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玄关处, 陆雪看向沈知夏一直提在手里的手提袋,问:“你怎么神神秘秘的,袋子里装的什么?”
沈知夏闻言一怔, 几秒后她把袋子背到身后,眼神乱飘, 脸颊溢出绯红,“没什么。”
陆雪嘴角的笑瞬间敛起,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沈知夏,你不爱我了, 你居然有事瞒着我。”说完她眸光闪了闪, 欲哭不哭的样子。
沈知夏眉头微拧, 犹犹豫豫的看了陆雪一眼,脸上流露出一言难尽的纠结。
两人僵持了半分钟,沈知夏抿了抿唇,将袋子递给陆雪,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脸面和女朋友比, 当然女朋友更重要。
陆雪接过,取出其中一个盒子, 看到上面写着“医用指套”四个字,瞬间涨红了脸。
指套?她拿这个想干嘛?
一系列心理活动让她看向沈知夏的眼神瞬间变得不清白。
沈知夏被她看得心里慌慌的。
她咬咬牙,摇着头说:“我要解释一下, 这个东西可不是我买的,是韩虞给我的。”
陆雪唇边笑意渐浓, “哦,那是你找她要的?”她眸子里漾起明亮的光看向沈知夏。
沈知夏红着脸, 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不是,是她硬要塞给我的。我发誓,真的不是我跟她要的。”说完她还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颇有一种要捍卫自己清白的感觉。
陆雪笑着没说话, 一瞬不瞬盯着沈知夏。
沈知夏眼瞅着自己解释不清了,她猛然抢过袋子,说了句,“我去洗澡了。”然后就噔噔噔的跑上了二楼。
“扑哧”一笑,陆雪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逗这个傻木头简直太有意思了。
陆雪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躺在床上等沈知夏。
沈知夏这个澡洗了很久,久到陆雪都开始打哈欠了。
陆雪坐在床上,静静的聆听着浴室里的动静。
淅淅沥沥的水声无比清晰。
这洗了都快半个小时了,沈知夏在干嘛?
她恐怕皮都要洗秃噜了吧!
又不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
想到做什么,又想到指套,陆雪心里惴惴不安,思绪不受控制,她忍不住瞎想,想得皮肤微微发烫,浑身不自在。
会发生什么呢?
她们今晚会再进一步吗?
下一秒,陆雪摇摇头中止了这个想法,不会。
因为沈知夏她不会做!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沈知夏面色泛着红慢慢走了出来。
她掀开被子,上床,坐在了陆雪身边,微抿着唇怔怔地看向眼前穿着白色睡衣,香肩半露,墨发如瀑的陆雪。
沈知夏身上的黑色丝绸睡衣赋予了她一种性感的美。她脸上渐渐显出粉白的桃花色,耳尖泛起红,娇媚可人。
卧室里的暖色灯光笼罩在她肩背上,给她柔滑的肌肤上镀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陆雪对上她炽热真诚,满怀柔情的眸光,非常不争气地滑动了一下喉咙。
床上的两人下意识的彼此靠近,鼻息交融,四目相对,旖旎在空气中蔓延。
她们身上的香气浓郁而性感,像极了爱情的味道。
这时沈知夏拉开了点距离,轻牵起陆雪的手,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稳稳的贴在了自己腹部。
猝不及防的陆雪:“!!!”
她忽的从脖子红到了耳朵,然后整张脸都跟蒸熟的螃蟹似的红透了。
她下意识的就要抽出手,沈知夏将自己的手盖在她手背上,阻止了她的退路。
沈知夏脸上的桃粉色愈加明艳,眼底羞赧一闪而逝,她拂了拂头发,薄唇轻启,“你想摸摸我的马甲线吗?”
