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顶就看着小宝蹦啊跳啊, 也笑，温温柔柔，眸里藏着不自知的忧虑。
今天小宝过来本来就不是为了鞋子, 走过来, 蹲下, 拉过顶顶的手, “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顶顶弯着的嘴角顿住, 垂下眼睑, 怔怔的看着地面, 轻轻的说, “小宝，我没有爸爸了。”在陈贺明选择出轨并有了一个儿子的时候开始，他就不在是他陈顶顶的爸爸, 他没有这样的爸爸。
“我的真的恶心, 恶心那些碎嘴的婆子, 恶心做出那种事情还每天若无其事的男人。”
声音很轻, 轻的风一吹, 就散了。
小宝眼睛一酸，咬牙心里在恨那些个贱人，把她家都顶顶伤成什么样，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有什么资格？
她松开顶顶的手, 双手捧起顶顶的脸蛋，“你有爸爸, 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要是爷爷奶奶分享出去她可能还有些犹豫，但是爸爸妈妈这种生物完全是可以分享的, 毕竟顶顶怎么说也是她的小弟。
小宝的手冰凉冰凉，被触碰的顶顶一颤，望着她清澈怜惜的眼神，憋了一天的眼泪流了出来，悄悄的，无声息的，眼泪就顺着睁的大大的眼睛滑落，经过脸颊，消失在小宝的手心。
没一会小宝双手都是湿漉漉的，两人没有讲话，一个人定定的看着，一个人肆意的流泪。
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人打扰。
钱双下楼接水，发现沙发那边散发着浓浓的怨气，吓了一跳，她哥臭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抿着嘴，撇撇嘴，脚步轻轻的想要远离是非之地。
“站住。”
钱双尴尬的扭身，“哥，怎么了。”
“你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
“哦。”觉得哥哥就是瞎操心，赵叔是什么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姐姐是回家，又不是去别的地方。在说你要是担心，你自己不会打电话啊，还非得等到她下来，要是她不下来接水，岂不是要在沙发上坐一夜。
但是又不敢惹低气压状态下的哥哥，只能快速走到电话机旁，那边过了很久才接通，“喂，奶奶，我是双双啊。”
林芳打着哈欠，“这么晚有什么事吗？”她倒也还没睡，就是困的很，但是小宝还没回来，她也不敢睡。
钱双看了眼哥哥，眼神揶揄，“没什么事，就想问问姐姐到家了吗，这么着急回去，哥哥有点担心，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小宝在家呢，都怪我，忘记给你们打个电话回去，都去睡吧，家里没事哈。”林芳也是一时没有想起，害的两孩子在家里怪担心的，主要是她也被小宝的突然回来打了个措手不及，大晚上，也没个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奶奶你们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钱双挂断电话就要走，就看到哥哥一脸不满的盯着她，笑，“到家，人安全的很，就你事多。”
这时钱好才从沙发上起来，大步，经过钱好，冷哼一声，只留了一个背影给钱双。
呸，什么玩意，狗东西，就你这臭脾气，谁受得了。难怪姐姐不喜欢你，你要不是我哥，一脚就把你踢得的西边去了。钱好的态度气的钱双在心里唾骂，她就不该好心。
最后，陈贺明和顶顶妈妈还是离婚了，这在这个年代算是一个件非常轰动的事情，两家家里也在拼命劝和，男方一直在老婆大儿子和小三小儿子之间犹豫不决，所做作为让人尤其不齿。
女方的态度非常坚决，一句“我嫌他脏”堵了所有人的口。
陈奶奶有心想劝，但是有心无力，想让孙子去挽回儿媳妇，但是被顶顶拒绝了，“我支持妈妈的决定。”很平静，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
最后只能无力的看着儿子媳妇离婚，这一顿时间的陈家彻底成了外人口中的笑话。
“你给我滚，滚！只要我这个老婆子一天没死，外头那个贱人就别想进门。”陈奶奶拿着扫帚将儿子赶了出去，砰的一下关了院子，气的站在一边直喘气。
陈贺明被母亲狼狈的赶出来，鞋子还掉了一只，刚想对门里的母亲说，就看见院门打开一条缝，一只鞋子从门里飞出来，落在街道上。
低头跳着脚去捡鞋子，就远远的看见一双黑棕色的小皮鞋停在深蓝色布鞋前面，小皮鞋旁边还停着一双黑色布鞋，款式和蓝色的那双成年人布鞋很像。
出自一人之手，当然相似了。
“哟，这是谁的破鞋，怎么出现在路中间，多挡道啊，垃圾啊就应该呆在垃圾桶里，对不对啊顶顶。”就很阴阳怪气，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讽刺人。
陈顶顶对小宝讽刺那个男人，完全无动于衷，嘴角含着笑，“小宝说的对。”看也不看陈贺明一眼。
陈贺明一顿，尴尬的抬起头，“小宝，那是叔叔的鞋。”
眼前的少女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伸出穿着好看的皮鞋的脚将面前的鞋子往后一踢，鞋子瞬间飞出几十米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陈贺明，面前男人胡子拉碴，一身工装也是皱巴巴的，脚上还少了一只鞋，可没了往日的精致斯文的样子，歪头笑着对陈贺明说，“哎呀，陈叔叔不好意思啊，我没反应过来，没想到是您的鞋，把他当垃圾给踢走了，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碍眼了，对不住啊。”
陈贺明心里憋着火，但是又不敢和少女对上，毕竟少女的爷爷的官职可不小，家里那老太太也不是好惹的，父母在城里又是备受追捧的大商人，他这段时间家庭事业双双滑坡，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
最近情人也和他闹，非让他给她一个名分，说孩子这么大了，上学回来都问，为什么别人家的爸爸都会去接他们放学，他爸爸为什么从来不来，说什么也不想让孩子永远做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也不想啊，可是父母这边说什么也不松口，他有什么办法，弄的他焦头烂额。
陈贺明对着小宝摇摇头，强笑，“小宝又不是故意的，叔叔当然不会介意了，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别人可不像叔叔这么好说话。”还对着少女开着玩笑，只是这玩笑下面隐藏着几分的威胁。
“当然了叔叔，毕竟别人又不像叔叔，成天喜欢在垃圾堆里捡屎吃。”小宝会害怕吗？当然不会，这话讲的又毒又直接。
陈贺明捏紧了拳头，低着头深呼吸，忍下怒火，垫着脚去捡鞋，路过儿子，踟蹰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自从他和她母亲离婚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沟通，儿子看见他也当做没有看见他。他心里对儿子有愧疚，又很不喜欢儿子这副看他就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钱宝看着中年男子狼狈的样子，嗤笑，嘟着嘴对身边的顶顶大声的说，“把我鞋子都弄脏了，啧，才穿没多久呢。”
陈顶顶自然知道小宝是什么意思，很温和宠溺，“我给你擦擦，你也是，下次别什么脏的臭的都在沾，弄脏了鞋多不值得。”
说完就弯下腰蹲下去，拿出荷包里的小手帕，认认真真的擦着钱宝的小皮鞋，擦的那叫一个一尘不染。
走过去的陈贺明听到儿子的话，鞋也不去捡了，瞪视着顶顶，眼里是冒不出的怒火，“陈顶顶，你现在是一点礼貌都不懂了吗？我是你爸爸！”
这时候又记起自己是一个儿子的父亲了，怎么出轨的时候没有想我，真是好笑啊。
陈顶顶低头抿着的嘴角讽刺一挑，慢条斯理的将小宝的鞋子擦好，直起身来，眼睛淡淡的瞥了陈贺明一眼，没有讲话。
无视的态度往往让人更加愤怒，陈贺明压不住心里的火，扬起大大的巴掌就要朝着顶顶的脸蛋挥下。
陈顶顶不躲不闪，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陈贺明，对即将落下的手掌熟视无睹，陈贺明看陈顶顶这幅样子，火气更手，胳膊都不由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旁边的钱宝都吓懵了，她真没想到陈贺明会动手，看起来完全不像会是这样的人，一时间愣在原地来不及反应。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突然一股力道，将陈贺明推倒在地，陈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院子门冲出来，用劲力气将陈贺明推倒，自己也受力的作用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陈顶顶连忙将奶奶从地上扶起来，“奶奶？”
陈奶奶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戳戳孙子的额头，“往常在家里的威风呢，今儿是傻了还是！”又骂骂咧咧的推开陈顶顶扶着她的手，拿起手里的笤帚，冲着还懵在地上的陈贺明，“老娘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那是你儿子，你怎么下的去手。”
“啊，妈，你也不看看你孙子对我什么态度。”还觉得自己委屈，陈贺明冲着陈奶奶嚷着，以求陈奶奶可以下手轻一点，给他留点面。
却没想到，陈奶奶听到这话，更生气了，下手越发的狠厉，“我呸，对你什么态度，你想要什么态度，你做出这种丑事，顶顶还愿意认你这个爸你都得感恩戴德。”
她今天这张老脸是不要了，如今家里还有什么可藏着掩着？
第42章
刚在里面听见钱小宝那丫头的声音, 听了一会，小姑娘家家讲话真的难听，讽刺人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一张嘴就恨不将人损到地底下去了, 被骂的还是自己儿子, 虽然陈贺明做了那种事, 她生气归生气，生气过后还不是要过日子, 难道因为这还能不认儿子了。
不爽归不爽, 但是她也没打算出去, 一个大男人被骂几句又不会少几块肉, 要是因此能骂醒自己那被外边小贱人糊了心的傻儿子，那她还得端着好吃好喝去感谢她呢。
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儿子居然和孙子对起来了, 陈贺明比起陈顶顶来说, 他在陈奶奶心里就屁都不是, 悄悄的扒开院门的一角, 这一看不得了，那瘪犊子王八羔子居然要对她宝贝的大孙动手，这得了！顶顶从小到大她都没舍得动一根手指头，你还想动手, 这是要她的老命啊！
急的她抄起笤帚就往陈贺明那里撞。
外边动静闹那么大, 这条街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见了，纷纷从自家院子探出头, 对着陈贺明指指点点。
“妈，别打了, 别打了。”陈贺明怎么也躲不掉母亲落在身上的笤帚，只能趁着陈奶奶打不动的时候抓起鞋子，赶紧跑了。
“气死我了。”陈奶奶扶着腿喘气，垂了垂自己腰，横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抿着嘴一声不吭回屋子里去。
钱宝担忧的看着顶顶，拉过手往自家走，眼睛一瞪，“看什么看，这么好看，下次要不要我也扒你们家窗户头去看看。”
