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母亲拿起这块黑石头,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仿佛被吸走了魂魄一般,怎么唤都叫不醒,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也不眨,瞳孔失去了焦距,空洞暗淡。
阿赫玛尔的眼刀立即就落到了戴帽子的男性犯人身上。
神明的威压凡人如何承受得住,只见男人腿一软,’咚‘地跪在了地上。神情半是恐惧半是迷茫。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都叫你们别碰了!”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语气惶恐的说道。
“这么说来,你知道这东西的效果。”阿赫玛尔睥睨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金棕色的眼眸冰冷刺骨,锐利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男人被他看得手脚发凉。
但即便如此,男人也没有说出黑石头的效果。
阿赫玛尔以为他是被吓傻了,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问:“这黑石头是做什么的?”
男人:“......”
“喂,你——”
“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我错了。”男人突然像是魇住了,捂着自己的脑袋瞳孔涣散的呢喃着什么,表情充满了恐惧,眼泪鼻涕以及口水都流了出来,这种控制不住生理的状况很严重。
“等等,阿赫玛尔。”布耶尔叫住已经迈出一步,向男人走去的白发男人。
“他的意识波澜很大,我能感知到他现在强烈的恐惧......那恐惧快要把他逼疯了。”
碧绿的眼瞳光辉散去,紧接着一道绿光在男人的脖子后面闪烁了一下,男人眼白一翻,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布耶尔解释道:“不把他打晕过去,他的精神恐怕会崩溃。”
阿赫玛尔看了眼布耶尔,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布耶尔这么做和仁慈无关,主要是有更深层的考虑。
“我潜入他的意识看看。”果不其然,布耶尔下一句话就验证了阿赫玛尔的猜想。
纳西妲能够通过虚空终端连接使用者的大脑控制他们、乃至修改他们的想法,还可以读取子民的心声。只是纳西妲一向尊重他人隐私,从来不用这种手段。
布耶尔身为大慈树王,最初的草神,她的能力和力量都远强于纳西妲。若说纳西妲是世界树上最纯净的枝丫,那么布耶尔就是完整的世界树。二者虽都是世界树的化身,但分配到的力量权重大不相同。
因此,纳西妲的能力范围很小,圈死了只覆盖在她的子民身上。
布耶尔则除了比自己强的,或与自己差不多强的,她的能力都奏效。
打晕男人是因为男人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意识浮动大,影响效率。让他晕过去等于强制关机,方便布耶尔入侵比纸还脆薄的‘防火墙’,也方便查找她想要检索的内容。
两分钟后。
布耶尔的眼眸闪过一道流光,那是本我意识回归的迹象。
“黑石头的作用是触碰到它的人会不受控制的想起自己最恐惧、最厌恶的事
,是这个监狱里一个叫杜吉耶的人控制他人的手段。”
闻言,阿赫玛尔转过身,轻柔地掰开少女纤细的手指,把黑石头拿了出来。
“......”白发男人的眉头倏然紧蹙,瞳孔里浮现出一道金圈。
“看来,它也能够影响你?”布耶尔观察的说道。
“嗯,确实也让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你试试。”说着,阿赫玛尔伸出手,把黑石头递到布耶尔面前。
布耶尔将手覆上去,如蜻蜓点水般快速碰了一下。
不仅仅是她自己那些难过痛苦的过去,还有其他人所恐惧的事物的画面。
在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中,布耶尔看到了一双留着血泪的紫红色眼睛。
心神一阵剧烈的震荡,气血上涌,布耶尔吐出了一口血。
“布耶尔?你看到了什么?”阿赫玛尔急切的问。
他和布耶尔交情不错,还有着一同对抗禁忌知识的友谊,关心是正常的。况且,母亲也因为这块黑石头表现的很不对劲。
再者,他不是没体验过黑石头的力量,现在黑石头还在他手里呢。但没严重到让他回不过神、吐血的程度。
母亲是提瓦特大陆的[根],布耶尔是[根]延伸出来的产物的化身。
也许,布耶尔这种状况,说明她多少窥见了母亲出现如今这种状况的原因。
“阿赫玛尔,销毁石头。”布耶尔只来得及提醒一声,就如同鹿羽那般,失了神再没有反应。
阿赫玛尔反应快,几乎是布耶尔刚出声,就立即用力一握。
‘咔嚓——’
石头很坚硬,阿赫玛尔居然没能马上就粉碎它。
越来越多的裂痕出现在石头表面。
终于,石头在某个临界点发出了悲鸣,碎成小块。不过这在阿赫玛尔看来还不够,他继续收紧拳头,将所有碎裂的小石头包在手心,而后发动了神火。
暗红色的火焰从指缝溢出,五六秒后,阿赫玛尔松五指,任由手心里的粉末被风轻轻一吹便消散。
布耶尔的瞳孔恢复了神采。
紧接着,鹿羽也‘苏醒’了过来,娇小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两下,一滴艳丽的血珠顺着雪白的脸颊落下,啪地砸在地面。
“母亲?”阿赫玛尔担忧的走到鹿羽目前,半弯下腰,伸手用指腹轻轻蹭掉少女脸上粉红的水痕。
“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鹿羽迷茫的目光空空的看着某一处,过了好半天,才收回来,落在满脸担忧的关心自己的阿赫玛尔脸上。
“我......”许是因为喉咙太近,鹿羽发出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在发现这一点后,鹿羽立即闭了嘴,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表露脆弱。
但沙哑的声音已经被阿赫玛尔听见,他心里沉了沉,却也没有说什么。母亲不想说,他还能逼着母亲说不成。
只希望....
