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区, 窗外繁华的街道飞快掠过。
“真的不用其他礼物了？”叶亭霜问道。
“不用，有刚刚那个吻就行了。”明霜心情不错，嘴里哼着歌, 时不时晃一下身体。
叶亭霜心说一个吻又不值钱，不过既然人家不需要她破财, 那就不破吧。
回到酒店后，她将剩下的蛋糕放在桌上，感觉嘴里还停留着它们的味道。
抹茶味的最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抹茶，所以在尝到对方舌尖上的味道时，有几分喜欢, 甚至在主动索取了一番。
据说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轻松, 那么带着甜食味的吻，会有这种效果也不稀奇吧？
还是说，单纯接吻就已经能让人身心愉悦了？
难怪她的同学们都那么热衷恋爱，身体上的欢愉果然也能迸发出更多的快感。
“你在想什么呢？”明霜见她回来就盯着蛋糕看，都快入定了。
“快感。”叶亭霜下意识回道。
“哈？？”明霜惊讶地看着她, 旋即啧啧称奇, 戳戳她脑袋瓜，“不得了不得了，接个吻而已，你就已经想到快感上去了，下一步是不是该想做.爱的事了？”
“本来没有, 但你这么一说”叶亭霜也不知在琢磨什么，脸上神色逐渐复杂, 眼神虚空。
明霜乐了：“平时看着挺正经一人, 脑子却是污糟糟的呢。”
“？”叶亭霜解释道，“我没有, 我只是刚刚想了那么一下而已，平时没想过。”
明霜更乐了，追问道：“那刚刚的一瞬间，你想跟谁做？”
“我不知道。”叶亭霜实诚道。
明霜笑容微顿，挑了下眉：“你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谈恋爱，又会跟谁做.爱，这种事能预判吗？”叶亭霜道。
明霜翻了个白眼：“随你，爱跟谁跟谁。”说完，她就撞开叶亭霜的肩膀，去了洗手间。
上完厕所出来，她看见叶亭霜正在吃剩下的抹茶蛋糕，看着那些蛋糕，心里的那股子郁气忽然就散了，她甚至都没空去纠结这莫名的郁气是从哪来的。
“你喜欢抹茶味的？”她走过去问道。
“这家的抹茶味不错，比黑森林的好吃。”叶亭霜说着，正准备喂进嘴里，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往旁边挪去。
明霜张嘴，一口将叉子上的抹茶吃干净了：“我也觉得抹茶最好吃。”
“”叶亭霜看着空空如也的勺子，瞪了她一眼。
明霜笑了起来，很爱看她生气的样子，正想再逗逗她，手机又响了。
她一看来电人，脸色就垮了下来，握着手机出门去接电话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辛苦您还记着呢。”
“这叫什么话，你是我女儿，我怎么会不记得你生日。”明建业说道。
明霜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吭声。
明建业：“什么时候回国？”
明霜：“早着呢，回不回来还两说呢。”
“毕业了就回来吧，给我搭把手。”明建业语重心长道。
“休想，我才不会进你的公司，想要继承人，就自己再生几个啊，你不是能耐吗？”明霜呛道。
“怎么说话呢你？”明建业声音沉了下来，沉默片刻，他又说道，“不进公司也行，我物色了几个年轻有为的男人，绝对不会让你吃亏，配你绰绰有余。”
“明建业！”明霜咬牙切齿道，“我喜欢女人，你还要说我几遍？”
明建业怒道：“简直是胡闹！你真是在国外学坏了，以前玩玩就得了，我可以当你是在叛逆期，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收收心，回来安心工作，找个男人谈恋爱，结婚生子。喜欢女人叫个什么事？”
“你都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我就不能喜欢了吗？”明霜冷笑一声，“咱们这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是什么样的垃圾，我就是什么样的。”
“明霜！”
明霜直接挂了电话，没有回房间，而是下楼去吹风冷静了。
过了一阵，明建业打的生日款到账了，她马上点了接收。
反正都给了，她自然是要接着的，不然这钱迟早得花在别的女人身上去。
可每次她收款收的越及时，明建业就会觉得她们的父女情还在维持着，越会对她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然后再以这样的争吵结束对话。
没过多久，明月的电话也来了：“忙完事情了吗？”
“嗯。”明霜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辛苦了吧。”明月叹了口气，“哎，你说你也不回来，我也没法去陪你，要是能见个面就好了，我还可以给你做个蛋糕。”
“现在说这话，早干嘛去了？当时为了个贱男人要死要活的，都敢跟我们断绝关系，妈就是被你给气死的，临死你都没回来见她一面。”明霜将怒气一同撒到了她的身上。
那边安静了片刻，渐渐响起轻微的啜泣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了的，但是路上出了个车祸”
听着她的哭声，明霜终于冷静下来：“行了，我知道你来了，妈也不是被你气死的，是我刚刚好没控制好情绪，不该拿你当出气筒。”
明月擦了擦眼泪：“怎么了？是不是接到爸的电话了？”
“嗯。”
“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不说他了，提到都来气，换个话题吧。”明霜说道。
“好吧，小宝，来，跟小姨说生日快乐。”明月把手机递给女儿。
“小——姨姨，生日~快~乐！”
明霜听着软糯可爱的声音，甜得心都要化了，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小宝真乖！”
“上次见她的时候，她都还不会说话呢。”明月说道，“有空回来，见见小宝吧，她很想看看小姨。”
“嗯，你们家也就小宝讨喜了。”
明月笑了笑：“是啊。”
“什么时候送去幼儿园？”
“下个月就去了，但是离婚手续一办完，我就得去工作了。”明月发愁得很，结婚后她听丈夫的话，在家当全职主妇，现在却没有收入流水来证明自己有能力抚养小宝，只能和丈夫协商，放弃一大部分财产分割，几乎是净身出户，抚养权才归了她。
“什么工作？”明霜问道。
明月：“老本行。”
明霜：“毕业就结婚了，但愿你还跟得上行业的节奏。”
明月：“我会努力的，你不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明霜不屑地哼了一声。
明月又笑了：“我要去给小宝做饭了，你早点休息，过得开心点，生日快乐。”
“知道了，挂了挂了。”明霜挂断电话后，把明建业的那笔钱转给了明月。
明月：【你这是干什么？】
Ming：【糟老头子的钱，不要白不要。这是我给小宝资助的幼儿园费用，算作投资，反正我也结不了婚，以后老了我可就要靠小宝给我养老了，你可别昧了这笔钱。】
过了一会，明月才回了消息：【小妹，谢谢你。】
明霜收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霓虹灯闪烁，却找不到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
经过路口时，她忽然注意到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便远远地跟了上去，想看看对方在做什么。
对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个人，陆续进了几家店铺。
明霜跟了一会，发现她只是在购物而已，没什么新鲜的，便转身回酒店了。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巧房门打开，叶亭霜也回来了，手里拎着四五个袋子。
“哟，大晚上去消费，也不带上我？”明霜打趣道。
“谁知道你去哪里接电话了。”叶亭霜将袋子放到桌上，“看看喜不喜欢。”
“我看？”
“生日礼物。”
明霜疑惑地指着自己：“给我的？”
“不然呢，难道今天还是我的生日不成？”叶亭霜刚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送点正经礼物，如果不是她，起码人家这会应该也在和朋友一起吃饭聚会，收到很多礼物了。
打定主意后，她就直奔服装店，打算买套裙子给对方，她喜欢看明霜打扮得漂漂亮的，赏心悦目的，看得她心情都好了。
只是挑来选去，最后就超出了预算，一口气买了三条。
“我不是说不用了吗？”明霜难以置信地走上前，打开袋子，里面分别装着几条连衣裙，鹅黄、薄荷绿、石榴红，三种颜色都很明亮。
“都是给我的？”
“嗯，你很适合亮色。”
“这个也是给我的吗？”明霜手指勾起一条内衣。
“嗯，你不是带的不够吗？”
明霜哭笑不得：“那我去试试大小。”
她依次穿着裙子出来，惊讶道：“都挺合身的，你选的尺码挺准啊，连内衣都刚刚好，你不会是趁我睡着了偷偷摸过吧？”
“”叶亭霜难得骄傲地说，“我的眼睛就是尺。”
明霜勾了勾嘴角，站在镜子前打量，越看越喜欢，连剪裁都非常合身漂亮。
“谢了，我都很喜欢。”
“满意就好。”
“你给我买这么多裙子，我要怎么还礼呢？”明霜走到她面前，询问道，“你生日是在什么时候？”
叶亭霜：“是在我生日的时候。”
“不想说算了。”明霜撇撇嘴。
在叶亭霜进去洗澡的时候，明霜换回了自己的睡衣，盯着床上的几条裙子看了半天。
原来刚才跑那么多家店铺，是去给她选礼物啊。
她坐在床边，摸着其中一条裙子，柔软的布料很是舒服，没忍住又换上了新裙子。
叶亭霜穿着浴袍出来，见她穿着那条绿色裙子，刚说了一句话，就听见外面“砰”地一声，盖过了她的声音。
城市夜空燃放起了烟花，绚丽地绽开，是酒店的常规操作。
两人扭过头，相继走到窗边，仰起头望着这变幻多姿的烟火。
良久，声音终于停止了，夜空重新恢复了霓虹灯的色彩，房间显得更加安静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明霜与她对视片刻，询问道。
“很漂亮。”叶亭霜说。
“喜欢吗？”明霜嘴角微弯。
“嗯。”
“谢谢，我也喜欢。”明霜望着她的眼睛说道。
“不早了，睡吧。”叶亭霜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却半天没等到关灯，她回过头，看见明霜还站在落地窗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深沉，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关灯吧。”
“嗯。”
明霜收回视线，无奈地关了灯，在黑暗中换好睡衣，竟有些失眠，导致第二天的状态有些差。
“你是不是又偷偷熬夜了？”吃早饭的时候，叶亭霜问道。
“不是偷偷，是失眠。”明霜哀怨道。
“年纪轻轻，心事还不少。”叶亭霜评价道。
“你知道个鬼啊。”明霜心说老娘都被你几条裙子给搞得失眠了，你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的，还有心思来挤兑我，真是不公平。
明霜把她剩下的牛奶一口气喝完了，气死她。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喝这个？”叶亭霜感激道。
“”明霜艰难咽下，“你不是喜欢喝牛奶吗？”
“好喝的才爱喝啊，这个奶腥味太重了，还是你上次买的好喝。”叶亭霜说。
得，白给人家当垃圾桶了。
“今天是什么行程？”她问。
“回去吧。”
明霜有些失落，这次突如其来的旅程难得如此有趣又放松，居然这么快就要结束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这副表情没有逃课叶亭霜的眼睛，她吃掉最后一口火腿，道：“然后去海边玩玩。”
明霜眼睛又亮了：“海边？”
“嗯，去吗？”
“当然去啊！我们那边有超多海边度假胜地，我给你做导游。”明霜火急火燎地吃完早饭，收拾东西，迫不及待地与她进行下一个旅程。
返程路上几乎没有怎么耽搁，为了赶在晚上抵达酒店，两人午饭晚饭都是在车上解决的，啃了点干粮，交换着开回去，终于在晚上九点多回了酒店。
只可惜之前的套房已经被订完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换一个标间。
好在两人都已经习惯了同居一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先回公寓去拿几套衣服，还有泳衣，你记得准备一下。”明霜说。
“没带，直接去买吧。”
“我那还有新的，给你带过来？”
叶亭霜用那双尺一样的眼睛在她胸口上扫了一眼：“不行，尺寸不对。”
明霜瞅了她一眼，好笑道：“可以调节的。”
反正就穿这几天，走的时候也带不上，也懒得再出门去专门挑选了，叶亭霜便点头同意了。
明霜快去快回，结果回来的时候，叶亭霜还是睡下了。
“嘿，睡得越来越早了。”明霜嘀咕了一句，轻手轻脚地走到她床边，盯着她看了半分钟。
“看什么呢？”叶亭霜缓缓睁开眼。
明霜吓了一跳：“你没睡着啊？”
“闭目养神。”
“睡吧睡吧。”明霜抬手在遮住她眼睛，拿开的时候果然听话地又闭上了眼睛。她笑了笑，动作很轻地去洗漱。
次日清晨，明霜还是被叶亭霜给拍醒的。
“起来了。”
明霜一个激灵坐起来，捂着被她拍过的地方：“你拍我屁股干嘛？”
“顺手，谁让你屁股翘那么远。”
“没办法，身材好。”明霜掀开被子下床，屁股一撅，“我的屁股，已经翘到可以顶一瓶汽水。”
叶亭霜一手拍过去：“快去刷牙洗脸，驾。”
“？？”
明霜选了个最适合度假的海边，开车过去要四个多小时，她一边开车一边给叶亭霜介绍沿途的风景。
车里又备了一些零食，还有昨晚明霜提回来的一箱牛奶。
叶亭霜打开一盒奶，问道：“你去过这个海滩了？”
“那肯定，这边的海滩我都去得差不多了。”
“那你怎么还这么兴奋？”叶亭霜看着她不断扭动的身体，都怕车跟着一起甩飞了。
