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羽看向‘菲米尼’,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两秒,而后收回,垂眸注视扯着身子想要逃跑,却被她用力量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的黑泥。
虽然已经恢复了记忆,但她对黑泥的身份还是一头雾水,在从前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生物。
不过鹿羽倒是知道黑泥是怎么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黑泥同样不是提瓦特大陆的原住民,它是随着她的回归、附着在她身上被一起带来的。
换句话说,黑泥来自地球。
而黑泥最初又是如何附在她身上的,只能说运气不好......
鹿羽回忆了下,她刚到地球的第二天正常出门下楼觅食,经过单元楼大门,那是必经之路。门口放着一盆绿植,不知道是谁家扔的,竟然不扔进二十米外的垃圾箱里,而是就这样扔在单元楼门口,实在没素质。
刚接受人类《生活常识》的鹿羽那会还很单纯,跟机器一样百分百按照指令处理日常活动,见状便把绿植搬了起来,到垃圾‘站点’丢弃。
她没有注意到有一股黑泥从绿植中窜了出来,飞快的顺着她的视线盲区——手臂内侧,爬上她的身体。
也就是说黑泥不是特地选择了鹿羽,而是鹿羽多管闲事去碰了盆栽,才被黑泥‘挑上’。
“你是什么东西?”鹿羽语气平淡的问道。
面对鹿羽的压制,黑泥绝望的反应过来鹿羽估计是恢复记忆了,有了这个认知,它干脆放弃了挣扎,但也拒不配合鹿羽的询问。
其实黑泥配不配合都只是走个流程,因为不管它说不说,最后鹿羽都是要强行搜它‘魂’的。
阿赫玛尔的眉眼已经染上了不悦的冷意,布耶尔眸光闪烁柔和的绿光,看起来是准备出手了。
鹿羽却在这时抬了下手臂。
见状,两人收回各自蠢蠢欲动的‘神通’,像两尊大佛一样默默守在鹿羽身边。
既然黑泥不说,那么省去中间的部分,直接跳到结尾。
少女微翘的浓密睫毛轻轻颤动了下,在眼睑下投入两道小扇子般的弧形阴影。圆润的瞳仁向四周拉长,变成x型,代表星之内海——星之内海在真正的原初之母提亚马特那边原是指地球外层的世界,又名‘妖精乡’,是没有□□的幻想种在神代崩塌后生活的地方。
星之内海本质上是地球的另一面,也被称为世界里侧。
有些类似提瓦特的三界。
放在鹿羽身上,所代表的含义也大差不差。
地球有里侧表侧之分,提瓦特有三界之分。
当然,也可以不用x形状。只不过因为鹿羽‘参考的蓝本’是地球上的那位原初母神,是以她的外表外貌包括本体都是提亚马特的翻版。说到底,鹿羽本来就是提亚马特权能投射的部分,是提亚马特自己的力量。
......同时不仅仅是瞳孔发生了变化,鹿羽的头上还逐渐浮现出了粗大犄角的虚影,角向
下扭曲呈螺旋状,外侧有环棱,坚硬的表质层折射着一股冷光。
虚影逐渐凝实,到彻底变虚为真。
角是大地的象征,代表大地的力量。
在鹿羽调取溢散在提瓦特各地各处属于自己的力量时,沉睡养伤的大地随之惊醒。它没有说话,视线在无声中锁定住鹿羽。
鹿羽动用原初母神的权柄,回溯黑泥的过去。
自然,母神权柄不是对谁都有用的,就像领导管人还分地区分公司分小组呢......黑泥不是提瓦特的产物,按理来说鹿羽的权柄对它不生效。但黑泥是地球的产物,鹿羽是地球的那位原初母神的部分,因此,她的权柄对地球上的生物可以生效。
更别说黑泥离开了地球,现在在她的地盘上。
须臾的时间,鹿羽就看完了黑泥的一生。
黑泥的全名叫‘此世全部之恶’,而在叫这个名字前,它还有一个人类的名字:安哥拉·曼纽。