讲话就很不留情面，周围的人撇撇嘴，不愿意和钱宝对上，这小姑娘心情不顺的时候讲话就没好听过，她还真不是讲讲，就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老大不愿的关上门，嘴里还嘟囔着，“姑娘家家的，一点不知道羞耻。”
“您在说，我就不是开玩笑了。”
“砰。”纷纷关上门，惹不起惹不起。
顶顶心下淡笑，回拉小宝的手，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微弯，“我没有事。”这些天这种眼光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这一片就这么大，陈贺明和母亲离婚的事闹的这么大，连学校同学都知道了，这点破事还有谁不知道呢。
他都已经习惯了。
两人像小时候一样坐在石阶上吃西瓜，顶顶绷着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小宝，我决定跟着陈贺明，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是舍不得陈家的物质条件。”
现在离婚不像古时候，孩子都是跟着丈夫，现在离婚母亲也是可以获得抚养权，陈家自然不可能放任自己孙子跟儿媳妇走，陈妈妈又一定要带走儿子。两家为这件事扯皮了很久，最后选择让孩子自己选择。
两家都很忐忑，陈家尤其，这件事是陈贺明做的不地道，谁都觉得陈顶顶会选择跟着母亲，毕竟陈贺明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陈顶顶能接受的了？
陈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在得知陈顶顶选择了陈贺明之后，觉得自己受到了双重背叛，歇斯底里的闹，气急了还删了陈顶顶一巴掌，但是都没有改变陈顶顶的决定，最后只能恨恨的离开，并声称陈顶顶不再会是她儿子，她没有这样的儿子。
这件事传出去后，不少人在背后谈论，都觉得陈顶顶是舍不得陈家的条件，才跟着父亲的，连陈顶顶的外家也是这么觉得，自此和陈顶顶断了联系。
小宝听到这话，摇摇头，“那是你的选择，你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无条件信任小伙伴的人品，在就是就算是小伙伴真的是为了钱留在陈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错的，谁不想过好日子，想过好日子也不是什么错的事情，而且陈家其他人对陈顶顶那么好，也没有对不起陈顶顶，陈顶顶要是就这样跟着母亲走了，对他好的陈家人得多伤心。
顶顶睁着发红的眼睛，这些天他憋的太辛苦了，今天陈贺明那一巴掌，把他心里最后一点幻想打灭，自顾自地说，“其实他们说的也没有错，我就是为了陈家的钱，凭什么要便宜陈贺明，做错了事情什么都不用承担，我不仅要花他的钱，我还要花光。”
又接着，“我妈总是要在嫁人，带我算什么。”神情低落，一个不大的孩子把所有事情都想的很清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母亲，即使不被外人理解，自己默默忍受着所有的流言蜚语。
这话听的一边的林芳都忍不住落泪，孩子都是孩子，可惜有些人不是人，是畜生！
陈贺明最近日子不是很好过，家里家里不让回去，回去也只能接受到众人的白眼，尤其住在那一块都会熟人，每次都用一种他是垃圾畜生的眼神看他，久而久之自然是不乐意回去受人白眼。
只能委屈的住在小情人这边，但是这个房子本来只是方便他来偷情用的，偶尔歇歇脚还可以不计较，住久了自然觉得哪哪不合自己心意，晚上下班不仅没有可口的饭菜，还要忍受情人三天五天的闹，整个人萎靡不少。
本来已经内定了的升职名额，也因为这个事情被搁置了，在单位有一种做冷板凳的感觉。
下班后一脸颓废回到住处，看到家里空无一人，皱了皱眉，掀开饭桌，只有一碗稀饭。气的手一挥，“砰”的一声，碗落在地上，碎什么几块，寡淡的稀饭也洒落的到处都是。
白胖女人扭着腰进来，一看这情景，也不收拾，踮着脚略过地上斑驳的痕迹，唯恐自己的高跟鞋沾上脏东西。伸手推着陈贺明往屋内走，让其坐在床上，温温柔柔地替人捏捏肩，“怎么了嘛，发这么大的火气。”
语气发嗲，这就是手段，女人虽然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魅力一点不小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小，反而更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双手白嫩细腻，一看就是没有做过粗活，保养得极佳。
陈贺明本来就好这口，被这么伺候着，心里的火气也慢慢下降了，不过还是略带不满的说，“今天怎么就只有稀饭，这么清淡怎么吃。”
女人柔声的哄着，“这不是我这边没来得及赶回来嘛，今天回家我妈又问了我们的事。她说反正现在大伙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在躲躲藏藏了，在说儿子他”
对小儿子，陈贺明自然有几分钟看重，“儿子怎么了？”
谈起这个事，女人就掉眼泪，咬着嘴唇，好一个楚楚可怜，“他说学校同学都嘲笑他，不和他玩，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拖累了他。”
这一哭，陈贺明哪里还端的住架子，忙哄着，“哪里是你的错，这学校老师也是，怎么也不管管，我一定会把你们娘两娶回家的。”
“真的吗？”
“真的，你相信我。”
两人顿时柔情蜜意，难舍难分。
钱宝一早就站在小学门口边上，仰着下巴，斜眼漫不经心地看来来去去的人。
大壮站在一边，一脸憋屈的替人拿着书包，“姐，咱回去吧，那还是孩子不是，我们也不能欺负小朋友啊。”
“我说了要打他吗？”
“那您老这是？”
“我就是想瞧瞧是那两个贱人能生出个什么货色。”白眼瞪了大壮一眼，真当她钱宝什么脏的臭的都愿意去沾啊。
“行行行，你说瞧瞧咱可就瞧瞧啊，不能动手啊。”说实话，钱宝在他面前可没什么信誉度了，这真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脾气上来了，管你老的少的，惹火了真会动手的那种，尊老爱幼，在她那里就是个笑话。
钱宝闻言瞥了眼，脸耷拉着。
大壮瞬间不敢在说话了，自己今天为什么非得逃课，逃课就算了，为什么非要从后门那里爬墙，别的哪一块不好，非得是那，或者早一点晚一点都比那么时间来的不好是。
命运对他总是这么坎坷。
不能讲话就东张西望，看到一个男孩眼睛一亮，“就他就他，姐，就是他。”激动坏了，人终于出来了。
钱宝顺着大壮指着的位置看过去，一个上了年纪还收拾的非常精致的富家老太太从男孩的手里接过书包，男孩不高也肉肉的，眉眼和妇人有些相似，但更像陈贺明，在男孩的身上还几分顶顶的影子，钱宝嗤笑，也配？
远远望着，看老太太牵着男孩的手离开，扭头，“那女的是谁？”
“他外婆，就陈贺明外头那个女的妈。”大壮对陈贺明也非常的不屑，一起还是喊陈叔叔，这会都直接叫名字了。
说完看钱宝陷入沉思，又看看周围，悄悄附在钱宝耳朵边说，“那老妖婆曾经也是给别人做小上位。”他消息就灵通了，这大街小巷的，别人家的丑时破事就没他打听不出来的，机灵的很。
钱宝听到后眼一沉，冷冷的朝着看了一眼远去的人，手掌轻轻抬起鼓掌，“妙啊妙啊，感情这事家学渊源呢。”嘴唇勾起。
大壮不小心瞥了眼，一惊，那眼神。
钱宝朝他招招手，意思靠近。
大壮忐忑的挨过去
听后瞳孔睁大，“姐，这”
钱宝没讲话，就这么睨人一眼，不敢讲话了噻。
第43章
钱宝从小学门口直接回了家, 林芳正在屋里收拾东西，一听声，以为家里来客人了, 结果看见钱宝大摇大摆的推开院门进来, 书包也不见拿。
往身后瞅瞅, 顶顶不在呢。
“这也没到放学的点, 怎么就回来了？”好奇呐，以前没有过, 头一次不是, 反正也没生气, 她不求孩子多聪明, 管好孩子吃穿住行，人品上没有太大的问题，其他事她都不太管, 这一方面就很纵容。
“饿了, 就回来了。”
林芳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借口, 还是宠溺的笑笑, “饿了不会在外面小饭馆吃点, 回家我也来不及给你做不是。”
“就想吃奶奶做的。”抱着林芳的胳膊猛摇，嘴甜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溺死在她的情话里，可惜大多数人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林芳听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甜滋滋的, 嘴上不说, 还佯装生气，“就你事多。”又说, “等着，奶奶给你下碗面条去。”
说着就往厨房走。
钱宝就跟着走, 走到厨房门口，也不进去了，她一向很少沾手厨房的事，只会在一边指挥着，“来点小葱。”
“在给我煎一个鸡蛋呗，要焦一点的，那样才脆，泡汤也好吃。”一张嘴，就很会吃，这条街那么多小孩，就属她会吃。
林芳嘴上说着钱宝事多麻烦，她才不伺候，手里却按照小宝的意思，煎了一个金黄焦脆的荷包蛋，看着就非常的诱人。
面条做好，端到钱宝的面前，看着钱宝往面碗里拼命的倒醋，忍不住牙酸，从小好吃醋这个毛病就没改过，这样的面条全是一股子醋味，还有什么好吃的。
可钱宝不觉得，她就好这么吃。
吃碗面好一会，顶顶才提着钱宝的书包回来，他不知道钱宝去哪了，她只说了要出去一下，也没说回不回来，放学后他在学校等了十分钟，看还没有人回来，就自己拿着书包回来了。
把书包递给钱宝，“留的作业我给你抄本子上了，你回头记得写一下。”
“恩。”
顶顶张张嘴，想问，去哪了，干什么了，又觉得没有必要，小宝要是想说一开始就会和他说，要不想说怎么也不可能会说的。
钱宝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你别瞎想，到时候就知道了。”透露一点，安了顶顶的心。
瞧瞧，人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个已经觉得很开心了，眉开眼笑的，“没瞎想。”拿出作业，开始趴在小板凳上写，不是以前那样敷衍了事，而是真的在想，在思考。
前头没认真学过，差挺多的，一页试卷十个选择题空了八个，唯二两个，还有一个写错了，正确的那个十有八九也是懵的。
钱宝看不过下去了，开始给人讲题，只是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好性子的人，这会更是暴躁的不得了，“你傻逼吗！这么简单的都不会。”
陈顶顶呢，就跟一个小媳妇一样，埋着头，拿着笔无从小手，只能讨好的对着钱宝笑笑，真不会，吼也不会。
林芳在一旁看不过眼了，其他都能忍，她最不待见的就是钱宝讲脏话了，把手里的东西一甩，“你要教不会好好教啊，骂人做什么，我看顶顶很认真啊，蛮乖的一个孩子，你好好教嘛。”
钱宝被瞪的委屈，又转头瞪了陈顶顶一眼，翻个白眼，捏着鼻子继续教，压抑着火气，天黑了，陈顶顶走的时候，钱宝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陈顶顶只能摸摸鼻子，尴尬的往家走，想着明儿该怎么哄小宝，但学习这个事情吧，真不能赖他，他以前不喜欢学习，从来都没有好好学过，当然现在也不喜欢，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可是在学习上他真的就是个榆木脑袋，自己多不甘心，也得承认啊。
这边杨菊牵着钟荣荣离开学校，钟荣荣看不是回家的路，仰着脸蛋问，“奶奶，我们不回家吗？”
“不回家，今天去外婆家好不好啊。”
钟荣荣撅着嘴，不是很开心，他不想回外婆家，外公太凶了，他一点都不喜欢外公。但是他又不敢反抗外婆，妈妈说要挺外婆的话。
只能委屈地点点头。
