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虽然Anisette在公安内的地位不低, 处理起来的程序有些复杂,但有着诸伏景光和筱原晓的指控,又有降谷零这个警察厅的警察坐镇, 寻个理由暂时将其控制起来保障诸伏景光的安全也不算是特别困难。
只是时间太少,就算是将人控制了起来, 短时间内也无法从他口中获得更多情报。
本来这也不算是太麻烦, 大不了先搜寻证据后期再慢慢审问, 把诸伏景光的安全保障住就行。
而且筱原晓作为组织的另一个卧底, 对其也都是供认不讳,这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松田阵平本来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 但是在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 降谷零却又突然带来了一个组织里的新情报。
本来组织的事松田阵平这个非公安是不应该参与的, 但是诸伏景光在看见降谷零拿过来点那些纸张时忽然变了脸色, 对松田阵平道:“松田……你要不还是留下吧……这个情报,是关于我的联络人的。”
于是他们三个便挤在了一张桌子前,看降谷零又带来了哪些情报。
“关于A和Anisette——那两名卧底,我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降谷零说着, 丢出了一打查出来的资料, “于是我就着筱原晓和筱原希身上往深处查了一些, 然后我发现——”
降谷零顿了一下, 而后指着资料上的一张照片:“这是筱原晓的母亲,他的母亲在四年前——也就是筱原晓入警校的前一段时间,死于琴酒手中。”
“四年前啊……”松田阵平若有所思, “怪不得他看起来对琴酒很是憎恶。”
上一周目筱原晓面对琴酒时眼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在这时有了解释。他当时虽然有注意到, 但是没有想到筱原晓和琴酒居然会有着这样一层仇怨关系。
这个年纪里, 筱原希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筱原晓想必是什么都知道了。
诸伏景光问:“他的母亲是组织的代号成员?”
“对。”降谷零点头, “Anisette其实他母亲生前的代号,只是现在被如今的Anisette给继承了。”
诸伏景光蓦然沉默了一下。
松田阵平低头看着那些资料,突然之间又提问道:“琴酒为什么要杀曾经的茴香酒?”
既然筱原晓的母亲也是组织的代号成员,那琴酒为什么要对同为代号成员的“同事”下杀手?
“这就是我要说的这个点。”降谷零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他看了眼诸伏景光,“hiro,你是知道的吧,会死在琴酒手下的组织成员有哪些。”
“嗯,”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地道,“一般只有两种,要么是叛徒,要么就是……”
“卧底?”松田阵平虽然语气不确定,但也是接上了他们的对话。
“一般而言,只有叛徒和卧底。”降谷零说着,又将资料翻了一页,“于是我向贝尔摩德打听了前任茴香酒的情报,也的确得到了验证——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叛徒还是说本来就是卧底,但是前任Anisette确实与国外某个机构交往密切。”
松田阵平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筱原晓其实是……”
noc的孩子?
“很有可能是。”降谷零点头。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诸伏景光皱着眉,“既然他的母亲是卧底,那筱原晓和筱原希为什么还活着?就算筱原晓现在还在为组织做事,但是琴酒不可能容许他活到现在的。”
“是那位先生下的指令,”降谷零的脸色并不算太好,“就连贝尔摩德也奇怪那位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
“恐怕是觉得还有其他的利用价值吧?”松田阵平对组织并不了解,只能盲猜,“他现在不就是被安排到警视厅里卧底了吗?”
“或许是如此。”降谷零说着,又看向了诸伏景光,“hiro,对于他,你是怎样想的?”
“我……我不知道,”诸伏景光有些苦涩摇了摇头,“他毕竟是我的联络人,可又的确是那个组织派来的卧底。”
如果是不知道松田阵平循环、且未曾经历过这几个周目的诸伏景光,他也许还能够说上一句“他可能是有什么苦衷”,可是这些周目下来,知道松田阵平为了他循环了多少次的诸伏景光却不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句话了。
他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身事外,可松田阵平的呢?
因为他身份的暴露,松田阵平为了救他循环了那么多周目,甚至有些周目都险些死去,诸伏景光不可能忽略松田阵平的这些经历的。
诸伏景光都目光又落在了松田阵平身上:“你觉得呢?”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去审讯室里问本人应该更快吧。”松田阵平站起身来,他对诸伏景光勾了勾手指,“要是不介意我参与进来的话,我和你一起去问问?”
诸伏景光点头:“的确,与其我们在这里空猜测,直接去问筱原是最快的。”
降谷零也站起身来:“那你们去问问吧。关于这件事,我也会再去组织那边打听打听,希望不要出什么事。”
只是随着降谷零的话音落下,一声钟响赫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耳畔。松田阵平低下头,看了一眼时间,却见分针始终停在59的字样上。
钟声只响起了第一声,时间还没有到达12月8日,便再有一团白光散开,将他和诸伏景光给吞没。
“!!!”
等到眼前恢复清明的时候,松田阵平瞪大了眼睛,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深夜变成了下午。
这是怎么一回事?!
茴香酒不是已经抓到了吗?隐患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为什么时间还在回溯,为什么循环还没有结束?!
总不可能还有第三匹狼吧?!
松田阵平十分的不可思议,刚想要给诸伏景光拨去电话,手机却率先接到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诸伏景光语气沉重地问他:“松田,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松田阵平不知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度走到卫生间里,试图与诸伏景光分析现在的情况:“组织的卧底已经被抓捕,按理来讲,隐患被解决,循环也应该结束了。”
按照上次救萩原研二的经验来讲,循环本应该就在这里结束。
“可事实却是,循环继续了。”诸伏景光蹙着眉头,“那是不是代表着,隐患并没有被解决?”
“很有可能。”松田阵平回忆着前些周目的细节,他忽然注意到一点,诸伏景光曾经有说过,是他的上司向他发来短信,来告知他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的。
已知上司就是茴香酒,那么他为什么要提醒诸伏景光?
还有……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有没有一种可能,茴香酒早就知道你是卧底,并将你的身份传扬了出去?”
所以无论他们怎样改变,诸伏景光的身份都早已暴露。
至于茴香酒为什么会知道诸伏景光的身份……那恐怕就得要问筱原晓了,他在上上周目里恐怕也没有完全说实话。既然筱原晓如此憎恶琴酒,那他与茴香酒做的交易,恐怕也不止他说的那些。
其中,也许就包括——诸伏景光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就是一个死局,”诸伏景光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如果不能回到那个时候,那么循环永远都不可能结束。”
“你还记得吗,在你和我一起循环的第一个周目,降谷零带来的消息是,你的身份没有被暴露。也就是说,就算当时他们的计谋失败,你的身份也没有被传扬——起码没有被传扬到琴酒的耳边。”
“所以说,循环仍然继续并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暴露了?而是有着隐患,我的身份一直处于即将被暴露的状态?”
“可能会如此,”松田阵平思考了一刻,“如果打入那个组织内部,知道茴香酒将这一情报告知了谁,做些手脚,让你是卧底的这一情报无法被传扬出去呢?”
诸伏景光预感不妙:“你想要怎么做?”
“如果我说我是Anisette,”松田阵平说,“你说鱼儿会不会主动上钩呢?”
诸伏景光顿了一下:“不太好说。”其实他想说,可能性恐怕为零。
“先试一试呗,至于行不行得通又是另一回事了。我现在去找筱原晓,”松田阵平当机立断地决定,他的心里逐渐有了一个想法,“你就重复上一周目的行动,先和降谷零控制住茴香酒。说不准我可以从他口中问出更多来。”
之所以是去找筱原晓,而不是Anisette本人,是因为筱原晓有着明晃晃的弱点,而且Anisette的弱点他们尚且不清楚。
所以筱原晓更好把控,也能问出来更多。
这本应该是通讯的最后一句话,只是说到这里,松田阵平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用随意的语气说了一句话:“只要能够结束这个循环,阻止你身份的暴露,就算真的让我进入这个组织卧底,我也是愿意的。”
这似乎是一句随口的玩笑发言,甚至在松田阵平说这句话之前,电话的挂断键就已经被按下,诸伏景光也并未听见他的这句话。
但随着这句话话音的落下,松田阵平的手机震了震,一条新的短信瞬间就出现在了屏幕当中。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而短信上只有短短三个字——
【不可以!!!】
而发信人,依旧显示的是他自己。
第 62 章
松田阵平十分冷静地看着这条信息, 他只是平静地拿着手机,张了张嘴:“为什么不可以?”
这么多周目下来,他知晓了有关这个组织的那么多事, 而且自己还有“循环”这个金手指——就算是被动循环,那也算得上是一个外挂。
如果他去这个组织卧底, 那绝对是有着极高的优势, 而且也能够顺便解决诸伏景光身份暴露的问题。
但是——
在循环开始的前一日梦境里, 和自己长得很像努努曾经提醒过自己:“不要靠近那个组织。”
也曾经说过“那不是救下他的唯一方法”。
现在松田阵平知道, 这个“他”指的就是诸伏景光。
他失败了那么多次,都没能够救下诸伏景光, 也难怪努努会和他说这种话了。
从上一次进入樱花空间看见【书】上写有的文字开始, 松田阵平就一直有着一个疑惑——【书】到底是什么。
努努给松田阵平的这些提醒, 是不是就是他在【书】上看见的内容, 是松田阵平原定的命运?
而那个“TA”——所谓的命运维系人、书的意识体似乎是在指引着松田阵平走上【书】上所写的道路?
而努努显然是站在这个“命运维系人”的对立面的。
努努帮了松田阵平那么多次,所以松田阵平认为,他应当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但是努努又为什么要阻止他走上【书】原定的道路?
是因为【书】的故事并不美好吗?
所以在被他改变之前,原本的【书】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如果接近了那个组织, 自己又会怎样?
