哄你。”黑川凛把他圈进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降谷零一怔，不耐烦地拍开他: “少啰嗦!你还是嫌疑人。”
“嗨嗨嗨。”黑川凛敷衍地笑着，拿起一边的笔记本，随口问道， “几点?”
“半小时前……”降谷零看了看表，说道， “下午一点半到两点之间，雨宫大厦北面方向。”
黑川凛“哦”一声，敲了几下键盘，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那附近的监控。
“你这里为什么比警方调取的监控还多?”降谷零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对。
“警方能调取到的监控，一部分是公共摄像，另一部分来自附近的店铺。我能切入的，还有停在附近的车子的行驶仪之类。”黑川凛一边说，一边检查录像。
他看视频的速度很快，哪怕屏幕上同时播放着九个视频，也不会错过。
“果然没有。”降谷零喃喃自语。
“被替换过了。”黑川凛并不意外。
如果监控能查到，降谷零也不会气势汹汹地上门找他。
“能修复吗?”降谷零问道。
“修复不了。”黑川凛摇头， “这个人用的方法很粗暴，他并不是覆盖，而是直接剪掉了那一段监控，替换成别的。很容易暴露监控问题，因为剪接的地方都卡顿了……不过他大概也不在乎被发现。但是，已经不存在的东西，自然也谈不上修复。”
“没办法了?”降谷零咬了咬嘴唇，有点不甘心。
“警察肯定是没办法。”黑川凛微微一顿，笑得狡黠， “我就不一样了……这不就是你主动来找我的原因吗?这世上，只有我能做到这样的事!”
降谷零扁扁嘴，虽然不甘心，但只能默认。
“没关系，对你来说，我不可替代，这很好。”黑川凛说道， “而且，你遇到麻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找我帮忙，我很高兴。”
“我才不是……”降谷零争辩。
“好好好，你是来证明我清白无辜的。”黑川凛说道。
“我说了不是!”降谷零气急。
“啊，找到了。”黑川凛突然打断。
“……”降谷零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凑过去看屏幕。
只见画面中正好拍到雨宫大厦的外墙，只是画面有点抖，画面外还传来一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凉太你看，都烧成这样了，幸好你今天请假没去上班……啊!那是什么!我好像看见有人跳楼……”
“这里。”黑川凛把画面倒回去一点，暂停，放大，圈出一小块。
果然，焦黑的大厦外墙上，有一条人影正往下滑。
“这是怎么找出来的?”降谷零一脸震撼。
“找到监控被替换之前的地方，看路人，谁有可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现场附近。然后入侵他们的手机，运气好的话，就会刚好有人拍到。”黑川凛解释道， “毕竟是地标建筑，这么大的事，老远就能看到，会拿手机拍几下的路人挺多的，很简单是吧。”
降谷零无言以对:这哪里简单了啊!
“不过，我原本目标是路过车辆的行驶记录仪，看看有没有拍到可疑人员，毕竟从烧黑的外墙滑下来，身上肯定有痕迹。”黑川凛感叹道， “能刚好拍到跳下来那个画面，运气真好。”
“但是这也就勉强能看得出是个人。”降谷零忍不住说道。
“手机的画质，加上距离太远，也就那样了。”黑川凛看着那一团放大的马赛克，仔细观察一下了，摇摇头， “给我点时间，我能修复一下画质，不过想凭这个找人有点困难。我让电脑自动寻找其他视频，看看能不能有个清晰一点的吧。”
降谷零张了张嘴，一声“谢谢”卡在喉咙口。
“要谢我的话，来点实际点的怎么样?”黑川凛转过头提议。
“先说好，没有大餐。”降谷零白了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 “至少伤好前没有。”
“好。”黑川凛眉眼弯弯，很是开心。
真是嘴硬心软的小猫咪，可爱死了!
就算是之前冲进来质问的模样，脸上凶巴巴的，身后却在甩尾巴……好可爱!
“我觉得你在想什么很糟糕的东西。”降谷零的眼神警惕起来。
“我就是在想，那个前·交往对象的‘前’字，可以去掉了吗?”黑川凛眼巴巴地问道。
“看你表现。”降谷零想了想，不置可否。
“哎?”黑川凛瞬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他， “我的表现还不好吗?”
