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你长得真漂亮!我终于能看见真人了!”


    叶洁一把抱住她,就像许久没见的母女,让人倍感亲切。


    在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皮肤很黑的小伙子,他打断两人的谈话,提醒道:“叶姨,您心脏不好,心情不能大起大落。”


    苏鸢和叶洁同时一愣,这才想起戏还要继续演,直到苏爱民回京为止。


    叶洁忙松开怀抱,睇给小伙儿一个赞赏的眼神,“对,我差点忘了。看见鸢鸢后,我感觉自己精神不少!”


    苏鸢随着她的目光望向男人,很好奇他是谁?


    “为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外甥,叫姜松,家住白云村。”


    苏爱民听了,惊讶挑眉,“是鸢鸢插队的那个白云村?”


    “对!整个青山市就那一个白云村。”


    苏鸢礼貌颔首,向姜松介绍自己。面对她,男人有些腼腆,笑着挠了挠头,指着不远处,领他们去坐客车。


    想到还有任务在身,苏爱民不自觉地放慢步伐,问:“咱们现在去哪儿?”


    “趁还有客车,我们回家。


    叶洁不住在市里,她所在的地方叫西河县,坐汽车要一个小时,西河县距离白云村也要一小时。


    三点连成线,像等边三角形。


    苏爱民脚步一顿,不愿意再走,“不如今晚在市里住吧,我明天带您去医院检查身体。心脏病是大事,不能耽搁。”


    叶洁转回身,强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无所谓道:“大医院的检查设备也就那样,跟我们县城没啥区别,我不去,你别花那冤枉钱。”


    苏爱民被迫前行,那副模样完全不见平时的火爆脾气。无奈之下,他对苏鸢使了个眼色,让其帮忙劝一劝。


    接收到他的暗示,苏鸢也跟着劝:“干妈,还是大医院医生厉害,要不今晚咱们住招待所吧,明天再回家。”


    叶洁刻意装作很纠结的样子,最终听劝道:“那好吧,今天住招待所,明天去医院。”


    见她答应了,苏爱民心中一喜,拿着介绍信,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


    房间有点小,卫生条件还行。


    在招待所安顿好后,姜松带着他们出门吃饭。


    比起京市的高楼林立,青山市很淳朴,马路不宽,平房随处可见。路上行驶的除了自行车,还有驴车马车,就是不见小轿车。


    人来人往的街道,透着一股淡淡的惬意。


    最后,他们选择在一家国营饭店吃冷面,炎热的夏日,吃一碗清爽的冷面,比吹风扇都舒坦。


    如此正宗的朝鲜冷面,苏爱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他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看得叶洁直皱眉,“你慢点吃,不够再要一碗。吃太快了,不消化。”


    与之相比,苏鸢细嚼慢咽,举止优雅,深得叶洁喜欢,是越看越喜欢。


    “还是鸢鸢淑女,长得又好看!我就说嘛,苏建国那张大长脸,怎么可能生出像鸢鸢这么漂亮的姑娘~果然,不是亲生的!”


    “咳咳咳,咳咳……”


    苏爱民被冷面汤呛得不轻,忙掏出手绢擦嘴。


    叶洁为他拍背,自顾自接着往下说:“等你回京后,告诉苏建国,以后鸢鸢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他要是敢耍手段欺负人,别怪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苏爱民咳得说不出话,只能听之任之。


    *


    深夜,苏鸢躺在床上睡不着。这是她第一次在外留宿,还没适应新的环境。


    叶洁住在对面床,也睁着眼睛没睡。


    她侧过身,面对苏鸢说:“冷丁换个环境是这样,慢慢就会习惯。下乡插队苦着呢,你真做好准备了?”