明霜一顿，仔细想想，她好像确实没这么兴奋地去过海边了，前几次和同学们去玩的时候，体验感很是一般。
这次不同的是，换了个很合拍的旅伴吧。
好的旅伴，是能让整个旅程都加分不少的。
但她才不会说这些呢，免得对方骄傲！
“你懂什么，我这叫保持热爱。”明霜推推墨镜。
叶亭霜看了眼她自信爽朗的笑容，点点头：“挺好的。”甚至有点羡慕她的状态，昂扬向上，爱恨浓烈，似乎永远都有充沛的力量去感受生活体验人生。
到酒店办理完入住，两人就去吃海鲜，明霜一边剥螃蟹一边说：“潜水约了明天下午的，所以今天咱们可以先去玩玩冲浪，或者坐坐游艇。”
叶亭霜笑了一下：“行，你这虾剥的不错。”
“干嘛？觊觎呀？”
“有点。”
“那也不给你。”明霜得意地哼了哼，剥出一大块完整的蟹肉，正准备吃呢，就看见她面前七零八落的一摊蟹壳。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明霜把蟹肉扔进她碗里，重新拿了一个剥。
“谢谢。”
明霜看了眼她优雅的吃相，嘴角弯了弯。
饭后两人便直接去租借冲浪板了，换完冲浪服后，明霜问道：“你会吗？不会我可以教你，或者找个教练也行。”
“会。”叶亭霜扣着冲浪板就往外走。
明霜望着她的背影，冲浪服将全身都包裹着，细胳膊细腿的，姿态倒是非常挺拔，透着一股子倔强的脾性。
明霜跟上去，到了冲浪区域，还是有不少人的。
远处一个大浪卷过来，二三十个人先后踩上板子，追在浪的前面。
明霜跟在她后面滑，确保她的安全。到了活动区域后，就开始等浪来了。
“你真的没问题吧？”明霜再次确认道。
“浪来了。”叶亭霜说完，就快速上板。
明霜回头判断了一下浪的大小和距离，也飞快上板。
浪在后面追逐，她们在前面借着浮力不和身体的核心力，往前冲刺，直到顺利抵达岸边，两人击了个掌。
筋疲力尽之时，叶亭霜躺在浪板上，在浅水区随波逐流。
她看着依然还在激情冲浪的女人，由衷佩服她的体力和耐力。
两趟过后，明霜也停了下来，游到她旁边，翻身躺在板上：“你这就歇菜了？”
“玩不动了。”
“出息。”
叶亭霜扯了扯嘴角，望着天上的白云，快要日落了，这里的日落和大漠的又不一样，浮光跃金，很美，可是海水上的光晃得她眼睛有些难受。
她闭上了眼睛，这时，旁边的人拉住了她的手腕。
“牵着，等会别漂散了。”明霜说。
叶亭霜反手握紧了：“哦。”
两人闭上眼随着水流漂了一会，手一直未曾松开，直到教练喊她们回去时，才又趴着懒懒地往回划。
回到酒店时，是真筋疲力尽了，叶亭霜冲了个澡，就躺上床休息，把明霜派出去买饭了。
明霜嘲讽了一通她的体力，才幸灾乐祸地出门去买饭。一个多小时后，她回到房间，却没在房间看见人，四处寻了一圈。
“Lily、老板——”她推开洗手间的门，忽然对方正泡在落地窗前的浴缸里，优哉游哉地欣赏窗外的海滩夜景呢。
叶亭霜扭头，安静无声地看着她。
明霜尴尬了一瞬，嘀咕道：“你也不锁个门。”
“忘了。”方才她过来上厕所，无意中瞥见窗外的景色不错，索性就干脆在浴缸里泡个澡，放松放松。
“你来得正好，帮我倒点酒。”叶亭霜将旁边的空酒杯举起来。
“你可真享受啊。”明霜走上前，接过杯子，回到客厅倒了一杯，顺便把酒瓶也拿过去，一起放到她旁边的小桌上，“怎么不一开始就把酒放这？”
“我以为你会很快就回来。”叶亭霜抿了口酒。
“现在可是饭点，都是现做的，怎么可能会很快。”明霜见她一脸惬意的样子，询问道，“好喝吗？”
“尝尝？”叶亭霜将杯子递给她。
她尝了一口，递还给她时视线不小心扫到水面以下的身体，朦胧中晃动，她迅速直视对方的脸。
“你喝酒也上脸吗？”叶亭霜好奇道。
“是这酒后劲大。”
“是吗？”叶亭霜晃晃酒杯，“我觉得还好啊。”
“赶紧出来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明霜红着脸出去，拍拍脸蛋，寻思着自己脸红什么？
差点就中了美人计了！
过了一会，叶亭霜穿着浴袍出来，坐下后扫了一眼桌上的餐食，没吭声，安静地吃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今晚的晚餐。
“不喜欢？”明霜问。
“没什么胃口。”叶亭霜委婉道。
“谁让你饭前喝那么多酒的？”明霜说。
叶亭霜抿了抿嘴：“跟酒没有关系。”
明霜将剩下的残余收拾好，下楼去扔垃圾，过了许久才回来，手上拎了个袋子，往她面前一放。
叶亭霜闻到香味，打开里面的盒子，是面条！还有两个蛋！
“上哪儿买的？”她惊喜地问。
“度假村外面有一家小面摊。”
度假村本身已经很大了，出去一趟的距离可不近。
“开车去的？”
“嗯。”
面还没坨，可见开车的速度有多快，她去厨房拿了两个小碗：“一起吃吧。”
明霜也没客气，两人加了点餐，面条嗦得呼呼的。
“你一直都吃不惯西餐啊？”明霜问道。
“有的可以，有的不行，要看味道。”
“那你怎么不自己学学？留学生最容易出厨神了。”
“没时间，而且我公寓附近就有两家中餐厅，味道挺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碗面条的缘故，今晚的她回答问题时也积极了许多。
“一直吃两家，也容易腻的吧？”
“嗯，所以偶尔我也吃西餐。”
“我看呐，你还是回国吧，好歹不能让自己的胃遭罪，是不是？”明霜咬着煎蛋说道。
叶亭霜点点头：“是有这个想法。”
“真的呀？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还没定。”
“定了跟我说一声呗，到时候等我回去的时候找你玩啊。”
叶亭霜看了她一眼，低头吃面：“再说吧，暂时还拿不准具体时间。”
*
睡觉时没有拉窗帘，明霜很早就被外面的光线给亮醒了。
她翻个身，看见叶亭霜早已清醒，正站在窗边看景呢。
她一看时间，哎哟一声：“越来越早了，跟你一起住，迟早得变成早起早睡的人了。”
“起来吧，沙滩上已经有人去晒太阳了。”
“太阳都还没出来呢，是去看日出的吧。”明霜拖拖拉拉地去洗漱完，跟她一起用饭。
太阳从海平线上升了起来。
叶亭霜久久凝望着日出，明霜只顾着吃，一抬头就被她认真的表情给吸引了，棱角分明的脸庞染了几分黄晕，嘴唇上贴着一粒白芝麻。
她抬手抹掉那粒芝麻。
叶亭霜转头看向她。
“看什么看，吃饭还不专心。”明霜理直气壮地教育道。
叶亭霜郁闷地专心吃起了饭。
“去换泳衣吧。”饭后，明霜将需要带的东西扔进包里，催促道。
几分钟后，叶亭霜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一脸疑惑地指了指后背：“绑带式的？”
“嗯，这样不就好调节大小了吗？”明霜起身回过头，看见她已经换好了泳衣，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番，“不错，挺合适。”
“行吧。”叶亭霜照了照镜子，又扯了一下两根绑在一起的衣带，确认稳定后，才带上墨镜准备出发。
明霜和她的泳衣是同一款，只是一个蓝色一个黄色。
两人在沙滩边的躺椅上躺下，点了两杯咖啡，舒服地享受着日光浴。
沙滩上不少人，很多人都是直接在沙滩上铺张毯子，躺着或是趴着晒太阳，各式各样的身材在眼前晃来晃去。
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姑娘从她们面前经过，古铜色肌肤，身材火辣，双腿肌肉线条清晰，明霜目光追随着她，待回过头时，发现叶亭霜视线比她更炙热，连墨镜都取下来了。
“”
明霜双手枕着手臂，往椅子上躺去：“好看吗？”
“好看。”叶亭霜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叶亭霜侧头，看着她优越的身体曲线：“各有各的好看。”
“啧啧啧，我一个人还满足不你了是吧？”
“这种事当然人是越多越好了。”叶亭霜慵懒地带上墨镜，继续享受日光，顺便饱饱眼福。
这时，一个高大的女生跑过来，手里抱着个排球，邀请她们一起去玩沙滩排球。
叶亭霜拒绝了，明霜却兴致勃勃地起身，双手抓起头发捆起来：“我来。”
很快两支队伍就组织起来了，在沙滩上玩了起来。
叶亭霜百无聊赖地看着她们打球，目光总是会不自觉被明霜吸引，跳跃的身姿，击球的身体弧线，奔跑的速度，以及脸上滚落的汗珠，都在展示着这个女人身体里蕴含的力量。
比赛结束后，许多人都围了上去，明霜拒绝完一群想要她联系方式的人，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向叶亭霜，看见她正在画画。
她弯下腰一看，赫然是自己打球时的身姿，栩栩如生。
“这次画得不错嘛。”明霜惊奇道，“总算不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了。”
叶亭霜笑了一下，抬起头：“你知道我素描课什么画的最好吗？”
“什么？”
“人体。”
明霜眼眸微动，缓缓靠近她的脸，伸手抬起她的墨镜，果然发现那双眼睛在看别的地方。
她顺着实现望去，看见不远处一群年轻男女簇拥在一起打闹，身材一个比一个火辣。
明霜：“”
明霜：“色.女。”
叶亭霜的眼睛缓缓转回来，眼神真诚又无辜：“我只是欣赏她们的肉.体，绝对没有要冒犯的意思。”
“你觉得我会信吗？”明霜一脸假笑，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该不会已经在想拥有这些肉.体是什么样的感受了吧？”
闻言，叶亭霜表情逐渐放空。
“住脑啊！我没让你真想！”明霜双手捧住她的脸，用力晃了晃。
叶亭霜晕乎乎地问：“既然说到这个了，我有个问题很好奇，做.爱是一种什么体验？”
明霜一顿，啧了一声：“你自己去体验体验不就知道了？”
叶亭霜躺下，戴好墨镜，没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给我抹一下防晒。”明霜把防晒递给她，然后翻过身趴下。
叶亭霜懒洋洋地去她那边坐下，给她后背抹防晒，可是比基尼的带子有点碍事，来回都得避开，不能一次性直接抹完，最后带子上也蹭了点防晒霜。
她小心将那点霜抹掉。
明霜回过头，就看见她扯着自己的泳衣带子琢磨：“”
明霜：“你脑子里是不是在想什么龌龊东西？”
叶亭霜：“啊？”
明霜：“哼。”
叶亭霜：“啊？？”
最后一点霜擦干净后，明霜翻个身，坐起来，与她对视，缓缓眯起眼：“你是不是想和我做？”
叶亭霜想了想，如实道：“之前的确有过一次这样的恶劣想法，不过现在是没有的。”
明霜挑眉，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你还真想过啊？”
叶亭霜难得有些心虚，眼睛看向别处：“都说现在没想过了。”
“为什么不想了？”
“咱们有言在先，不让你献身的呀，我不能趁人之危。”叶亭霜严肃认真地讨论。
明霜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笑，凑到耳边低声道：“那我要是愿意呢？你是不是就不算趁人之危了？”
叶亭霜惊讶地看向她：“真的？”
“当然是假的了。”明霜恶劣地笑了一下，“总算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把，别以为你这些小把戏能成功，我说过了，你要是喜欢我，就直接告白，说不准我一高兴，就答应了呢？”
叶亭霜把防晒霜还给她，拍拍她的脑袋：“睡吧。”
明霜：“”
叶亭霜起身往海边走去。
明霜凝视着她的背影，身形高挑，皮肤比想象中的还要白，双腿修长笔直，脚踩着砂砾，海风吹扶着头发。
她抬头眺望着海面，她望着她踩进水里。
两人谁也没有动。
直到一个青春洋溢的棕发女生跑过来，打断了安静看海的叶亭霜，也打断了明霜的视线。
她定睛一看，这突然冒出来的女生不就是刚才叶亭霜偷看的那群人之一嘛。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叶亭霜的侧脸带着温和的笑，随后两人拿出手机，好像是在交换联系方式？
明霜挺直后背，身体努力前倾，想看清楚她们到底在干什么。可距离这么远，她什么也看不清。
下一刻，就见那个女生热情地拥抱住了叶亭霜，然后往回跑，手里还不停地晃手机，示意回头联系。
叶亭霜目送棕发女生离开，一转身，差点撞到人。
“怎么走路也没点声音？”她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明霜觑了一眼那个女生：“那谁啊？”
叶亭霜顺着她的视线回头，那女生已经回到了同伴身边，又挥了挥手跟她打招呼，笑得很开心。
她点点头，回应了一下。这时，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拉住，拽着她往回走。
“你干嘛？这是要去哪里？”叶亭霜问道。
明霜大步向前，傲视前方：“做做做，我跟你做行了吧，咱们现在就回去做！”
叶亭霜一头雾水：“做什么？？？？”
“做它个昏天黑地，做它个日月无光！！”
“你这么说，老天爷它答应了吗？”
第24章
叶亭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让她这么快就转变了想法。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竟然就这么被她轻松地带回了酒店。
门刚关上，明霜就转身吻了上来, 后背贴着门，有些凉, 但在这夏天来说并不会使身体感冒。
一瞬间的清醒让她把人推开一点：“你做什么呢？”
“你说呢？”明霜单手撑着门，低头又吻了她一下。
叶亭霜：“可是我们的约定是不会让你献身——唔。”
明霜：“放心，我不用献身，不会违反约定的。”
“嗯？”叶亭霜懵了一瞬，紧接着就被她缠绵的吻吻的七荤八素的, 早已把理智与清醒丢在了一边。
后背不再是冰凉的门, 而是柔软的床，她侧过头，这里能看清见海面，波光粼粼，阳光闪烁在海水和明霜的身上。
她抬起眼眸, 看着明霜的脸庞, 下意识扯掉了她那后背上纤细的蝴蝶结带子。
明霜眸光一黯，扯了扯嘴角，逐渐加重的呼吸如同海浪拍在肌肤上
第一次去潜水时，教练询问叶亭霜有没有深海恐惧症，此症具体表现为恐惧、焦虑、逃避, 一旦接触就会引发一系列反应，诸如心跳急促、出汗、手足发抖, 患者明知这种反应不合理, 却难以自控。
她当时很笃定自己并没有这类症状，因为这类反应她从没出现过, 可现在却不那么确定了。