松田阵平不知道, 但是救了诸伏景光那么多周目里, 他无一不是在和那个组织解除, 就算到了最后的周目,松田阵平也不可能不靠近那个组织。
松田阵平就是故意说出这句话的。
努努明显是能够知道他这边发生了些什么的,所以他故意这样说, 就是想看一看努努, 还有——那个从未再出现过的22岁自己又是一个怎样的反应。
如果他们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那就说明这样也并非是不行,松田阵平在接下来的周目或许真的会这样尝试。
如果有反应——就像现在这样。
松田阵平盯着短信想:那可要好好地问一问为什么。
手机在他问出那句话又没有了任何反应, 但松田阵平可不管这些,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听得见,既然不可以,那总得要给出一个理由来说服我吧?”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然而松田阵平并没有看见新的短信。只是努努的眼睛又亮了几下,随后,松田阵平又被拉进了那个樱花空间。
樱花树上的花瓣依旧如同先前一样飘落着,而努努拿着书,一脸凝重地看着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蹲下身来,也注视着他:“那条短信,是你发的?”
努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四年前的那些短信,的确像我的语气,所以我可以确定,那应该就是22岁的我发送的。但是刚刚那条短信,显然不是我。”
松田阵平盯着努努:“是你,对吧?”
努努沉默一会儿,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
“既然如此,那22岁的我呢?”松田阵平问,“之前我有怀疑过,你会不会就是那个22岁的我,可是这么久的相处下来,我否定了我曾经的这个想法。不像,除了外表,你一点都不像我,——虽然也不能排除表演的可能,但我想不通这样表演会有什么好处。”
“所以,你不是22的我,对吧?”
努努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回归上一个问题。22岁的我如今又在哪里?我可以见他一面吗,我想要知道他当初对我的那些提醒究竟是什么意思。”
努努摇了摇头,却似乎并不是拒绝的含义,他很快低下了头,在书上写道:
“你见不到他的。”
“他是你的过去,你是他的未来,你们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既然他是过去的我,那为什么,我对22岁时的我提醒现在我这一段,没有任何记忆?而且,22岁的我显然比现在的我知道的更多。”
松田阵平看着努努,认真的问道:“所以,我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努努拿着笔停滞了好半天,最后才缓缓写道:“忘记了,但是又没有忘。”
这是一句十分矛盾的句子。
松田阵平看着这一句话竟有些看不懂努努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但是显然,事情恐怕真的如同他的猜想一样,他可能真的有遗忘掉了些什么。
他将目光从书上的这些文字转移到了努努身上,他再次开口:“还有一个问题:我的第一周目——我所以为的第一周目,是否是真的第一周目?”
努努看着他,再次写下了一句矛盾的话:“是,但又不是。”
松田阵平蹙着眉,还想要再追问些怎么,可努努却疯狂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是“不能再透露更多了。”
努努比了一个“×”的手势,又继续写:
“我不会害你的,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松田阵平的目光顿了一下,随后他点头:“好,我相信你。那我不问这个了,我问别的可以了吧——比如诸伏景光的这一次循环。”
他问努努:“为什么循环还在继续?”
听到这个问题,努努的表情也凝重了许多,他似乎是也很疑惑:“的确很奇怪。”
他写:“明明按照你的解决方式,循环应该在上一周目就应该停止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剧情发展。”
松田阵平明白了:“所以你也无法左右循环?”
努努点了点头,继续写:“【书】的意思是,Anisette和A两个卧底的同时暴露会让组织起疑心,如果任凭时间继续下去,诸伏景光依然会被组织查出来,甚至还会连累降谷零一起暴露。”
松田阵平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像是有谁在【书】上作梗一样——但TA不可能直接对你做些什么,最多只是引诱你按照原来的故事线行动,绝不可能对循环做手脚。”
努努脸上的两根眉毛都快要挤到了一起,连他也想不通究竟是因为什么,循环还会继续。
松田阵平揉了一下眉心。
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抓捕Anisette,组织会怀疑,诸伏景光对身份在日后会暴露;如果不对Anisette实行抓捕,诸伏景光的安全无法得到保证。
无论怎么行动,都是一个死局。
就像他和诸伏景光要被困在这个循环之中了一样。
……等等,也不是没有破局的方法。
松田阵平忽而想到了些什么,他连忙问努努:“如果我取代了Anisette,使用他的身份与组织联络,那诸伏景光的身份是不是就不会暴露,组织也不会怀疑,循环是不是就能够结束了?”
取代Anisette,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可行的法子。
就算琴酒生性多疑,只要他不和琴酒正面对上,谁又知道他是假的Anisette。
听了松田阵平的这句话,努努手中的笔差点都掉了下去,他立马在纸上写:“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你最好不要掺和进那个组织!”
“为什么?”松田阵平问他,“你知道的,如果我要救下诸伏景光,我不可能丝毫不掺和进去的。”
努努低着头,但最后也只是写道:“……可那个组织很危险,你会遇到危险的。”
“我这些周目的循环难道就不危险吗?而且我是拆弹警察,我可是几乎每天都在和生死打交道噢。”松田阵平说着,突然伸出手来,摸了摸努努的脑袋,“ 就说这样能不能停止循环就是了,毕竟我和诸伏景光也不能一直困在这个循环之中啊。如果这样能够解决循环,那还不如试一试 。”
努努沉默半晌,最后写道:“可行。但是我并不建议你这样做。”
“既然可行,那可就更要试一试啊。”松田阵平轻轻地拍了拍努努的脑袋,“至于之后的事,不是还有你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走一步是一步。而且我又不是真的要加入那个组织,我只是暂时在他们面前扮演Anisette,他们怎么就知道是我动的手脚呢?”
听着松田阵平的这句话,努努垂下了脑袋,有些手忙脚乱地在书上翻了一阵,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他想要的文字,松田阵平只看见了他最后抬起了脑袋,朝松田阵平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以试试。”他如此比划。
——
一家咖啡厅内。
青年合上了手中的书,七个字的书名从他的指间漏了出来。他忽地将书掷在桌子上,手指搭上书的封壳,哀声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按照那个剧情行走了。”
“所以你又想要撕书了?”坐在他对面的人明明没有张口说话,可声音却传入了青年的耳畔。
“我倒是想啊,但是书也禁不起我这样折腾。而且……”青年顿了顿,手指在封壳上点了几下,“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左右不了。”
“我说过的,「书」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但我又不可能坐视不管啊。”青年苦恼地说,他的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眼睛突然一亮:“对了,你可是□□□□,话说你是不是可以……?!”
“别想。”
“万能的□□君啊,伟大的□神sama啊,”青年双手合十,“拜托你了,求求你帮帮我啦!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
“一个月的咖啡果冻!”
“成交。”
第 63 章
和努努商议完以后, 樱花树再度起风,松田阵平也再一次地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又顺便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同刚才毫无变化, 在樱花树的空间里,时间似乎是停滞的。
取代Anisette的这一决定当然不是什么玩笑话, 松田阵平是真心觉得这样的行为是可行的。
何况他也只是打算临时用这个身份给诸伏景光打掩护, 又不是真的打算跑去那个组织卧底。
——Anisette是组织安排在警视厅的卧底, 除了必要的联系时刻, 基本上都在警视厅活动。而除了那位先生,没有人见过Anisette, 所以只要不是与那位先生会面, 被拆穿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何况他和努努在樱花空间内也有商议, 如果日后真的遇到了什么糟糕的情况, 努努会动手回溯时间,为他另外再开一个周目。
不过取代Anisette这么大的一个决定,他也不可能私自就这样去行动。所以说,说服完了努努, 他现在还得要去说服诸伏景光。
以那家伙的性格, 听见他要这样做, 第一反应肯定又是拒绝吧。
果然在拨通诸伏景光的电话以后, 本来还在疑惑松田阵平为什么刚挂断电话又拨打电话过来的诸伏景光立马否决了松田阵平的这个计划:“我不同意。”
“这并不是过家家,”诸伏景光蹙着眉,“松田, 组织究竟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要冒充代号成员, 随时都有可能被拆穿面临死亡的风险。”
“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要这样做。”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说, “现在你的真实身份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着被引爆的风险。”
诸伏景光想要争辩些什么:“但是……”
“如果不解决这个炸弹,那么我将永远无法救下你。难道你就愿意我们一直被困在这个循环之中吗?”
诸伏景光当然不愿意,但他更不愿意松田阵平为了他独自承担这么高的风险。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松田阵平又道:“而且你觉得,我会害怕死亡吗?”
是的,有循环这个“是福亦是祸”的金手指伴身,经历了这么多周目的松田阵平已经完全不担心自己会死了。
反正时间可以回溯,反正他死不了,他完全可以大胆一试。
诸伏景光也明显是想到了这一点,蓦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松田阵平。
“而且,我并不是在和你商议,”松田阵平说,“我是已经决定要这样做了。而一旦这个计谋成功了,那就需要你们公安来帮忙收尾。”
“……”诸伏景光沉默半晌,最后微微叹了口气,道,“行,我知道我现在也劝不动你。而且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不能一直困在这个循环之中。”
“但是松田,我得要提醒你一句,”诸伏景光顿了一下,随后道,“就算是可以循环回溯,也请务必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当然。”松田阵平笑了一下,他点着头,又轻声说,“我现在仍然决定要去找筱原晓,既然想要取代Anisette,那么筱原晓说不准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
“——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
说干便干,这一次挂断电话以后,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地去公安部寻了筱原晓。这一次他没有再找那些看似离谱的理由,只是在找到筱原晓以后,说了一句:“筱原警官,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这一周目的时间比前两个周目都要早上一些,也不知道筱原晓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但现在并非是公安部的忙碌时间,手头没有事情的他自然不会拒绝松田阵平“借一步说话”的提议。
松田阵平也没有将筱原晓带离公安部,只是在诸伏景光的帮助下借了一个无人打扰的空旷房间。
这一次他要好好地和筱原晓聊一聊。
松田阵平再次“啪”一声再次将门给关上,墨蓝色的眼眸只是盯着筱原晓,盯得筱原晓心里一阵发毛。
“你知道Anisette吗?”松田阵平轻声开了口。
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筱原晓的表情出现些许微妙的变化,他握了握拳头,但又很快放了下来,故作不知的道:“这是酒名吗?松田前辈,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的,不过还是多谢前辈的好意了……”
松田阵平直接打断了他的瞎话:“我知道你是诸伏景光的联络人,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筱原晓抿了抿唇,却又不语。
“有人告诉我,Anisette这个代号有两个人拥有过,其中一位是如今被埋藏在警视厅里的卧底,另一位则是——你的母亲。”松田阵平看向了他,却见筱原晓是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于是他继续道,“还有人说,第一任Anisette其实是国外某组织派入那个组织的卧底。”
筱原晓偏过了头,没敢直视松田阵平,他嘴唇动了动:“这是什么无稽之谈。”
虽然嘴上说着否认的句子,但筱原晓脸上的表情明显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确如此,这就是真相。
降谷零从贝尔摩德那里打听而来的情报,是准确的。
松田阵平蓦地笑了,他盯着筱原晓,又道:“你的名字,晓,有着黎明的意思。而你的弟弟小希,更是取自于希望的希吧?”