杨菊没有发现外孙的小心思，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让家里那位同意让外孙在家里住几天，女儿这几天是关键，一定要尽快嫁进陈家，要不然这邻里街坊不知道要议论到什么时候，那陈贺明真是个窝囊废，这么多天了，还没搞定家里那个老太婆。
自己女儿也是个不争气的，挑挑选选怎么选了这么个窝囊废，还跟了人这么多年，要不是被陈贺明家里那老婆发现了，这还不知道得熬到什么时候去了。这次说什么也必须要有个结果，为了让女儿专心哄陈贺明，她才决定把外孙接家里照顾几天。
手脚轻慢的拿钥匙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看起来没人在家，杨菊松了口气，“你今晚住你妈那屋哦，晚上动静小点，别吵着你外公了。”
“知道了外婆。”
“真乖，回屋做作业去吧。”
钟荣荣背着书包走向一个房间，杨菊柔柔胳膊，提了一路的书包，胳膊还挺受不了的，下次还是让荣荣自己拎好了，男孩子不用太娇惯。
坐在沙发休息了一会，起身进了厨房，该做饭了。
饭做到一半，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连忙出来迎接，接过老伴手里的拐杖，轻声细语地问，“和老王下棋去了吧，饭马上就做好了，有你爱吃的清蒸鲈鱼，今儿赶早买的，可鲜了。”
钟华明享受着杨菊殷勤的伺候，严肃的脸显出几分柔和，“今儿老王兴致好，非要拉着多下几局，要不是天儿要下雨了，还得再来几局。”
“我可不爱和他玩，尽赖皮。”
杨菊不说话，就附和的笑笑，她能逼走男人的前妻，脑子是个好东西，光柔情蜜意可不够。
她在这个男人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外人觉得老王和身边这个人两人老是吵架，就以为两人关系不好，她可是知道这老王可是从学期时代就一直和男人吵吵闹闹，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从互相看不顺眼，到如今的欢喜冤家。
虽然钟华明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是感情的深厚，杨菊是看在眼里的。
钟华明就只是嘴上抱怨两句，要是杨菊真把这事当真了，那是要翻脸的，她太了解这个男人的性子了，冷血的很，一切都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一个不高兴就要甩脸子的人。
就说对前妻吧，人家在乡下老家辛辛苦苦帮忙照顾孩子老娘，说离婚就离婚，孩子也就意思意思给了点生活费，人也直说了，我不要他们养老孝敬，也别来找我要钱。
就这样断了联系。
被人指着鼻子骂冷血，陈世美也无动于衷，只是冷眼看着自己妻子撒泼。
她有的时候也会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但是当时那种情况，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好在一切顺利，结婚在一起之后，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
男人对子嗣上没有什么要求，就算她这么多年只生了一女儿，也没有说说什么。
她倒有些遗憾，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儿子的原因。女儿终究是要嫁到婆家，成为婆家的人。
钟华明脱掉鞋往屋子里走，看到左侧半开的房门，冷着脸看了眼杨菊，“谁让她回来的？”
这个她指的是杨菊的女儿，钟玉。
杨菊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不妙，赶紧解释，“是荣荣，我接过来住两天。”
人还是不高兴，对这个外孙也不是很待见噻，嫌弃自己女儿给别人做情儿，也嫌弃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个男人就是这样要面子，自己可以在外面乱搞，养小情儿，最后为了那个情儿离婚在娶，就接受不了自己女儿给别人做三。
自从知道钟玉离婚之后被别人养着做情儿，就放出话，不认这个女儿了，也不为别的，就是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做这种勾当事。
从那之后就来的少了。
所以陈贺明那档子闹出来之后，钟华明还被蒙在鼓里，主要是周围很少人知道钟玉是她女儿，大家还一直以为他家女儿嫁到别处了呢。
当然，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一时不知道，总有一天会知道，何况这其中还有有心人在推动。
对这个挂在自己名下的外孙，钟华明也没个好脸色，不过到底是放任了，“下次要和我商量。”然后冷脸回了房间。
杨菊了然的笑笑，人这就聪明，每次做事都会踩着底线，从来不越线。
这时门缝悄悄露出一个小脑袋，“外婆，我想回家。”声音还不敢大，害怕的。
杨菊拍拍钟荣荣的脑袋，“你乖，别闹，外婆给你做好吃了，待会准备洗手吃饭了。”这时候哪能让孩子回去，不是误事嘛。这几天必须把事情办好啊，那风言风语迟早会传过来，要是让老伴知道了，就完了。
妇人算计的很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天道好轮回，做坏事，老天不报应，自然有人会替天行道。
钱宝就觉得自己就是那正义的光，她干啥了。
好家伙，让大壮找了往城郊找了几个平时不上学，整天在街上溜达的小子，往人家家门口泼粪，多直接，没有太多阴险的计划，在这之前还找了一群小孩，一人给一块钱，干嘛？传闲话呗，可劲了传，人也打听清楚了住哪，就往钟家一块传，传的人尽皆知。
钟华明自己是个中学的校长，现在虽然退休了，但还在教工大院住着呢，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有文化，还有点清高的老师啊。
最看不得就是这种男女勾勾搭搭，不三不四的事了，有辱门风啊。
刚开始还只是风言风语在院子里传，都是些要面子的人，就算知道可能这事是真的，也不会当着人的面去说，不过背地里的议论也不会少。
钟华明就气死，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和老王下棋的时候，老王也是欲言又止，最后受不了一群老太婆异样的眼光，憋着气回来，结果还没到家门口，就在楼下不远处就门道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
耷拉着一张脸，还想是哪家下水道又堵了，搞成这样。
越往前走，味道越重，上到二楼，看见楼道里站着很多人，心里一惊，推开围在前面的人来到家门口，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周围的人吓一跳，赶紧找人送去医院，剩下的人捂着鼻孔，眼睛里透露出八卦的精光，彼此交流眼神，确定最近大院里的传言怕是真的，要不是真的，谁能闲着没事干往你家门口泼粪呢。
杨菊接完孙子刚走到大院，就被一个年轻小媳妇拦住。
“钟婶，钟叔下午那会被人送去医院啦，您赶紧去看看呐。”多热情，但也不怀好意，又看杨菊牵着的钟荣荣，假装和蔼的摸摸男孩的头，“这是您家外孙吧，长的可真俊。我瞧着和您二老不是很像，估摸着像您女婿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不见您女儿带着女婿来做做客，也好让大家认识认识呀。”
这边嘴上说着让人赶紧去医院，又聊着别的事。
杨菊心里发慌，有些不好的预感，又不能直接离开，平日里很细心的在大院里经营这自己的形象。只能强撑着精神敷衍，“他们都忙，都忙，我这也得赶紧去医院瞧瞧，咱们改天在聊啊。”
说着就拉着钟荣荣快步的往回走，后头年轻小媳妇轻蔑一笑，恶作剧般地大声又喊了一句，“钟婶，您回头找人把您家门口的大粪清理一下，怪难闻的，您自己不在乎，也得为周围邻居考虑一下啊。”
就看见前面快步走的杨菊拌了一脚，稍微一停顿，接着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旁边的男孩跟不上一直被扯着，狼狈极了。
小媳妇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平时就会装柔弱，欺负她婆婆，这下可被她逮着了，臊不死你们。
第44章
杨菊紧赶慢赶, 到了医院，人还没醒，问医生啊, 说什么气急攻心。
心里就很慌, 给闺女打电话, 钟玉虽然恨自己爸不认他, 但是这会生病，还是来了呀。
也不着急, 打扮的妖妖艳艳, 扭着臀就过来了, 周围多少男的女的看, 毫不在意，心里还暗暗得意，觉得自己姿色未老。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 钟荣荣一眼就看见来的人, 朝着钟玉飞奔过去, “妈妈妈妈！”
钟玉停下来抱住儿子, “妈妈的好儿子, 想死妈妈了，”
“我也想妈妈了。”蹭蹭钟玉，真的想，蛮多天没回去了。
杨菊看见女儿, 站起身来, 颦着眉，“玉儿~”柔柔弱弱仿佛一点事都经不起, 就等着别人给解决，但是作为女儿的钟玉知道这副柔弱女人身体里藏着多少心机。
“怎么回事啊, 犯什么病了，能治不，不能治就早点回家得了，别浪费时间。”瞧瞧这说的什么话，自己亲爹还在里面躺着呢！
“怎么说话的。”轻轻拍了钟玉，杨菊能有今天的生活靠的全是钟华明，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被爹娘卖到哪个犄角旮旯，做着那暗娼们做的事，哪能像现在这样吃穿不愁，清清白白的。
往病房里望了望，就怕人醒过来听见了。
这就很不凑巧了，眼睛对视上一双阴冷冷的眼睛，岁月并没有让这个男人变得温和慈祥，反倒更加的刻薄。
立马打了个寒颤，嘴角堆着笑，“醒了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过来。”赶忙迈着小碎步。
“站住！”
“让那个不要脸的赶紧给我滚！我死了也别来，丢尽了我的脸。”很生气呐，对着杨菊吼。
钟玉不乐意了，我来看你是给你面子，“您别什么气都往我妈身上撒，我这就走，免得把您这个一个清清白白的人给染脏了。”清清白白四字咬的重，讽刺呢，你自己就不是个多干净的人，凭什么嫌弃她，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谁也不比谁干净。
钟玉就是这么个性子，道德感不是很强，她亲妈能为了生活勾搭男人，她也可以，做的光明正大，你们怎么说也好，关上门，过的快活的还是她，旁人的闲话真的影响不了她。
翻了个白眼就往外面走。
“把那个小子也带走，以后别进我家门了。”我家，你家，分的很清，不是气话，就真不要这个女儿的意思。
钟玉走后，钟华明就把阴狠的眼神看向杨菊，“等我回家在收拾你。”
不是什么大病，醒了医院为了节省医疗资源，就让人办理了出院，杨菊战战兢兢的跟着钟华明回家，看到屋子门口她也忍不住眼前一黑。
墙上，门上全是大粪，地上也有，大概是被清理了。
忍着味道打开门，门缝也渗了进去，简直令人窒息了。
杨菊要扶钟华明进去，钟华明甩开她的手，“今天你给我收拾干净，这几天我住招待所，待会给我送衣服过来。”
就这么走了。
旁边邻居听到动静悄悄打开一个门，是个老大爷，和钟华明差不多大，也是学校的退休教师，看到杨菊委屈的站在家门口，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至于外面传的，杨菊以前是钟华明外面养的女人，他是半信半疑。
主要是杨菊平时经营的形象太好了，比很多老师还要知书达理，讲话都是轻声细语，温温柔柔，就算没有儿子，和钟华明的感情也很好的样子。
哪里像是他们说的那种不要脸的心机女人。
“杨妹子，要帮忙吗？”
“不用了大哥，我自己就可以。”杨菊立马撑起笑，只是略带几分勉强与苦涩。