在某一个瞬间，她出现了这种感觉，幽暗的海洋深处，藏着不为人知的恐惧感与征服欲，一旦进入到那片从未踏足过的领域，便不可控制地引发了一系列不由自主的反应。
她听见海面上游艇发出的声音，侧头看着波浪翻滚的大海，心道：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明霜躺在她旁边，正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结束后的尴尬时间。
这时，旁边的人忽然坐了起来。
她疑惑地看过去，只见这家伙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一根，含进嘴里，舒坦地来了一根事后烟。
明霜：“？？？？？？？”
明霜一脸诧异地看着她，额头上还冒着微汗，嘴里却吐出一口烟雾。
“这合理吗？你怎么还抽上事后烟了？”明霜大为震撼。
叶亭霜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将烟递到她面前，和她一起分享：“那你也抽点？”
“我不抽。”明霜别开脸。
叶亭霜：“是你自己不抽的，可别怪我抽独食。”
“”
明霜想了想，忽然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怎么，你刚刚还焦虑了不成？”
叶亭霜：“没有。”
“那你抽什么抽？你不是说焦虑的时候才抽两根吗？”明霜问。
“嗯那我可能是没说全，原来身体极度愉悦后，也会想来一根。”叶亭霜沉吟道。
“”
明霜沉默地看了她半晌，嘿嘿一笑：“那我就当作是对我的褒奖了？”
叶亭霜颔首，意犹未尽地抽完一根烟，感觉五魂六魄都归位了，才起床披上浴袍：“我想送你个礼物。”
“什么？”明霜受宠若惊。
“一幅画。”叶亭霜拿出纸和笔，坐在床边，盯着她说道，“不要动。”
明霜也懒得动，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发呆，甚至都能想到她又给自己画一堆莫名其妙的线条，想着想着就在这温暖的房间睡着了。
她是被刀叉摩擦的声音吵醒的，醒来后发现身上盖着一条被子，而叶亭霜正在窗边的桌上准备用餐。
“醒了？来吃饭吧。”叶亭霜喊道。
明霜懒洋洋地起床穿衣，经过床尾时，发现上面摆放着一张画纸，映入眼帘的是她横卧在床上睡着的模样，真实又细节。
明霜生平第一次收到自己的人体画像，大概也是唯一一次了，她看了又看，莫名有些羞涩：“这么直观吗？真是让人看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要是不好意思看，可以给我，我会好好留着的。”叶亭霜说。
“你留着它做什么？”明霜忍不住笑了起来，把画放在床边，才走过来吃饭，“我当然要留着，谁知道你留着这画做什么呢。”
叶亭霜心说能做什么，不过是找找灵感罢了，不过她从来也没透露过自己的职业，所以她也就没再解释。
“这次怎么画的这么好？”明霜追问道。
“心情好。”叶亭霜言简意赅道。
“喔~~”明霜意外深长地看着她，脚尖踢了下她的小腿，晃了晃，“高兴了？”
“还不错。”
明霜低声笑了笑，埋头吃饭，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一看来电人，直呼完蛋：“已经过了潜水的预约时间，怎么办？”
“能不能延期？”
“我先问问吧。”她接通教练的电话，非常可怜地询问教练能不能延期，却被告知延期不了，只能重新预约。
“预约的人太多了，最快也得约到三天后了，要约一个吗？”明霜问。
“约吧，反正也没别的事做。”叶亭霜点头同意。
这里风景不错，海岸线绵延，海水湛蓝，很适合度假，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吹吹海风也是相当舒适的。
“行。”明霜跟教练重新预约了时间，才接着吃饭。
她比叶亭霜先放下刀叉，正好这时听见门铃声，纳闷道：“会是谁呀？”
打开门一瞧，门口站着个年轻的棕发姑娘，正是在沙滩上跟叶亭霜搭讪还交换了联系方式的人。
“你好，请问Lily在吗？”女孩神色期待，跃跃欲试地问道。
明霜脸色微顿：“哪个Lily？”
“我。”叶亭霜出现在她身后，“是找我的。”
明霜默默翻了个白眼，退到一边去，听见叶亭霜把那个女孩邀请进屋里来了，更是不可思议，一把拉住她，低声问：“她谁呀？就这么叫进来，你就不怕有危险？”
“她是克里斯汀，还在读大学，兼修中文，她很喜欢中国。以后打算去中国工作，所以想跟我们学学中文，练习一下口语。”叶亭霜介绍道，顺便给她们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Nana，你好。”克里斯汀冲明霜露出个爽朗友好的笑容。
“你好，咖啡还是可乐？”明霜打开冰箱问道。
“咖啡，谢谢。”克里斯汀跟着叶亭霜在沙发上坐下来。
明霜将咖啡放到她面前，扭头看了叶亭霜一眼，没好气地将牛奶放到她面前。
“我也想喝咖啡。”叶亭霜说。
“没了，乖乖喝你的奶吧。”明霜将自己手里的一瓶咖啡拧开，故意在她面前喝了一大口。
“乖乖是谁？”克里斯汀一直专注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十分好学。
“是她。”明霜笑了一声，随手指向叶亭霜。
克里斯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叶亭霜转头问她：“你想学什么？”
“口语，我说的不太好。”克里斯汀用蹩脚的中文回答道，“你们可以一直用中文跟我对话吗？”
“没问题。”叶亭霜笑了一下，和她聊起了天气、爱好和食物，后面又聊到了中国的风景和美食。
克里斯汀的眼里写满了憧憬与向往，时不时发出一声赞叹：“哇——我真想马上就飞过去，乖乖。”
她一口一个乖乖，喊得正经又亲热，叶亭霜还没说什么，明霜先不爽了，赶忙道：“你不能喊她乖乖。”
“为什么？”克里斯汀迷茫道。
“反正就是不能随便喊，不礼貌。”
克里斯汀知道她们的国家是礼仪之邦，有许多礼节，于是马上改口，一口一个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给您们添麻烦了，您千万不要生气。”
叶亭霜笑道：“没关系。”
明霜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看着她们说说笑笑，每当克里斯汀磕磕绊绊地谈话时，叶亭霜总会很耐心地引导和倾听，脸上泛起淡淡的温和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认识十来天了，她都还没见对方对自己这么耐心温柔过呢。
她郁闷地喝了口咖啡，发现最后一口已经喝完了，晃了晃空瓶子，抬手隔空抛进了垃圾桶里。
这个动作打断了克里斯汀的话，她扭头看过来，充满活力地问：“Nana，你会打篮球吗？”
“一点点。”
“我的朋友们很会打球，现在在外面打球呢，你要不要去玩玩？”
“那你们呢？”明霜站起身，正想活动活动。
“我还想继续找Lily聊聊，Lily可以吗？”克里斯汀问向叶亭霜，叶亭霜点点头。
“”明霜活动活动手腕脚腕，然后施施然往洗手间走去，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上个厕所。”
克里斯汀从包里取出一个本子，开心地说道：“我得回去找伙伴们了，可以请你们二个人给我写下一句祝福的话吗？我想我会更有动力去学习中文。”
“好啊，欢迎你来中国。”那本子上还有一些其他人写的祝语，叶亭霜给她写好之后，走到洗手间的门口，敲了下门，“你好了吗？现在方不方便？”
“不方便啊，我现在在方便。”明霜说。
克里斯汀：“？？？？？”到底方不方便？
片刻后，明霜打开门，听说克里斯汀要走，赶紧擦干手上的水，接过她的本子，瞥到前面的一句“愿你所学，皆有所得”，飞快在后面补上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嘴里还不忘假客气：“唉呀妈呀，才呆这么一会就要走啦？要不要再玩会吧？”
“好呀。”没成想克里斯汀一口答应了下来。
明霜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倒也是真不客气啊。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叫我朋友的名字？”克里斯汀充满疑惑地问道。
“我叫谁了？”明霜更糊涂。
“艾玛。”克里斯汀说，“她是我的好朋友。”
“”
叶亭霜闷笑出声。
最后克里斯汀还是被她朋友艾玛的一通电话给叫走了，剩下两人面面相觑，明霜咕哝：“我寻思着我也妹有口音啊。”
叶亭霜轻笑道：“行了，赶紧关门吧。”
关上门后，明霜转了转手上的笔，漫不经心地说道：“Lily女士，给我也写一句祝语呗。”
“写什么？”叶亭霜问。
“随你。”
“写哪里？”
明霜低头一看，本子已经被克里斯汀带走了，她索性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这里吧。”
叶亭霜拿过笔，握着她的手臂，写了一行字。
——愿你所爱，皆为佳人。
明霜反复看着这句话。
“可以吗？”叶亭霜盖好笔，问道。
“写的不错，既然你给我送了副画，那我再送你个吻吧。”明霜靠近两步，轻轻地吻住她，原本只是想蜻蜓点个水，却在对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心潮汹涌，怎么都克制不住了。
叶亭霜突然被抱了起来，往后面的床边靠近，她睁开眼，搭着对方的肩膀：“这个礼物不是已经送完了吗？”
“不能有附加的赠品了吗？”明霜笑问。
第25章
叶亭霜饥肠辘辘地伸出手, 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手机，谁知旁边的人动作弧度比她还大，越过她从床头柜上飞快拿走东西, 然后躺了回去。
叶亭霜侧头一看，发现她拿走的是烟盒。
“干嘛？又想来根事后烟？”明霜率先问道。
“不是。”叶亭霜终于拿到了手机, “我只是想拿这个找点吃的，有点饿了。”
明霜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烟盒，扔在一边，下床穿衣服：“想吃什么？”
叶亭霜看了眼时间, 已经挺晚了, 道：“随便什么都行，你看着办吧，就算是生牛我现在也能啃得下。”
“你放过人家牛吧，先吃点零食垫垫。”明霜将零食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急急忙忙地给酒店餐厅打电话, 没多久餐食就送上来了。
味道虽然一般, 可在饿的情况下尚算可口。
明霜吃了一会，总觉得这种氛围应该说点什么，可对方却是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看起来似乎压根没有想要聊天的想法。
“吃饭不要总玩手机，跟谁聊天呢？”
“工作上的事。”叶亭霜在工作群里回复了一些消息, 又有老客户找她做私人订单，正在沟通中, 听到她这么问, 为影响到对方吃饭，于是起身回到卧室去跟客户打电话。
过了许久, 她才重新回到餐桌上：“你吃完了？”
“嗯。”明霜单手托着腮，幽幽地看着她，“不是说饿得慌吗？牛排都凉了吧，还怎么吃？”
“工作要紧。”叶亭霜戳了戳凉掉的牛排，“没关系，冷了也能吃。”
“算了吧，你先吃其他的。”明霜拿起她面前的碟子去小厨房，打算重新加热一下。
叶亭霜吃着其他食物，扫了眼厨房里的人，嘴角勾了一下，没多久，她忽然动作一顿，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扭头望过去，和明霜四目相对，然后明霜就将锅里的牛排倒进了垃圾桶里。
明霜：“糊掉了。”
叶亭霜：“闻到了。”
“哎，还是重新再点一份吧。”
吃完牛排后，明霜也洗完澡出来了，无意中一个对视，动作顿了顿，明霜欲言又止道：“你想说什么？”
“浴缸用了吗？”
“没有。”
“好，我想泡个澡。”
“去吧。”
叶亭霜经过她身边时，胸口上的红印烙在她眼里，她下意识抓住了对方。
“有事？”叶亭霜疑惑抬眸。
“没事，去吧。”明霜笑了一下，松开手，暧昧地问道，“要一起吗？”
“你不是都洗完了吗？”
“可以再洗的嘛。”
“不用了，挤不下，真挤不下。”
“好吧。”
明霜颇为哀怨地躺上床，玩了会手机，看见对方泡完澡出来了，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她身上，想看看她会上哪张床。
只见叶亭霜径自上了另一张床，倒床就准备睡了，明霜坐不住了：“你不过来睡了？”
叶亭霜扭头，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她那张床，脑袋转了回去：“累了，睡吧。”
“我又不做什么，过来一起睡不？”明霜邀请似的拍拍旁边的位子。
“既然都不做什么，还过来睡什么？”叶亭霜反问道。
“一起睡暖和。”
“空调一关，就暖和了。”
“”
不知想到了什么，叶亭霜坐了起来，眼神锐利地扫过来：“你该不会是对我动情了吧？”
“呵！你做什么美梦呢，谁会对你动情啊，你个毫无情.调的木头！”明霜冷哼一声，翻个身冲她露出个倔强又无情的背影。
“真的？”叶亭霜半信半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压根就不是我的菜好吧。”明霜哼哼道。
“那就好，睡吧。”叶亭霜点点头，这才放下心躺回去，半晌又忍不住提醒道，“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记着呢记着呢！”明霜翻了个白眼，有点搞不清她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了。
嘴上说着不要对她动情，可是身体却很诚实呀！
真是的难不成这就是害羞嘴硬派？打死不说一句喜欢你，却把你偷偷刻在心里？
明霜琢磨一阵，只觉这个才是最有可能的。
行吧，那她就装作不知晓，看对方到底能最硬到几时，总能等到对方忍不住坦白的时候，到时候她就可以尽情奚落对方此时的嘴硬了嘻嘻嘻。