耳畔的嗓音温柔的有点勾人。陆雪呼吸一滞,脑袋瞬间宕机。默了几秒后,她贴在沈知夏腹部的五指开始微动,仔细地感受着手心里紧致的肌肉纹理。
沈知夏感觉自己的腹部像是被羽毛划过似的,有点痒,她微咬唇,垂眸看着身上的纤纤玉手。
在陆雪欲将手撤开时,沈知夏倏地握住了她纤细的腕子,接着将她的手牵至唇边,从手背轻柔地吻到了指尖,神情沉醉。
陆雪瞬间感觉到有一股电流自指尖向头顶蔓延,一股燥意爬上耳朵根。她身子酥酥麻麻的,腹部有一股陌生的暖流开始涌动。
沈知夏歪头用脸颊蹭陆雪的耳朵。滚了滚喉咙,“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是不是可以尽情的吻你了?”说完她转头看向陆雪,眸子里柔光滟滟,宛如幽深的漩涡。
陆雪默然的望着沈知夏深邃的眸子,沉醉在琥珀色的漩涡里,她睫毛轻颤,没有回答。她仰起脸,阖上眸,给了沈知夏一个邀吻的姿势。
沈知夏唇角翘起,微俯下身,轻柔的从陆雪乌黑的发顶一路啄吻到脸颊,下颔,最后落在她的唇角。
沈知夏双手环上陆雪的腰肢,手臂往里一收,让她可以贴自己更紧,她低头啄了下陆雪的唇瓣,舌尖自微启的薄唇探了出来,在陆雪尚未完全关闭的牙关上轻舔了下。
陆雪心尖颤了又颤,身子止不住的颤栗了一下,她卷翘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她用柔弱纤细的双手攀上沈知夏的脖颈。
沈知夏拥着陆雪慢慢躺倒在床上,她含住陆雪的下唇,吮吻了几次,然后软舌一寸一寸地探索进去。她从细细地品味变成疯狂的扫荡。
此刻床上的两人无数焰火在心底燃起,她们柔软湿滑的唇舌紧紧缠绕在一起,彼此交换着温热与甘甜。
她们吻得越来越深,呼吸也越来越乱,心跳攀上了高峰。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得到彼此粗重的喘息声。
吻了很久,她们的唇终于分开了。可身体依旧抱得很紧。紧得两人都能明显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曲线,紧到燥热肆意蔓延在彼此的身体里。
沈知夏一只手托着陆雪泛红发烫的脸颊,另一只手的指腹反复摩挲着陆雪的耳根和侧颈。
她喘息着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里溢满秋水,目光灼热的看着身下的陆雪。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似乎想从胸腔里跳出来。
沈知夏喉咙有点干,她咽了下口水,哑声问:“我可以吗?”她嘴唇被吻的红艳艳的,漂亮诱人。
四周静谧,两人气息一致。
热气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肆意环绕,气氛暧昧缱绻的让人上头。
陆雪睁开蒙着一层湿气的水雾,眸底泛起动情的水光,她说不出话,视线落在沈知夏略微红肿的唇瓣上。腹诽:都这样了,现在才问是不是太迟了?