“啊?”降谷零怔了怔，想说等你把真凶找到再说，却差点被他下一句话呛死。
“我以为，上次在华盛顿，我的‘表现’你已经很满意了!”黑川凛很委屈。
降谷零:……???!!!不是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黑川凛反问。
“混蛋!你要不要脸!”降谷零深色的皮肤都能看到红晕，抓起一个抱枕就往他脸上怼。
“不要。”黑川凛毫不犹豫， “脸又不能当饭吃!”
“你不要的话我给你扒了算了。”降谷零气呼呼地去捏他的脸。
“先扒这里。”黑川凛指指自己的衣领。
“就你这重伤患还想做什么?”降谷零冷笑。
“那我不动，你来呗。”黑川凛一脸无辜。
降谷零暗骂自己嘴贱，明知道这混蛋无下限，怎么就想不开要被他绕进去!
“先收点利息。”黑川凛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过来。
“压到伤口了。”降谷零挣扎了一下。
“没事，你轻点就不疼。”黑川凛含糊道。
降谷零咬了咬牙，压着他的肩膀一推，把人摁在床上，低头亲上去。
都是成年人，做点正常的生理活动怎么了。何况，他觉得黑川凛至少脸赏心悦目，技术也不错，两个人很合拍，那有什么扭扭捏捏的。
“零。”黑川凛的声音有些低哑，一只手在他背上仿佛顺毛一样摸过去。
“白日宣淫可不行。”降谷零亲完，毫不犹豫地丢开。
黑川凛舔了舔嘴唇，眼神微暗。
真可惜，经历过七年卧底归来的公安警察，心都是铁打的。就算看起来像个大学生似的没心机，但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是在脑子里拐了七八个弯才出来的。谁信他天真可爱谁就是傻……啧，要是早点遇见就好了。
在小猫咪还没长成猎豹之前驯养起来——
“工作!”降谷零催促。
“哦。”黑川凛叹了口气，爬起来，拿起电脑认命地开始修图，一边抱怨， “给你们公安干活，有报酬的吗?”
“我啊。”降谷零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还不够?”
“……够。”黑川凛咬牙切齿。
蜂蜜陷阱是吧?但是……谁让他就是喜欢蜂蜜，明知道有陷阱还是自己跳下去吃!
降谷零一挑眉，自己去倒了杯水来润喉，顺便监工。
蜂蜜陷阱怎么了，好用就行。再说……这又不是什么舍身饲虎，明明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又不吃亏。
谁说黑川凛自己不是个蜂蜜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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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应该回复正常更新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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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公平
晚饭是降谷零做的。
粥还是白粥，不过好歹不是米饭加水煮的。蓝堂英二临走前在冰箱里塞满了食物，厨房里基本的锅具和调料也都有，想着那人还拖着重伤的身体在恢复监控，降谷零也有点不好意思，到底还是在餐食上花了点心思。
各种鲜美的山菌配合鸡肉丝和黄鳝骨花了几小时时间熬出高汤，再用高汤煮粥，看起来一碗白粥，尝一口那滋味鲜香入骨，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不过，再好吃，看起来也就是一碗白粥。
降谷零皱了皱眉，往碗里撒了点碧绿的海藻丝和白芝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他把晚饭端上桌时，放在灶台边上的手机响起来。
“风见，什么事。”降谷零直接按了免提，手里忙着收拾厨房。
“降谷先生，我们搜查了雨宫大厦附近后，在一个距离不远的垃圾桶里找到一件沾满焦灰的一次性雨衣。应该是嫌疑人用过的东西，目前正在继续寻找目击者。”风见裕也尽责地报告。
“知道了，不过雨衣上应该不会有什么线索。”降谷零然。
“确实。”风见裕也有些无奈， “这个嫌疑人，说他谨慎吧，他替换监控的手段简单粗暴毫无美感。但要说他冲动，却又方方面面都没给人留下一点痕迹。”
“也不是没有痕迹。”降谷零想了想才说道， “我这边的线人有情报，不过需要点时间，最晚明天早上我拿去警署。”
“那就太好了!”风见裕也敬佩道， “不愧是降谷先生!”
“等我联系，有情况再汇报。”降谷零挂了电话，思索着，到明天早上，怎么着也够了吧?不过是修复一张图，再找点监控……我绝对没有用人太狠!
一低头，看到热气腾腾的粥，顿时又心安理得了:这不是还给他做饭了吗?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起。
“风见，你还有什么事?”降谷零看都不看地直接接起。
话筒里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一阵熟悉的低笑。
“赤井!你这么闲?”降谷零一愣，随即跳了起来。
“我可不是闲着，有很重要的情报，关于凛风的。”赤井秀一慢悠悠地说道。
“凛风?”降谷零的颜色瞬间严肃起来，看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一眼，这才开口， “他怎么了?”