次日，明霜开着车，沿海岸线在公路上驰骋，海风温和，吹在脸上也不刺骨，就是会把头发吹乱。
叶亭霜将头发束起来，戴着墨镜，闭上眼睛，慵懒地吹着风，任由阳光身上游荡。
旁边呼啸过去两辆车，车上的人尖叫两声，冲她们露出个倒拇指，一眨眼就没影了。
“这给他们狂的。”明霜吐槽一句，扭头看了眼惬意的叶亭霜一眼，还是忍住了追上去的冲动。
“追上他们又有什么用？”叶亭霜像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懒洋洋地说道。
“嘚瑟一下。”明霜笑道。
“素不相识，一时得意有什么用？万一中途出了事故，代价是你能承受得起的吗？”叶亭霜问道。
“所以我没追啊，要不是你在我车上，我早撵上去了。”明霜吹嘘道。
叶亭霜取下墨镜，认真地看着她：“要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车上，就更不能追上去了。不要逞一时之勇，赢了他们又有何意义？万一受伤吃亏，身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怕什么，反正我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又没几个人会在意。”明霜耸耸肩。
“那你自己就更要保护好自己。”叶亭霜说。
明霜看了她一眼，片刻后，又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叶亭霜重新戴上墨镜，听见她忽然问道：“要是我出事了，你会伤心吗？”
“会。”叶亭霜说道，“认识这么多天，怎么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明霜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不得了啊，我们终于算得上是朋友了。”
叶亭霜嘴角弯了一下，看着道路两边飞快掠过的树影：“不算吗？”
“当然算。”明霜大声道。
途中风景怡人，除却沙滩，还有一些人造的景色。其中有一处是人造城堡，修建得典雅恢宏，许多人来这里拍照打卡。
明霜将车停在附近：“这边吃得比较多，还有一家中餐馆呢，要不要去尝尝？”
“好。”
餐馆就在树下搭了个棚子，是一家人开的，都是些小炒。叶亭霜点了几个菜，味道很是正宗。
这会太阳很晒，吃完饭后，两人点了两瓶饮料，在树下坐了会，看着人来人往的游客，闲聊几句。
后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很是热闹，明霜站起来眺望两眼：“好像是有人在那边打篮球，去看看吗？”
叶亭霜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道：“走吧，反正也没事做。”
待走近了，才发现是克里斯汀和她的朋友们在球场上，但克里斯汀明显是被拉去凑数的，跑也跑不赢，投也投不中，全程陪跑，累个半死。
克里斯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喝水，注意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叶亭霜和明霜二人，开心地打招呼：“嘿，好巧啊！”
“好巧。”叶亭霜颔首。
“你是不是会打篮球？要不要去玩玩？我压根不会，快累死了，你替我去吧。”克里斯汀又看向明霜，期待地看着她。
“行。”明霜起身活动手脚，被她带去球场了。
没多久，克里斯汀独自返回，坐在叶亭霜身边不停地喝水，时不时给她讲一下场上的变化。
“Nana看起来很会打球呢。”
“她一直被麦克的身高压制，放弃主动投球，把球传给了艾玛，啊！艾玛进了！”
“哦天呐，Nana跑得好快！她怎么能做到这么快的速度去回防？好敏捷的反应力！”
克里斯汀越讲越激动，到后面已经忘记要讲中文，全程英文输出了。
叶亭霜听着听着也就走了神，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靓丽的身影，也吸引了大部分围观群众，令大家不由自主地为她呐喊助威，尽管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中场休息的时候，明霜走到她们面前，拿起自己的水，喝了好几口。
叶亭霜将纸巾递过去，她胡乱地擦了几把脸上的汗水，额头上的碎发贴在了脸颊上。
“好热好热。”明霜扯了扯短袖下摆，进了点风。
“哇哦！”克里斯汀坐的台阶低一层，正巧看见她的小腹，指着她的肚子惊呼一声。
明霜纳闷，低头掀开一截衣服，仔细一看，原来是块红痕。
她好整以暇地看向叶亭霜，叶亭霜尴尬地捂住脸。
明霜笑了一下，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才转身继续去打球。
“哦——你和Nana——”克里斯汀指指叶亭霜，又指指明霜，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掌，“哦，我明白了！”
叶亭霜：“”
这事也不好解释，索性不解释，叶亭霜神色如常地继续看打球。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下半场的明霜似乎一直在找投球的机会，哪怕会被其他几个高个盖帽，也会在每次抢到球的时候，迅速跳起投球，衣摆在小腹边打转，偶尔便会露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红痕，还学着人家撩起衣服擦汗。
叶亭霜：“”
克里斯汀：“她是在炫耀，对吧，她是在炫耀吧？”
“不。”叶亭霜看着场上正冲这边微笑的人，“她是在讨打啊。”
“你舍得吗？”克里斯汀笑道。
“有什么舍不得的。”
克里斯汀发出一串暧昧不明的笑声。
打完球，那几个人都围了过来，一边擦汗喝水，一边夸明霜的球技，俨然已经玩熟了。
“你以前在哪打球的？”艾玛问道。
“社团，我们学校的女篮很厉害的，还打过校园职业赛。”明霜说。
“你也参加过吗？”
“没有，学业太忙，兼顾不了，我只是当兴趣，没想当职业。”
“太可惜了。”
那群人又邀请她们一起去玩，明霜爽快地答应了，一行人去沙滩上晒太阳，玩水上项目，不亦乐乎。
明霜和几个人坐完水上摩托回来，看见克里斯汀一个人躺在沙滩上，询问道：“Lily呢？”
“她说有点事要处理，先回去了，让你继续玩，不用管她。”克里斯汀说。
“处理什么事？”
“她没说。”
明霜看了眼其他地方，艾玛又过来拉着她去玩水球了。她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会，找个理由就跟这群人告别，回酒店去了。
推开门，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她赶紧打开卧室门，看见叶亭霜坐在窗边画画，松了口气：“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我看你玩得挺高兴，就跟克里斯汀说了，她没跟你说吗？”叶亭霜头也不抬地说。
“说了，但你一个人回来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明霜说着就往里面走去，却被她阻止了。
“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这会有点忙。”叶亭霜接了老客户的电话，正在根据她的诉求设计草图，不想被人打扰。
明霜无奈退出房，直到天色黑了，叶亭霜才从房里出来。
“忙完了？”
“嗯，暂时忙完了，剩下的就等通知了。”叶亭霜伸了个懒腰，“饿了。”
“想吃什么？要不要再去中午那个中餐馆？”
“太远了，就楼下随便吃点吧，我等电话回复。”
“行吧。”
两人下楼随便找了家餐厅解决温饱问题，很快就又回房各干各的事，只可惜叶亭霜迟迟没等到电话，连澡都没去泡。
倒是便宜了明霜，终于也美美地泡了一澡，带着一股子香味回到房间。
“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叶亭霜动了动鼻子，“好怡人的香味。”
“就浴室里的普通的沐浴露啊。”明霜得意地从她床边经过，才不会告诉她自己偷偷用了香水呢。
“不对。”叶亭霜抓住她的胳膊，放在鼻前闻了闻，似有似无的味道很是好闻，好像在哪里闻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于是跪坐起来，凑到她脖子周围使劲闻。
明霜抬起下颌让她闻个够，身体微微后仰，对方抓住她的胳膊让她不要乱动。
“你是不是用香水了？”叶亭霜抬起头，与她直视。
“闻出来了吗？”明霜勾唇。
“有点熟悉，就是一下想不起来是哪家的了，会不会是——”叶亭霜话未说完，面前的人忽然将她按倒，一起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你好好闻闻，一定能闻出来的。”明霜脱掉浴袍，将脖子露在她面前，低头含住她的唇。
在怡人的香气里几经沉浮，叶亭霜终于想到了是什么香水，懒洋洋地看着她，却什么话都不想说。
“猜到了吗？”明霜眉目含笑，怕空调太冷，于是将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还是要再闻一闻？”
香水里混杂着轻微汗味，叶亭霜抬起头，没有说话。
那便是默认了。
明霜无声地笑了笑，刚准备吻上去，床头柜的手机就响了。
叶亭霜倏地将她推开，伸手拿起手机，神色如常地下床接电话：“是我，你有什么其他想法，可以再跟我详细说说。”
声音清冷、语气沉稳，步伐利落地披上衣服出去，并将她关在了屋里，哪里还有刚才那半点被倦懒又情不自禁的模样。
明霜：“？？？”
半小时后，叶亭霜回到房间，见明霜直勾勾地盯着她：“怎么？”
明霜由衷地竖起大拇指：“你是能成大事的。”
“谢谢。”
“不客气，反正我也不是真心在夸你。”
“谢谢倒是真心的，今天表现不错。”
“”明霜噎了半晌，最后还是得意地接下了这茬，“那我可真是谢谢您的认可。”
“不客气，应该的。”
“”
第26章
潜水约在了下午的时间段, 明霜难得睡了个懒觉，还没被拽起床。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房间里空无一人, 打电话一问，原来是在沙滩边散步。
她换好衣服下楼去, 两人约在餐厅里碰面，她在门口等了一会，才看见叶亭霜出现，身旁还有两个女人，是克里斯汀和艾玛。
明霜和她们打过招呼后, 询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一块？”
“我们在沙滩边跑步碰到的。”克里斯汀说。
明霜意外地看了叶亭霜一眼：“大早上去沙滩跑步？”
“晨练, 不行吗？”叶亭霜走在前面落座。
“之前我喊过你几次去运动，你都不去，今天怎么还转性了？”明霜在她对面坐下，然后看见克里斯汀往叶亭霜旁边的位子上走去，连忙站起来, 换到对面去。
克里斯汀便在她方才坐过的位子上落座。
叶亭霜没搭理她的话, 扭头和侍者点餐。
明霜又看向对面二人：“你们在这里玩了好几天了，打算玩多久？”
“下午去潜水，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克里斯汀回道。
“你们也去潜水？”
“是啊，我们约的是下午。”
明霜再一问具体时间，发现和她们的时间段很接近。
“哇, 这是不是就是你们经常说的缘分？”克里斯汀开心道，“我还是第一次潜水呢, 有你们一起就更好玩了, 你们会吗？”
“我有潜水证，做过兼职。”明霜说道。
“太酷了！”
艾玛也有些兴奋：“你可以带我玩吗？”
“可以。”
“太好了, 要不是你有女朋友了，我都要爱上你了。”艾玛激动道。
“咳——”明霜猛地咳嗽两声，“女朋友？”
“我都听克里斯汀说了。”艾玛指指她和叶亭霜，笑了起来。
叶亭霜：“”
明霜见她没去解释，笑而不语，随后转移话题：“吃饭吃饭。”
饭后，大家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出发去潜水基地，很快就再次会和了，还有另外几个克里斯汀的朋友。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玩，所以还需要提前进行一些培训和讲解，而叶亭霜已经熟悉了，再加上明霜有证，所以教练就先带着她们下海了。
“有任何情况就跟你的教练打手势，我也会在你旁边的，别怕。”明霜叮嘱道。
“知道了。”叶亭霜跟着教练一起潜入海里，除了一开始身体的微妙不适应，后面就状态良好了。
水质清透，鱼群从身边经过，五颜六色的珊瑚绚烂迷人，她近距离观赏了一会，旁边的人似乎按捺不住身体里的躁动因子，往前用力一游，旋转两圈，双腿摆动，四周的鱼紧随其后。
叶亭霜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震撼于海底的辽阔与生命力，又惊艳于人与自然的和谐。
这一刻，美人鱼在她眼里仿佛具象化了。
明霜游了一圈回来，朝她伸出手，叶亭霜握了上去。
鱼群簇拥着她们离开，水中天光越来越近，仿佛伸手就能摘到太阳。
叶亭霜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去触碰那颗晕开的光，身体却被人拉着转了半圈，搭上了对方的手，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她旋转，跃出水面的那一刻，晃人的不是灼热的光线，而是那双整齐白净的牙齿，明亮的笑容映入眼帘。
叶亭霜呆愣地看着她，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她们，扭头一看，是克里斯汀一行人，在岸边冲她们挥手。
上岸后，明霜被其他人围着询问潜水时的感受。
叶亭霜先去换掉潜水服，这一次，她居然主动去找教练要拍摄的视频。
因为明霜没要教练，所以跟拍视频都是从她的角度拍摄，只有中间一部分拍到了明霜，镜头随着她的一个回眸，留下了明霜在海底自由畅游的身影。
最后两人拉着手旋转上游的身影，有点过于浪漫了。