“哎呀，没事没事，你这样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两个人一起快一点。”说着就进屋拿工具，还拿了两个口罩，真的很臭啊。
“谢谢大哥啊。”
“客气什么。”
杨菊对着老大哥甜蜜的笑笑，对方也笑，配合的很默契。
打扫到一半，楼道穿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哎呀，真没想到，那老钟家的居然是这种人，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啧啧啧。”
“妈，我就说了，那个杨菊不是个什么好人，你平时碰着她吃了多少暗亏啊。”这声音耳熟的很，不就是下午杨菊碰见的那个小媳妇吗。
身边拎着东西的是一个妇人，是小媳妇的婆婆，因为是本家的原因，两人相处的非常和谐，妇人对小媳妇很好，小媳妇在外面也非常的维护妇人。
杨菊平日里装的很好，但是逃不过小媳妇的眼睛，一眼就觉得这个不是什么好人，内里藏奸，妇人之前吃亏小媳妇说了，还不信，还觉得小媳妇乱讲，后来次数多了，经过小媳妇一分析，才后知后觉。
“你说的，我自然是信的，只不过真没想到，母女两都干着这种勾当，说出去都丢死人了。我可得看好你公公，别被那个女人勾了去了。”
多尴尬，两人本来就是大嗓门，又没有可以压低嗓子，在三楼打扫的两人听了个全乎。
“这个，杨妹子，你不要在意啊，他们，他们都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老大哥尴尬的搓搓手指，看旁边的杨菊两眼泛红，着急忙慌的哄着。
想要上前帮忙擦眼泪，又碍于干活戴上了手套，这会已经弄脏了，一时间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杨菊听了摇摇头，不吭声，眼睛红红，咬着嘴唇，一脸羞愧难当。
小媳妇上来就看见家公站在钟家门口和那个不要脸的老女人面对面不知道做什么，火腾的一下就冒起来了，但是她一个做儿媳妇的，不好上去指责家公。
这时后头的妇人也上来了，低头找钥匙，“怎么站这，过去点，我开门呢。”
找到钥匙抬头，就很冒火，好哇，她前脚才说完，这后脚就被人勾搭上了，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小媳妇，上前拎起自家男人的耳朵拖着走。
“哎，你干嘛干嘛，好好的做什么。”不满，又不敢讲话，家里一向是妇人说了算，退休之后更是没有他什么地位了。
第45章
“嫂子, 大哥就是帮我一下没别的，真的！”杨菊看这架势，眼神闪了闪, 急忙上前解释, “大哥, 你别怪嫂子, 嫂子也是不知情。”
这话讲的就很有艺术感了。
老大哥一听心里对妇人的不满加深，觉得自己媳妇一点都没有杨菊来的善解人意, 他不过就是帮帮忙而已, 有必要吗, 人家一个妇道人家, 被这么对待，多可怜。
心里愤愤不平，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
“你别理她, 她就这怪脾气。”被揪着耳朵还不忘记安慰杨菊, 结果被托进门, 砰的一声关了大门。
杨菊心里鄙夷, 泼妇一个。
小媳妇看见她的神情, 斜眼翻了个白眼，故做拿手扇扇鼻子，“哎呀，好大的一股子骚味啊, 隔着几公里都能闻到。”
“你！”
“钟婶别误会啊, 我没有说是您身上散发出来的啊，着什么急啊, 到点了，我也要回去帮我婆婆做饭了, 钟婶您慢慢收拾啊。”
说完就扭身进了屋。
杨菊那个气啊，多少年了除了钟华明给她气受过，还没有人给她受过气。
这边钟玉带着儿子也是满肚子气，回到家发现也被泼了粪，应该是看准了她离开家那会，更过分的是还用红油漆写了几个字，写什么就不用明说了。
“妈。”钟荣荣嫌弃的跺跺脚，哪里见过这阵仗。
“乖，今天咱不回家了，妈妈带你去奶奶家住去。”
“好。”也是蛮乖一个小孩，很听钟玉的话。
小宝不知道自己的一招反倒把那个女人往顶顶家招了，她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帮顶顶出出气。
家门口被泼了粪，钟华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当晚就找了警察，可惜因为大壮找的都不是这片的孩子，城郊那边人口混杂，流通大，根本就找不到人，无奈之下只能善罢甘休。
但是也是狠狠的训了杨菊，好几天没个好脸色。
小宝喝着牛奶听大壮的汇报，眯着眼睛笑，也没想着要告诉顶顶，他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旁的不用管。
开心了没多久，就被门口的动静闹的。
皱眉，打开院门，就看见一个女人带着儿子敲陈家的门，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谁，扬起的嘴角耷拉着，吊着眼看人，在一旁的大壮就吓，就害怕小宝这副样子，她心情不好，周围的人心情都别想好。
趁着钱宝看处，悄咪咪的溜走，也没走远，就躲着，还等着看戏呢。
陈家奶奶一看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敲门，还纳闷，这谁啊，也不认识，家里亲戚？不应该啊，没听说哪房的远家亲戚要过来啊，看着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来打秋风的啊。
“大侄女，找谁呢。”
钟玉端着得体的笑，“妈，我是钟玉，这是您孙子，荣荣。”荣荣顶顶听起来倒很像是亲兄弟，一看就知道是陈贺明起的，图方便好叫。
推推儿子，“荣荣，叫奶奶。”
钟荣荣听说的喊了句“奶奶”又害羞般往钟玉身后躲了躲。
钟奶奶看着钟荣荣有些恍惚，这孩子乍一看，不太像钟家人，仔细瞧瞧，和顶顶小时候真有几分相似，不过这腼腆样倒是不像，顶顶小时候就是一个小霸王，也就在钱家那丫头面前有几分的腼腆乖巧。
长大也是一个样，家里外面的小霸王，谁也不敢惹，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多了，长大成熟了不少，人也安静了很多，看的陈奶奶心疼死了，这样的成熟她稀罕吗，呸。
想到这，看钟玉的眼神都带着愤恨，面无表情的把门一关，“那个畜生没告诉你，我家不会让你进门吗，死了这条心吧。”
钟玉还来不及反应，就吃了一个闭门羹，心里暗骂老妖婆，看我进门了怎么收拾你们。
钟荣荣被吓到了，无助的看向钟玉，“妈妈，我们回家吧。”
“没事啊，荣荣，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以后这里都是你的。妈妈来敲门，你站在一边乖。”
“妈，你开开门，我这不是实在没地方去了吗，不知道哪个黑心肝的在门口泼了大粪，我可以不进来，但是荣荣是您孙子，您不能不管啊。”
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你自己作的孽，关我什么事，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妈，我知道您生气，但是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您总得接受，荣荣怎么说也是您孙子，您不能不认啊。”
“呸，我只有顶顶一个孙子，你给我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钟玉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说，“妈，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多伤荣荣的心，他可一心盼着见自己的奶奶呢。”又剃了剃指甲，轻轻吹一口气，仗着没人看见，轻蔑的开口，“我也不是故意要来碍您的眼的，只是不知道哪个小子往我家门口做的坏事，把荣荣可吓坏了，周围邻居可说了，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子带着一群人干的。”
假的，故意炸人，邻居避开她都来不及，就算看见了，也不可能会和她说。
但是陈奶奶不知道啊，吓坏了，觉得不像吧又觉得像，最近顶顶脾气是变温和了，但是她也一直担心孙子是在心里憋大招。心头发慌又强忍镇定，气冲冲的打开门，“小贱人，你什么意思！”
钟玉站直了身体，笑着，“妈，我可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谁？顶顶噻，手里还提着小宝故意支开他，要他去买的零食。
门前的人吓了一跳，没想到人这时候回来了，钟玉也是第一次见陈贺明嘴里的那个小霸王，看着气质不像是那种凶蛮的，还挺温和的样子。
堆起笑，“是顶顶吧，阿姨早就想见你一面了。今天来的匆忙，阿姨也没带什么见面礼，真不好意思啊。”
顶顶都气乐了，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脸皮可以厚道这种程度，不要脸啊这是，长见识了，真的长见识了。
“你家的不是我干的，随便你怎么说，去报警也无所谓。”这事传的风风雨雨的，他在点心店也听了两嘴，没太在意，真的不在意，他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些上面，全放在了学习上，将来谁也靠不住，还是得靠自己。
在过去的十几年，他从来都没有思考过未来，家里吃穿不愁，陈贺明工作稳定且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他每天跟在小宝的屁股后头，欺男霸女，快活的不行。
但自从他知道陈贺明还有一个儿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以后的路要靠自己，毕竟他的爸爸不在是他的爸爸了他也不是什么无知小孩，一时的反抗并不能带来什么，真的有很清楚在想未来的路。
现在的目标就一个，和钱宝上同一所高中。
很多事情看的很淡了。
“奶，让他们进去吧，天这么晚了。”很好讲话的样子，但是就是无视了钟玉讲的话，看也没有看钟荣荣一眼，对着陈奶奶提提袋子，“我去把东西给小宝。”
陈奶奶听到顶顶否认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己带大的孩子自己知道，脾气不好，但是是个诚实的孩子，从来不扯谎。
没好气的看了眼钟玉，到底还是让人进了门。
钱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看到钟玉带着孩子进门，气的眼睛发红，闷不吭声的摔门进去。
林芳瞧着声，骂骂咧咧，“好端端的摔什么门，净使些小性子，除了人家顶顶，没几个人受得了你。”
说也就是这么说一嘴，要说围着钱宝转的，就没有一个人不惯着她，不惯着她的都没资格在她面前转悠。
钱宝听了委屈啊，她都这么生气了，你还说她。
“谁让他受了，就他那怂样，赶紧离的远远的，别碍了我的眼。”顶嘴，就很阴阳怪气。
林芳气不打一出来，孩子大了，脾气也越发古怪，时好时坏的，一张嘴又能叭叭的很，还真没几个能讲过她，“你胡说些什么，谁怂蛋了，张嘴就是让人滚，不能消停会啊，真要走了，你就自己哭去吧。”
“走了最好。”不甘示弱。
“走走走，你给我回屋去，别碍着我。”不耐烦了，讲也讲不过，讲多了就要生气。
伸手要去关院子门，就看见顶顶提着东西站在门口，有一瞬间尴尬，“那丫头就是喜欢胡说八道，顶顶你别在意。”这个年纪的男生年轻气盛的，几个能接受女孩子说自己是怂蛋的。
帮着解释得，心真累。
顶顶摇摇头，探头看看里面，知道人生气了，这会真有点怂，不敢进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林芳“这是小宝让我买的，我就先回去了，您帮我说一声？”
林芳啊了一声，“不进去？”又悄悄的说，“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跟谁欠她钱了一样，就这臭脾气。”