筱原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捏紧了手心,抬着头看着松田阵平。
“黎明、希望——这样的意味显然有些明显了,终有一日组织会被推翻,会等到黎明降临、希望来临的那一刻。”
松田阵平其实是按照兄弟俩的名字来胡诌的,晓和希的确可以分析出这样的意思来,但他们的母亲究竟是不是这个意愿,松田阵平并不知道。
但是无论是不是,松田阵平现在的目的就是要让这变成筱原晓母亲的遗愿。
筱原晓本身是一个很复杂,他不是一个好人,但又不算是一个彻底的坏人。
像筱原晓这样在组织里矛盾又挣扎的人,想要让筱原晓出手帮忙,就得要找到他的弱点来作为筹码。
所以第一枚筹码便是,筱原晓已经逝去的母亲。
“松田前辈到底是想要说些什么?”筱原晓似乎终于是忍不住了,他的声音明显地冷了下来,完全没有之前的算计,“拐弯抹角地说这些,我可听不懂。”
“你是那个组织派来的卧底,”松田阵平也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他的眼眸持续盯着筱原晓,继续道,“我说的没有错吧?”
“前辈既然已经知道,那又何必再试探?”筱原晓也笑了一声,他的笑声微冷,“既然已经查出我的身份,又何必再下功夫来这样一出?”
“因为诸伏景光信任你。”松田阵平却是这样的回答,“他相信作为他联络人的你,更不相信是你背叛了他。”
这句话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诸伏景光只是曾经不希望组织的卧底是他的联络人,但最后查出来了真相,他也不至于到“不相信”的程度。
但松田阵平就是要故意夸大诸伏景光的情感表现。
而筱原晓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他愣了愣,勉强扯动了一下唇:“是吗,那真是可惜,我辜负了他的信任呢。”
“据说杀死第一任Anisette的人,是琴酒。”松田阵平说着,还不忘观察筱原晓的表情,“看样子你知道——Anisette,现在的Anisette告诉你的,是吗?”
看着筱原晓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他心里也大致明白了筱原晓上上周目时还隐瞒了些什么。
——他没有说出来的那些,他和Anisette的交易内容。
“他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和他达成了某项交易,你想利用他对琴酒下手,为你母亲报仇?”他后来甚至还想要利用松田阵平,让松田阵平和琴酒结怨,达成他的目的。
松田阵平看着他:“而你,则是背叛了诸伏景光,向Anisette泄露了诸伏景光的全部信息。”
第二枚筹码则是,他因为背叛诸伏景光而产生的愧疚。
“是,松田前辈您说的不错,”筱原晓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确实有愧于诸伏先生对我的信任,我对不起诸伏先生。如今您拆穿了我,想必公安也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我大不了也是以死谢罪。”
“死倒是不至于。”松田阵平心想,好歹在不知道筱原晓是卧底的时候,为了救筱原晓也花费了几个周目,他当然不可能让筱原晓这样去做。
“在跟着我离开的时候,你的心里就已经起了疑,也应该有想过应对的策略吧?所以你现在心里是怎样想的?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然后再做些什么事让我愧疚——”
松田阵平说着,猛然伸出手来,抓住了筱原晓掏枪的那只手:“枪口居然对准了你自己……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感慨,你不愧是诸伏景光的联络人。”
就连自杀的行为都是一脉相传的。
松田阵平扯动着嘴角:“但就算是想要利用我的愧疚来保护你的弟弟,那也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自己的家人最好还得要是自己护着。”
这就是第三枚筹码,筱原晓的弟弟,他最后且唯一在意的亲人。
想要博取筱原晓的帮助,这三枚筹码,便已经足矣。
“所以现在,我能够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松田阵平目光锐利地看着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帮助我,让我取代Anisette。”
第 64 章
赌局?大概吧。
在这样的情形下, 松田阵平就是要赌这么一把,赌筱原晓会同意他这般狂妄的想法,赌他这一次能够救下诸伏景光, 赌循环能够在这一周目之中结束。
他有运行这个赌注的资本,哪怕是赌输了也无所畏惧。
现在筹码已经架好, 就看局内人是否上钩。
松田阵平看向筱原晓, 等待着他的回答。
筱原晓沉默了半晌, 但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毫不意外地同意了:“我同意你的要求。”
他看向了松田阵平:“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你能够保障我弟弟的安全, 你能够成功扳倒琴酒。”
“当然, 只要你肯帮忙。”松田阵平笑得张扬, “就算是为了诸伏景光, 我也会这样去做。那么现在,”他顿了顿,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我们来说说, 你所知道的, 关于Anisette的全部情报。”
……
松田阵平撑着脸, 他看着在自己身前不断徘徊的人, 眼皮一抬:“这么久了都不说话,你不会在心里偷偷骂我吧?”
诸伏景光终于停下了他徘徊的脚步,深吸了一口气, 目光落在了松田阵平身上:“直接替公安打包票, 你怎么敢的?你怎么还敢把你自己给牵扯进来的?”
“保护他的弟弟, 这点公安难道做不到吗?”松田阵平往后一仰,“至于琴酒, 我也没有答应他是立刻扳倒琴酒啊?反正你们不是在卧底吗,到最后肯定会剿灭这个组织,到时候肯定也能够扳倒琴酒。所以我也不算是在骗他吧,肯定是能够做到的,只是时间不确定而已。”
“那你怎么想着要跑去取代Anisette的?”诸伏景光是真的不能够理解松田阵平这样大胆的想法。
因为此事将松田阵平卷入他已经很愧疚了,结果现在松田阵平又想要异想天开地想要取代组织成员,甚至是取代组织在警视厅之中安插的卧底。
“我还是那句话,”诸伏景光说,“这实在太危险了。你为了救我愿意这样做,我很感激,但是不希望因为我,将你置身于这个危险的漩涡之中。”
诸伏景光本来以为松田阵平只是想要尝试一下,试图在今日以“Anisette”这个身份骗过其他人,走出这个循环。
可现在和松田阵平彻底交谈过后,他才明白,松田阵平是真的起了这个心思,甚至想要从此彻底取代Anisette。
他想要成为Anisette,来一场谍中谍。
“Anisette应当是那位先生的心腹,在组织里除了那位先生,几乎无人所知。就连琴酒等人,也只是知其名不知其人,所以想要取代他,足够简单。”松田阵平说,“只要我成为了Anisette,那么日后的局势将对你们十分有利。”
“那也可以让公安里的其他人去这样做,而不是让你一个机动科的警察来完成公安的工作。”
“那你现在有能够信任的人吗?”松田阵平只是这样说,“在上司和联络人都是卧底的情形下,你真的能够找到其他可以相信的公安吗?”
诸伏景光蓦然沉默。
松田阵平继续说:“就算你现在找到了能够交予信任的人,那你又能保证他日后不会被组织策反——就像现在的Anisette一样。”
是的,现在的Anisette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组织的人。
据筱原晓所说,他本来就是警视厅公安部的一名警察,所以才会在公安部资历深切,被公安部所信任,甚至在黑田理事官出事昏迷以后一跃成为诸伏景光的上线。
他就是在四年前、或许是在更早的时间里,被组织不知道以什么手段拉入伙,成为了组织安插在警视厅中的卧底,成为了Anisette。
而松田阵平就算真的取代了Anisette,只要不和琴酒及组织其他高层当面交手,纯靠手机联系,也不会有人知道屏幕外的Anisette换了人。
“我是最安全的,也是最能够保障你的安全的。”
诸伏景光对这句话不可置否,他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再说了,我有金手指,你怕什么?”松田阵平拽了一下椅子,示意诸伏景光坐过来,“你就不要为我瞎操心了。我们换个话题,降谷零那边怎么样?他们有从Anisette口中套出什么情报来吗?”
诸伏景光这才掏出手机来:“我去问问。”
不过他话音刚落,降谷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个好消息,我知道Anisette的后备计划是什么了。”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的目光瞬间都落在了降谷零打来的这通电话上,等待着降谷零接下来的话语。
只听降谷零说:“虽然他并没有直接承认,但我也套出来不少情报,再通过这些天他的行动轨迹以及筱原晓的说辞,推断出了十之八//九。我也试探过他,以他的反应来看,我的推断应当是没有问题——”
“Anisette从筱原晓口中知道了hiro的身份和情报,但他并没有将此告知组织的其他人,而是整理了一份资料,储存在了一个U盘之中。而这个U盘被他交给了一个人,只要他不在约定的时间内联系那个人,那么那个人便会将U盘里的资料发给组织的其他人。”
诸伏景光蹙了下眉:“所以,现在要找到Anisette的那个下线。”
导致这一周目继续循环的隐患应当就是Anisette的这个下线了。
松田阵平也懂了:
“找到那个人,然后拿走U盘。”
“找到那个人,然后做掉他。”
降谷零的声音几乎要和松田阵平声音重合,然而说出来的话语却又是截然不同的话。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要跟不上降谷零的脑回路了,“金发大老师,是什么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怎么就要杀人见血了,找个理由把人逮捕不就行了吗,怎么一言不合地就要把人给做掉了?”
以前的降谷零可是纯真得很,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心狠手辣的模样了。松田阵平无声心痛着。
“我倒是能够理解zero的想法,”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Anisette的下线多半也是组织的人,并不无辜。万一他已经看过了U盘里有关我的资料,那么留下他也许会牵扯出更多的隐患。而且我们尚且不知道他在组织里的地位如何,贸然逮捕可能会引起组织的注意。”
降谷零接话:“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也是绝对安全的。”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垂了垂眸:“能理解,毕竟你们的安全最重要。但是……”但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果然还是接受不了啊。
而且对于这个决定,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卧底便就是这样残酷的。”诸伏景光看出了松田阵平心中所想,他带有安抚意味地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又问,“所以你还想要由你取代Anisette吗?现在退出换成其他人也还是来得及的。作为挚友,我还是不希望你被牵扯进这个深渊。”
“那也不能把别人牵扯进这个深渊吧,毕竟是我提出来的办法,我肯定要承担责任,也只有我是最合适的。”松田阵平全然都没有犹豫,只是扯了扯嘴角,开了个玩笑,“而且我现在知道了那么多,该知道的知道了,不该知道了也知道了,要是我跑路了,你们不得要杀我灭口啊?”