浪漫？
她倒是从没想过自己身上会出现浪漫的字眼，但这的的确确是她心里最深处的想法。
这次行程真不错，许多不曾体会过的情绪与经历都亲自尝试过了。
她等了许久，才等到明霜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艾玛。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
“她有点怕，让我下水去帮忙看着，没玩一会她就先回来了。”明霜说道。
艾玛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跟明霜道谢，非要请她们吃晚饭，说完就急匆匆去换衣服了，明霜紧随其后。
没多久，其他几个人也陆续回来了，聚在一块讨论潜水时遇到的景色和心理过程，真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我没见到想象中的景色，Lily，你呢？”克里斯汀问道。
“我见到了很美的景色。”叶亭霜说着，扫了明霜一眼。
“那真是太好了，真为你开心！”克里斯汀说道。
明霜看了克里斯汀一眼，不着痕迹地走到她俩中间，扭头问叶亭霜：“真的见到了？”
“嗯。”
“没有留下遗憾吧？”
“没有。”
见她对这次的行程安排满意，明霜也就高兴了，总算没白等这么几天。
晚饭是艾玛请的，她热情相邀，实在不好拒绝。席间大家聊起了学校里的事，自然就向她们打听起了就读的学校。
克里斯汀率先问向叶亭霜，叶亭霜环视一圈，发现明霜的视线尤为认真，道：“我不是在M国留学，说了你们也可能不知道。”
明霜惊讶：“那你是在哪里留学？”
她一直以为对方也是在这边留学或者工作，没想到不是，那她是来干什么的？
“秘密。”叶亭霜扯了下嘴角。
艾玛又问明霜是哪个学校的，有没有机会能在校蓝赛上见到。
明霜不爽地瞅了叶亭霜一眼：“没机会了，我都要毕业了。”
至于是哪个学校的，既然对方不肯透露，那她也不会说。
回去的时候，两人和她们道别，然后往回走，经过沙滩的时候，叶亭霜走过去，踩着浅滩的海水，望着海上的明月出神。
“想什么呢？”明霜在她身边问道。
“是不是快中秋了？”
明霜看了眼日历：“还有十几天。”
“这么快就又要中秋了。”
“怎么，想家了？”
叶亭霜没答话，只是安静地赏月。
“明明吃不惯西餐，又想家，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国外呢？”明霜问道。
叶亭霜缓缓垂下眼，低声问道：“你看过一部电影吗？”
“什么电影？”
“名字我忘了，里面讲的是一对夫妻很恩爱，有一个大女儿，几年后又生了个小男孩。小女孩本来很高兴自己要有个弟弟了，结果没想到，她爸爸把弟弟抱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妹妹。”
明霜：“龙凤胎？”
叶亭霜摇头：“那个妹妹只比她小一岁。”
“私生女啊。”明霜恍然大悟。
“小女孩一开始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觉得这个妹妹是破坏家庭的坏人，害的妈妈抑郁生病，所以非常讨厌她，不许弟弟跟她亲近，她发现原来最恩爱的父母也会出现问题，对爸爸也没有好脸色。”
“后来呢？”
“后来大家慢慢长大了，父母感情越来越好，母亲告诉她当年的错误其实另有隐情，是遭人陷害。她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试图修复家里的关系，却不敢亲近两个女儿，怕厚此薄彼，只敢偷偷在背后关心她们，可惜”
“可惜大家已经习惯了原来的相处模式，谁也没敢先打破那层透明的墙？”
叶亭霜颔首：“青春期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那个女生也许是后悔，也许是不想面对，选择了逃避，就出国去念书了。没多久，她就听说妹妹也搬出家了。”
明霜安静片刻，凝视着她的侧脸，道：“我没看过这个电影，最后结局是怎么样的？”
“不知道，我也忘记了。”海水漫过脚踝，叶亭霜转过身，“回去吧。”
身后忽然响起明霜的声音：“多可惜啊。”
“什么？”叶亭霜回过头。
“没什么，只是感觉天底下总有各种各样的误会和遗憾。”明霜耸耸肩，走到她身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用愧疚来惩罚自己和家人，才是最可惜的。”
叶亭霜停下脚步：“你是说那个女生做得不对？”
“我可没这么说，各人自有各人苦，外人三言两语怎么说得清？”
“那如果你是这个人，你会怎么做？”
明霜转头，莞尔一笑：“你了解我吗？还不了解的话，不妨让你更了解了解。我呢，一向不喜欢弯弯绕绕的，爱恨都比较直接。讨厌的时候我可能做的比那个女生还绝。要是后悔的话，我也会直接跟家人说清楚，总好过自己惩罚自己，也让家人以为她过不去这个坎，其实她早就放下了，不是吗？”
叶亭霜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是不是很羡慕我的心态？”明霜得意地抬起下巴。
叶亭霜摇摇头：“爱恨浓烈的人，其实是没有安全感。”
明霜一怔，目光晦涩，随后笑了起来：“我没有安全感？你开什么玩笑？”
“你爱与恨，都是因为不怕伤害别人。你没有真正在意的人，也觉得没有人会真正在意你，所以可以无所顾忌地释放感情，爱过便是赚到，恨过也无所谓。”
明霜张了张嘴，竟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半晌才无奈地笑了医生：“你这人，真没情趣，这种时候适合剖析我的心理吗？”
“那适合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就干脆接吻吧。”明霜按住她的脑袋，堵住了她柔软又锋利的唇。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窃笑声。
两人扭头望过去，见那边蹲着几个人影，手里挥着手机，手电筒的光在她们身上闪动。
“太甜蜜啦！”克里斯汀喊道，其他人都发出尖叫声。
“你们怎么在这里？”明霜问道。
“我们只是在这附近玩，一不小心发现你们的，你们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只鲜圆圆不鲜鲜？”
“只羡鸳鸯不羡仙。”叶亭霜纠正她的发音。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们真合适，再亲一个吧！”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kiss kiss！”
“这可是她们说的哟。”明霜无奈地看了眼叶亭霜，牵起她的手，转身就跑了起来，大声回道，“可是不想给你们看哦！”
身后传来哄笑声。
叶亭霜回过头，嘴角也不禁扬了起来，海风拂过脸颊，吹散了夏日的暑气，身心都被倍感轻盈。
“开什么玩笑，这么亲密的事怎么能故意给她们展示呢，你说是吧？”明霜推开房间门。
“嗯。”
“跑的我热死了。”明霜松开手，刚准备去洗把脸，手腕却被人猛地拽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到门后，一双温暖的唇忽然覆了上来。
她怔愣片刻，看着面前有些热情的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亲吻间不忘问道：“喂，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你可别先动心哦。”
“不会。”神色迷欲，声音却是这么冷清又笃定。
明霜笑了一声，与她共陷温柔乡：“行，我倒要看看你嘴到底有硬。”
第27章
海岸线的路灯星星点点地映在窗外, 床边的台灯昏暗地照在她们身上。
叶亭霜趴在枕头上，手指间一点猩红，递到嘴边, 含出一口淡淡的雾。
“我真服了。”明霜无语道，“明明累的是我, 怎么事后烟的是你？你很累吗？啊？”
叶亭霜笑了一下。
明霜看了眼时间，已经三点多了，真是稀奇，一直早睡早起的家伙居然到这时候还没犯困。
她垂眸看着对方的后背，手指在肩胛骨下方的某处点了一下：“这里有颗痣, 比你耳后的要大点。”
“是吗？”叶亭霜回过头问道。
“嗯, 要不要给你拍下来看看？”
“不用，我对痣没什么很强烈的好奇心。”叶亭霜说。
“我有，让我看看这些痣都代表些什么。”明霜打开手机，搜索起痣与相的说法。
“幼稚，这些迷信说法你也信？”
“好玩嘛, 万一真说准了呢？”
“那就说准了呗, 能改变什么吗？”
“不管能不能改变什么，起码我乐意。”明霜才不管她那些追根溯源的道理，拽着她的胳膊，让她翻了个身，“让我看看, 你到底还有多少颗痣。”
“无聊。”
叶亭霜嘴上这么说着，却也懒得去阻止她, 仰着头, 倦怠地抽完一颗烟，不知飘到哪儿去的灵魂才慢慢回归, 理智重回大脑，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你猜你有几颗痣？”明霜手指掠过所有肌肤，新奇地问道。
“不猜，睡觉。”叶亭霜掐灭烟，啪地一声，关掉了最后一盏灯。
房间一片灰暗，外面的月光洒进来，隐约还有海水的声音飘进来。
明霜哼了一声：“行，我就不告诉你。”
对方没有回应。
“真睡了？”
依旧没有回应。
“我睡不着。”借着淡淡的月光，明霜摸上她的脸庞，吻了上去。
“你又干什么？”叶亭霜睁开眼。
“下次不许再抽事后烟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烟味。”
“那你还亲我？”
“可我又喜欢亲你。”
“”你不喜欢，来让我改是吧？
叶亭霜把她推开：“好了，睡觉，困死了。”
“你明明有感觉了，不想要了吗？”明霜低声问。
“太晚了，不是还有大把时间吗？”
明霜想想也是，而且今晚居然没有把她赶回自己的床，笑道：“行吧，晚安。”
*
翌日上午，叶亭霜把明霜支出去买午饭，然后给付婕打了个视频电话。
“妈。”
国内现在是深夜了，付婕敷着张面膜，看到她出现在视频里，笑了起来，面膜布都皱了起来：“霜霜，吃饭了吗？今天下雨没？”
“没。”叶亭霜看了眼外面的晴天朗日，“我来M国了。”
“怎么跑那边去了？出差还是旅游？”付婕问道。
“办点事你们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前阵子才体检完呢，一点事没有，你就别担心我们了，倒是你一个人在国外，千万要注意安全，有事一定要跟我们说啊。”付婕叮嘱道。
“知道了，我能有什么事。”叶亭霜笑了一下，又问道，“爸呢？”
“在书房呢，你等等啊。”付婕握着手机去了书房，“毅云，别忙活了，霜霜来电话啦，你快看看。”
视频里出现叶毅云端正的面孔，叶亭霜喊道：“爸。”
叶毅云应了一声，推了推镜框，往屏幕前凑近一点，嗫嚅片刻，摇头道：“瘦了。”
“哪有，我最近吃得很多。”
“我看看。”付婕也凑到屏幕前，仔细一看，不满道，“真是瘦了，肯定是吃不惯外面的饭，早让你把张妈带过去给你做饭，就是不听。不过还是毅云你眼睛尖，我都没发现呢，”付婕戳了下叶毅云的脑袋。
叶亭霜笑了一下，看着她爸，半晌才找到个话题：“最近公司忙吗？”
“挺忙的，你呢？”
“我还行，最近放了个假，在度假呢。”
“嗯，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你也是。”
说完两人就安静了，付婕又戳了下叶毅云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平时不给你打电话吧，天天念，打过来了又不知道说什么，你的嘴是不是烧了焊？”
叶亭霜低头忍笑：“妈，你别说了。”
付婕也笑：“对了，老叶过两天要去M过出趟差，那我正好过来看看你。”
“好。”
叶亭霜和她们聊了一阵，临了又听付婕问：“你谈恋爱了吗？”
“没有。”
“怎么还不谈呢，我都不介意你找个老外了，你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付婕忧虑道，“你一个人在国外，我怎么放心得下，要不你还是回国吧。”
叶亭霜笑而不语，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
“霜霜长大了，她的事你就让她自己做主吧。”叶毅云说道。
“就是。”叶亭霜嘀咕了一句。
“好好好，我成恶人了是吧，不跟你们说了，我睡美容觉去了。”付婕揭下面膜，转身就出去。
叶亭霜笑了笑：“过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
*
天气晴朗，两人驱着车返程，这次运气不错，酒店还有套房可以预定。
“真要套房？”明霜挑眉，看着她预定酒店的手机页面，低声在她耳边说道，“都睡一块了，何必多花钱浪费一张床呢？”
然后，她就看见叶亭霜还是预定了一个套房。
“有钱烧得慌啊。”
“我有用。”
明霜无所谓地笑了笑：“方便半夜赶我去另一张床是吧？”
叶亭霜见她这副样子有点讨打：“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哼！”明霜大步走进电梯，飞快关按了关门键。
叶亭霜望着她气急败坏的背影，勾了勾嘴角，走到电梯门口等待，片刻后，即将关闭的门又重新打开。
明霜双手环胸，表情拽拽的，抬头看天，恨不得用鼻子看她。
“谢了。”叶亭霜走进去，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
明霜微微一怔，垂眸看着她。
叶亭霜将她脸上不知从哪沾到的碎屑取下，问道：“你在气什么？另一张床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地方，不是吗？”
明霜一噎。
“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们是情侣？”
明霜神色晦暗地看着她，低声问道：“那你还跟我睡觉？”
“不是你主动跟我睡的吗？”
明霜哑口无言，仔细一想，还真是。
果然，认真就会败北！
“哼，我不会再跟你睡觉了。”明霜放下狠话。