倏地,她想到了什么,在沈知夏耳边压低声音,“你会吗?”边问边隔着沈知夏丝滑的家居服,摩挲着她腹部蛰伏的线条。
沈知夏身子一僵,轻点头,不好意思的坦白道:“我早上认真的学习过了。”
陆雪双手从她的腹部游上脖颈,“原来你早上在书房是干这个去了…”她眯了眯眼,红唇弯起,拖长了尾音。
沉默几秒后,沈知夏咬咬牙,坦坦荡荡的说:“嗯,我等不及了,我想要你。”她目光虔诚而直白地看向陆雪。
壁灯幽暗,朦胧的光线里暧昧流连。
陆雪情不自禁地咬住下唇,面容变得愈加绮艳,她拽下沈知夏的领子,在她耳边说:“沈知夏,我想属于你。”她的嗓音娇柔中带着坚定。
陆雪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沈知夏的耳边,她忍不住哆嗦了下,她垂在身侧的手碰触上陆雪的真丝睡裙的裙摆,柔声叮嘱道:“如果不舒服,记得告诉我。”她紧张的指尖蜷了又蜷。
陆雪心下一柔,弯起嘴角,双手捧住她的脸,主动啄了下那片唇,轻柔地说:“好。”
沈知夏站起身,从盒子里取出一个指套,关掉卧室的主灯,只留了床头的两盏壁灯。
她俯下身,眼眸深情地看向陆雪,“小陆宝宝,我想让你快乐。”她暗哑的嗓音在此时莫名显得魅惑勾人。
陆雪耳朵被这一句话烫到,她看向眼前修长骨感,淡青色血管分明的手,身体深处某种渴望越来越明显。
她的腰肢不自觉的缓缓扭动起来。
沈知夏捕捉到了这一讯号,内心莫名受鼓舞。
她偏头,微张嘴,轻轻咬了咬陆雪的耳垂。
唇瓣在陆雪耳边流连,陆雪眸光逐渐迷离,她睫毛颤了颤,攀在沈知夏肩上的手倏然收紧。
沈知夏的唇从耳边缓缓挪到陆雪脸颊,温柔地亲吻。
白色丝绸睡衣窸窸窣窣的掉落在地上。
沈知夏手心里盈满柔软,绵弹。
陆雪是典型的南方姑娘,小家碧玉,秀气温婉, 骨架纤细,脸玲珑小巧且精致,但她身材很好,凹凸有致。
陆雪猝不及防,手下意识地搂住她,双腿自然地环上她的腰。
她的指尖捏着沈知夏的衣领慢慢从两边往下捋。褪下沈知夏的衣服后,她紧咬着唇,将手伸入沈知夏的秀发里。
“嗯”
陆雪闭着眼,喉咙里闷声连连。
沈知夏第一次触碰到没有被束缚的陆雪,她用滚烫的嘴唇,细细感受着爱人肌肤的光洁触感。
沈知夏轻柔的实践着自己上午学习的知识。
她看着陆雪漂亮精致的脸, 逐渐弥漫上薄透的水光,连带着她白皙纤细的脖颈都开始染上了一层粉色。
“嗯…我~”陆雪红唇之间溢出一声轻哼,没忍住,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沈知夏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亲了亲陆雪的额头,“没事,别害怕。”她声音含含糊糊的安抚着陆雪。
陆雪如水似雾的眸子对上沈知夏珍视柔和的眼睛,瞬间一丝暖流淌过心口,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浑身都塌软了。
她们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沈知夏的指尖慢慢进入了雨里。最后,仅剩0.01的距离,她们之间的距离就可以成为负数了。
沈知夏咬咬牙,咽了咽口水,轻轻推动指尖,结束了她们之间最后的距离。
陆雪呼吸一滞,紧紧的蹙着眉头,她们融合在一起的代价是疼痛。但这种疼痛很快就被愉悦取代了。
她手攥紧又松开, 来回摩挲着沈知夏的发丝。
雨水涓涓的流淌,纤细修长的指尖漫进湿润的草地。
陆雪整个身体随着风雨中漂浮不定。
雨水穿透了玻璃,打湿了浅蓝色的床单,留下一个个淡灰色的水痕。
风雨太大,陆雪眼泪滑落,她咬紧牙关让声音噎进喉咙。
“陆雪,我很喜欢你的声音。”沈知夏着她耳边柔声哄她。
陆雪慢慢松开牙关,悦耳的声音从齿间溢出,在寂静的室内轻轻飘飘地萦绕着。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沈知夏的肩膀,一遍一遍的叫着沈知夏的名字,嗓音里带着些软软的水汽。
沈知夏温柔的一遍一遍回应她,琥珀色眸子里的光潋滟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骤雨转为和风细雨,陆雪觉得自己从风中坠落了下来,世界倏然变得安静,静到她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根紧绷的弦,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局促。
过了几分钟,陆雪感觉头顶的天花板在剧烈震颤, 她的大脑瞬间失去思考能力。
她视线变得模糊,一段长久又持续的过电感朝她袭来,她头皮发麻,很快麻意传遍全身。
终于,雨停了。
陆雪身上扎满了雾气,她白皙的皮肤泛起红,发丝被风吹的有些许凌乱,脖颈处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两根平直的锁骨在滢亮反光。
陆雪感觉到了沈知夏的离开。
她抬眸看到一只倍力乐从沈知夏手指取下,抛物线似的飞进了垃圾桶。
沈知夏俯下身,轻柔的将陆雪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紧紧的拥抱着她。
陆雪眼眶泛红,晕着眼泪,浑身塌软,她柔若无骨似的依偎在沈知夏怀中。
她在沈知夏的怀里平息了很久,才用她沁了一层汗的手心滑过沈知夏纤瘦的手臂和肩背上展翅般的蝶骨。
沈知夏同样也摸索着陆雪背脊,她指尖一路而下,到腰部时,她下滑的手陡然顿住,她霎那间就从满室旖旎里清醒过来。
陆雪敏锐地察觉到了沈知夏的停滞,她也停下了动作,声音又低又哑问:“怎么了?”