“上次那个连环杀人案，凶器和凛风的刀对不上，基本排除了他的嫌疑。”赤井秀一说道。
“怎么，你不会想告诉我，又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还是觉得他是凶手吧?”降谷零没好气地打断。
“当然不是。”赤井秀一温和地解释， “凶手已经有点眉目了，工藤君也帮了很大的忙。我之前打不通你的电话，就打给了风见警官……”
“等等，我的电话什么时候——”降谷零脱口而出，但马上反应过来，应该是早上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黑川凛开了信号屏蔽器。语气一顿，他转口道: “找我什么事?”
“原本只是通报一下案件进展，毕竟这个案子有公安参与。”赤井秀一停了停，接着说道， “风见警官说你们在北海道办案，我回头查了查，是雨宫臣那个案子吗?”
“这是我的案子。”降谷零很不爽。
“恐怕不完全是你的了。”赤井秀一的语气依旧很欠揍。
“什么意思?”降谷零的眼神冷了下来。
“第三个死者是雨宫臣生意上往来的对象。”赤井秀一答道。
“就因为这个?”降谷零不满，这也太牵强吧。
“我需要你查一下，其他死者和雨宫臣有没有联系。你们公安在本土调查会比fbi方便。”赤井秀一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这只是我私人的请求，我知道我没有证据，不方便要求协查。但是，我觉得你能明白，我们这样的人，有时候还是挺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降谷零一股火气涌上来，又被他一点点压回去。
“拜托。”赤井秀一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知道了。”降谷零“啧”一声。
“等等——”赤井秀一发现他要挂电话，赶紧阻拦。
“还有什么?”降谷零不耐烦。
“我就是好奇。”赤井秀一低笑道， “我记得，你当初似乎是看了一眼卷宗，就说fbi找错了凶手——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判断的?卷宗上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问题吗?”
降谷零被噎住了，总不能说是因为相信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信任的人不可能是连环杀人犯那么离谱……念头一转，他干脆地说道: “没有为什么，就因为你们fbi说他是，他就必须不是!尤其是你赤井秀一说的一定是错的!”
说完，直接挂电话。
另一边，通宵加班的赤井秀一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嘴角抽搐。
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不是说，谈了恋爱的人火气不会那么大了吗?怎么在降谷零身上就不灵呢。
“吃饭!”降谷零站在楼梯口喊了一声。
“你下来吧，我这边快好了。”地下室的门开着，传来黑川凛的声音。
“真是的，饭还要给你端到手边。”降谷零抱怨了一句，但还是端着托盘下楼了。
黑川凛已经起床，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这个地下室里除了笔记本，还有好几台台式机，这会儿三个显示屏都亮着，正在播放不同的视频。
“找到没。”降谷零随口问道。
“还没。”黑川凛头也不抬， “视频有几个，不过没比跳楼那个清晰多少。我在尝试修复画质……好香!”
“先吃饭。”降谷零把碗推过去。
黑川凛把笔记本放到旁边，鼻尖闻了闻，露出满足的表情。
“吃完了继续干活，明天早上之前我就要。”降谷零理所当然道。
“没问题。”黑川凛慨然答应，隔了几秒，又补充道， “如果等下零给我做蛋糕或者甜甜圈当饭后甜点的话，我肯定能再快一点的。”
“你真不怕齁死。”降谷零只觉得牙疼。
“没有糖份我的脑子不会转了。”黑川凛抗议。
“有樱花饼。”降谷零勉强说道。
“真的?”黑川凛眼睛一亮。
“正常甜度。”降谷零瞪了他一眼。
“哦……”黑川凛想了想，点头。
——问题不大，柜子里还有不少蜂蜜，可以淋在上面吃!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喝粥，安静了一会儿，还是降谷零先开口: “你给我的那份定金……”
“你看了?”黑川凛兴致勃勃地问道， “看到我没有?帅不帅?”
“什么?”降谷零僵住，一脸诧异地看他。
“零居然没有认出我吗?我可太伤心了。”黑川凛一秒变脸。
“不是……你是说，那些视频拍是你的在阳光福利院经历过的事?”降谷零瞪圆了眼睛。
那些视频，他只是匆匆一过，所有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可能有的细微线索上，唯一没有关注过的就是那些孩子的脸。
他的确不忍去看那些年幼的孩子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也没有记住的必要。那些孩子，全是牺牲者，就算其中真有另一个幸存者，长大后的容貌也不可能从那些模糊的老视频里分辨出来。
“是啊。”黑川凛却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反应， “你到底是没认出来，还是没仔细看啊。”
降谷零无言以对，沉默了许久才试探地开口: “战斗最后剩下的那个，就是你?”