叶亭霜点点头：“好。”
明霜在心里冷笑：哼哼，馋不死你！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各自在房中忙各自的事，明霜不是在房间研究课题，就是在客厅看相关视频，可这么大个套房，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另一个人整日呆在房中，只有吃饭上厕所的时候出来一下，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模式。
明霜有些不得劲，故意在客厅放音乐，也没能把人吵出来，连个吵架的机会都没有。
最可恶的是，她本想饿对方几天，让她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结果对方倒还真厉害，居然毫无反应。
难得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叶亭霜的话有点多，不仅问了她天气预告，还问了她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我没什么事啊，你是不是又想出去玩了？你想去玩什么？我给你找找看。车子已经还回去了，不过我们还可以重新再租嘛，这次租个更好的吧。”明霜兴致勃勃地打开手机。
“不是我们去，是我一个人。我要出去一趟，你这几天就自己玩吧。”叶亭霜说。
明霜一顿：“你不带上我？”
“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明霜皱眉，打量她片刻，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要见别的女人？”
“还有男人。”
“□□不堪！”
“你想什么呢，我是去见我爸妈！”叶亭霜罕见地嚎了一嗓子。
“哦爸妈啊，那为什么不能带上我？你就说是朋友不行吗？看完你爸妈，正好在附近玩一玩，天天在酒店无聊死了。”
“不行，你要玩就去找同学朋友玩。”叶亭霜吃完饭后，就出发去找爸妈了。
“有什么了不起，找朋友就找朋友。”明霜嘁了一声，马上联系自己的朋友们出去玩。
跟凯蒂出去逛街，又跟尼娜去打球，还跟凯瑟琳去爬山。
时间过去了，可总是觉得不得劲，兴致不太高，连朋友们都看出来了。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看起来有心事？”凯蒂问道。
“没什么。”明霜耸耸肩，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后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Lily。
她倏地回过头，四处张望，并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影。
“你找谁呢？”凯蒂问。
明霜摇摇头：“没找谁。”
“那去我家吃晚饭吧，我爸妈不在家，你可以多住几天，再办一个聚会，给你找个女朋友，怎么样？”
“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明霜十分感激，然后婉拒，“不过我最近实在太累了，得回去休息休息，咱们改天再约吧。”
她回到自己的公寓，本想找对面的邻居们一起聊个天，才想起她们都放假离开了。
公寓冷清又无聊，跟酒店也差不多。
三天后，叶亭霜回到酒店，将付婕给她带的吃的放在客厅桌上，又把叶毅云给她买的画笔和染料放到卧室，然后去洗手间洗手。
谁知一推开门，就看见有人在浴室里洗澡。
“谁？”明霜拉开门缝，见是她，愣了一下，“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我以为你在外面玩呢。”叶亭霜刚准备打开水龙头，忽然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了浴室，热水淋在她的身上。
“你干嘛？”
明霜低头含住她的唇。
“你不是说不跟我睡觉了吗？”叶亭霜把她推开一点。
“是啊，不一起睡觉而已嘛，我又没说不能把你欺负哭。”
热气氤氲，久久不散，蒸的人有些无力，叶亭霜被她抱出来放在床上，她软绵绵地伸出手去摸床头柜。
然而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明霜环视一圈，从桌上拿到烟盒，点燃一支递到她嘴边。
叶亭霜张嘴含了进去，然后朝她吐出一大口烟雾。
“你报仇啊？”明霜好笑地挥走面前的烟雾，将被子罩在她身上，“别感冒了。”
叶亭霜抽到最后一口，忽然跪坐起来，双手捧住她的脸，嘴唇圆张，冲她吐出最后一个烟圈。
明霜皱起眉，叶亭霜却开怀地笑了起来。
明霜微怔，隔着云雾，望着她得逞的笑容，眼神里是从未出现过的狡黠，像是克己复礼的书生却在夜晚化身成了狡猾又得意洋洋的坏狐狸，专偷人心。
在这一瞬间，她清晰地听见了心里剧烈跳动的声音。
认真就会败北。
动情就是节节败退。
在这场博弈里，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第28章
隔天, 两人在客厅里吃早饭，明霜随口问道：“你爸妈是来旅游的，还是特意看你的？”
“出差。”
“现在回国了？”
“嗯。”
“见到爸妈, 是不是很激动？”明霜追问道。
“还好。”
她们这一家人，最外向又最能表达爱意的居然是弟弟。而她们两姐妹因为小时候的隔阂, 别说表达爱意了，就连表达自己的情绪都是克制的。
可她还能名正言顺地生气发火，而另一个却是连生气都不敢。
这么多年，从没见她妹妹怎么笑过，小时候以为是心存怨恨, 如今想来, 很有可能是压根不敢。不敢哭不敢笑，不敢表现好，也不敢表现得不好。
“正好要中秋了，你们见到面了，真好啊。”明霜感慨道。
“嗯。”叶亭霜喝了口牛奶, 便起身准备回房间。
“这么快就回房？我还有事跟你说呢。”明霜忙说道。
“什么事？”叶亭霜在门口停下脚步。
明霜看看现在的时间、环境和氛围, 好像都不太适合，便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最近都有点忙，你想出去玩就自个去吧，不用管我。”叶亭霜说着，就回到房间去忙工作了。
“行吧。”明霜叹了口气, 收拾桌上的饭菜，见她的牛奶盒里还剩了一半, 于是喝了几口, 咂摸道，“好像是挺好喝的。”
接下来就开始琢磨要怎么跟她说这件事。
这还是她头一次跟别人表白, 怎么说也得稍微重视一下吧。
过了一阵，叶亭霜出来上厕所，见她满面愁绪地瘫在沙发上，好奇道：“你唉声叹气地干什么呢？”
“哎，有点愁人。”明霜苦哈哈地跟她求助，“我可能要干一件很丢人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叶亭霜皱眉：“丢人你还干？”
“咋地，我想干就干，你有意见？”
“明明是你问我意见的，问了又不听，听了又不做，庸人自扰，有空多看点书吧。”叶亭霜转身就去了洗手间。
“”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个人？！
匪夷所思！
一定是昏了头了，三思，一定要三思。
叶亭霜上完厕所回来，就见她捧着本书，目不斜视道：“书拿反了。”
“不用你管！”
晚上，两人出去逛街，进了一家亚洲超市，经过糕点区的时候，叶亭霜看了一圈，然后买了几个月饼。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你问我啊？”明霜指了指自己，“你要跟我一起过中秋？”
“我看了眼时间，咱们合约在中秋后一天才截止。不过你要是有别的安排，也没关系。”叶亭霜说。
“没什么事，我现在闲得很。”明霜眨了眨眼，立马拿起旁边的月饼，“我喜欢莲蓉的。”
叶亭霜每样拿了两个，然后莲蓉的称了一斤，又买了些水果和泡面去结账。
“中秋啊”明霜嘀咕了两句，突然灵机一动，要不就等中秋的时候告诉她这个喜讯吧，良辰美景配美人，这还不把她给美死？
后面几天时间，叶亭霜不是在房里画图，就是和明霜一起玩耍，偶尔看看电影，逛逛公园，最喜欢的还是逛超市，看到熟悉的食物，就会分享味道和趣事，比如这个食物以前多么嗤之以鼻，现在就有多么后悔不及。
到了晚上，明霜就会主动找上去，可她真是从来见过这么优秀的人。
某天晚上，叶亭霜洗完澡，见她又躺在自己的床上，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半个小时后有个视频会议。”
“没问题，半小时而已。”明霜勾勾手指。
正当两人忘乎所以的时候，闹钟突然响了。
明霜一愣，紧接着就被她推开。
上一秒还喘息不断的人，下一秒从善如流地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明霜：“？？？？？？”
优秀，别说这人早上不赖床了，连晚上也是赖不了一点的！
等叶亭霜打完视频回来，准备睡觉的时候，收到了克里斯汀的消息，于是简单地聊了一会。
“你不是早就说要困了吗？怎么还跟她聊个没完？她为什么还发泳衣照给你？”明霜追问道。
“她有事问我，顺便分享一下趣事。”
“什么事？”
叶亭霜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微不可查地皱起眉：“这是我的事，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谁生气了？！”明霜背过身。
叶亭霜安静片刻，道：“你生气的样子不好看。”
“没有人能不生气，也没有人能一直好看！”
叶亭霜垂眸，轻声道：“你说得对不过你能暂时先别生气了吗？你还是笑得时候最好看。”
闻言，明霜偷偷翘了下嘴角，嘴还是硬的：“不能！”
叶亭霜望着她赌气的背影，陡地生出一种不太妙的预感，每次询问对方都是得到否定的答案，这一次，她却犹豫了，怕听到那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反，很快就要结束这段旅程了。
一转眼就快到中秋前夕，明霜问道：“明天就是中秋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那当然是中餐了。”叶亭霜说道，“我记得有次我们家过中秋，我妈亲自下厨，炒个西红柿鸡蛋都失败了，但是我爸居然笑着吃完了，我和弟弟也被迫吃完了。虽然难吃，但却印象很深。”叶亭霜面带微笑地回忆道。
明霜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
下午她声称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然后去超市买了几斤西红柿和鸡蛋，回自己的公寓，打开网上的烹饪视频，开始学做番茄炒蛋。
反复几次后，总算能做到鸡蛋不糊，番茄不烂了。她尝了一下，虽然赶不上店里的，但总归比她妈妈第一次下厨的好吃些吧？
可是只有一个菜怎么够？
于是她给朱冰之打了个电话：“有什么家常菜是可以速成的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朱冰之纳闷道。
“我想做顿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别废话了，时间很紧，你快告诉我什么菜又好吃，又很容易学啊？”
“都挺好学的呀，你上网看看视频就会了，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煲汤啊，把材料准备好，然后就等它自己煮好就行了。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学——喂？喂喂喂？！”
煲汤不错，她赶紧上超市，又买了一些食材，连夜学做菜。
深夜，叶亭霜给她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我在自己家呢，有点私事要处理。”
“真的是在自己家？”
“那当然了，不然还能是在哪里？对了，我今晚就不去你那边了。”
“好吧，安全就行。”
“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忙着呢。”明霜飞快挂了电话，继续翻炒锅里的青菜，尖叫一声，“啊！怎么这么容易糊啊！”
叶亭霜望着被挂断的手机，轻轻叹了口气，又回到和July的聊天页面。
July：【我想你该回来了，威廉夫人来找你几次了，想跟你亲自谈谈。她明天就来工作室，机票我已经给你订好了。】
威廉夫人就是她最近在联系的老客户，这阵子都是在电话和视频里聊，始终没有见面。既然人家已经提出了面谈的要求，她也不能拒绝。
反正一个月期的度假时间就快到了，早走一天也无妨，客户那边却等不了。
就是没能和Ming一起过中秋，还挺可惜的。
翌日清晨，闹钟一响，明霜就睁开眼，脸也不洗头也不梳，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点火煲汤。
要不是为了煲这锅汤，她压根就不用留宿，谁让煲汤费时间，又得有耐心呢。
确定食材都准备好之后，她才去洗漱，然后坐在房里，化了一个多小时的妆，换上最漂亮的裙子。
“是不是太隆重了点？不会让她笑话吧？”她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嘀咕完又甩甩头，自信地笑了起来，“算啦，反正都是去表白的，让她得意一下又怎么了。”
她忙活一早上，又炒了几个卖相欠佳的菜，然后将汤盛进保温壶里，打车往酒店赶去。
途中经过花店时，她下车去买了一大捧雏菊。
到楼下时，她笑容满脸地下车，快步往大堂走去，却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保温壶险些摔了，几簇花掉落在地上。
“哎哟，sorry！”侯颖下意识道歉，一抬头，发现是明霜，惊喜道，“明霜，你怎么在这？”
明霜低头去捡花，冲她敷衍地笑了一下：“是你啊，没事。”