顶顶哭笑，他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了想，“那我进去看看？”
“去吧去吧。”把东西又塞给顶顶，一天天的没一个消停的。
第46章
现在小宝看顶顶就是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想不明白怎么就有性子这么软的人。
这话搁以前，别人听见肯定是要反驳两句的, 就他, 陈顶顶, 性子软？开什么玩笑, 也就对着你钱宝那副样子。这段时间确实是变了，人温和了很多, 对谁都笑眯眯的。
钱宝也不止是气陈顶顶, 更气自己, 钟玉过来有一部分是她的责任噻, 没有想到她还会来这一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失策了啊。
顶顶就这么跟着钱宝, 亦步亦趋, 干啥都舔着脸跟着。
钱宝多烦, 眼睛都快翻到天了, “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赶紧回去和你的新妈新弟相亲相爱去啊。”典型的自己不爽，别人也别想好过的主，哪里痛偏往哪里戳。
陈顶顶气吗，也气, 但是还不得低伏做小, 有时候也在想，真的, 人不能这么卑微，她是你的谁啊, 值得对她这么好，掏心掏肺的。
后来又想，真是眼缘，小时候就合了眼缘，这么多年，对她好，听她话，已经养成了习惯。
“是你的主意？”笑嘻嘻的凑到跟前问，多少也猜到了，除了钱宝真没人会这么损，泼粪也难为她想的出，多埋汰啊。
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蛮感动，有人护着的感觉他觉得很好。
钱宝这样的女孩，真不像是普通女孩那样，你看她平时对你没个好脸色，又虚荣又骄纵，但是但凡你被她放在了心里，那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也别和她讲什么公平不公平，从来没有那个概念的人你讲了她也不会听。
也不会随便把为你做的事情挂在嘴上，就等着你自己去发现，就算发现不了，她也不说，事情有时候她做也只是为了全自己心里的一个痛快，你知不知道都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怎么，嫌我多管闲事了？”就不会好好讲话，一句话能呛死人，他陈顶顶是这种人吗？
陈顶顶坐过去，将手里的袋子放下，很诚恳看着钱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样我真的挺高兴的，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出口气。”
钱宝才嘴硬，“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看不惯那样的贱人，贴着别人的男人算怎么回事。”斜眼看陈顶顶，高高在上的姿态拿捏得死死的，“你也配？”
气性大，还气着。
“我不配我不配。”顺着话，这时候可不能犟，得顺着让人把火气撒出来，要不然就没完没了了，沉默半晌，“其实我真的不在乎，陈贺明也好，那个女人也好，我都不在乎。”
又顿了顿，“那个孩子怎么说也是奶奶的孙子，她不可能真的不管，只是碍于我，很多时候她不能表现出来。我之前去见过那个孩子，蛮乖的，真的。”
“所以你要上赶着做人家的哥哥，感情就我一个恶人呗。”钱宝多气，她贱呗，当事人都不在乎的事，她跟着掺和啥，还打扰了人家和弟弟兄友弟恭，罪恶大了去了。
你说陈顶顶是这个意思吗，他对钟荣荣肯定没有兄弟的感情，就算有陈贺明这层关系，那人在他面前也只是个陌生人，没有仇恨就很不错了，怎么还可能就哥哥弟弟了，冤枉死他了。
最笨，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着钱宝的侧脸，心里鼓鼓胀胀，又是欢喜小宝在乎，又是酸胀她得理就不饶人。
反反复复一句话，“我不是这个意思。”
最后也解释不清，只能黯然退场。
林芳看的失落的陈顶顶直摇头，就很发愁，自己孙女这性子，小时候还能说几句小孩不懂事，又长的可爱，别人多数不会太计较，大了还这副性子，真没几个人受的了。
陈贺明本来是回钟玉那里的，自己家不敢回，家里人都对他爱答不理，他受不了索性就不回去了，今个下班走到家门口，也气的够呛，谁那么缺德，这要怎收拾，真受不了那个味，周围领取门都关的紧紧的，屋子里也没人，他以为钟玉带着儿子回她爸妈那里去了。
捏着鼻子想要收拾，但是他又哪里做过这种事情，平时只管吃饭上班，别的活就从来没沾过。
他一个日常都要拾到的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人，真心没办法接受这些，捂着鼻子自暴自弃的扔掉工具，转身就离开，去哪，回家呗。
越到家门口，越退缩，不敢敲门，不敢进去，就缩在大门根抽烟，烟雾弥漫，觉得这样的生活没劲透了，开始怀念以前前妻在的生活，家里和乐融融，妻子贤良淑德，儿子虽然霸道，但是对身为父亲的他还是非常孺沐，那时候他也喜欢蹲在门前抽烟，心境却完全不一样。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抽着烟，面前出现了一双布鞋，是少年的脚，和钱宝不一样，顶顶就爱穿陈奶奶自己勾的布鞋子，在商店里买的运动鞋不喜欢，放起来除了必要的时候会穿，其余时间都是一双黑色的布鞋走遍县城的大街小巷。
这一点真的像是他的儿子，陈贺明在心里感慨。
抬起头，尴尬的舔舔嘴唇，欲言又止。
陈顶顶站着俯视面前憔悴的男子，心里真有几分瞧不起，觉得这样没有担当的男子真的是曾经他崇拜的那个形象伟岸的父亲吗？
对自己的童年记忆产生质疑。
“进去吧。”说完也不管人怎么想怎么做，径直推开门进去了。
陈贺明掐掉手里的烟，站起来撑了撑腿，跟在后头。
陈奶奶看见陈顶顶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回来了，饿了吧，马上就开饭了。”
陈顶顶原本肃着的脸立马柔和下来，“恩，我先去洗手。”
“快去快去。”这要多和蔼有多和蔼，就是完全无视了跟在后面的陈贺明。
陈贺明笑笑，喊，“妈。”
陈奶奶变脸就变的很快，耷拉着嘴角，“你回来做什么。”
“这是我家，我回家还需要理由吗。”陈贺明抿着嘴，心里很苦涩。
“你现在知道这是你家啊？早干嘛去了？”听到这，陈奶奶的声音陡然提高，十分尖锐，火气很重，本来钟玉过来就够让她心烦了，你还非得往她火气上冲，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是吧。
陈贺明没法辩解，现在就这么个情况，他自己也无力的很，工作家庭都一塌糊地。
钟玉被安排到了一个偏窄的客房，阴暗潮湿的很，她心里自然是不快，这时候听到外面有动静，扯了扯衣服叫醒睡着了的钟荣荣。“荣荣，醒醒，爸爸回来了。”
钟荣荣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从放学开始就一直在奔波，累惨了，这孩子也乖觉，一声不吭的，这会还是实在扛不住才眯了一会，睡的也不安稳，不是在自己家噻，就算钟玉一直给他灌输，这是奶奶家，以后也会是他的家的概念。就算是嘴上不说，心里也还是觉得这不是自己家。
在就是，这也是一个敏感的孩子，能感觉的出来，这个家里没有人喜欢他。爷爷奶奶，还有那个笑眯眯的哥哥，没一个是喜欢他，欢迎他的。
他跟妈妈说回家，但是妈妈总是固执的认为这里就是他的家。
多了，他也不说了，说了没用，他还是个孩子呢。，大人决定的事他改变不了。
这会醒过来听见妈妈说爸爸回来了，他心情瞬间美丽了，对陈贺明这个不经常出现，一出现就给他买买买的爸爸，还是很喜欢的。
钟玉牵着钟荣荣出来，钟荣荣立马撒开钟玉的手，奔向了陈贺明，钟玉也随他。
“爸爸。”
陈贺明闻声，看见钟玉和儿子，眼睛都瞪大了，满脸惊疑。
手忙脚乱的接住跑过来的小儿子，随即又对上母亲嘲讽的眼神以及洗完手出来冷眼看着的大儿子，慌张的把小儿子推开，“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们怎么过来了，谁让你们过来了。”小声质问被他推开的钟荣荣。
钟荣荣很少看到陈贺明这幅严肃的样子，陈贺明还挺喜欢自己的小儿子的，性格软长相可爱和陈顶顶小时候那狗脾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加上又是自己喜欢的女儿生的，见的又少，每次见面自然是宠溺的很。
这会冷着一张脸，就吓坏了钟荣荣。
周围还是不认识的人，憋着眼泪无措的看向钟玉。
钟玉迈着小碎步，扭着腰，陈奶奶就没眼看，觉得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妖妖媚媚的勾了自己儿子的魂，害的儿子儿媳离婚的罪魁祸首，往旁边吐了一口吐沫，鄙夷的啐了一口，“不要脸的狐狸精。”
钟荣荣直觉那是不好听的话，怒视陈奶奶，这会讨厌死了这个人，讨厌死这，觉得这里所有人都是坏人。
钟玉才不在乎陈奶奶怎么看她，摸摸儿子的脸蛋，“不许这么没礼貌。”
“贺明，你应该已经知道家里被做了什么，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时候才过来找妈的。爸妈那边也被泼了，我与被人无冤无仇的，也不知道是堵了谁的道，要这么对我，现在我都没脸去见我爸妈了。”捂着脸，两行清泪划过脸庞，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陈奶奶和陈顶顶就在一旁冷眼看戏。
陈贺明是真的喜欢钟玉，要不然也不会和一个女人保持这么长的时间，两人还养育了一个儿子。这会看钟玉哭的这么伤心，心里什么气都没了，忙抱着人哄着，“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不哭了。”
钟荣荣也拉拉母亲的手，以示安慰。
陈顶顶就这么冷眼看着这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本来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到头来还是抑制不住的愤怒，眼眶悄悄泛红，转身离开。
陈奶奶看着孙子落寞的样子，心里绞痛，又看被女人糊了心的孽障儿子，气那是一阵一阵的，甩手不干了。
钟玉最终还是如愿的带着儿子在钟家住下了，外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陈贺明前脚刚离婚，后脚就把外头的女人儿子接回家了，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看向陈顶顶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第47章
因为这事钱宝气了好几天, 顶顶凑到跟前哄着，各种小零食不间断，东西是收了, 谁会跟吃的过不去, 这不是钱宝的风格, 但还是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张月在一旁就嘚瑟, 让你往常占着青梅竹马的位置，耀武扬威的, 不就比她早几年嘛, 有什么了不起, 现在翻车了吧。
“小宝, 我真的错了。”不管错没错，先道歉在说，看钱宝没有讲话, 又接着说, “我奶说了, 钟玉只住到节后, 等那边房子弄好了就搬走, 不会碍着你的眼。”
你瞧瞧，这也是个不会说话的，什么叫碍着钱宝的眼，是碍着她的眼吗, 如果不是你陈顶顶, 谁在乎钟玉是谁，做谁的情儿她又有什么关。
要说吧, 有些事坏就坏在一张嘴上，对钱宝, 就很实诚，哄人也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撒谎啊，从内心这么觉得的。但是有时候这实诚就实诚的不是地儿了。
他自己还真就觉得是钟玉碍着小宝的眼了。