诸伏景光失笑:“倒也不至于会这么做。”
“放心,我又不脆弱,这种程度还是能够接受的。只是作为一名警察,没法做到漠视生命罢了。”松田阵平耸了耸肩,“继续刚刚说的话题吧。你们找到Anisette的下线了吗?”
“还没有确定,但是有三个嫌疑人。”降谷零说,“现在技术科正在破解Anisette的电子设备,等破解完毕以后,Anisette究竟联系过谁便能够一目了然了。不过他们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全部破解完估计得要等到明天了。”
明天啊……那可来不及了……
毕竟循环里的时间可从来都不会来到12月8日。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随后对降谷零道:“把那三个嫌疑人的照片发过来,你那边继续审问Anisette,我和诸伏景光也去调查一下。”
降谷零没有任何怀疑,点头应允:“好,我稍后用传真机传给你们。你们要是能够调查出来什么,那是再好不过了。”
等拿到降谷零传过来的资料以后,松田阵平粗略的扫了一眼,又扭头问诸伏景光:“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这三个人看起来似乎和那个组织都没有任何联系,但要是里面刚好有诸伏景光认识的组织成员,说不准就可以直接锁定嫌疑人了。
诸伏景光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有。”
“谁?”
他指着资料上写着“目前在K记工作”的人,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红豆幼驯染——我在K记打工时的前同事。”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看了看诸伏景光,又看了看资料,最后感叹道:“K记可真会玩,除了【抹茶先辈】以外居然还有红豆幼驯染。”
“毕竟要招揽客人嘛,这好歹也是一个卖点……”诸伏景光咳嗽了一声,又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
“松田,你是怎么知道【抹茶先辈】的?”
第 65 章
相比诸伏景光面部的僵硬, 松田阵平则是十分坦然:“你自己告诉我的啊。”
“啊?”
“最开始的一个周目,你给我打电话要我去K记帮你拿U盘那个时候,你还和我说要我向他们报【抹茶先辈】的名号。”松田阵平撑着脸,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
诸伏景光:“……”
这么一说的话,在他进循环之前, 在他被松田阵平打岔之前, 他就是想要找松田阵平去帮他做这件事。
松田阵平还经历了好些他不知情的周目, 所以松田阵平知道这个名号属实是正常。
但说实话……有点社死。
他一开始定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也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周目,他会和松田阵平坐在这里探讨“抹茶先辈”和“红豆幼驯染”, 不然那个周目的他绝对不会向松田阵平爆出这个的。
诸伏景光干笑了一声。
见诸伏景光是这个反应, 松田阵平不免有些奇怪, 但他秉持着有问题就问的原则, 于是松田阵平直接向诸伏景光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所以,【抹茶先辈】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这不是你在K记打工时的代号吗?”
“算半个代号,准确来说,嗯……”诸伏景光回答着, 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也只是道, “【抹茶前辈】, 是个冰淇淋圣代。”
“噢。”
噢,不就是抹茶味的冰淇淋嘛,诸伏景光的这个反应也太过了吧。不过作为一个冰淇淋, K记怎么给它取这么奇怪的名字啊。
不过K记的抹茶冰淇淋, 应该会很好吃吧……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 随后伸出手,向诸伏景光讨要:“请我吃冰淇淋。”
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对诸伏景光身上弥漫开的尴尬毫无察觉:“等循环结束以后请我吃冰淇淋, 我就要吃【抹茶先辈】。”
诸伏景光:“……”
“怎么了?”松田阵平有些奇怪的看了诸伏景光一眼,“我费心费力地救你,你不会连个冰淇淋都不想请吧?”
“那倒不是……”诸伏景光很勉强地笑了笑,“不过我不太建议吃这个口味的,换一个吧。”
“为什么?抹茶冰淇淋又不会难吃到那里去,”松田阵平真的很奇怪,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总算是琢磨出来了一点原因,“【抹茶先辈】是有什么暗喻吗?”
诸伏景光很沉重地点了点头:“所以最好不要吃。”
“和那个组织有关?”
“那倒不是……”诸伏景光咳嗽了几声,“只是K记的一点宣传而已。”
“是吗?那我搜搜看——”松田阵平才刚打开手机,还没有进搜索界面,就被诸伏景光按掉了手机屏幕。
“还是别搜了吧,”诸伏景光的目光微微移开,“你要是真的很想吃的话其实也无关紧要啦,一个冰淇淋而已,谁都可以吃啦。”
松田阵平真的觉得诸伏景光表现得很奇怪,不过现在的重点的确不在“抹茶先辈”上,也便没再多问,只是道:“那我们把话题转回到【红豆幼驯染】身上吧。这个也是冰淇淋?”
“是。”诸伏景光点头,“也是我在K记时的一名同事。”
“行。”松田阵平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诸伏景光没有想到松田阵平会这样干脆,他略略迟疑了一下,问道:“我们去哪?”
“去K记吃冰淇淋啊。”松田阵平扭过头看了诸伏景光一眼,“顺便查一查那位【红豆幼驯染】——现在凡是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你认识的人、认识你的人,我都十分怀疑。”
所谓的“顺便”才是真正的目的。
但那位【红豆幼驯染】现在并不在K记,虽然K记是24小时营业,但员工是排班,所以想要见这个【红豆幼驯染】也并非是轻而易举。
抹茶冰淇淋也是没有吃到的。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一起走出了k记——顺便,诸伏景光将银行保险柜的钥匙给要了回来。
松田阵平摸了摸下巴:“这么一看的话,感觉可能性更大呢。”
“但也有可能只是刚好没有排班。”
松田阵平又问:“降谷那边又是什么进度?”
“说是还在审讯。”
“那他们那边暂时还指望不上了,”于是松田阵平提议,“要不去【红豆幼驯染】的家中看看?”
“可以是可以,但是似乎没有正当理由?毕竟我和他也并不熟。”诸伏景光也在思考,有些迟疑。
“先去看看,理由可以现编。”松田阵平继续翻着有关【红豆幼驯染】的资料,“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叫【抹茶先辈】和【红豆幼驯染】?我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一点给你编些理由。”
诸伏景光的面部表情再次一僵:“一定要知道吗?”
“毕竟你们好歹也是‘前同事’,找个共同点套近乎,不是很正常吗?”松田阵平一边寻找着资料上显示的地址,一边道。
“那确实也是。”这点诸伏景光无法反驳,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说,“你看过K记情人节时出的宣传PV吗?”
松田阵平抬起头,很实诚地回答:“那是什么?没看过。”
“行,没看过最好。”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你只需要知道,我是那个抹茶冰淇淋,他是那个红豆冰淇淋,这是我们唯一一次合作就行。”
“哦——”松田阵平若有所思,“那就从这两个冰淇淋下功夫——比如说,我喜欢这两个冰淇淋,以至于爱屋及乌,偶然结识了【抹茶先辈】后,想来见见【红豆幼驯染】,要一个签名。”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的整个脸都快要扭曲成了一团:“我不建议你用这个理由。”
“你这是个什么表情?”松田阵平奇怪,“为什么不建议,你倒是说原因啊?”
“嗯,因为……”诸伏景光很委婉的提醒,“因为你不是少女。”
松田阵平更奇怪了:“不是少女就不能够吃冰淇淋了吗?”
“但这不是冰淇淋的问题——”
“可你们不就是冰淇淋吗?”
诸伏景光没法和他解释这两个冰淇淋及其pv到底代表着什么,他只能顿了顿,最后拿出了那把银行保险库钥匙:“要不我们还是先去保险库,把我的U盘收回来吧。”
“哦对——”松田阵平想了起来,这是诸伏景光一开始找他的目的,“保险库更近一点,那就先去拿,里面的情报说不准还能够给公安提供线索。”
于是两人又调整了目的地,往保险库的方向行驶——顺便一提,这次用的不再是萩原研二的老婆,为了避免萩原研二的爱车再受重创,他们使用的是公安提供的一辆车。
只是到了保险库以后,诸伏景光手中的钥匙却并不能打开保险箱。
但松田阵平明明记得,诸伏景光的钥匙,对应的就是这一个保险箱。
“不应该啊,”松田阵平从诸伏景光手中拿过了钥匙,也试了一下,但是确实是无法打开,他不免有些奇怪,“明明之前的周目里,我是成功打开了的啊。”
“会不会是给错了?”诸伏景光回忆了一次自己要到钥匙时的全过程,“可能是他们拿错了。”
“的确是拿错了。”松田阵平提溜着钥匙,指着上面的编号道,“这里写着编号呢,不是你这个保险柜。不过这个编号和你的那个还挺接近的——”
松田阵平的目光巡视了一下,找到了这把钥匙对应的保险柜:“是这个。”
“要打开吗?”松田阵平问诸伏景光。
毕竟这是K记员工拿错了的钥匙,应该是别人的钥匙和物品,但是偏偏这个钥匙对应的锁,正好和诸伏景光的钥匙在同一个保险库,编号还如此相近。
十分可疑。
“先打开看看吧,”诸伏景光蹙着眉,在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意外,属实是太过可疑了,“如果是不相联的物品,那就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吧。”
“行。”松田阵平也是这个打算。
虽然这样有些不太好,但是毕竟是在这个关头,松田阵平现在可谓是什么都怀疑,谨慎一些准没有错。
而与钥匙相对应的那个保险柜里,也有着一个U盘,甚至款式和诸伏景光的那个十分相近。
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这要是没有注意保险柜的位置的话,按照钥匙的编号去取东西,那岂不是就直接拿错了?”
这个U盘着实是十分可疑。
“车上有电脑,算是全新的,里面没有任何公安的资料。我们先把U盘插进去看看?”