..母亲所隐瞒的不是什么大事才好。
之后,去问问布耶尔吧。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说起来,布耶尔怎么从刚才起就一直不说话?
阿赫玛尔的视线若隐若无的往白发女性那边瞟了几眼。
无人注意的角落,已被‘风’卷走很远,肉眼不可见的粉末重新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团黑泥。它慢吞吞的移动着,顺着墙流进下层......
鹿羽今天心情不佳,饭都没吃几口,便睡了。
阿赫玛尔和布耶尔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两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布耶尔撑起了一个结界,防止被人偷听,也能监视环境周遭的情况。
“母亲的情况很不好......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布耶尔早就猜到了阿赫玛尔想问什么,一对清秀的眉皱了又松,又皱起来。
她的沉默让阿赫玛尔的心情更加沉重。
“布耶尔,你——”他忍不住想说些什么,但被布耶尔打断。
“阿赫玛尔,别问了。母亲的事,不是你和我能干涉的。”
“你什么意思?母亲是不是出事了?”
布耶尔没有回答,只是用哀伤的眼神看着白发男人。
她要怎么说?说她看见了母亲被祂们杀死的未来?
——在多如雪花的画面中,布耶尔被一双紫红色的流着血泪的眼睛吸引。她认出来了那是母亲的眼睛。
母亲的眼神是那样悲切,难过得布耶尔的心脏泛起密密麻麻膨胀的酸痛。
她不知道母亲是因为什么才如此悲伤,或许她看见的并不是真的母亲,只是她所害怕的、恐惧的事。
但是没有或许。
因为就在下一瞬,她的意识阴差阳错连接上了母亲的意识,她看见了母亲所看见的【未来】。
没有低落太久,第二天醒来鹿羽就恢复了精神。
她想开了,既然注定死亡,那就高高兴兴的享受一切能享受的,再毫无遗憾的死去,这样就能没有遗憾的为人生画上句号了。
更何况,她的死是值得的。
吃过早餐,鹿羽带着阿赫玛尔和布耶尔去莱欧斯利那里‘报道’。
期间她想起一件事。昨天布耶尔告诉了她黑石头的前因后果,鹿羽很快明白这是监狱里有人搞小团体。她麻烦莱欧斯利的人情终于有地方还了。
“有件事。”鹿羽斟酌着开口。
莱欧斯利“嗯?”了一声。难道是有发现了?
没想到接下来鹿羽说的不是她正在追查的事,而是他家里起火了。
莱欧斯利的表情严肃下来,“我知道了,感谢你的提醒。”
还了人情,鹿羽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他们朝着升降机走去,准备回二层。
这时另一边的过道里走出两个人,扎着金色长辫面容姣好的少年望着鹿羽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视野里的背影,身边的同伴比他先
出声道:“咦?是他们?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空摇了摇头。
派蒙继续说道:“他们不会也是来调查什么东西的吧,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单纯进来坐牢的。总之,我们现在要去找莱欧斯利,顺便问问莱欧斯利好了。”
旅行者和派蒙出现在梅洛彼得堡当然不是因为犯了罪,鹿羽等人进来时工作人员嘀咕的那声“这罪名怎么看起来好熟悉”实际上就是因为鹿羽他们进来的罪名和旅行者他们进来的罪名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同样的,旅行者进入梅洛彼得堡也是为了调查某件事而来。
......
一个脸颊上长着雀斑的金发少年正在梅洛彼得堡废弃的管道里走着。
走到尽头,前面没有路了,只有水。
金发少年熟练的穿戴好潜水用具,走进水中。
往前游了一段距离,金发少年忽然听见一道中性的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您回来了......】
【您在哪......】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没等弄明白声音是从哪来的,金发少年忽然脸色难看的抬手捂住心口。
好难受......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皮肤也针扎般的痛。
糟了——这里的水不对劲。
等一下......是原始胎海?!
金发少年是枫丹人,枫丹人因为自身的罪孽,沾到原始胎海重则死亡,身体化成水重归胎海。轻则命虽然能保住,但受到的伤害巨大。
察觉到海水中竟然掺杂着原始胎海的时候已经晚了,少年转身想回去,但他艰难的只游了两米,就再也不住的张开嘴,绝望的吐出一连串的泡泡,意识陷入黑暗。
昏迷的他没有看见,一团浓稠的液体钻进了他的鼻腔。
‘扑通’
有人跳进了海里,朝着金发少年游来,拖住金发少年的衣领,往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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