最初的最初,黑泥、或者说黑泥的意识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无功无过,一辈子也没接触过超越‘常理’以外的事物。
直到某一天,他被献祭了。被献祭的原因也很逆天——为证明全世界的人皆拥有善性,安哥拉·曼纽被作为此世全部之恶的象征,背上世界所有的罪恶而献祭。
简单来说就是被打包成了替罪羔羊,所有的罪孽都推到他身上,这样一来除他以外的人就都是纯洁至善之人了。
如果地球真的只是一个纯科技侧的世界,那这就是一起邪.教惨案,但地球不是纯科技侧的世界,在几万年前......实际上,神代的末期距离现代并不是那么遥远,也就几千年而已。
那个时候,地球上还流淌着少量的、微量的灵力。
在各种机缘巧合作用之下,安哥拉·曼纽以作为所有罪恶的概念诞生了,这便是此世之恶产生的全部由来。
而作为全部罪恶概念‘复活’的安哥拉·曼纽已经不是纯粹的自己了,虽说不论是谁在遭遇了这种事情后多半都会黑化,但情况不同。
安哥拉·曼纽是作为集体概念‘复活’的,换言之,人们给他的定义是什么,他就是什么。既然存在的根源是受群体而生,那安哥拉·曼纽作为个体便已经消亡,如今存在的只是此世之恶。
圣杯——别称万能许愿机,地球的产物,由‘御三家’制造。
御三家——在如今已经跨入‘科技侧’的地球,其实还存在着魔术师这类群体,或者说魔术师从未消失,只是从表面挪到了背面,消失在普通人面前。他们知晓过去,也有人能预知未来,历代魔术师的终极愿望都是抵达根源。
魔术师中最出名的三个家族被统称为御三家,他们最初制造圣杯就是为了抵达根源,后面发生的事就不一一赘述了,人类从古至今从未改变过。
散是满天星,聚是一时的,战争和分歧才是永恒的。
总之最后发展成了战争,圣杯战争每六十年举行一次,在第三次
圣杯战争时,本不应该能被召唤出来的安哥拉·曼纽被违规召唤出来了,然后很快输掉(死掉)被圣杯吸收,自此圣杯被污染,从万能许愿机变成了‘万恶许愿机’。
举个例子:许愿世界和平。
圣杯实现愿望的方式:杀死所有人类世界就和平了。
确实,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和平呢?
综上所述,引出下文:
第四次圣杯战争的胜利者知道圣杯已被污染,于是决心破坏圣杯。然而破坏圣杯的结果却是从中流出的黑泥引发了大火,毁灭了大半城市。
那黑泥自然就是此世之恶了,它借此机会得到了自由,而后不出意外受到了盖亚和阿赖耶的死亡注视,为了活下去,它不得不到处躲藏,但即便如此,也前前后后遭受了好几次‘命运的攻击’,虚弱得离死就差半步。
这时的它躲在绿植中,准备附身下一个倒霉蛋。
鹿羽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说来黑泥也倒霉,它本意是为了夺取鹿羽的身体,却没想反被关在了少女的体内,还惊恐的发现这名人类少女哪是什么普通人,居然是原初之母提亚马特(黑泥不知道鹿羽并非真的提亚马特)。
知道真相的黑泥差点一头吓晕过去。
它离开不鹿羽则是因为鹿羽那会是封印状态,只准进不许出。不过也算因祸得福,有了少女做遮挡,黑泥成功躲过了阿赖耶和盖亚的双重压制。
再后来,就是随着少女一同回归......不对,对黑泥来说是来到另一个世界。
而鹿羽回归提瓦特后,封印逐渐松动。黑泥见状立即从鹿羽体内分离出来,光速跑远,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枫丹。
枫丹的[谕示裁定枢机]吸收的是人们对‘正义’的信仰转换而来的能量,对此世之恶来说便是充满了感情的力量,而在法庭上的感情难道还能是积极向上的?