“当然了。”黑川凛很骄傲， “我说过，我是永远的一号。”
降谷零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有些酸胀。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黑川凛笑了起来。
“那份名单，不全吧?”降谷零说道。
“当然了，都说了只是定金。”黑川凛一耸肩。
“你要什么?”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问道。
“真相。”黑川凛吐出两个字。
降谷零迷茫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真相。阳光福利院的案子很残酷，但偏偏其中不存在什么真相，所有的一切，没有比黑川凛这个当事人知道得更清楚了。
“不是我需要真相，是大众需要。”黑川凛眉宇间闪过一丝煞气，终于露出一点点压抑的情绪， “雨宫臣……他怎么死了呢?那家伙，怎么敢死!”
“你不想他死?”降谷零惊讶。
他相信黑川凛不是凶手，但并没有想过黑川凛内心是不想雨宫臣死的——他难道就不恨吗?
“当然不想。”黑川凛一声冷笑， “那种人渣，凭什么能以‘受害者’的身份退场?太不公平了。他痛快了一辈子，享受了一辈子，仅仅只是死前痛苦了那么不到半小时……我是那么好心的人吗?”
降谷零思索了一下，缓缓地开口: “所以，你的目标不是在生理上杀死雨宫臣的命，你是要在社会意义上抹杀雨宫臣的存在!”
“对，我要他身败名裂，要他人人唾骂，要他的家人子女世世代代活在世人的鄙视和看不起中。我要他——活着受罪!”黑川凛恶狠狠地说道。
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强大的杀气，压得降谷零的呼吸一窒，脸色发白。
从一开始，他见到的那个黑川凛就是玩世不恭的，偶尔会气死人，但该温柔的时候就能成为最靠谱的避风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总是带着笑的人这么暴戾的样子。
“吓到你了?”黑川凛的气势一发即敛，快得好像不存在。
降谷零摇了摇头。
更危险的场面见多了，黑川凛这点杀气还吓不到他。只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那个凶手，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黑川凛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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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算计
晚上，降谷零很自然地留了下来。
当然，地下室的单人床肯定是躺不下两个大男人的。黑川凛终于上楼，带他来到二楼的主卧室。
“我以为这上面没人住。”降谷零看着这间布置得很正常很家居的房间有点意外。
“这里是我的私产，平时用得还挺多的。”黑川凛打开衣柜找东西，一边说道， “不过不能见光的东西都在地下室，那里算我的工作室。一个人懒得上来睡觉，就在下面按了张床，工作累了直接睡。”
降谷零挑了挑眉，拉开了窗帘。
怪不得，这别墅客厅还挺有人气的。这么说来，这地方不是什么临时启用的安全屋，而是凛风的常用据点了。
“穿这个吧，睡衣是我的，不过内裤是新的。”黑川凛转身，把一叠衣服放在床上。
降谷零拎起来看了看，也没嫌弃，拿着进了浴室。
“你们公安还真是自由。”黑川凛站在窗口，也没把窗帘再拉上，看着远处可见的雨宫大厦感叹。
黑夜里，探照灯的光束很亮眼，显然警察还在加班加点搜查。
“自由和责任是相对的。”降谷零的声音和水声一起传出来， “我可以自己决定做法，是因为我最后总能成功。”
“是吗?”黑川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别打什么奇怪的主意。”降谷零警告。
“怎么叫奇怪的主意呢?”黑川凛反驳。
降谷零只是一声冷笑，明明白白显示了自己的意思:你打过的奇怪的主意难道还少吗?
隔了一会儿，他又问道: “你确定，明天早上就有结果?”
“当然，我是谁?”黑川凛一脸自信， “我临时写了个程序自动搜索下载并分辨有用的视频资料，不过修图不算我的专长，感觉还是有点糊，我发给专家再处理一下。”
“你的程序……”降谷零幽幽地开口， “违反了几条法律?”