“那就试试。”松田阵平点头,反正电脑里没有东西,也不怕被黑客入侵。
而等将U盘插进电脑后,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发现,这个U盘里存着的,是——
有关诸伏景光的资料。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
“这应该就是Anisette的那个U盘,”松田阵平向后仰倒,一瞬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可真是……”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似乎是有人在偷偷帮助他们一样,松田阵平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努努,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但又觉得,努努应该还不至于提供这种程度的帮助。
那……究竟是谁呢……?
……
而在千里外的某个便利店前,粉发的少年拿着一份咖啡果冻。
‘不用谢,只是顺手替换了两把钥匙的位置而已,没花多少功夫。酬劳给咖啡果冻就行。’
他的心声如是说。
第 66 章
在得知他们已经拿到那个U盘以后, 降谷零十分迷茫地“啊?”了一声:“你们动作怎么那么迅速?”
“误打误撞而已。”松田阵平耸了耸肩,一边看着诸伏景光用一份空U盘替换了原来的U盘一边道,“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好运。”
没想到Anisette的下线居然刚好是诸伏景光的这位“红豆幼驯染”同事, 又巧合和诸伏景光一样将U盘寄存在同一家银行保险库里,还正好将存在U盘的钥匙留在K记里, 又被K记的另一名员工给拿混。
此等巧合, 就连松田阵平也要感叹一句不可思议。
以及, 松田阵平很想吐槽一句:
诸伏景光这是个什么体质, 上司和联络人这两个卧底就算了,怎么连假身份中打工的同事都是组织的人啊。
“那基本上可以锁定目标了, ”降谷零说, “你们先回来, 停留太久可能会引起怀疑, 剩下的交给警察厅来处理就行。”
“嗯好。”松田阵平应着,“等诸伏景光将他自己的那个U盘拿到手我们就回去。”
诸伏景光不仅用一份空U盘替换了保险柜里的U盘,又回到K记换回了自己的那份钥匙,拿走了自己的U盘, 等做完这些以后, 两人这才打道回府。
“虽然拿到了所有的情报, ”诸伏景光拿着两份含有重大情报的U盘, 脸上却又几分忧心忡忡,“但是一切太过顺利,我担心里面是否会有什么猫腻。”
“虽然的确太过于巧合, 但我觉得这点不必太担心, ”好歹有金手指傍身, 松田阵平觉得这并不算什么事,“那就先等等十二点, 要是时间继续了,那就说明隐患基本都被解决了,就更不用担心了。”
诸伏景光点头,和松田阵平一起来到了降谷零身边。
“虽然我搞不懂组织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进来,”看见松田阵平,降谷零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但是事情已经进展到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可逃不掉了。”
松田阵平轻哼了一声:“我又不会逃。”反正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之后再发生什么他也不会畏惧。
“Anisette承认了,”降谷零说,“在所有证据摆到他面前以后,他承认了一切。”
降谷零看了一眼松田阵平,手指轻叩了一下桌面:“Anisette在组织的地位不算高但也不算低,也不能算是那位先生的心腹。可那位先生的行为也很矛盾,那位先生让朗姆亲自去策反他,并给了Anisette这个代号,却又从来没有见过Anisette,更没有给Anisette放权。”
“而且那位先生和朗姆并没有主动找过他,甚至于,这次他们想要暴露hiro的事件,也是Anisette主动联系琴酒的。而那枚带有hiro资料的U盘,便是他留给自己的后备。”降谷零说着,蹙了蹙眉。
松田阵平评价:“这样急功近利,就像是他想要向组织证明他的价值一般。”
“而且Anisette在组织里的存在,似乎就只是组织在公安里放置的一位内应——有需要的时候会用上,但又从来都没有被需要过。”降谷零补充了一句。
“很奇怪,”诸伏景光也蹙着眉,“既然没有被重用,那又为什么要策反。既然策反了,那又为什么不使用?”
“因为还没有到需要的时候?可能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等Anisette爬到更高的位置,同样也对组织更有利?”松田阵平猜。
降谷零点头:“也不无可能。现在也基本可以确定,Anisette在组织里的存在,只有少数人知道。而见过Anisette的,知道Anisette在警视厅里的地位的,也只有朗姆一个人。”
“所以只要不遇上朗姆,就基本上不用担心被拆穿?”
“理论上来说这样。”降谷零点头,“但琴酒生性多疑,贝尔摩德也是不好对付的,如果对上他们两个,还是有被识破的风险。”
“所以?”
“所以我要劝你放弃你的想法。”降谷零说,“到现在为止,hiro暴露的隐患已经基本被排除了,你没有必要取代Anisette。这太危险了。”
诸伏景光也赞同降谷零的说法:“的确如此,现在的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你们说的有道理,但是——”松田阵平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他也提出了一点,“Anisette和A接连暴露,你们觉得那个组织不会起疑吗?难道就不会有新的卧底被安插进来吗?明牌的Anisette,总比不知道是谁的新卧底,要安全得多吧?”
松田阵平这话说的有理,诸伏景光一瞬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他也并不需要反驳,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这样严肃的氛围,诸伏景光拿起了手机:“是莱伊的电话。你们接着说,我出去敷衍一下他。”
诸伏景光一走,降谷零坚决的态度就愈发明显了:
“就算如此,那也轮不到你来承担。你不是公安,这些都不需要你来担心。就算你可以说服hiro,但你说服不了我。”
松田阵平只能拿出了先前说服诸伏景光的那套说辞:“……我是最能够保障你们安全的人。”
降谷零却完全不为所动:“就算如此,这也是公安需要担心的事,就算是选错了,那也与你无关,公安会承担他们该承担的后果。你不是公安,你不用、更不能揽下这件事。”
“你真的不用为我的安全而担忧……”
松田阵平明白降谷零其实还是在担心他的安全,劝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降谷零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
“除非你向我说明,你们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所有事的?”
降谷零说:“你是怎么知道hiro的身份将要暴露的?你又是怎么知道hiro的联络人和上司都是卧底的?你不是公安,更和组织扯不上关系,你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听到降谷零这么问,松田阵平这才明白过来:
他们的那些理由其实从来都没有说服过降谷零,降谷零更没有完全相信过他们编纂的这些理由,他先前那些周目不问,只是因为事情并没有彻底解决,降谷零要优先解决诸伏景光暴露的隐患,所以降谷零之前的侧重点一直都在诸伏景光身上。
“我不知道你和hiro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藏有怎样的秘密,”降谷零的目光落在了松田阵平的身上,“但别拿是hiro发现他联络人不对劲的这个理由来敷衍我,以hiro的性格,如果一切都是他自己发现的,他绝对不会将你牵连进来。”
降谷零的语气坚定及肯定:“是你告知的hiro,是你发现的一切。”
都到现在这个时间点了,松田阵平没法和降谷零解释循环这种事,更没法解释诸伏景光也被他拉进了循环,不然一但说出来,周目一重置,这周目全部白费。
于是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只能问:“那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我相信的只是你。”降谷零说。
“既然如此,所以你在怀疑什么。你告诉我,你在怀疑什么?”松田阵平也看向了降谷零,“既然你相信我,又何必计较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些呢?”
“因为我不相信你的情报来源。松田,组织并非儿戏,”降谷零很认真的道,“你难道不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过于顺利了吗?你们难道不觉得你们被引导了吗?万一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呢?万一他们的目标是你呢?”
“我可以不计较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我不可能同意让你去接触组织。”
降谷零着坚决的态度就摆在这里,搞得松田阵平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来还想再编一编瞎话,但是一想到降谷零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那些瞎话,便也取消了这个打算。
他幽幽叹了口气,只能先等待诸伏景光回来。
只是诸伏景光还没有回来,就有另一个公安找了过来:“降谷先生!”
姓氏为风见的公安——也就是降谷零的联络人风见裕也,敲响了他们所在房间的门,并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在降谷零皱眉之前对着降谷零耳语了一阵。
降谷零:“……”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松田阵平:“Anisette指名要见你。”
松田阵平挑眉:“不是说不让我接触那个组织吗?”
“这次暂且例外,”降谷零说,“他指名道姓地说要找你,公安让其他人冒充你的身份都不行。他说他有话要对你说。”
松田阵平奇了:“他怎么认识的我?”这一周目,他可从来都没有出现在Anisette面前,公安也应该没有暴露过他的存在。
Anisette又是怎么知道松田阵平的呢?
第 67 章
关于这一点他们尚且不得知。
降谷零将松田阵平送到审讯室前, 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不管怎样,还是要小心一些。”
“安啦安啦,这可是你们公安的地盘, 我还能够出什么事?”松田阵平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他现在唯一好奇的也只是Anisette为什么会知道他。
不过这个问题, 等见了Anisette以后, 应该就能够得到解答了吧。
“我进去了。”松田阵平说着, 从门外走进了审讯室。
降谷零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被铁门隔绝, 而后降谷零扭过头,对自己的手下道:“我们去监控室看看。”
按照规定来说, 审讯室里应当要同时有着两名警察, 然而Anisette却指名只要松田阵平一人, 不准其他人在场。
为了从Anisette身上得到更多线索, 松田阵平只能孤身一人进入审讯室。不过审讯室中间隔着一层玻璃,松田阵平的安危是完全不用担心。
“你要见我?”松田阵平直直地走了过去,拉下了椅子,“但我们应该素不相识吧。”
“我认识你, ”玻璃对面的Anisette低笑了一声, “爆//炸//物处理班的松田阵平警官, 我认识你。”
“哦?”松田阵平挑了挑眉, “我的威名难不成已经传到公安部了?”
“那倒没有。”Anisette说,“从四年前开始,我就认识你了。”
“这么久, 那你该不会盯了我四年吧?”
“那倒没有, 我只知道‘松田阵平’这个名号。”
松田阵平看着他:“所以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Anisette, 或者,我的姓氏。”
“那就Anisette吧, 更简单明了一些。”松田阵平的双手撑在了桌上,“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说废话,所以我们直接就看门见山吧——你为什么要找我?我应该没有和那个组织牵扯上什么关系吧?”
充其量也就前几个周目里冒充了Anisette的身份,但这些,Anisette本尊也不应该会知道。
Anisette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道:“你和苏格兰——我是说诸伏景光,你们是什么关系?”