这话一讲，就点燃了小宝心里的那根炮仗，跳起来，心里就想，好你个陈顶顶，没良心的，她这么费心费力的帮你出气，不说要你感恩戴德吧，最起码不能倒打一耙不是？
“我他妈在管这事就是傻逼，大傻逼，你陈顶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和我都没有关系。”声音挺大，教室的人都纷纷看过来了，这几天两人闹脾气大家都看在眼里。
稀奇呀，平时这一对可是好的跟那什么一样，陈顶顶在钱宝面前这么低伏做小的一人，居然也会惹钱宝生这么大的气。
张月被吓了一跳，发这么大火，瞪了陈顶顶一眼，觉得这也不是个玩意，他家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点，钱宝做的事也没有瞒着他，本来钱宝就在心里后悔，觉得自己没做好，这时候讲这话不是火上浇油嘛。
“不会讲话就闭嘴。”
陈顶顶也被吓着了啊，以前没有过不是，这会也有些无措，开始反思，哪句惹着人了。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钱宝从小脾气就不算好，时好时坏的吧，对人就很有自己的一套。
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嘴甜的很，好听的话不带停的，不高兴了就耷拉着一张脸，谁凑跟前谁遭殃。还特别反复无常，一不小心，你就不知道哪里又惹人不高兴了。
钱宝一脸气冲冲，路过的同学看这脸色，都不敢上前打招呼，做了三年的同学，哪个不知道这位的性子，这时候撞上去，人家几句能把你噎死。
你就气，气也没用，人家可是各个老师的宠儿，学校重点保护对象，尤其是初三这一年，更是看的重中之重，谁敢上去招惹，不是找死嘛。
人也没走远，还要上课，就做操场台阶上，这会也没人，独自生着闷气。
林于过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袋奶，腿长长的，从小就长的高，就算是吃的不好，个子那也一点多没少长，人瘦却也是那种有力气的精瘦，不然也不能在年纪里称王称霸。
这当然是夸张了，但也就是那意思，真没几个不长眼的敢去找他的事，谁能像林于这样力气大，打起人来还不要命一样。
刚入学的时候，人清冷冷的，中学都是各个小学的汇总，不知道林于在县一小的名声，就觉得这个男生太拽了，看不惯的人就多了，尤其是高年级的男生。
就打架呗，打的所有人都怕了，就没人敢上了，看见他就是绕着走，三年，班里的同学到现在都不太敢上去跟他讲话，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钱宝郁闷的踢着石子，嘟着嘴，面前突然出现了袋奶，闹心着呢，扭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看见林于，就算是仰视，却丝毫不示弱，眼神里就带着高高在上的感觉。
对林于不是很看的上眼，其实也不光是林于，钱宝真对谁都不是很瞧的上，尤其是同龄人，智商在那里摆着，差距太大，沟通起来就很困难。
觉得和谁都不太有共同语言。
林于其实成绩也不差，也人聪明，在年纪也是能排前一二十名的样子，偶尔还能冲进前五，要不然学校也不会对他打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成绩好在学生时代就是很占优势。
不过这个成绩在钱宝面前就不是很够看，人家与第二名都能拉上三四十分的差距，后面的更别提了。
林于有时候就好奇，她就这么个性子，怎么就还没被人打死，学校女生找事的也不少，怎么就没人找她的麻烦？
就单纯的好奇。
又看这圆溜溜的眼睛，圆圆的脸蛋，小小红红的嘴，怎么瞧怎么欢喜，这可能也是不被打的一部分原因吧。
初三的年纪不小也不大，正是对情爱懵懵懂懂的时候，林于经历的多，就早熟的过分。
一早就盯上了这么个宝贝。
但是吧，又不是那种小男孩小女孩的喜欢，他觉得自己对钱宝，是要结婚的那种，心里很肯定，认定了，就这么一个人。
他常常觉得自己就是个勇士，什么没有偏就想要什么。
仿佛看不见钱宝的不待见一样，自顾自的坐在一旁，天热，他又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汗水把前额的头发打湿，身上也有淡淡的汗味。
要说难闻，真没到那个程度。
但是钱宝就很嫌弃，翻了一个白眼，接过牛奶，往旁边挪了挪。
林于就笑，就这么个货，你还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从他手里拿东西，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或许不等价。
也不会像陈顶顶那样无原则的宠着哄着，该哄的时候会哄，该怼的时候也从来不会落下，要不然你以为钱宝那么不待见呢，还不是人家不会什么都顺着她呗。
一开口，就不得钱宝的心。
“又耍什么小性子？”不在一个班，也没刻意去打探消息，就凑巧看见了，一看那耷拉着的小脸就知道是不高兴了。就跑出去买了一袋奶，怕奶热了，又是一路小跑回来。
真的很用心了。
这话讲的，钱宝都不带想搭理的，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她就只会耍小性子呗。
还真是。
“带你去个好地方？”
“？”
“去不去吧。”林于站起身来，含笑盯着钱宝，一副你不会不敢去的样子。
要是往常，钱宝肯定对这种小把戏无所谓，那不是今天心里埋着火嘛，急需发泄，林于又激她。
拍开林于伸着的手，“去就去。”
两人翻墙穿小道离开学校。
陈顶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不太好受。
林于口中的好地方，其实就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摆了十几台游戏机，地方蛮偏僻的，但是人来的真不少，主要关顾的都是附近的学生。
这会学校正在上课，人不是很多，几个十几二十出头的青年，看起来就是那种无所事事到处乱晃的混混，大热天穿着厚厚的牛仔裤，上身大背心，手臂都是那花臂，不是很好惹的样子。
林于从小跟着舅舅，什么人都见过，对这种人见怪不怪，主要是担心像钱宝这种家庭出来的乖乖女会害怕，有些后悔，觉得不该带人来自这种地方。
结果一看，好家伙，人兴致勃勃的很，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东瞧瞧，西看看，感兴趣的很，没来过噻，这种地方平时真不会来。
“老板，换一下。”一张十元的大钞拍在桌子上，把正在打瞌睡的大叔吓了一跳，一看，林于，抹了一把脸。
“好小子，吓死叔了，你小子又逃课是不是。”笑嘻嘻的做起身来，又看见后面站着的漂亮小姑娘，挑眉，笑的猥琐，“处马子了？还挺漂亮啊。”
语气轻薄随意，习惯了，他原先自己也就是一个小混混，混到中年，醒悟了，觉得不行，这日子混的没劲儿，从此就洗手不干了，趁着改革开放，开了这家游戏厅。
这种游戏厅平时最容易寻滋闹事，好在他之前混的还行，多多少少也认识一些人，那些小混混看在他这里讨不着好，就都消停了，他呀，也就过上了现在的安稳日子。
会认识林于，那也是个意外，那一天他已经关门了要回家，来了一群人，非要玩，他电闸都拔了，又是冬天，就想着赶紧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自然就很不乐意，本着和气生财，好声好气的和人讲，“到点了，关门了。”
不听，一群小子，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脾气到是很大。
领头的那个小子，家里应该是有两个钱，说话傲气，“大叔，你这是看不起我嘛？”
“小兄弟，你这说的什么话，今儿实在是太晚了，明儿，明个叔给你们打折。”脾气真的好了很多，不太爱跟小年轻们计较，就过了那种热血上头的年纪。
对方就没这么好说话了，领头的那小子眉眼一瞪，张口就是“打，给我打！”
他说实话心里是有点怕的，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呢，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好日子，不能因为他就毁了。
“兄弟，有话好好说嘛，别上来就动手啊，我这就给你们打开？”
“晚了。”说完就直接一脚。
第48章
这些年的安稳日子, 身体发福的同时，手脚也没有以前灵活了，一群人围殴上来, 他只能双手护住头部, 腹部被人狠狠地踢了几脚。
心里也发着狠, 早晚整死这帮小子。
“你们, 挡着我的道了。”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领头小子看过去，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嗤笑, 挑眉对着林于, “小子很有勇气啊, 敢跟哥这么讲话？”
动手的人也纷纷停下来，轰笑，眼神里都是轻蔑。
林于抬眼, 扯了扯嘴角, 就挺欠揍的样子, 完全无视面前的人。
领头小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他家里有两钱, 老子娘又舍得给，他自己不能打，但是身边围了一群可以打的弟兄们啊，走哪不是风风光光, 别人不是战战兢兢的, 今天居然在这个破地方碰了两次壁。
心情就不是很美好了，阴着脸, 吐掉嘴里的槟榔。
“你现在跪着向爷爷求饶还来的及，否则我打的你亲妈都不认识。”
林于就在心里想, 自己都百八十年没见过自己亲妈了，他长这么大了，亲妈认不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还需要你？算老几？
他的态度也彻底惹恼了领头小子，“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仗着自己的体格，上前就是一拳。
林于一个闪身躲过，侧腿一脚，那人就飞了出去，旁边的人都看呆了，根据飞出去的距离，这力气得多大？
其他人相视一眼，彼此看出对方的怯意，他们平时打架都是一群人，打的虽然狠，但是从来都没有动过刀子见过血，也没碰见过林于这种人啊，一脚把人踢飞出去了。
有人机灵就去扶领头的，“大哥，你们看我们”是跑呢还是跑呢，真不一定打的过。
领头心里吐血，被踢一脚，感觉腹部隐隐作痛，心里憋着一口气，“都给我上，我还不信一群人打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这”
“怎么，我的也不听？”
众人听后一抖，纷纷朝着林于出手。
一交手，心里都在后悔流泪，妈的，痛死了，这小子力气是真的大啊，一拳下去感觉半条命都没了。
渐渐的就没人敢上了，领头的就气死，威胁，“不想要钱了是吧，都给我上啊。”
可惜没人听他的，开玩笑，他们平时也就是想搞点钱花花，喝喝酒抽抽烟，可没想把命搭上啊，陆陆续续的都跑没了，也就开头扶他的那个小子还有点良心，把人扶着赶紧跑了。
不走，还等着被揍吗。
“小子，身手不错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大叔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嘴，吐一口唾沫，里面带着丝丝的血迹，夸赞林于，“有我年轻时候的几分意思在里面。”
林于就似笑非笑斜眼看他。
大叔看到这眼神，尴尬的笑笑。
“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了。”林于快步通过巷子，没有管身后的大叔。
不过第二天，大叔就找上门来了，那时候林于正在城郊的旧货市场卖废品，骑着个小三轮，穿着个大裤衩，大夏天热的满头大汗，精瘦的上半身都是肌肉。
“这就是昨天救你的那个小子，身板不错啊。”男人靠墙看少年和收废品老板讨教还价，眼里透过满意。
大叔抽着烟，“你别打他的主意，这小子我大江罩定了。”