沈知夏死咬住唇,她手指的指尖忍不住颤抖,似有若无的碰触着陆雪的腰部,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指腹之下是清晰的疤痕触感。
陆雪呼吸一滞,眼睫颤了颤,她感觉到沈知夏在抚摸她的伤疤。
沈知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说话,也不动。
静默了几分钟,两人身上的热度渐渐降了下去,怕陆雪感冒,沈知夏扯过被子将两人笼罩起来。
陆雪知道沈知夏在想什么,她故作轻松转移注意力,“你有点无情哦,这个时候不应该吻一吻你的女朋友吗?”
沈知夏双唇抿紧,伸手打开了灯,声音哑而沉,“你腰上的疤…是当年摔伤后留得吗?”
陆雪一愣,随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沈知夏心一阵阵绞痛,痛得她快不能呼吸,痛到心脏失序,痛到她的眼睛酸涩却流不出眼泪。
她攥着陆雪的衣领,越攥越紧,最终埋在她怀里无声抽噎起来。
许久后,沈知夏抬眸看向陆雪,问:“你当时怎么会摔的这么严重啊?”她眸光里闪烁着心疼,静默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戳到痛处,陆雪的眸色倏然沉了下去,暗淡如死灰。她面色陡然变得惨白,神情痛苦而茫然。
沉默了很久,她才鼓足勇气,直视着面前的沈知夏,哽咽道:“沈知夏,我…”
沈知夏一直观察着她情绪的变化,胸口止不住的泛起酸,她抿了抿唇,打断了陆雪的话,“陆雪,如果说出来会让你很痛苦的话,那我们就不说了,没关系的。”她眉眼柔和的让人心安。
如果过去的事情说出来会对陆雪造成二次伤害的话,她宁愿陆雪一直不要说。
她别无所求,只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快乐健康。
其实很多事情的答案并没有那么重要。就算她永远都不知道真相,她也会很爱很爱陆雪。
她也依然会牵紧陆雪的手,和她一起往前走,走向属于她们的光明未来。
陆雪搂紧沈知夏的腰,头埋在她颈窝里,脆弱地低呜:“沈知夏…”
那一声声压抑着的抽泣声,像一根根尖针扎在沈知夏的心上, 疼得她眼眶也湿润了。
沈知夏的声音也有些低哑了, 她轻轻拍着陆雪的后背, 放柔了声音,“都过去了,别哭了。”
千言万语哽着她喉咙里,她吞咽了一下干哑的嗓子,她在陆雪耳边,柔声说:“陆雪,我爱你。”
陆雪不自觉地弯了眉眼,哽咽道:“沈知夏,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沈知夏看向女孩泛红的眼圈,她真的好心疼她,她想把全世界都给她。
几分钟后,沈知夏轻声问:“我能看一看你的腰吗?”