听见诸伏景光的名字,松田阵平略微顿了一下,随后目光盯向Anisette:“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在12月7日——也就是今日之前,除了那次意外偶遇,他从来都没有和诸伏景光在一起行动过。
Anisette却只是笑:“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格兰而起的,所以你肯定认识他。告诉我,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朋友,这有什么问题吗?”松田阵平冷冷地看着他。
“居然只是朋友吗,我还以为会是更深一层的关系——比如幼驯染什么的。”
听见Anisette这么一说,松田阵平眼皮一跳,顿时想起了萩原研二来。他并不知道为什么Anisette会这样认为,他只是说:“既然你从四年前就已经认识我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幼驯染是谁。”
然而Anisette却摇了摇头:“那可真是不巧,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机动科的松田警官有着一名幼驯染,你为了苏格兰扳倒我,我还以为苏格兰就是你的那名幼驯染。”
松田阵平只觉得奇怪:“既然你从四年前就知道我,就没有调查过我吗?”
他作为机动科的一名普通拆弹警察,资料也没有被隐藏,想查他还不是轻而易举?更何况机动科和公安部隔得那么近,到机动科找他这个叫“松田阵平”的警察,也是简简单单的事。
“调查?怎么可能没有调查过?”Anisette扯了扯唇角,“不是忽然间心里失去了这一个打算,就是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啊。除了知道你的确是在机动科任职,其他的,一概查不出。”
松田阵平更奇怪了:他的资料也没有被公安保护过,甚至大摇大摆的在机动科走动着,怎么可能会查不出?
“有人在阻止你查我?”松田阵平问。
“呵呵,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你的确被命运保护着吧。”Anisette说。
松田阵平蹙了蹙眉。
Anisette突然又道:“如果一切按照我的原计划发展,苏格兰身份暴露,他被琴酒的人杀害了,那你会为了苏格兰逆转时间吗?”
松田阵平的右眼皮狠狠地一跳:“你什么意思?”
Anisette说的便是事实,他为了救诸伏景光而导致的一次次循环,就是在逆转时间。
Anisette是怎么知道的?
松田阵平顿时一惊。
难不成Anisette也被卷进了循环里了吗?但是这不应该,如果他也在循环里,这周目他怎么可能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公安抓到,他又为什么不逃跑?
“只是一个问题而已,松田警官您答不答都一样。选择权在你,不在我身上。”
松田阵平的目光紧紧地所在Anisette身上,却见Anisette完全是一脸的坦然,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是一个巨大的惊雷。
松田阵平:“……”Anisette究竟知道些什么?
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也只是道:“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而且现实已经成了现实,不会再有这个假设了。”
“是吗?”Anisette却只是笑,“原来如此,我明白你的答案了。怪不得我会暴露,怪不得我会输得这样彻底……”
他呢喃着:“逆转时间,让死者复生,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啊。”
松田阵平总感觉Anisette应当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他指名要来找他问这些问题,应当是想要确认些什么。
听着Anisette的这句话话,松田阵平蹙着眉,他也想要向Anisette确认些什么:“所以,你找我,究竟是为了说些什么。”
Anisette笑了:“松田警官,你靠过来一些,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你身上的麦也麻烦取下来,毕竟这件事可不能叫其他人知道了。”
监控室里的降谷零狠狠地皱着眉。
松田阵平身上的麦克风是在进审讯室之前降谷零给他戴上的。
“行。”松田阵平也很坦荡,只是这个要求而已,他还能够做到的,大不了之后将Anisette说的话对降谷零复述一遍就是了,没必要因为这个错过Anisette接下来要说的讯息。
松田阵平扯开了藏在他身上麦克风,丢到了一旁:“所以你要说什么?”
“乌鸦早就盯上了你——”
“Anisette注定会传承到你身上。”
松田阵平猛抬头,却见对方的瞳孔逐渐变得猩红,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仅仅只是注视着,都叫人不由毛骨悚然:
“我们是上帝也是恶魔。”
“因为我们要倒转时光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对方的嘴角勾起了很大的弧度,笑得癫狂:“终于找到你了,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说罢,对方往后仰去,他眼皮一翻,眼白都翻了出来,唇边泌出了些白沫,随后他一动不动,竟像是死去了很久一般。
松田阵平“啪”地一下站了起来,手肘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声音响彻整个审讯室,而松田阵平不可置信地看着玻璃外的茴香酒。
门外的公安冲了进来,他们检查了一番,最后隔着玻璃对松田阵平摇了摇头:“脉搏停止了,他死了。”
——
樱花树下。
松田阵平模样的努努拿着一支笔,试图用笔划掉上面浮现出来的新的文字,但是他无论怎样修改,上面的文字都没有被改动分毫,只停留着这么一句: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 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th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
努努的脸皱成了一团,抬头望向了又开始凋零的樱花树。
——
一家咖啡厅里。
青年手上拿着的书“啪”地一下从他的手中滑落,在即将掉到地上之前被一阵引力托起,粉发的少年将这本书还到了他的手中:‘地上有水,要是掉到地上可就糟糕了。’
“这不应该,怎么可能会是这种发展,”青年不可置信地喃道,“这明显是有人在修改【书】,但是【书】明明在——”
青年猛抬头,对上了粉发少年的眼眸:“不对,不对!【书】缺失的那张扉页,去了哪里?”
‘我一早就说过,这是一个阴谋。’
“再逆流时间看看?!去提醒他,不要让他参与进来!”
‘已经过12点了,12月7日结束了,不可能再继续往前回溯了。’
“那就再……”
‘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超能力CD了,我也无能为力。’
“……”
‘别担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书】除了在阻止他,同样也是在保护着他。’
‘这一次,书会替你保护他。’
第 68 章
松田阵平坐在台阶前沉默。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坐在他的身侧, 一脸严肃。
“人的确是在审讯室中突然死了。”降谷零说,“不是中毒,也不是疾病, 就像是突然猝死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痕迹。”
“但他前一秒还在和我说话, ”松田阵平狠狠地蹙着眉, “完全没有任何前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你当时表情变了,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降谷零满脸严肃地问着松田阵平,“这很重要, 我希望你认真回答我。”
“他说, 他终于找到我了, 期待着与我的下一次见面。”松田阵平眉头皱起的幅度不减, 反而愈来愈深。
诸伏景光惊呼:“但是他已经死了!难不成还有……”难不成还有着下一次循环?难不成Anisette知道了循环?
松田阵平回他:“可是12点已经过了,应该不会再有了。”如果有,在12点到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应该已经再次入了循环。
“但是他说的这句话……”尽管如此, 诸伏景光仍然有些忧心忡忡, 毕竟循环不怎么科学, Anisette毫无征兆地死去也并不科学。
这些都太不合理了。
降谷零瞅了瞅松田阵平, 又看了看诸伏景光,不知道循环的他完全听不懂这段对话:“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这个啊,”由于不能告知降谷零循环的存在, 松田阵平敷衍应道:“你现在听不懂正常的, 你再等等, 说不准日后就能够听懂了。”
降谷零:“……?”什么叫说不准他日后就能够听懂了,有什么事是他现在不能够知道的吗?
降谷零又看向了诸伏景光, 但是幼驯染也只是一脸歉意,一副不能说的模样。
所以这俩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降谷零不解:明明大家都在努力救hiro,为什么会有一种自己被他俩排挤的感觉?明明他和hiro才是一起长大、一起卧底甚至一起搭档的人啊!
不过见这两人都不愿意说,降谷零也不可能强行逼供,只能暂且略过这个话题,回到刚刚的话题来:“对,他死了,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和你有着下一次见面?”
“所以我也很奇怪。”松田阵平本以为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和他下一周目再相见,毕竟Anisette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十二点,但是直到现在,距离十二点已经过去了很久,可循环都没有再继续,明显这已经是“诸伏景光篇章”的最后一个周目。
循环结束了。
这一轮,恐怕是彻底的结束了。但还会不会再有下一轮循环,松田阵平也拿不准。
“法医已经验过了,不存在假死的可能。有没有是他服用了组织研制出来药物,所以才会毫无征兆地死去。”降谷零说着,也狠狠地皱起了眉,但这一点没法得到验证,毕竟Anisette的体内并没有药物残留,于是降谷零又问着松田阵平,“除此之外呢?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还说,乌鸦早就盯上我了。”
听到这句话,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两人本来就很严肃的脸上更添了几分肃穆,在组织卧底多年的他们,当然能够明白乌鸦指的是什么。
降谷零开口:“松田,你知道乌鸦是什么意思吗?”
松田阵平摇头:“听起来像是一个代称。”
“对,”降谷零肯定了他的说法,“这就是对组织的代称,乌鸦,就是组织。”
Anisette在死前对松田阵平说这话,究竟是提醒,是警示,还是在故意扰乱他们的心态?降谷零暂且不知道,但他知道,松田阵平现在定然处于危险里。
“所以你被组织盯上了——在四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说,“虽然我不知道组织为什么会注意到你身上、他们为什么会盯上你,但是,松田,现在的你很危险。”
“嗯,我知道,所以呢?”松田阵平问,“所以你们想要把我保护起来吗?改名换姓,让松田阵平不复存在什么的?还是说趁着那个组织现在盯上了我,把我拉进公安,用我来钓出那个组织的人,对那个组织进一步的了解?”
降谷零蹙眉,但也还是和松田阵平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我就是这个意思。”松田阵平却这样打断了他。
松田阵平很认真地看着降谷零,墨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畏惧,他就是这样看着降谷零,说:“我现在是很危险,但是相应地,只要能够利用好这份危险,我就能够为你们、为公安带来更多的价值。”
“我可不愿意成为被保护的存在,你们知道的,匿影藏形可向来都不是我的风格,我不需要你们来保护我,为我瞻前顾后。”松田阵平用手背抹了一下脸,冷笑了一声,“既然他们盯上了我,那就让他们盯,如他们的愿,让他们以为我入了他们的圈套。不就是计中计嘛,谁先漏出破绽来,那可不一定。”
降谷零不赞同:“那可是组织,不是什么过家家。你要是想加入,那简直就是相当于豁出你自己的性命,你的安危我没办法保障。你要是拿你的性命当赌注的话,我绝对不会同意。”
“现在Anisette可是死了,就死在审讯室里,死在我们的面前。我如今还知道了这么多,你觉得我能够独善其身,我能够全身而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松田阵平只是这样回答着降谷零。
从他为救诸伏景光步入循环开始,他就不可能不会和那个组织相接触了。
他注定会被拉入这场棋局,他注定会成为赌注之一。
“降谷零,我就这样问你,如果我不是松田阵平,只是一个被组织盯上的普通人,”松田阵平盯着降谷零,“你会怎么做?公安又会怎么做?”