    静悄悄的夜晚,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很清晰。苏鸢轻咬嘴唇,思忖片刻回答道:“身体苦总比心里苦强,不查明身世,我这辈子无法心安。而且我相信,只要做得足够好,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


    她目光坚定,如星光般璀璨,叶洁看了,欣慰一笑。


    第二天上午。


    四人来到青山市中心医院。


    苏爱民忙里忙外,带着叶洁做了各项检查,叶洁也相当配合,还夸他是大孝子,要比他爹强多了。


    从小被打压教育,这句夸赞令苏爱民十分受用。他更加尽心尽责,顶着近三十度高温,毫无怨言。


    经过一系列检查,得出的结果是:叶洁的心脏确实不好,而且肾功能也不行,需要长期静养。


    听到这一结果,苏爱民紧锁眉头,真心实意建议她去京市看病。


    但叶洁非常执拗,不愿意离开这里,根本劝不动。


    无奈之下,苏爱民前往邮局,给苏父打去电话。


    电话那端问得很详细,他一一作答,毫无隐瞒。


    听完一切,那端说道:“你买后天车票回来吧,叶洁的事,你不用再管。”


    “……”


    苏爱民一脸懵逼,实在没弄懂对方的意思。


    如果不愿管叶洁死活,那当初为什么让他千里迢迢跑到东北,只为带她看病?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爸,您真的决定了?”


    “嗯,去过白云村,就赶快回来。”


    苏爱民挂断电话,沉默许久……


    另一边。


    在招待所里,苏鸢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笑着嗔怪道:“干妈,您都快吓死我了,我以为那些检查都是真的呢。”


    “检查是真的,结果是假的。这些年我也有人脉,想骗过苏建国一点不难。”


    可苏鸢还有其它担忧,“万一我爸让您去京市检查怎么办?那里没熟人,不能偷梁换柱。”


    叶洁摆摆手,毫不担心,“不会的。我太了解他,如果他真的相信我有病,是绝不会让我去京市的。”


    苏鸢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想了想,隐约有些懂了。


    心情随之低落,“干妈,您为了我不仅撒谎骗人,还要到处欠人情,真的对不起。”


    见她内疚,叶洁轻笑出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相信你的善良,也信苏建国那人已坏到骨子里。那点人情不算事,你不用担心。”


    “真的谢谢您。”


    苏鸢回抱住她,很贪恋这种温暖。


    *


    知青报道是明天。从招待所退房后,他们坐车到西河县,打算在叶洁这里住一宿,第二天出发白云村。


    身为白云村村民,姜松给苏鸢讲了许多村子里的事。


    比如谁家有二流子不能得罪,谁家最富有天天吃肉,就连谁家生了双胞胎,都要告诉她。


    苏鸢听得很认真,就差拿个小本本记下来。


    苏爱民一直心不在焉,脑子里不断回想父亲的那些话,他总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叶洁看出他的反常,故意搭话道:“你怎么了?郁郁寡欢的。”


    苏爱民回过神,说了句“没事”。


    他看似平静,但眼底的闪躲却出卖了他。


    这副心虚模样很好猜,叶洁在心里冷嗤一声,朝远方的苏建国,骂了一句“王八蛋”。


    次日。


    在大家的陪同下,苏鸢坐着马车前去白云村报道。


    到达村口时,叶洁拦住苏爱民,没让他进村。


    “鸢鸢是来接受教育的,有亲人跟着不太像话,肯定会引起周遭人的反感。如果你有话交代,现在就赶紧说吧。”


    苏爱民愣怔一瞬,没想到村子不能进,父亲交代的任务完成不了,他有点恼,“我偷偷进去不行吗?绝不让人知道我是鸢鸢的亲戚。”


    姜松在这时出声,“我们村的人都很精,只要陌生人进村,不用五分钟,全村人都得出动围观。去年有个二流子差点没把一个外地人当成拐子打死,劝你别进。”


    想象那样的画面,苏爱民没再执着。他交给苏鸢五十元钱,嘱咐道:“这是爸妈和我的一点心意,出门在外记得给家里写信,等春节到了就回来,妈不会一直埋怨你的。”


    苏鸢点点头,对他说“一路顺风”。


    目送他和叶洁离开后,姜松驾着马车驶入村子。


    有村民看见他们,都会忍不住朝苏鸢多看两眼,并扬声打趣道:“松子,这姑娘是谁啊?难道是你相看的新媳妇?”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


    姜松黝黑的脸色透着红,不禁加快赶车的速度,没用五分钟,就到了知青报道处。


    这里是村委办,门口坐着一位老人,翘着二郎腿喝茶水,是专门接待知青的村干部。


    他背心上破了好几个洞没补,穿得十分随意。


    苏鸢跳下马车,径直走向他,先是问好,然后把资料递过去,并作自我介绍。


    “我是新来的知青,名叫苏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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