陆雪摇摇头,撇了撇嘴,“不要,有伤疤很丑的。”
沈知夏一怔,咬紧牙,缓解着心脏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疼痛,半晌,她牵起唇角笑了笑,轻声细语道:“怎么会?在我心里你的身体是最完美的。”她眼神温和又缱绻。
陆雪迎着沈知夏疼惜又温软的琥珀色眸子,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她弯唇笑了一下,声音软了几分,“好。”
她离开沈知夏的怀抱,趴在床上,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的展现给自己的爱人。
即使过去的八年里,她的世界充满了狂风骤雨,但沈知夏永远是她的晴天,她推远了自己世界里所有的乌云。
第62章
陆雪阖眸想, 沈知夏是自己唯一的太阳,是会让她向往光明的太阳,她给自己的爱是救赎。她心上的死结, 在沈知夏无尽的爱里逐渐被解开。
这一刻,她全身心的信任着沈知夏。
沈知夏看到陆雪腰上细长的疤痕, 鼻腔忍不住的发酸,她指尖轻微颤栗着抚了上去。
她说伤疤是丑陋的存在,她却只表现出了心疼。
此时的沈知夏全部身心在为另一个颗心狠狠疼着。
她压低身子, 轻柔的一遍遍亲吻着眼前的疤,她目光虔诚而坚定的像是要越过时间, 抚慰八年前的女孩似的。
她想用她的怀抱让陆雪遗忘, 她想给她肩膀让她哭泣, 她想用亲吻为她的伤口疗伤。
陆雪腰部很敏感,她不受控制的颤栗了一下,抿抿唇,“沈知夏,你别亲…”
沈知夏直起身,疑惑的问:“怎么了?”
陆雪蓦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轻咬唇,觑了她一眼, “痒死了…”那双眼睛里水光滟滟。
沈知夏轻笑出声,揉了把她的脸,将人抱在怀里, 搂紧,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 “陆雪,我爱有缺口的月亮, 爱我们分离后那些悲伤的日子,我爱你的破碎,胜过你的完美。从始至终始我爱的都是全部的你。”
陆雪抬起头,怔怔望着沈知夏,她被融化在她深情而温柔的眸光里。
她爱极了沈知夏的情话,让人幸福的想哭的情话。或许,爱就是脸颊贴脸颊,情话对情话吧。
陆雪伸手碰了碰沈知夏泛红的耳朵,嗓音愈发温和,“沈知夏,我觉得你爱我比我爱你要多很多啊。”
沈知夏捧起她的脸,轻轻在她嘴角啄了一下,嘴唇微微蠕动,“如果爱注定无法对等,那我希望我永远是爱的更多的那个人。”
陆雪陷落在沈知夏温暖而安全的怀抱里,回味着她轻细宠溺的每一句话。
喜欢是乍见之欢,爱是久处不厌。
她今天比昨天爱沈知夏,这一秒比上一秒更爱沈知夏。
全世界唯一的,最好的沈知夏。
坚定,温柔,热烈地爱着陆雪的沈知夏。
面对沈知夏快要溢出来的浓烈爱意,陆雪不禁想到自己隐瞒着她的那些事,心头渐渐蔓延起内疚,她纤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似在犹豫,挣扎。
“对不起,沈知夏。”她将脸撇向一边,垂下长睫,声音讷讷。
沈知夏一怔,很快明白她在因为什么而道歉,她默了半晌,认真道:“没关系的,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对我讲述你自己,我一定会认真的聆听你。”
陆雪抬起头,如水的眸子里映入沈知夏温柔的笑脸,她神色由愧疚到欣喜,唇角缓缓掀起来,“谢谢你,我爱你。”
沈知夏噙着笑,摸了摸陆雪的秀发,柔声道:“记住,如果你想要聊天的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温柔轻细的声音如羽毛,轻浅地掠过陆雪心口。
陆雪嘴角彻底扬了起来,用脸颊贴着她耳朵,“往后的漫长岁月,有你陪伴,我觉得自己会很幸福啊。”
抑郁最严重的那段时间,陆雪连多撑一分钟都很艰难,平淡生活更是奢望,她根本就不想要漫长岁月,她每一天都在盼望自己可以在下一秒离开这个世界。可现在,她希望自己可以健康的活着,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沈知夏莞尔,“能陪你度过漫长岁月是我的荣幸。”
柔和的月光从窗外洒落满地,月光笼罩之下,紧紧相拥着的两人被幸福一点点包围。
她们尽情享受着大好时光,享受着温暖的夏日与夏夜。
许久后,沈知夏亲了亲陆雪的发顶, 轻柔的揉着她的腰,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情愫绵绵。
陆雪闻言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她两耳通红,抓住沈知夏的手,“没有不舒服。”声音细如蚊蚋。
沈知夏始终都很温柔,自己现在只有某处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感觉,身体有一点点酸软,不过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沈知夏被她娇羞的模样可爱到了,唇角翘起,眉梢一挑,“那…舒服吗?”她刻意拖着尾音,意味深长的问。
陆雪愣了一下, 耳尖发烫。几秒后,她狡黠一笑,“你猜?”