“……”降谷零沉默了片刻,否认道,“不存在这种假设。”
松田阵平可不管他的否认:“如果我不是松田阵平,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公安的确有可能会将我保护起来,但在此之前,公安会利用我,引蛇出洞,榨取我最后的价值,万一出现了什么差错,他们说不准还会舍弃我——别以为我不了解公安,公安就是这样的存在,他们更注重利益,比如公众的利益,比如政府的利益。”
“但公安也并非是错的,我也并非是不自愿的。”
松田阵平说:“所以既然非松田阵平的普通人可以,那么,松田阵平为什么不可以?”
“既然我是一名警察,那我更应该站出来,而不是藏藏掖掖地躲在他人的身后!”
“但是……”但你是机动科的警察,又不是公安部的警察,你完全没有这个义务。
降谷零想要反驳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松田阵平就直接打断了他:“降谷零,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可以?你为什么不同意我要这样做的想法?”
松田阵平的话语完全不停歇,问完以后直接替降谷零回答:“因为你认识我,因为你认识松田阵平,因为你是降谷零,因为你有感情。所以,你才会不同意。”
“有感情固然无错,人如果没有感情,那可就称不上人了。但你可是降谷零,你可是波本,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你就不应该劝我。”
正因为他是降谷零,所以他不会同意松田阵平的这个打算;正因为他是降谷零,所以他不该阻止松田阵平。
降谷零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点,他的目光悄悄落在诸伏景光身上,似乎是希望诸伏景光能劝劝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看出了降谷零的想法,更是直接道:“别看他,他可比你更没有资格劝我。”
比起松田阵平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要加入同组织的对抗,诸伏景光可是直接自杀了,要是论起来,这家伙可是比松田阵平更典型的存在。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也是想到自己那些周目里的自杀行为,苦笑一声:“松田说的不错,我的确没有资格劝他。”
“舍小我而为大我,”松田阵平微微勾起唇角,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我是,诸伏景光是,你也是,我们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们谁也没有资格劝谁,谁也没有资格评价谁。”
或者说,他们之中就没有谁是更在意自身利益的,无论是谁面临现在的情况,他们都会做出这样的抉择,最多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就算你再问我一遍,就算你怎么劝阻我,我的答案依旧是——”
松田阵平说:
“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迎接死亡。”
松田阵平说到这里,又幽幽补充了一句:“再说了,你怎么就一定认定我会出事,万一我赌赢了呢?”既然降谷零把这比喻成一场赌局,那么既然是赌局,也是会有胜利的可能,公安又不一定真的保不住他。
而且他可是有金手指,他又不怕死,有努努在手,他怕什么?大不了就再循环呗。拿性命当赌注,对于松田阵平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降谷零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良久才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快要被你歪理给拐进去了。”他说,“你知道吗,松田,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不要命的赌徒。”
松田阵平接下了他的这句话:“我本来就是赌徒,一直都是。”
第 69 章
他们正说到这里, 那个名为“风见裕也”的警官急匆匆的找了过来:“降谷先生,Anisette的手机已经破解开了。但是刚刚手机接收到了一封邮件……”
风见裕也说着,将手机交给了降谷零。
降谷零接过了手机。邮件还并未被点开, 处于未读状态,降谷零一打开就确认了发信人是谁:“琴酒发来的。他在质问Anisette是不是在耍他, 老鼠到底在哪。”
“哦, 琴酒啊。”松田阵平想了起来, 这两个周目都在Anisette暴露诸伏景光身份的这件事上,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琴酒在眼巴巴的抓叛徒呢。
松田阵平伸出手,向降谷零讨要:“给我来回复, 毕竟我现在是Anisette。”
“你这就已经入戏了?”降谷零瞥他一眼, 但也还是将手机递给了松田阵平, “不用回复太多, 让琴酒相信Anisette还活着就行。”
“这还不简单?”经历前些周目和琴酒的交手,松田阵平那可太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来面对琴酒了,他的手指飞速在手机键盘上按动着,然后将手机丢回给降谷零, “喏, 解决了。”
诸伏景光好奇地问:“你回了什么?”
“没什么, 就说了句‘哦, 可能是情报弄错了,那你们白来了’。”
诸伏景光:“……”
降谷零:“……”
诸伏景光给松田阵平比了个大拇指:“我能够想象到琴酒看到这条回复的时候的脸能有多黑了。”
降谷零则是道:“你是真不怕琴酒杀到警视厅来啊。”
“怕什么,”松田阵平将胳膊枕在脑后, “他又不知道Anisette是谁, 再怎么生气也杀不过来。”
“说的也是。”降谷零扯了扯嘴角, 站起身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和风见去处理一下收尾工作, hiro……”降谷零顿了顿,目光看向了诸伏景光,很快又接着道,“现在已经很晚了,hiro你送松田回去吧。”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当然都明白降谷零的意思,无非是在担心刚刚扯出了那么一长串话的松田阵平的状态。
松田阵平撇撇嘴:“瞎操心。”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松田阵平也站起了身,对诸伏景光勾了勾手指:“走吧,景老爷,你送我回去。”
上了诸伏景光的车以后,松田阵平坐上副驾驶,目光转向了诸伏景光:“其实除了那几句,Anisette还说了别的话,但刚刚降谷零在场,我就没说。”
“嗯?”诸伏景光疑惑,“有什么事是zero不能知道的吗?”
松田阵平言简意赅:“是关于时间回溯的。”
诸伏景光瞬间就懂了,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他知道了循环。”
“他猜到了我在为了你回溯时间……”松田阵平向诸伏景光解释着审讯室里发生的事情,蹙着眉道:“他还说了一句话——”
“我们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倒转时光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松田阵平念出了这段话。
“有些耳熟,”诸伏景光也蹙着眉思考着,他忽而想了起来,“我似乎有从贝尔摩德的口中听过这句话,只不过贝尔摩德当时说的是英文,但意思应当是一样的。”
松田阵平点头:“既然你也知道这句话,那这应当就是那个组织的目的了。我现在怀疑,那个组织盯上我,其实是盯上了我回溯时间的能力。”
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这并不是他的能力,毕竟松田阵平也没有办法把控循环,但这也的确是他的金手指。
那个组织可能并不知道松田阵平在循环,但一定知道松田阵平可以回溯时间。
“但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能够回溯时间的,”这是让松田阵平很不解的地方,“是我在救hagi的时候暴露了些什么吗?但就算当时我有哪里漏出了破绽,别的什么理由也总比时间回溯更说得通吧。”
诸伏景光也不解:“的确。而且他们盯上你的时间那么早,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你第一次回溯时间之前,你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这么一说确实有可能。”松田阵平点头,“而且无论是A还是Anisette,这两个四年前被安插在警视厅里的人,他们不像是为了卧底而存在,而是……”
“像是给我铺路而存在。”
松田阵平皱着眉:“就像是组织主动为我铺了一条搭向组织的道路。”
“特别是Anisette,只有组织的那位先生和朗姆知道他的身份,而其余人都未曾见过Anisette,但Anisette却又不是那位先生的心腹。就像是在提醒我——”
“Anisette的身份非常好,我可以随时为了你们而取代他。”
诸伏景光眉眼紧皱,但没有说话。
松田阵平继续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在Anisette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个和我说话的人,不像是Anisette。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诸伏景光没觉得松田阵平说的这些话不可能,他只是问:“那你觉得会是谁?”
松田阵平说:“你说,那个说期待与我下一次见面的人,会不会是,组织的那位BOSS——”
——
“——乌丸莲耶。”青年吐露出这一个名字来。
他很认真地看向身边的粉发少年:“如果当初被我撕掉的第一页落入了他的手中,那么一切就都能够说得通了。”
‘可能。我现在没法读取到书的世界,没办法给你提供答案。’
“那就等cd好了之后再验证嘛,”青年摸着下巴,“不过齐木君你的超能力居然有cd,要是没有cd的话,那我们能够得到的情报绝对多到数不胜数,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了。”
‘可能是作者怕我的超能力滥用会导致这本书没有什么看头,特意给我加的限制吧。’
“咦?楠雄A梦,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突破次元壁的话?”青年看起来有几分疑惑。
‘没什么,日常吐槽而已。’粉发青年别过目光,打开了一个咖啡果冻,‘如果真的有人在修改书,你打算怎么做?’
“呃,”青年想了想,“把真正的【书】从努努手中要回来,然后和那个人对着改,看谁能够改的过谁?”
‘然后像刚刚撕书的时候一样遭到反噬?’
青年有些心虚的咳嗽一声。
——
“也只有他,才能够对我谋划这一切。”松田阵平冷静分析道。
诸伏景光的眼里有几分担忧:“既然这样的话,你还要钻进他们的圈套里,那岂不是很危险?”