“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只顾着看手机，没注意到你，你走这么快，是忙着去见谁吗？”侯颖去帮她捡花。
“嗯。”
“真好啊，你是不是要恋爱了？”侯颖将最后一枝花递给她。
“是啊。”明霜嘴角上扬，这次的笑容真诚多了，跟她道别后，大步朝前走。
来到房门前，她想了想，把花藏在背后，手里拎着还热乎的饭菜，按响了门铃。
在等待的时间里，她已经将开场白都想好了，等对方一打开门，她就说饭菜是买的，等吃饭的时候再告诉她是自己做的！
要是身后的花被她发现的话，她就说说什么好呢？
雏菊是不是不如玫瑰更直接啊？
要不就先说这个是路边随便买的，等会再重新去买点玫瑰吧？
打定主意后，她抬起头，发现还没人来开门，于是又按了一次。
她换了只手抱花，却发现自己手心居然出了汗。
不是吧你？
她心里觉得好笑，自己何曾有过这么忐忑紧张的时候？
想想也真是奇怪，明明对方压根就不是她的理想型，明知对方是在耍小把戏，她还是认栽了。
也不知道等会表白的时候，对方会是什么表情。
光是想想那个场面，明霜都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已经开始期待那个时刻了。
可是再抬头，发现房门还是紧闭的。
“不会是在睡懒觉吧？”明霜掏出房卡，打开门口，轻手轻脚地进去。
房间里安静得很，只有她轻微的脚步声。
她走到卧房门口，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平时摆在桌上的杂物也都消失不见了。
“大清早的，跑哪儿去了？”
“Lily？”
“老板？”
喊了几声都没人应，她四处查看一番，洗手间和阳台都没有人影。
她将汤和花都放在桌上，正准备给对方打电话，忽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袋月饼、旁边还有一张便签。
她疑惑地拿起来，只见上面一行清秀的字迹。
——中秋快乐，勿念。
便签上粘着的银行卡掉落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却碰倒了簇拥成团的花，碎落一地。
第29章
一年后。
明霜回学校参毕业典礼, 然后和同学们一参加聚会。
凯蒂一如既往地招揽了一群人办party，大概是以后再也很难再聚起这么多人，所以邀请了许多人, 不少外校朋友都拔出萝卜带出泥地来参加了。
侯颖因为学妹的人际网，也被带过来了, 但她发现学妹的视线一直围着一个人转。
那个人穿上了正装，扎着低马尾，俨然一副都市丽人的装扮，听说在著名的投行公司工作。谈笑间依然没有褪去昔日风采，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欢声说笑, 看起来更成稳更有魅力了。
“学姐, 你说我去跟她表白，有没有机会？”学妹小声问道。
侯颖看了眼这个暗恋一年多的学妹：“不是我打击你，我觉得可能性很小。”
“为什么？她这一年都没有谈过恋爱啊，压根不是你们说的多情种。”
“那不是更可怕吗？多情种都不多情了，要么是看破红尘无欲无求了, 要么就是——”
“是什么？”
“收心啦。”
“我不信。”学妹嘀咕道, “她之前被人骗了，你知不知道？”
侯颖当然知道，这事当时还在她们华人留学生的圈子里传过很久，说明霜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骗惨了，跟人家玩了一个多月, 结果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想去安慰安慰她。”学妹说。
“安慰？”侯颖指了指正和一堆美女说俏皮话的人，“你觉得她需要安慰吗？”
学妹定定地看了明霜许久：“需要, 她需要, 她压根就不是真正的开心。”
侯颖见她是铁了心，只好给她鼓励：“既然你想去就去吧, 加油。”
学妹深吸一口气，迈着视死如归的步伐，走到了明霜的身边。
侯颖在不远处观察，见学妹和明霜搭上话了，明霜还冲学妹露出个友好的笑容。
难不成真的有戏？
结果两分钟后，学妹就哭丧着脸回来了。
侯颖：“怎么了？被拒绝了？你们刚开始不是聊得挺好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跟她说我喜欢她很久了，想跟她交个朋友，她还冲我笑了。”
“这不挺好的吗？”
“然后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白莉莉。她就把我拒绝了，说不喜欢我这个名字。”学妹哇地一声哭出来了，“我该怎么办呀？要不我去改名吧？”
“你傻啊你，她就是随便找了个拒绝的理由给你而已，你还听不出来吗？”侯颖说。
“可是，说什么理由不好，为什么要说我的名字呢？真的有那么土吗？”学妹哭着跑出去了。
“莉莉，等等我，莉莉！”侯颖怕她出事，赶紧追了出去。
正和朋友聊天的明霜忽然一顿，回头巡视一圈，看见白莉莉的背影，黯然地垂下眼眸。
晚上回到公寓，刚出电梯门，就步伐凌乱地跑到了对门去。
“哎呀，你怎么喝这么多啊？”朱冰之把她搀回家，给她拿冷水洗脸，又去倒蜂蜜水，给她灌了几口，等人清醒一点了，才说道，“我过两天就要回国去找工作了，以后你再喝这么多回来，可就没人管你了。”
明霜躺在沙发上，眯着眼，视线里全是明亮的光，扯了扯嘴角：“我又不会死，怕什么，再说了，今天高兴嘛。”
“你这是高兴的样子吗？”朱冰之摇头叹息，“你是不是又想起那个女人了？”
“胡说什么呢。”明霜不屑地转过脸，“太多了，我都想不起来了，你说哪个女人啊？”
“就那个不辞而别的女人！”朱冰之从她房间里拿出一袋东西，气急败坏道，“这些月饼都过期了，你还留着干什么呢？”
明霜侧头瞧了一眼，半晌才道：“我只是没发现而已，你帮我扔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朱冰之出去扔完垃圾，才回房间去收拾行李。没多久，忽然听见外面凌乱的脚步声，她打开门，看见明霜东倒西歪地下楼，去翻垃圾桶了。
“明霜！”朱冰之趴在窗户边大喊，“你给我回来！我没扔！”
“你敢骗我！”明霜仰起头，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身体无力地往下倒去，“你也骗我、骗我”
“喂，明霜！”
明霜头昏脑涨的醒来，关掉闹钟，起床去洗漱，拍拍脸，等脑子稍微能转动后，才去吃早饭。
她看了眼时间，还赶得及飞机回去。特意请了两天假来参加典礼，顺便把这里的公寓退掉，她已经在公司附近住了半年了。
晚上，她把行李打包好，朱冰之来邀请她过去吃火锅，她拿着一瓶好酒过去，却被朱冰之拒绝了：“不要酒，拿点饮料就行了。万一喝多了，我怕明天赶不上飞机。”
“行。”
其他两个室友早已经离开了，火锅局也就两个人。朱冰之看了眼她带的饮料，没一个爱喝的，还是从冰箱里搬出了最后几瓶牛奶：“还是不要浪费了，赶紧喝完吧。”
明霜看着那牛奶，放下可乐，道：“给我也来一瓶吧。”
“你不是不爱喝这个吗？”
“偶尔喝喝，味道还行。”
朱冰之笑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聊起了回国后的打算：“回去还得找工作，现在留学生含金量也不是那么高了，我都开始发愁了。还是你好，名校毕业，又在四大行实习，还转正了，前途大好啊。”
“忙成狗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朱冰之笑了起来：“等我也走了，你这吃饭估计都成问题，要不你去学学做饭吧？”
“做饭做饭，做个屁的饭！”明霜没好气地干了一口牛奶，“我又不是没钱买，也吃得惯西餐，才不学做饭！！”
朱冰之想起她去年还特意打过电话找她学做饭的事，不禁长叹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就被她打断了。
“你行了吧，成天唉声叹气的，衰得很。赶紧吃吧，等会都要煮干了。”
“好吧，以后还是要常联系啊。”
朱冰之走的那天，明霜也赶回了公司。
新公寓对面不知道住的什么人，她也没时间去接触。同学们各有各的工作，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回到空荡荡的公寓，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毕业了。
某天晚上，她正在公司加班，忽然接到了姐姐的电话。
“吃饭了吗？”
“没呢，有事吗？”明霜一边接电话，一边处理看数据。
“你不会又忘了吧？今天是你生日啊。”
“哦。”
“小宝给你画了一幅画。”
“是吗？”明霜打开视频，看见小丫头举着一张蜡笔画，上面画的是个歪歪扭扭的大蛋糕。
“小姨姨~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明霜戳了戳屏幕里的小胖脸，“小宝亲一个。”
“么啊！”
“太好了，小姨现在真是活力满满！等我回去给你买糖糖吃！”
“小姨姨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跟你一起玩~”小宝问。
明霜愣了一下，明月也看向她，片刻后说道：“小宝，等你明年放暑假了，我们去找小姨，一起给她过生日怎么样？”
“好啊好啊！”小宝高兴地直鼓掌。
明霜笑了起来。
挂断电话后，她看着姐姐发过来的蛋糕图片，嘴角弯了弯。
对面的同事神色焦躁，工作上遇到了烦心事，拿着烟盒起身去抽烟了。
明霜视线跟过去，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一个荒诞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根烟。
她呼出一口气，甩甩头，回了回神，继续处理工作，争取早点回家，然后买个漂亮又正经的大蛋糕！
天气转凉，她去亚洲超市准备买点吃的，却听见广播里放着《五星红旗》，脚步突然顿住。
她才想起今天是国庆，国外是没有这个节日的。
这一刻，漂泊的感觉从来这么有这么浓重过，她突然非常想念家。
她给姐姐打了个电话，聊了几句，发现对方的声音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
“没事。”
“你说实话，不然我就问小宝了。”
“小宝不在这，在邻居家里。”
“那你去哪了？给我开视频。”
视频打开后，她才看见明月是在病房里，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来做个阑尾手术，有同事陪着我，放心吧，你在外面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生病就可就遭罪了”明月有气无力地说，脸上没什么血色。明明只比她大五岁，眼角却添上了皱纹。
挂断电话，明霜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音乐结束，才转身往公司赶去。
*
回国已经是十一月了，她照着地址来到了明月的租房。
小一居室，楼层低，光线不太好，屋里堆着很多玩具。
“小宝，快叫小姨。”明月开心地牵着小宝，把明霜介绍给她。
小宝有些不好意思，躲在妈妈身后偷看。
“就她出生的时候见了一面，之后都是在视频里，不熟悉也是正常的。”明霜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包糖果，“小宝，看，小姨给你买了好多糖呢。”
小宝害羞地走上前，拿了一颗糖，转头交给妈妈后，才又再次走上来：“谢谢小姨姨~”
“可以亲小姨一个吗？”明霜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可以~”小宝抱着她的脸，吧唧一口，逗得她们哈哈大笑。
晚上，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小宝已经睡熟，姐妹俩谁也没提这些年的辛苦，只是聊着未来的打算。
“你工作找好了吗？”
“嗯，收到offer我才回来的。”
“哪家公司？”
“正和。”
“正和？你真是厉害啊。”哪怕是明月这个不懂金融的，也只知道正和在业内有多厉害。
“什么时候去报到？”
“后天，明天我就去找房子。”
“好，你想做什么事，就一定做得成的。”
隔天明月上完班回来，发现家没了。
她惊恐地给明霜打电话：“完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是不是进贼了？！你的行李里有没有什么贵重东西？！”
“没进贼，是我叫人搬的，你现在去接小宝放学，然后到这个地址来。”
明霜租了个三室一厅，宽敞又明亮，小宝“哇”了一声：“妈妈，这里好漂亮。”
“那是你们的房间，去看看吧。”明霜指着主卧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明月猜出她的意思，连忙推拒道，“不行不行，我们不能住这里。”
“行了你，你好歹为小宝考虑考虑，那破地方连点光都没有，你让她怎么住嘛。再说了，这几个房间空着都是空着，干嘛不住？你不知道我在国外的公寓都是三室一厅啊？”
“”
经过一番讨论，明月还是住下了，只是固执地承诺会按时交房租，明霜也就任她去了。
隔天一大早，外面就有说话的声音，明霜走出房间，看见明月在给小宝背书包，叮嘱她今天去幼儿园要听话。
“小姨姨起来啦~”小宝冲她挥了挥小手。
“起来啦，快吃早饭吧，我先送小宝去学校了。”明月笑道。
“哦嗯。”
“等会去公司不要迟到啦，第一天给大家留个好印象。”明霜说道。
“知道啦。”
“小姨姨再见！”
“嗯，拜拜。”
明霜看着桌上的早餐，一碗面条，里面有两个蛋，旁边还有热的牛奶，她坐下吃了几口，忽然眼眶有些热。
这是妈妈的味道。
她大口大口吃着面，等五脏庙填饱之后，才终于有了实感了——
她回来了。
公寓离公司很近，她提前一会到公司，被人事带着去各部门参观，还算满意。若不是收到了正和的offer，她可能也没这么快就回国。
拿到自己的工牌后，她就被带去了自己的组，岗位是助理，一起入职的还有个分析师。