“别这么介意嘛，我帮你做事，难道不适用公安的‘合法违法权’?”黑川凛反问。
“哪有什么合法违法权啊，小心告你诽谤公安。”降谷零义正严词道。
某些话，他可以说，别人不能说。某些事，都得心照不宣才行。
“好好好。”黑川凛好脾气地笑笑。
“你说的专家是?”降谷零问道。
“你认识，英二。”黑川凛一耸肩。
降谷零似乎怔了怔。
“不过他现在应该还没下飞机，晚上处理好了发我邮箱。”黑川凛说道。
“你们俩什么时候搭上线的?”降谷零疑惑， “公安的证人保护计划会让被保护人的所有资料全部换成新的，和过去一刀两断。而且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你找到他的?”
“算是吧。”黑川凛不置可否。
“明明已经……算了。”降谷零话说到一半，又叹了口气。
证人保护计划并不是清洗记忆，就像另一个证人保护计划的参与者朱蒂，兜兜转转，还是被仇恨牵绊，加入了fbi，一直追寻着贝尔摩得。参与这种计划的人，哪个没有悲惨的过去?从头开始哪有这么简单啊。
黑川看着穿着自己睡衣的降谷零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不由得眼睛一亮。
嗯，这个时候就该甩一甩头，抖落头发上的水珠——
“你又在想什么?”降谷零没好气。
“没有。”黑川凛眨巴着眼睛，硬生生把在脑海里活蹦乱跳的金色猫咪摁回去。
“去清理一下，小心伤口，回头我给你重新上药。”降谷零说道。
“放心吧，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黑川凛摆摆手。
让降谷零上药——那他的伤可就瞒不住了。
重新拆开纱布，毫不犹豫地用水冲掉带着血渍的药粉，下面狰狞的伤口居然基本上结痂了。清理完，从洗漱台下层拿出药箱，翻出一瓶没有标签的喷雾，往伤口上喷了几下，随即缠上绷带，直接裸着上半身走出去。
降谷零已经擦干了头发，半靠在床头，被子只搭在小腹上。窗帘拉了一层白色的纱帘，窗外五色缤纷的灯光隐隐约约，就算房间里没有开灯，也不觉得昏暗。
“等我吗?”黑川凛一挑眉，眼底有些热。
降谷零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指间灵巧着转着一个银镯子……不，是两个圈叠在一起的手铐。
“真要玩?”黑川凛走到床边，一手撑在床沿，凑过去在他耳边说道。
“不是你说的吗?正好天也黑了。”降谷零指了指空着的半张床，理直气壮地吩咐， “上去，躺下。”
黑川凛看了他一会儿，忽的一声嗤笑，乖乖地绕到另一边，上床，躺好，双手叠在胸口——姿势标准得像是可以洒满花供人瞻仰。
“手，抬起来。”降谷零一抬下巴。
“哦。”黑川凛慢吞吞地照办，仿佛想探究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降谷零一声冷笑， “咔嚓”一声，很干脆利索地铐住了他的右手，又把手铐从床头的金属栏杆当中穿过去。
“给。”黑川凛非常配合地抬起左手。
“咔嚓!”
“然后呢?”黑川凛问道。
“睡觉。”降谷零一个翻身，拉起被子，背对着他躺好。
黑川凛:……???就这?
“差点忘了。”下一秒，降谷零再次坐起，抓起被子，粗暴地往他身上一盖，继续躺下。
“零……”黑川凛哭笑不得。
“让你乖乖睡觉的措施。”降谷零打了个哈欠，含糊地开口。
黑川凛无奈，虽然他本来也没打算要做什么，毕竟他的伤确实不轻，还没打算真的要色不要命。何况降谷零也是真的很累了，他舍得自己也舍不得他的小猫。
但是……乖乖睡觉可以，睡前福利呢?
太过分了!
“等案子结束了有的是时间。”降谷零嘀咕了一句，被子里的身体往他这边挪了挪，伸出手摸索了一阵，捧着他的脸，凑过去亲了亲， “晚安。”
“……”黑川凛叹气，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灯影，无言以对。
没过多久，就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能在我身边睡得这么好，果然零是喜欢我嘛。”黑川凛忽的笑出来，手指一动，手铐无声无息地打开。
他翻了个身，小心翼翼地把降谷零连人带被子扒进怀里，闭上眼睛。
降谷零这一觉睡得很好，直到一直环绕着自己的温暖气息离开，这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干嘛去?”他随口问了一声。
“还早，你再睡会儿。”黑川凛给他按好被角，轻声说道。
“你呢?”降谷零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却没睁开眼睛。
“我去工作室看看程序，要是结束了，把文件打包一下，一会儿发到你邮箱。”黑川凛答道。
“记得吃早饭。”降谷零回了一句。
“知道了。”黑川凛看得心软，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快滚。”降谷零没好气地拍开他。
“好好好，我马上滚。”黑川凛无奈地一笑，轻手轻脚地洗漱，换好衣服，开门出去。
降谷零打了个哈欠，虽然其实已经醒了，但就是不太想起床，眼皮子沉重得完全睁不开。
房间里温度正合适，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床很软，被子很舒服，无论哪个角度，都很适合睡个懒觉。
“等等!”降谷零猛地睁开眼睛，强迫自己坐起来，顺手拿起手机。
09:30.