沈知夏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轻揉着她的后脑勺,“我猜你一定很舒服。”说完她啄吻了她唇瓣一下,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眼睛。
“沈知夏…”陆雪羞红了脸,赖在她怀里哼哼唧唧。
她喜欢沈知夏身上的味道,更喜欢为她抹去眼泪,带给她快乐的手。
两人赖在床上又温存了会儿,陆雪说要去洗澡。
沈知夏偏头亲了亲陆雪的耳垂,“我帮你洗。”她眨了眨眼,唇角眉梢染上笑意。
陆雪一怔,耳尖急速蔓延上粉色,她连连摇头,“不要不要。”
沈知夏看到她面红耳热的样子,喉咙忍不住滑动了一下,故意欺负她,“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不用不好意思的。”
“我…”陆雪眉头微拧,脸颊唰地红了大片,她羞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知夏抿了下唇,笑出了声,“好了,不逗你了。你先躺会儿,我去给浴缸放水。”
说完沈知夏下床,转身进了浴室,她用洗手液反复洗了两遍手,又冲洗了下浴缸,才开始放水。
热水很快放满了,里面烟雾氤氲。
陆雪去洗澡后,沈知夏将床单换了下来,她取来剪刀,将绽放在浅蓝色床单上的一抹红花剪了下来,而后将它放进柜子里留存。
弄好一切后,她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的两人拥抱着躺在床上。
陆雪往沈知夏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低语轻喃:“晚安,沈知夏。”
沈知夏眼睫颤了颤,揽紧她,“晚安,小陆宝宝。”她声音听起来满足而慵懒。
陆雪唇角带着满足的笑意睡着了。
沈知夏闻着陆雪身上沐浴露的清香,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起不久前自己一寸一寸吻过的如瓷如玉的身体。
她不由得翘起了嘴角,心思不禁旖旎了起来。
谁说她是性冷淡了,她对这种事明明就很感兴趣的。
第二天清晨,陆雪醒来后觉得浑身舒服多了。她发现身侧空无一人,很快猜到勤快的田螺姑娘是去做早饭了。
她笑了笑,起身拉开窗帘,今天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她心情格外美好的去浴室洗漱。
厨房里,沈知夏一手撑在流理台前,一手举着汤勺,逆着金色的晨光,惬意又温婉。
倏然,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她刚转身,陆雪就大步扑了过来,双手自觉的攀在她的脖颈上,温软的双唇印在了她的红唇上,献给她一个热情的早安吻。
沈知夏适时地闭上了眼睛, 红唇微张,予取予求。
陆雪用灵活的舌尖分开了她的双唇,沈知夏品尝着她口中清新甜蜜的薄荷味道。
吻了很久,陆雪才从她怀里退开。
沈知夏眉眼弯弯,揶揄道:“陆老师,一大早就这么热情啊。”说完她用食指戳了一下陆雪的嘴唇,粉嘟嘟的,很滋润,上面还沾着水迹。
陆雪双手环上沈知夏的腰肢,在她耳边眷恋地呢喃:“沈知夏,我想你了。”她目光里流露出几分羞意。
沈知夏心软的一塌糊涂,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真乖。”
吃完早餐,沈知夏要去公司,出门前她可怜巴巴的看向陆雪,问:“你真的不陪我去上班吗?”