男人笑眯眯，“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是这样的人吗。”
大江就瞥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还能不知道，这个男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三人一起在一家小饭馆吃了一顿饭，大江认定了林于，就这么熟识了起来。
隔三差五就带着林于出去搓一顿，觉得还是太瘦了，他家里的孩子哪个不是吃的白白胖胖的，也知道了林于的一些事，还挺心疼的这孩子的。
林于对大叔的调侃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余光瞥了眼钱宝，发现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个上面，耸耸肩，无奈的笑笑，“整快点。”
“把钱拿回去，在我这玩还花钱，瞧不起谁呢？”随手抓了一大把游戏币，“拿去，带女孩子不得玩的痛快点，没了就过来拿，叔管够。”
林于也没矫情，那边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皱起小眉头，嘴巴一撅，他就知道，指定是不耐烦了，这就是个娇气任性的主。
“给你。”一小筐呢，惹的旁边的小青年都看过来了，眼神里都是艳羡。
“你给我拿着”
偏这个就娇气，自己不愿意端着，使唤别人使唤习惯了，你只要稍微表露出一点点对她的喜爱，她就能敏锐的抓住这个，可劲的使唤你。
端端往游戏机前一坐，那架势，嘿，还真别说，挺唬人的，一点也不露怯，明明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
人其实挺懵的，不会用哒，扭头望着林于，扬扬下巴，意思就是不会，你教教啊？傻愣着干嘛。
林于发誓，他真的就是在钱宝的一个眼神里，看出了这些。
林于就笑，宝气，俯身圈住钱宝，手把手教学，在钱宝的耳边轻轻讲解。
说实话，林于长的真的漂亮，五官精致耐看的很，学校就有不少女生对此春心荡漾，只不过碍于林于的威名以及冷脸，一直没有人敢付出行动，只能在心里面偷偷的幻想。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刻意营造一种暧昧的气氛，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懂风情的女生。
就是对男女这事吧，钱宝确实还没有开窍，对林于的长相也没有多大的感触，就觉得这人长的还行，就是性格还有脑子不好。
玩几个回合，钱宝就能上手了，大夏天，天气闷热，就算游戏厅有大风扇，她还是觉得的热的慌，对靠自己那么的近的林于就有些嫌弃。
“行了行了，我会了，你自己玩去吧，别管我。”
典型的没心没肺，用过就丢。
林于直起身，讥笑，“小白眼狼。”
钱宝正玩的起劲呢，没空搭理他，心里还是小小的记上了一笔，脑袋好使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什么时候惹到她了，她能将时间地点起因经过一一记下来，关键时候拿出和你翻旧账。
林于也真的放手任钱宝去玩，只要人高兴，其他的他不管，环顾一周，心里暗暗有了计划。
走到柜台前，敲敲玻璃的柜面。
才躺下打算继续睡的大叔，不满的睁开眼，看是林于，脸色才稍微好了点，不过还是有些烦躁，“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叔还等着睡觉呢。”
林于招招手，示意上前。
“妙啊，好小子，会读书就是脑子转的快。”大叔听了眼睛忍不住亮了起来，那点瞌睡虫也被赶跑了，这时候回来游戏厅的哪个兜里没点钱，在店里摆个冰柜，确实有利可图，日积月累这笔数觉得不小。
谁也不会嫌钱多。
他用力的拍拍林于的肩膀，“好小子，叔就交给你去办了，不管你多少价拿的，我按照市场价给你钱。”
林于这小子有些本事，他是知道的，也真心疼这孩子不容易，小小年纪就要给自己赚学费生活费。他自己去弄不是拿不到低价，只是想着能帮一把就尽力帮一把。
而且，这小子，将来绝对不是池中物，他看人的眼光从来都准的很。
林于见事情顺利，哼着小调，心情显然不错，搬个小板凳，就坐在钱宝的旁边，看人家玩。
玩到天快了黑了，钱宝才意犹未尽，将几个游戏都玩遍了，这时候林于不得不承认，她头脑确实是聪明，一般人比不得那种。
也不怪人家有点性格，哪个智商高的人好相处，有，但一定少。
这就有点自我安慰的意思在里面了。
钱宝这人，优点吧，不是没有，就是少，聪明算一个，长的也还算漂亮，为什么要说还算漂亮呢？
还不是有点胖，虽然不是那种两百来斤的胖，但是身上确实是有点肉，明眼人很只管可以看出来，好在五官精致，身材也胖的匀称。
有的人喜欢，有的人就不喜欢。
所以只能说是算漂亮。
说完优点，那缺点就是一数一大堆吧，林于粗略在心里琢磨一下，都能列举四五条来，那细想就更多了。脾气大，娇气，虚荣等等。
可就是特别招他喜欢，他是发现了，喜欢这货的一般会越来越喜欢，不喜欢的肯定很讨厌她，哪哪看她都不会顺眼。
林于把人带出来，自然要把人带回去。
就问，“要不要回学校？”
钱宝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就这德性，“书包。”林于无奈的说。
钱宝看着街道，有点晚了，回去指定得挨骂，叹了口气，“陈顶顶会帮我带回去。”
林于舌头顶顶牙根，陈顶顶陈顶顶，嘟嘟囔囔，他是你的奴才嘛，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帮你做了，你干嘛，当一个废物啊。
心里吃味，从小学开始两人就形影不离，这次要不是吵架，他还不一定能插的进去。
这方面看的很清。
送人到巷口，双手插兜，“回去吧。”
钱宝原本心情不好，现在玩了小半个下午，开心不少，也不是那种真没有良心的人。
弯着眉眼笑眯眯的向林于道谢。
林于满足了，真的，有时候当一个大半时间对你都没个好脸色的人突然这么甜滋滋的跟你讲话道谢，那满足感真不是一般的大。
第49章
这个世界很大, 巧合就很多。
顶顶多巧，想去看看钱宝是不是回来了，挠挠眉心, 低着头, 心里沉沉的, 面上也没个笑, 看的在一旁写作业的钟荣荣心凄凄的，害怕。
这几天住在这里, 哪哪都不顺心, 别人对他没个好脸色, 周围的小朋友看见他也对他指指点点, 背后嘲笑。
就很想回家。
唉声叹气的。
陈顶顶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几天相处，知道这个孩子确实是挺乖的, 被教的很有礼貌, 可惜
出了院门, 正要向小宝家去, 就听着声, 扭身。
一眼望见这一幕，人站住，直直的盯着，不眨眼的盯着, 抿着嘴唇, 眼神那个阴沉哟，也许这一刻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钱宝背对着顶顶跟林于道谢, 林于看向后方的陈顶顶，被他那个眼神愉悦到了, 挑起嘴角，眼角含笑，轻轻的靠近钱宝，“下次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钱宝现在就是个这么个状态，和陈顶顶闹矛盾心情不是很好，心情不好就需要发泄，今天又被带着体验了一把之前完全没有体验过的，正在兴头上，这会对林于的邀约，自然不会拒绝，扬扬眉，笑盈盈点头，就像那蜜罐里的糖一样甜巴兮兮的。
浑身透露出的愉悦，连远处的陈顶顶都能感受到。
陈顶顶轻蹙眉心，不及防，小宝转身看到他。
一直挂着的笑立马落下来，狠狠皱起小眉头，翻白着眼，耷拉着小脸，瞧也瞧定定站那里的人，径直回家去。
林于看这景，扬眉，对着陈顶顶得意一笑，随后转身离开。
陈顶顶阴沉沉的看着林于的背影，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你林于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没有爹妈的卖鱼仔，不过和小宝出去玩了一次，就敢跑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
这天天气难得阴凉，吹来风都是凉凉的。
张月摆弄着手里的指甲油，看眼前的姑娘翘起手，美滋滋的欣赏刚涂好的指甲，白嫩嫩的双手涂上鲜艳亮丽的指甲油，配上身上的大红裙子，乌黑顺滑的头发衬的整个人越发的红唇齿白，就怎么看怎么好看。
“你就真的不搭理陈顶顶啦。”这段时间几乎就是她一个人独占小宝，开心自然是开心的，没有臭男生来打搅，姐妹情深，多香。
就是吧，总觉得小宝有些提不起劲，做什么的都郁的。在联想这些天，陈顶顶的殷殷切切，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就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钱宝看着自己的指甲，就很美，心里美滋滋的，听着这话，眼神里流露出犹豫，嘴却可刻薄了，“谁爱搭理谁搭理去，别给我提他，心烦。”
咬了咬嘴唇，手也蜷缩了一下，鼓着气。
还是生气，又，身边乍没了她的“小奴才”，真能那么快活吗？还不是惦记着，但就是嘴硬。
陈顶顶也不快活。
他一个人来到市里，走进一个巷子，大概七八分钟的样子，面前出现一个店，店外摆着一块竖着的招牌——手工皮鞋。
店里很黑，没有开灯，顶顶借着外头的这点光进去，“有人吗？”
连喊了几声，没人应，有些失落，就要退出去。
“咳咳，谁啊。”内屋传来咳嗽声，问话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陈大爷，是我，陈顶顶。”陈顶顶弯着嘴角，显然心情不错。
屋内走出一大爷，六十来岁，人挺精神，眼神清透，“你怎么又来了？”
不是很待见这小子，见天就来磨人，非要做那野猪皮的皮鞋，这年头哪有什么野猪，上山都不让打猎了，也不知道这小子从来听来他有保存好的野猪皮，就烦死个人。
他哪里舍得，这东西不好收，用一块少一块，还想留着给自己孙儿呢。
顶顶就笑，有些憨憨的，高兴呗，悄咪咪的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陈大爷。“您瞧瞧？”
陈大爷接过来，疑惑的打开，眼睛一亮，拿起一旁的老花眼镜，手轻轻的抚摸，两面反复检查，啧啧称奇。
“你小子有点本事啊，上哪搞来的，这处理的不错啊，皮气也大。”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快皮子确实大，看一面的切口，像是刚切割不久的，一看就是从另一块更大的皮子割下来的。
作为一个皮匠，看到好皮子，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陈顶顶就笑，眉眼弯弯的。
陈大爷一个活了半辈子多的人，还能不知道这意思，不能说呗，心里有点可惜，这年头在想得到一块好皮子，那真的是难上加难。
拿过皮子，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这块皮子大，做一双女孩的皮鞋绰绰有余，我也不要你工钱，剩下的皮子我做两个钱包，你一个，我一个怎么样。”
想给上班的儿子做一个钱包，难得的好东西。
处理的好的野猪皮，皮质柔软锃亮，做成皮制品，经久耐用，不易变形。
不要钱，当然好了，陈顶顶笑眯眯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反正他留着剩下的皮也没用，要是够两双，他肯定就直接做两双了。
他又用不上。
得准信儿了，陈大爷也美，“给谁做的啊？家里姐姐妹妹？”。
少年摇摇头，也不说是谁。
他多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也不会觉得现在还早，他们那个年代，这个年纪都是要结婚了的，只不过那时候婚姻大事还是父母做主，讲究媒妁之言。