呃......在枫丹好像真的能。
此世之恶自然不喜欢美好的正面情绪,它钟爱一切黑暗的、邪恶的负面感情,这能加快它恢复力量。
于是此世之恶附在[谕示裁定枢机]上,暗戳戳的给人叠加负面buff,整体上来说就是让人感到烦躁,邪恶的念头在脑子里不断浮现。
枫丹人遇到原始胎海就会融化也不是一件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因此此世之恶很快就知道了原始胎海的存在。
原始,原初。
听上去就是同义词。
但在地球还真的没有原始这种说法,提瓦特大陆关于原初母神的记载又很少,或者说基本就没有,于是黑泥就真的没有把二者联系在一起。
它对原始胎海下手也很简单——黑泥想要诞生,但世上没有能够完全装载它的肉.体存在。黑泥之前附身过几个枫丹人,发现枫丹人的身体和正常人的身体不同,他们的血管是一种拟态,不是真的血液。
在这之后接触到原始胎海,黑泥很快就发现了二者的联系。
如此一来,黑泥自然而然产生
了想法:既然原始胎海能拟态枫丹的血管,那为什么不能给它拟态出一具身体呢?
至于唤醒原始胎海的意识,那真的就是个意外了。
黑泥只想利用原始胎海,不是想制造出一个有自我观念的工具,再说,都有自我观念了,还怎么成为工具。
在原始胎海的意识彻底苏醒前,黑泥下过几次死手,但都没能按死它。原始胎海苏醒后黑泥只能勉强露出笑容,眼珠子一转,打算找些事情让原始胎海做,转移它的注意力,然后自己偷摸着在背后研究怎么运用其力量造身体。
此世之恶也不能‘污’了它的名声,想的尽是些馊主意。
不过虽然损人,但是利己啊。
让原始胎海去仇恨众神,埋下引子,扭转它的思想。再让其去‘洗净’枫丹这一步就会变得简单许多。在死亡前那些枫丹人一定很绝望吧,绝望会成为它的养料,届时它应该就能一口气恢复大部分力量了,比靠[谕示裁定枢机]快,即使是枫丹,也不可能天天都有人打官司。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但是没有阿赖耶和盖亚,简直就是它的后花园,黑泥简直爱死了。
直到鹿羽出现。
......
读完了黑泥的一生,鹿羽自然不会留下这么个祸害,神力顷刻间便把它粉碎。
按理来说黑泥不会死,只会进入黑暗,等待下一次‘复活’,毕竟它的存在是一种概念,只要还有人知道此世之恶,黑泥就永远不会消失。
但提瓦特不是地球,提瓦特人民压根不知道黑泥的存在,所以抹除此世之恶在提瓦特是件能够做到斩草除根的事。
做完这一切,鹿羽抬眸看向‘菲米尼’,说道:“回来吧。”
‘菲米尼’眼睛一亮,下一秒,一股流光溢彩的不规则水团从金发少年的唇缝‘挤出来’,之后菲米尼的身体没有了控制,瘫倒在地。
水团欢快的飘向鹿羽,看它的高度本来‘目的地’应该是肩膀,但不知为何中途莫名停顿了下,而后朝着鹿羽的头上飞去,宛如史莱姆一样的质感duang的内外缩胀了下,把一直默默将自己伪装成发饰的草晶蝶弹飞了出去。
草晶蝶:......
你清高,你了不起。
希格雯这时已经做好了安排,回到办公室,朝下方的禁区来——多亏阿赫玛尔破了个洞,不然希格雯没有钥匙,也下不来。
她来的很是时候,正好一切都结束了。
不过原始胎海还以凝固的方式僵在空中,希格雯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张了张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忽然瞥到有两道倒在地上的身影,快步走过去检查两人的身体情况。
沉默了半天的林尼出声向鹿羽寻求帮助,“能麻烦你们帮我们解开一下绳索吗?”
‘窸窸窣窣’
断成两截的绳子落在地上,林尼匆忙道了声谢,和妹妹琳妮特一起跑向昏迷的菲米尼身边。
“护士长,菲米尼他怎么样?”
“有些脱水,整体问题不大。”
与此同时。
梅洛彼得堡上面。
上一秒难得晴空万里的枫丹忽然狂风大作,阴云密布,海面剧烈摇晃,且隐隐有升高的趋势。停泊在码头的船只随着波浪摇摆,只叫人担忧会不会侧翻。
不过这种天气对枫丹人来说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如果没有从高空传来的辐射广阔的鲸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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