两人对峙。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陆雪招架不住她湿漉漉的眸光,咬咬牙别开视线,轻声道:“嗯嗯,马上要开学了,我得准备教案。”
沈知夏定定地望着她,抿了抿唇,“那好吧,你要记得想我哦。”
陆雪看向她,粲然一笑,“你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想我。”
会议室。沈知夏百无聊赖的听着各部门经理的汇报,她心猿意马的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脸上的春光得意毫不遮掩。
韩虞看到身旁的沈知夏开会不仅摸鱼,还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子。嗔了她一眼,看来这人昨晚是吃到肉了。
她艰难的忍到会议结束,立刻跟着沈知夏回了办公室。
她双手环胸,视线上下打量着沈知夏,坏笑着问:“你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这次的沈知夏俨然有了经验,知道她在问什么,薄唇一勾,“非常不错。”
韩虞在心底替闺蜜开心,她眯了眯眼,故意揶揄道:“哟,看来你拿下陆老师了。”
沈知夏冲她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韩虞咬咬牙,瞧把她给得瑟的。
沈知夏倏然想到韩虞和师姐还没圆满,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她希望自己的好友也可以收获幸福。
她咬咬牙,觑了韩虞一眼,故意说:“听说师姐和那个美女进展还挺快的,估计她马上要有女朋友咯。”
韩虞怔住,几秒后眼睛左右瞟了两下,小声说:“有就有呗,谁还找不到女朋友了。”
沈知夏没听清她在嘟囔着什么,问:“什么?”
韩虞咬咬牙,声音扬起,“我说,我今晚就去酒吧找妹子,我要比狐狸精先脱单。”
沈知夏膛目结舌,这人笨死算了,情商低到无药可救了。
她滚了滚喉咙,“你真是…”她一瞬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你出去吧,我要忙了。”眼不见,心不烦。
韩虞觉得她表情奇奇怪怪的,没多想,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办公室。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江桐梓要回来了。陆雪早早便拉着沈知夏等在机场接人。
停车场内。陆雪看了看熟悉的京北机场,偏眸问:“沈知夏,你还记得你以前来这里接送我吗?”
沈知夏点点头,嗯了一声。
陆雪眼睛弯起,温声感慨:“那个时候的我们好青涩啊。明明互相喜欢,却谁都不敢说出来。”
沈知夏闻言陷入回忆,皱了皱眉,闷闷道:“是啊,最后一次在这里送你走时,我还以为开学再来接你的时候,你就会是我女朋友了。没想到…”
陆雪心倏地疼了一下,摸着她的手,柔声哄:“没关系的,沈知夏。我们以后不用停留在过去的回忆里了。”
她们的爱以一骑绝尘抵达对方身边,她们如愿以偿的逃离过往,走向明天。
因为想念一直都在,她们也不算分离。也庆幸人生足够长,沈知夏在时间里苦等她的月亮,而她的月亮也一直守在时间里。
沈知夏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嗯,虽然晚了八年,但现在,在这里你真的是我女朋友咯。”说完她伸手将陆雪拉过来,按进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下去。
两人在车里吻得热火朝天,许久后她们的唇瓣才意犹未尽的分开。
陆雪在沈知夏耳边喘着气,娇嗔她,“你现在真是一点都不害羞啊,在外面就亲我。”
沈知夏睁开迷离的双眼,瞬也不瞬地定定瞧着她,“我很早之前就想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吻你了。”
陆雪心情愉悦的笑了笑。
沈知夏偏头看向机场对面商厦悬挂着的巨幅海报。
上面的江桐梓穿着一件衬衫搭配修身牛仔裤,前凸后翘的好身材一览无遗,她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面容清冷,禁欲气息扑面而来。
她砸吧砸吧嘴,不禁感慨出声:“江桐梓不愧是大明星,海报张贴的到处都是啊。”
陆雪眉眼弯弯,点点头,“对啊,她还有个姬圈天菜的称号呢。”
沈知夏表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姬圈天菜?”