但是年少这份青涩懵懂他也有过，和蔼的笑笑，拿东西进去了，“你一个月后来取。”
陈顶顶皱眉，“不能快点吗？”
时间太久了噻，这是给钱宝的生日礼物，怕错过日子了。
陈大爷就不耐烦这种顾客，给你说了多久就多久，能快他不想快吗？叽叽歪歪的，一点大男子的爽快性子都没有，真不像他陈家人。
两人同一个姓氏呢，本家呢还是。
翻了一个白眼，“你要做不做，不做就拿回去。”当然也就是装腔作势，这么好的皮子，他也舍不得，就像是玉匠，碰到好的玉料，就算不是自己的，但是能上手亲手雕琢，也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
做，肯定要做的，陈顶顶晓得这大爷的脾气，方圆百里，没一个不说他古怪的。几次的接触，他觉得也没有外人说的那么夸张，顶多就是脾气大了点。
这倒是和小宝有点像，他和小宝相处久了，就很有和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
陪着笑，“那我一个月后来取，麻烦您勒。”
“臭小子。”
傍晚
钱宝和爷爷奶奶吃饭，钱进来这几天有些忙，也不知道钱宝和顶顶闹闹矛盾了，就突然想起他，顺嘴来了一句，“顶顶最近怎么没过来？”
没人吭声。
以为自己声音太小，没听到，想着在问一遍，就要开口，被坐在一边的林芳，狠狠的踢了一脚，放下筷子，不满。“好端端的，你踢我做什么？”
林芳咬牙切齿，就骂“吃饭就好好吃饭，话怎么那么多。”
一边又担忧的看小宝，见人才不受影响，心无旁骛的吃着饭，就是那筷子上的菜，可不就是她最讨厌的胡萝卜吗，平时哄着都难人吃下一口。
就想着，不吃就不吃吧，别的蔬菜一样有营养，别的青菜叶能吃两口就够了。
这一方面就很纵容。
想要开口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胡萝卜进嘴，人还跟没察觉一样，机械的咀嚼着。
看的林芳又好笑又心疼，你说说你，好好的闹什么脾气，闹脾气就算了，人家顶顶这么上前的哄着，你差不多就得了呗。
就你好面子，这下好了，人不来了，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心里也怨顶顶，你说你平时都哄的了了，平时那么有耐心的一个人，这次怎么这么久轻言放弃了？
说到底还是偏心自己家孩子，就钱宝那个狗脾气，林芳就跟看不见一样，那就是她的心肝大宝贝，谁也说不得，碰不得，还觉得周围的人就该像她一样捧着宠着护着。
钱进来平时是不管的，他就管工作，管自己口袋里的几分钱，能买多少小零食好用来哄孙女，旁的事情都不太关心。
只要钱宝不犯什么大方向上的错误，他不会讲一句。
偶尔还看不惯林芳太宠孩子，其实他不也差不多，自己兜里除了交公的钱，剩下的一些零用，自己都舍不得用，一一攒起来，就等着孩子没钱的时候，向他要，那时候美啊。
钱宝这孩子哄起人来，那小嘴是一套一套的，好话能在你耳边叭叭叭的不停，听的人就跟夏天喝了冰镇的甜水，舒坦又甜滋滋的。
这会被林芳这么一骂，撇撇嘴，家里是越发没有他的地位了，等他退休了，那岂不是更没有说话的权利，就很忧愁，离的近了，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退休生活。
正吃着饭呢，陈家奶奶上门了，牵着钟荣荣，这女人啊，就是心软，尤其是上了年纪的，陈贺明到底是她儿子，钟荣荣是她孙子。
这么乖巧，又与顶顶小时候有那么几分相似，就容易滋生感情。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这下，家里没人，她就不放心把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院子里，看着怪可怜的。
就走哪都把孩子带着。
眼瞅着天快黑了，顶顶还没着家，有些担心，出门说去哪里她在忙活也没听清，就想着上钱宝家问问。
这下子就捅了钱宝今天憋了一天的火气。
第50章
“吃饭呢？”
“您这不是废话。”语气就很不好, 为陈顶顶不值得，也为自己，本来心情就不好, 还有人非得撞枪口上来。她就过不得这个事, 觉得这人真的虚伪极了, 当初是怎么说的, 讲的多好，永远不让那个女人进门, 才多久, 对小的就那么热乎了。
阴阳怪气的。
林芳站起身来给两人拿椅子, 听这话, 拍了钱宝一下，没舍得用力，“怎么说话的。”
又回过头来跟陈奶奶道歉, “她打小就这么性子, 不会讲话, 别介意啊。”
话里话外就是, 我家孩子从小就这样, 你也别生气，生气也没用，这么多年应该习惯了。
瞅瞅，就是给惯的。
陈奶奶气就不打一处来, 平时她没有事都不愿意和这个孩子打交道, 一张嘴就没好话，说出的话能噎死人。
“我不坐了, 我问点事就走。”语气很生硬，木着脸。
林芳和气的笑笑, 一般她都不爱和别人太过计较的，邻里邻居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倒了两杯水过去，对钟荣荣也很和蔼。
钟荣荣从陈奶奶后面探头看，接过水，腼腆的笑笑，这还是这里第一个对他散发善意的人，别以为孩子小，就什么都不懂，敏感着。
旁的人多看他几眼，他都能察觉到，更何况钱宝这么浓重的恶意，抬头冷不丁的就对上了钱宝的眼神，吓的缩了一跳。
他知道她，是大哥哥最喜欢的人，每天他都看见大哥哥去找她，不过她们最近好像吵架了。
大哥哥每次回来都垂头丧气的。
她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她。
她上次当着爸爸的面还故意绊他，害的他差点摔倒了，结果爸爸却让他不要跟她计较。她那么大的一个人，居然这样对一个小孩子，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妈妈是这么骂她的，本来妈妈还想带着他上门找她算账，但是被爸爸拦下了，气死他了，她明明就是故意的，不仅不道歉，还嘲笑他。
之后他在看到这个人，都是能躲就躲，就记得这是个很坏心眼的人，不要脸，连小孩子都会欺负。
陈奶奶也看见了钱宝的那眼神，心里一咯噔，只想立马转身走人，又不甘心什么都还没开口，就被一小破孩给吓走了。
踟蹰着开口，“那个小宝啊，你知道顶顶上哪去了吗，吃过午饭就出门了，上哪我也没听清，到现在还没回家！这死孩子。”
这就是作为长辈顺口，真是骂陈顶顶吗，肯定不是啊，陈奶奶也舍不得不是。
可，钱宝就听不得这话，你在家里和小的和乐融融，哪里还顾得上大的。
“怎么陈顶顶就是死孩子了，感情您这是又有了一个孙子，前头那个就不重要了呗，嫌他碍事了是吧，您家要是不要，说一声，我们钱家养得起，白搁您家受那气？”
肚子里呕着气，一下子全发泄出来了。
一口一个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打北京来的，讲话就很不客气，讽刺的陈奶奶脸一阵青一阵白。
这冤枉的，周围谁不知道啊，顶顶就是她的心肝大宝贝，不也和你钱宝一样，在家里受尽宠爱，怎么就变成了搁她家受气？
还你们钱家养的起，真真就气死她了。
她不就顺嘴了一句吗，就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一样，瞧把你能的，小嘴就那么会叭叭。
也不怪她不待见钱宝，委屈死了就是。
还不知道怎么反驳，讲不过，你讲一句，她后面能有八句十句的等着你。
陈顶顶站在门口就乐，这几天的忧愁一扫而空，心里美死了，被人这么维护，那个人还是小宝，可不得美死。
“奶奶。”
陈奶奶扭头，心里是松了一口气，不用面对钱宝了呗，旁边的钟荣荣也松了一口气，太可怕了。
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难道女孩子长了都会变成这样，班里的女生明明都很可爱的说。
“跑哪去了？”声音很柔和，就从来没舍得对陈顶顶大声过，所以有时候就格外看不惯钱宝对孙子那种态度，酸又心疼。
可是陈顶顶乐在其中，她也没什么办法，阻止不了噻。
陈顶顶蛮乖蛮诚实的回答，“市里去了。”
“干嘛去了？”随口问问，孩子回来并且安全就好了，别的事她都不太在乎。
陈顶顶笑笑，看看钱宝，没吭声。
没得到回答，也没在意，“回家吃饭去。”
“奶，你们先回去，我等会就回去，你们先吃。”
得，一看就是有话想对钱宝说。
陈奶奶翻个白眼，带着一肚气离开，钟荣荣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回头悄咪咪的看了眼大魔王，被大魔王瞪了一眼，立马收回视线。
确认过眼神，是不好惹的人。
林芳看陈奶奶走了，收拾碗筷去了，吃的都差不多了，钱进来不掺和这些事，吃饭就去客厅看电视了。
钱宝站在一边，不耐烦的看着陈顶顶，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就那么个意思，我可以不理你，但是你不能不主动找我，这种时候你还消失了一天，没有来找他。
这件事就很严重。
陈顶顶就笑，面对钱宝永远都是那种淡淡的带着点羞涩腼腆的微笑，以前就不计较钱宝的态度，今天就更不会计较，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有时候，她就是有那种能力，让他生不起气来，有气立马又会被她一些不经意的举动给弄的烟消云散，很神奇。
过去拉过钱宝的手，钱宝要甩，被他握的死死的，不过说到底还是钱宝没有太用力。
要不然就凭她的力气，不可能甩不掉。
也不是说顶顶的力气小，相对钱宝而言却是是比较小，就是正常初三这个年纪男生的力量，毕竟也不是谁，像钱宝和林于天生有那么大的力气。
陈顶顶拉着钱宝的手坐在椅子上，另一只拉过一把椅子，面对面坐着，拉着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
眼睛直视着钱宝，满眼都是真挚。
“那个女人过完节后就搬走，陈贺明也会走。”本来他是没打算说的，等后面周围的人都会知道，没必要在讲，在就是，陈奶奶为了他真的付出了很多，甚至是舍弃了自己的儿子。
在商讨这件事情的时候，双方都经过很激烈的争执，陈贺明自然是不想搬出去住，但是奶奶放出话了，如果不搬出去住，就永远不会同意陈贺明和那个女人结婚，户口本在她那里噻，有底气。
陈贺明离婚了，自然是想和钟玉结婚。
也觉得在这么闹下去，不是个事，他的工作已经受影响了。
就同意了。
他们节后搬出去住，然后结婚，婚后不会在负责陈顶顶任何的抚养费用。
这一手确实恶心人，陈奶奶也被自己儿子的厚颜无耻也惊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孙子，事后哭了大半宿。
陈顶顶看着奶奶泛红的眼眶，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为了他，奶奶没必要将陈贺明逼出门，娶了钟玉不就好了，还不是怕他心里有膈应。
所以他也顾忌着奶奶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开口讲过这件事。
“和我有什么关系。”
傲娇的很，一副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当然和你没关系，不过”悄咪咪的附在钱宝耳边讲。
钱宝一听，眉开眼笑，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真的？”
追着问，“真的是野猪皮？”
看到人点点头。
忍不住跳起来，她就喜欢穿皮鞋，市面上好些的皮鞋她都穿过，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小时候那双野猪皮做的皮鞋，穿起来非常柔软舒适，可惜手工皮鞋现在本就少，更别提是野猪皮的，国家都禁止打猎了。
好的皮子人家都藏着捂着，哪肯给别人。
顶顶这一手，能不让她惊喜嘛，简直高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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