他隐约记得，黑川凛说“还早”的时候，天色完没还全亮，只是迷糊了一会儿，居然已经这个点了?
揉了揉眉心，他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那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是因为……太累了吗?
不对。他承认自己是信任黑川凛的——他信任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但这份信任，并不包括和他的安全无关的其他方面——他不可能睡得这么死!
降谷零沉着脸跳下床，迅速在屋里检查了一遍，却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想多了吗?”他喃喃自语着，但还是快速换好衣服，用冷水刷牙洗脸，很快就彻底清醒过来。
打开手机，却见有一封新邮件，发件时间是两小时前。
降谷零的脸色缓和了一下，打开邮件，果然，发件人是凛风。只写了一个句号，落款是赏金猎人凛风的标记。附件有个压缩包，文件名特别简单直白:凶手。
他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顺手点了下载，打开——
“密码?”他的笑容瞬间愣住。
压缩包打开需要密码，但这封邮件哪儿都不像是有密码。
降谷零迟疑了一下，输入自己的生日——密码错误。
“也对，他又不知道我真正的生日。”降谷零叹气，又皱起了眉头，拿着手机就往地下室走。
那混蛋，没准就是在等他送上门呢!
“黑川凛!”降谷零打开地下室门。
工作室里空空荡荡，电脑还没关机，但屏幕上的代码飞快地闪过，显然是在运行什么程序。
“黑川凛?”降谷零又叫了一声，走进去，看了一眼屏幕，脸色一沉。
他的电脑技术……培训过，和专业的不能比，但多少也懂一些，起码看得懂，这些是……自毁程序。
“为什么要自毁系统?”降谷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立刻打电话。
然而，拿起手机才想起来，他知道的黑川凛的手机号码已经注销了，上回那人是用蓝堂英二的手机打过来的。
于是改拨蓝堂英二的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降谷零愕然?:……你们一个两个的，销号上瘾了是不是?
不过，他也明白了，蓝堂英二的行为肯定和黑川凛脱不了关系。那个混蛋……再一次失踪了!
咬了咬牙，他直接把压缩包发给了风见裕也。
但是，这次是为什么?降谷零不理解。
十分钟后，风见裕也打电话过来: “降谷先生，信科的人说，密码不复杂，可以破解，不过需要六小时左右。”
“尽快!”降谷零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是嫌他们太慢，而是……太快了。
凛风设置的防护措施，别说六小时，六天都不一定能解开。六小时，就说明了，黑川凛是故意的。
他确实给了线索，但多了一个附加条件，延后六小时。
所以，为什么要有这六小时的时间差?他在袒护凶手?
但很快，降谷零就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小心地开口。
“让他们尽快，解开密码就知道凶手是谁了。”降谷零说道。
“但是，您的线人为什么没有给密码?”风见裕也疑惑。
“因为给的价钱不够，他的恶趣味。”降谷零面无表情地回答。
风见裕也茫然:价钱不够?公安的经费不至于不够吧，那个线人是要价多少?
降谷零揉了揉太阳穴，无声叹息，又说道: “风见，尽量快，否则会出大事。”
“降谷先生的意思是，可能还会出现下一起案子?”风见裕也震惊道。
“不，凶手应该是不会有机会再去犯案了。但是……”降谷零看着程序运行结束，变成黑屏的电脑屏幕，生无可恋， “我担心凶手的生命安全。”
“???”风见裕也满头小问号，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差错了。
您说什么?您担心谁?
“就这样，破解完第一时间通知我。”降谷零挂了电话。
他终于想明白了，黑川凛果然就是故意的——他要用这六小时时间差，先一步去找凶手!
嫁祸凛风，还嫁祸了两次，又抢先干掉了凛风想要活着制裁的仇人……凛风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吗?
找死呢这是。
只可惜，他还是察觉得晚了点。原本，昨晚的黑川凛，在谈到雨宫臣时的冷意他就应该警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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