和同组的人互相认识后，她就坐在工位上熟悉工作上的事，但是有几个人看起来有点笨拙，还有点懈怠，不像她之前那些同事，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不过听说是实习生，难怪呆头呆脑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个男实习生来找她一起吃饭，说是还有其他组的实习生，大家都是刚入职不久，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明霜环视一圈，知道有些人在暗中打量自己，笑了笑：“不用了，我已经定好餐厅了。”
她转身离开，听见后面的窃窃私语，只是淡淡一笑。
吃过饭后，她回到公司，刚走到工位上，忽然注意到对面那组的工位上坐着两个女生正在吃饭。
她猛地一顿，盯着其中一个女生，吃得慢条斯理，吃相优雅，旁边人也不知道在跟她说什么，她始终都是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
当女生侧头说话时，那张侧脸让她微微一窒。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到了那个女生面前。
也许是去得太仓促，把吃饭的两人吓了一跳，女生抬起头，警惕地看着她。
明霜终于看清的正脸，五官恰好到处的协调，细看之下眉眼口鼻都是完美的形状，任谁看了都会惊叹这精雕玉琢般的外貌。
许久不曾见到能让她眼前一亮的人，心里却是一阵失落，不禁在心里苦笑一声。
怎么可能在这里见到那个人，真是脑子进水了。
“你找谁啊？”旁边的女生问道。
明霜回了回神，冲那个一直沉默的女生伸出手，莞尔一笑：“你好，我是明霜，你们也可以直接叫我阿霜你叫什么？”
女生下意识后退一点，没有伸手，微微拧眉，垂下眼眸，低声克制地回答：“叶楠柠。”
第30章
“新公司怎么样, 还适应吗？”明月推着购物车问道。
“嗯，还可以。”经过冷藏区时，明霜居然在进口食品里发现了那款留学时的牛奶, 她惊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原来不只是当地才能买到啊, 祖国真是太强大了！
“有交到新朋友吗？”
“我是去上班的，又不是去搞交际的。”明霜拿了袋饼干，偷偷塞给坐在购物车里的小宝。
明月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怕你回国不适应，多几个朋友也好嘛。”
“放心吧，我还用担心交朋友吗？已经交到一个半朋友了。”
明月大惊：“一个半？！”
“嗯, 一个全熟, 一个半熟。”
“怎么个意思？”
“就是有一个半熟不熟的，人比较高冷。”明霜说着，自个乐起来了，“逗起来挺好玩的。”
到新公司一个星期，工作都已经熟悉了, 同事们也都混了个脸熟。午饭时间就是一个短暂的会友时间, 三三两两坐一块吃饭聊天，形成了小团体，可她偏偏挤进了隔壁组的一个小小团体。
成员一，胡佳旭，性格直爽耿直, 大大咧咧，起初和她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却不打不相识情感状况是正在热恋中。
成员二, 叶楠柠，高冷话少, 厨艺了得，生人勿近，据知情人士（胡佳旭）透露，正在苦苦暗恋暗恋别人。
在人际关系上，明霜从未有过担心，只要她想交的朋友，就没有交不成的，不过这个叶楠柠却总是对她有点警惕，若不是因为胡佳旭的热烈欢迎，恐怕她还挤不进这个小团体里。不过才几天时间，她就发现这人虽然面相冷吧，但小动作小表情不少，估计内心戏不少，应该就像网络上所说的社恐人士。
每天中午，叶楠柠打开便当盒，便引得她和胡佳旭垂涎不已。
“叶楠柠，你给我也做一份便当呗，我可以付钱，不让你白做的嘛。”明霜嘴馋道。
“没用的，我都求小叶好久了，可她压根不给别人做。”胡佳旭说。
叶楠柠点头：“做菜麻烦，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明霜去茶水间接水时，却突然注意到了另一份便当，其中有道菜和叶楠柠的一模一样！
她望向正在吃便当的主人，是叶楠柠的直系上司，杜溪冉。
一个身材高挑、雷厉风行的女人，聪明过人，能力突出，又护短。她们组的氛围一向很好，领导和下属能打成一片，其他组多少是有些羡慕的。
她回头看向工位上的叶楠柠，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叶楠柠立即低下头，装作没偷看。
她又顺着视线望回来——
咦？
有意思。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烈，吃饭的女人抬起头来：“你有事吗？”
明霜嘴唇一勾：“杜总，你这饭在哪订的？看着很不错呢，我也想订一份。”
杜溪冉面露得意之色，手却挡住了便当盒：“这不是外面买的，你订不到，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几家不错的外卖。”
“那可不一定，万一我订上了呢。”明霜意味深长地冲她笑了笑。
上次买的牛奶太多，压根喝不完，她带到公司去，诱惑叶楠柠：“这牛奶可好喝了，喝久了还会腌入味呢。”
“腌入味？”叶楠柠杏眼圆睁。
“真的，我认识一个人，喝这奶喝得身上甜甜的，可好闻了，你要是自己不想喝，也可以拿去给别人喝嘛，反正我也喝不完了。”明霜给她拿了两瓶。
“谢谢你。”
“不客气。”明霜笑着抬起手，刚要拍到她的肩膀，她却敏感地往后一退，不让她拍。
过了一会，她就看见叶楠柠拿着一瓶牛奶去了杜溪冉的办公室。
VP的办公室都是落地窗玻璃，明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俩的互动，没说几句话，叶楠柠就把牛奶递给了杜溪冉，杜溪冉笑着接过去，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叶楠柠害羞地低了下头，很快就离开了办公室。
明霜勾了勾唇。
某天，她在电梯里碰到了这两人，她走到叶楠柠身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忽然笑了起来，邀请她周末一起出去玩。
叶楠柠纳闷：“你约我干什么？”
“因为我想追你啊。”
此话一出，其他两个人都惊讶地看向她。
“你别开玩笑了。”叶楠柠赶紧挪开视线，眼睛疯狂乱瞟，嗫嚅道，“你不是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吗？”
“那人家喜欢你吗？只要你们没在一起，我不就还有机会吗？”明霜说完，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神色暧昧地说了一句——
“*％^&@#￥”
叶楠柠：“？？？？”
杜溪冉：“？？？？？？”
她走出电梯，回头看了眼，两人的表情都很精彩，一个痴呆迷惑，一个惊讶皱眉。
明霜窃笑，什么暗恋嘛，分明是动心不自知啊。
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她也找到了新的乐子，时不时关注一下这两个人的动态。
某次，她拉了一把差点摔跤的叶楠柠，导致自己受了点伤。
本来没什么的，但是叶楠柠还挺内疚，一直跟她道歉，反倒让她有点过意不去了，吃饭的时候便问了一句：“你还没脱单啊？”
“没有。”叶楠柠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一点，趁胡佳旭不在的时候，飞快说一句，“你不要喜欢我，虽然你刚刚救了我，可我还是不会喜欢你的。”
“真是狠心啊，我心好痛。”明霜捂着胸口装样子，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她回头一看，就见杜溪冉目不斜视地进了办公室。
叶楠柠一直盯着她看，像是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又受伤了。
见状，明霜笑道：“我这脚可是因为你受伤的，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明天就给我带个便当吧。”
叶楠柠摇头：“可是”
“放心，只带这一次。”明霜低声说道，“说不定带完这一次，你就脱单了，我不就没办法再找你蹭饭了？”
“你在说些什么呀？”
“哎哟，脚好痛。”明霜起身，一瘸一拐地回了工位，低头忍笑。
隔天，她果然吃到了叶楠柠的便当，杜溪冉经过身边时，她故意扬声道：“啊，小叶你做的饭可真好吃啊！要是一辈子都能吃到你的饭就好了，谁能跟你谈恋爱，真是积了八辈子的德啊！”
意料之中的，她收获到了杜溪冉敌视的眼神。
哎呀呀，原来自己这么恶趣味啊，明霜乐不可支。
一转眼就到了过年，明月做了一桌菜，两大一小吃了个饱。躺在沙发上，开始回各个消息。
朱冰之知道她回国了，两人约了个时间见面。
挨个回复完之后，目光就落在了那个没有任何回应的微信小号上。
发出去的每一条消息都石沉大海。
她一气之下，又发了一条：【你是不是死了？】
一分半钟后，消息撤回。
新年钟声敲响，她重新编辑：【新年快乐。】
年后返工，日子似乎开始有了固定的轨迹，上班、下班、回家，偶尔想出去旅个游，又没有足够的假期。
胡佳旭又爱跟她打听国外玩过什么好玩的。
“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在沙漠公路上自驾游，去跳跳伞，潜潜水，赌赌钱，看看秀，认识认识五湖四海的朋友咯。”
“你听听，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胡佳旭痛心疾首，又自讨苦吃地问，“你还玩过什么？”
“我玩过很多，但”但好像都没什么记忆了。
风景看了就走，照片拍了就结束，除了那一次意料之外的旅程，似乎都没什么特别了。
外面忽然下起了阵雨。
“春天就是雨多啊。”胡佳旭望着外面的大雨说道，“幸好我有男朋友来接！嘻嘻嘻！”
“去死你吧。”明霜没好气地按了下她的脑袋，扭头看向叶楠柠。
“我我也有对象来接。”叶楠柠低声说着，按耐不住的开心从嘴角溢出。
“啊！小叶！你终于脱单啦！”胡佳旭欣慰不已，“我就说嘛，我们貌比天仙的小叶怎么可能会没人喜欢！太好了，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开心的事。”
“你也太夸张了，小声点啊。”叶楠柠赶紧拉住她。
明霜笑了笑，忽然跟胡佳旭说：“其实，我才是第一个知道她脱单的人哦。”
“什么？！”胡佳旭惊讶地看向叶楠柠，“居然不是我？”
叶楠柠挠挠脸：“明霜她稍微比你聪明一点，看”
“你还说我笨！”胡佳旭气得嗷嗷叫。
明霜在一旁隔岸观火，笑得不亦乐乎。
下班的时候雨还没停，她走到门口，望着雨幕，想起那个赌城的雨天，抬脚朝雨中走去，脑袋刚淋到几滴雨，就被人拽了回去。
“你是没带伞，还是没带脑子？”杜溪冉问道。
“”好好一个小叶，怎么就喜欢上这个嘴毒的女人？
人间奇闻。
“我就想淋淋雨，感受感受大自然，怎么了？”
“那你先把这些文件放回去，再去感受大自然吧。”杜溪冉指着她手里的文件说道。
哦，差点忘了，现在不是空手一人了。
她尴尬地看看天。
这时，对方把手里的伞递给了她：“拿去用吧。”
“那你呢？”
“小叶应该有带伞吧？”杜溪冉也迷茫了。
“她肯定也没带，还等着你接她呢。”
“啊”杜溪冉看了眼她手里的伞，又说道，“没事，你先走吧，我俩在一块，下雨也不怕。”
明霜噎了一口狗粮，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打开伞：“谈恋爱了不起啊。”
“等等——”
“你又干嘛？”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不可以开车回去吗？为什么非要用伞？”
“”对哦，我他妈有车啊！
“果然没带脑子出门。”
“”
周末，她上街去买东西，恰巧碰到了叶楠柠，一问才知道是来选礼物送家人的，但是不知道送什么好，正纠结着呢。
“送男生还是女生？多大年纪？性格怎么样？”明霜问道。
“女生，跟我差不多大，性格跟我也差不多吧。”
两人正巧经过商场，香水味道飘了出来，明霜灵光一闪：“送香薰吧，我知道有一家可以自己调配香薰，多有心意。”
“在哪里？”
明霜把她带过去，自个也开始调，叶楠柠闻了一下，立马放弃了自己的半成品，想用她的配方。
明霜当即告知，不忘吹嘘道：“不是我吹牛，这香味真是谁闻了谁迷糊，我之前认识一个女人，她——”
叶楠柠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她怎么了？”
她像是醉了一样在我的身上闻来闻去，鬼知道她是真的在闻香味，还是在蛊惑我。
“没事，你快调吧，我出去买杯水。”明霜说。
叶楠柠耐心地制作了许久，才终于拿到了成品，是个香薰挂件，她闻了一下：“希望她会喜欢吧。”
半个月后，叶亭霜出差回到公寓，收到了几个快递，全是家人给她寄的礼物。
她一一拆开，忽然在一堆礼物里闻到了香味，从中找出了香薰挂件，又深深地闻了一会，发觉这味道有些熟悉，似曾相识。
她给家人打了个电话，聊了一阵后，才问起这些礼物都是谁送的。
叶亭远一五一十地说完，还不忘邀功：“我亲自选的裙子，怎么样，喜欢不？”
“送的很好，下次别送了。”叶亭霜笑了笑，拿起挂件问道，“这个也是你送的？”
“不是，是不是老妈送的？”叶亭远问。
“不是我。”付婕在一旁回道。
“那是谁送的”叶亭远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好像前年二姐问过我你公寓的地址，肯定是她送的！”
付婕和叶毅云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叶亭霜。
“我知道了。”叶亭霜将挂件放好，恍惚间想起去年也有匿名礼物，不过她以为是朋友送的，会不会也是叶楠柠送的？
她抬起头，莞尔一笑…“对了，还有件事跟你们说一下。”
“什么？”
“我要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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