“危险是肯定的,但如果能够见到那位先生,那么一切都能够明目。”松田阵平说,“而且,他估计也是希望能够早日见到我,见到我时间回溯能力的拥有者。”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松田阵平笑了一下,“想要让我咬钩,他们肯定会主动提供一些好处,不利用一下就太可惜了。我们就静等他们沉不住气,主动成为鱼儿上钩。”
看着诸伏景光依旧是那副表情,松田阵平耸了耸肩:“现在还不是担心我的时候啦,我暂时还不会出事。哦对了,差点忘记把这个给你了……”
松田阵平说着,从西装的内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文件袋来,递给了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接过文件袋,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松田阵平十分坦然地道:“你的遗物——循环开始前的那个周目的,就这么一个,你可要收好了,不然下一次可就没有拿自己遗物的机会了。”
诸伏景光:“……”
自己拿自己的遗物,属实是有些魔鬼了。
但诸伏景光也还是将文件袋收好:“我会注意的。”
他们此刻已经到了松田阵平居住的公寓的楼下,松田阵平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问诸伏景光:“你饿了吗?这么多周目都怎么吃东西,身体估计也要消受不住了吧。我记得家里有点零食,我拿点下来给你,正好给你垫垫肚子。”
“我和你一起上去吧,”诸伏景光也解开了安全带,“免得你还要再来回跑一趟。”
“不过hagi应该在家,”松田阵平用钥匙打开房间的门,按开了客厅的灯,“灯关了,看样子应该是已经睡了。”
“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按照正常人的作息,睡了也正常。”诸伏景光颔了颔首。
松田阵平朝着沙发指了指,往冰箱的方向走去:“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零食。”
“多谢。”
只是刚打开冰箱,松田阵平就愣住了——冰箱里面装着满满一冰箱的咖啡果冻,甚至还有一些在松田阵平打开冰箱的时候滑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也看见了这堆咖啡果冻,好奇问道:“松田,你们批发这么多咖啡果冻干嘛?”
松田阵平一脸凝重:“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咖啡果冻。”明明他昨晚离开公寓之前都没有这一大堆咖啡果冻的。
“那个……是我买的……”萩原研二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颗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回来的时候路过超市,正好看见咖啡果冻在促销,就顺便买了一点回来。”
松田阵平对他这个“一点”很是怀疑。
松田阵平关上冰箱门,回过头准备好好批斗一下萩原研二这败家的行为,却见萩原研二露出来的那张脸哭丧着,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小阵平,我好像生病了,你快来关心关心我。”
第 70 章
萩原研二的确是生病了。
诸伏景光看着满满一箱咖啡果冻的冰箱, 在心里评价,不然他也不会心血来潮地买这么多咖啡果冻了。
除了咖啡果冻,冰箱里快要见不着别的东西, 这都已经不能叫做冰箱了,要叫咖啡果冻箱了。
而松田阵平则在萩原研二说他生病了的时候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伸手去探萩原研二的体温:“哪里不舒服?你这也没发烧啊, 体温多正常。”
萩原研二盯着松田阵平, 眼底带着几分幽怨:“小阵平, 有没有可能,除了发烧以外, 这世上还有别的病症?”
松田阵平“哦”了一声, 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 他将门缝打得更开了一些,叹了口气道,“就是回家以后感觉自己突然变得很虚弱,晕晕的, 但是听其他同事说小阵平你被公安部借走了, 怕公安部那边是什么大事, 也没敢给你打电话, 现在总算是把小阵平你给盼回来了。”
萩原研二说着,又嚎了一嗓子:“小阵平,我是不是得绝症了啊!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快救救我啊, 小阵平!”
松田阵平:“……”
“别演, ”松田阵平将手收了回来,抱胸道, “你现在嚎得那一嗓子生龙活虎,可不像是什么得了绝症的模样。你这就是肾虚。”
“?”萩原研二忙为自己辩解,“小阵平你是了解我的,我可没有……”
“想什么呢,”松田阵平白他一眼,“我是说你这些天联谊联多了,工作又繁忙,以至于过度疲劳了。我可没那个意思,你自己倒是想到哪里去了。”
萩原研二讪讪:“我这不是以为小阵平你要在小诸伏面前抹黑我呢。”
松田阵平这才想起诸伏景光还在这里,他对萩原研二说了句:“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陪你去医院看看。不过呢,我们现在先解决你那堆咖啡果冻,先把蔬果的位置给腾出来。”
萩原研二看了看松田阵平,又看了看冰箱:“呃,小阵平,你随意处置?”
于是松田阵平扭头对诸伏景光道:“正好你还没走,给你拿点咖啡果冻。”
松田阵平说着,又瞥了一眼萩原研二:“这家伙都不看保质期的,都是临期产品了,还买这么多回来,也不知道是给谁吃的,是怎么想的。”
萩原研二委委屈屈:“可这不是咖啡果冻在促销嘛,很便宜啊。我路过超市的时候,就特别心血来潮的想要买,小阵平你也有冲动买东西的时候啊,所以这也不能够怪我吧。”
“那我也没有将一整个冰箱都占据吧,这样搞得别的东西都放不下了。”松田阵平扯了一个袋子,扑哧扑哧地将咖啡果冻往里面装,总算是腾出了半个冰箱的空间,于是他将这袋咖啡果冻递给诸伏景光,“趁着还没有过期,带回去给降谷零吃。这么多咖啡果冻或许能够抵得上一杯咖啡。”
诸伏景光“噗嗤”笑了一声:“那我替zero谢谢你?”
“谢我谢我,应该谢我!”萩原研二为自己刷着存在感,“咖啡果冻是我买的,小阵平就算是借花献佛,那借的这个花也是我的!”
诸伏景光依旧在笑,和萩原研二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萩原。”
“好久不见,小诸伏!”萩原研二回着这声招呼,“说起来,真的是好多年都没有见到小诸伏了呢。”
“毕竟他有他自己的事要忙,”松田阵平关上了冰箱门,“那我就不送客了,再见。”
“再见。”
送走了诸伏景光,萩原研二好奇地问道:“说起来,公安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怎么把小阵平你都借过去了?”
“确实有大事,但是得保密。”松田阵平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他倒也不是有心要瞒着萩原研二,虽然松田阵平也知道萩原研二知道此事以后定然会为他担心就是,但是他不告诉萩原研二也的确是因为这事得要保密。
萩原研二问:“我也不能够知道?”
松田阵平点头:“你也不能够知道。”
“莫名有一种不太安心的感觉,但既然得保密我也不好追问了。”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我就问一句话,小阵平会因此遇到危险吗?”
松田阵平只是道:“我有办法保障自己的安全。”
危险?
那肯定是有危险的,说没危险萩原研二估计都不会信。
“那就是有着危险了?但既然是公安的保密工作,我就算是胡搅蛮缠,应该也没有办法参与进来吧?所以,小阵平……”萩原研二的手搭到了松田阵平的肩上,很认真地看着松田阵平,“如果需要寻求帮助的话,我想成为小阵平的第一选择。”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好。”
“不过就算小阵平点了头,还是感觉会很生气呢。”萩原研二说着,语气忿忿不平,“小阵平,小诸伏……既然是在公安,小降谷也一定是知情的吧——刚才小阵平还特意向小诸伏提起了小降谷,所以小降谷一定是知道的!可恶,只有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
说到这里,萩原研二盯向了松田阵平:“明明我才是小阵平的幼驯染吧,为什么我被排除在外了!”
因为这家伙没有像诸伏景光那样跟着他一起循环嘛。
松田阵平心说,抖下了萩原研二搭在了他肩上的手,随后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安抚道:“没事,又不止你一人,班长也什么都不知道,正好和你作伴。”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小阵平你听听你说的,你这是安慰话吗?”
“没能安慰到你,那可真是太好不意思了。”
萩原研二:“小阵平你好敷衍。”
“嗯,敷衍。”松田阵平点着头,突然又问,“所以需要我现在陪你去医院检查吗?”
松田阵平这个话题转换得太快,萩原研二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后才想起来松田阵平之前的那个话题:“呃,不用?我想我应该没啥事。”
“那行。”松田阵平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hagi。我现在真的特别困。”
这么多周目运转下来,他都没有睡过一次,虽然中途被他带入循环的诸伏景光也是这个样子,但是可没有一开始就在循环的松田阵平劳累。
“我去睡了。你要是还有什么问题的话,等明天再问我吧。”
“好。晚安,小阵平。祝你一夜好梦。”
……
一夜好梦,松田阵平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夜好梦,但他被努努拉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已经得到足够的休憩,没有再感觉到疲惫。
樱花树上的樱花依旧是在随风摇摆,而努努抱着书,应该是在等他过来。
“又怎么了吗?”松田阵平走了过去,问着努努。
努努翻开了书,将书翻到了写有着诸伏景光姓名的那一页,随后他又翻出来一个印章,将书和印章同时交给了松田阵平。
“这是什么?”松田阵平隐约觉得这个场景有着一些眼熟,他低下头看着努努递给他的那个印章,那是个樱花的图案,就像树上的那些樱花一下粉嫩。
努努比划了一下,意思很明显:盖上去。
松田阵平想起了这是什么时候的场景了,他救完萩原研二的那个夜晚,他在梦境里看见过努努给萩原研二的名字上盖上过这个樱花印章。
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我来盖?”
努努点了点头:你来。
虽然不知道盖印章是什么意思,但松田阵平也还是按照努努的意思,在诸伏景光的姓名上留下了一个戳印。
霎那间,书页被一阵莫名而来的风卷动,不断地翻过了页数,那些被翻动的书页也留下了若隐若现的墨色文字,直到书不再翻动,那些文字才逐渐沉淀在了书页上。
努努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将书从松田阵平手中拿了回来。
松田阵平问他:“刚刚出现的那些文字是这一轮循环里我的经历?”
努努点了点头。
“这就说明诸伏景光的循环彻底结束了?诸伏景光现在是安全的?”
努努又点了点头,随后将书翻到了另一页,拿起了一支笔:“试试随便在上面写些什么。”
“嗯?”松田阵平疑惑,“在这上面写?写什么?”
努努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下:“比如你有什么愿望之类,只要合理,就能够被写上去。”
愿望啊……松田阵平这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愿望,思考着:“如果我写我能够一夜暴富,这是合理的愿望吗?”
“只要你能够写上去,那就是合理的。”
他从努努手中接过笔,试着写了一句话:“松田阵平一觉醒来以后发现自己成了世界首富。”
写下的文字在书上很快就消失了。
努努摇了摇头:“看来不合理,所以不行。”
松田阵平想了想,重新写:“松田阵平一觉醒来以后发现自己中了彩票。”
这次文字并没有消失,努努拿回了书和笔,点了点头,应该是在说这个愿望能够实现。
松田阵平也没当做一回事,只是等他醒来以后,就听见萩原研二敲响了他的房门:“小阵平,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你中彩票了!”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瞬间清醒了,他扭头看向被自己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努努玩偶就挂在那里,甚至眼睛还俏皮地亮了一下。
“……”松田阵平回想起了昨天梦里的场景。
原来,能够实现愿望的不是努努,而是努努手里的那本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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