陆雪嗯了一声,“她的粉丝们都在她微博的评论区里说她是姬圈天菜,还有好多人喊她老公。”
沈知夏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哈哈,那江姐家可不愁没醋吃了。”她忍不住的提了一下嘴角。
陆雪笑了笑,又语重心长道:“其实她俩能在一起挺不容易的。”
第63章
沈知夏倏然回想起大二下学期, 她忙于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江请让和江桐梓。
出国前,她前往咖啡店向江请让辞别。
沈知夏去咖啡店会客厅找江请让, 推开门发现她面色惨白,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
她蓦地吓了一跳, 急忙上前问:“江姐,你怎么了?”
江请让缓慢的抬起头,慌乱的抹了一把眼泪, 摇摇头,“我没事,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哑的不像样。
沈知夏皱了皱眉, 递给她一张纸巾, “我后天要出国了,走之前来看看你。”
江请让擦着眼泪,哑着嗓子问:“手续都办好了吗?”
沈知夏点点头,嗯了一声。
江请让眼里倏地又从眼眶涌了出来,她垂下眼,小声喃喃道:“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要走呢。”
沈知夏喉咙发硬, 她张了张嘴,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陷入沉默, 江请让肩膀一抽一抽的,她压抑着声音,无声地哭得有些喘不过气。
沈知夏安静的坐在江清让身旁, 无声的陪伴着她。
四周静得诡异,压抑的抽泣尤为刺耳。
过了许久, 江请让止住了哭声。她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的仿佛被吸干了三魂七魄。
她迟疑地看了沈知夏一眼, 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她滚了滚喉咙,“知夏,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怎么办?”她声音很轻,像是问得很犹豫,很艰难。
沈知夏与她对视一眼,很快想到自己曾因为数不清的犹豫才会失去了陆雪。
她眸底雾霭沉沉,鼻子发酸,沉默半晌,斟酌的说:“我觉得没有谁是不该喜欢的人,既然喜欢,那就勇敢去爱。”
别像我一样,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江请让静默了两秒,喉咙轻滚,她艰涩的说:“可…她是我妹妹。而且,我比她年长了十岁啊。”
沈知夏怔住,微微意外,江桐梓?
她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看到现在的江请让,她不由联想到了自己。那些天生无畏直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瞻前顾后的人的痛苦。可是她懂并深受其扰。
她时常想,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拿出勇气,是不是就不会失去陆雪了。
沈知夏默然了几分钟,她拿捏着分寸开解道:“可她并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们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她抿了抿唇,“江姐,不要害怕。如果你真喜欢她,那就毫无保留地去爱。而且,无论是爱情还是交友,我觉得与年龄没有关系的。”
江请让怔愣了几秒,浅浅笑了笑,嘴唇颤动着,“可是,姐妹身份让我离她最近,也让我离她最远啊。”
一瞬间,会客厅内针落可闻。
江请让手指紧紧蜷起,目光呆滞的看向窗外,轻轻地淡笑出声,“知夏,你知道吗?我想像飞蛾扑火般的去爱她,可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沈知夏喉头哽塞,“江姐,我支持你。我想,飞蛾扑火时它也是幸福的。”说完她猛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那她对你是什么想法呢?”
江请让神色复杂地与沈知夏对视一眼,小声说:“她之前向我表白过,不过被我给拒绝了。”说完她唇角勾起抹自嘲的笑,指尖被自己捏的泛了白。
沈知夏怔愣几秒,眨了眨眼,诧异道:“她表白?你拒绝?”
江请让嗯了一声,慢慢松开五指,垂下长睫,耸动了一下喉头,“年初,家里人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无奈之下我便去和对方吃了顿饭。那晚我回到家,发现江桐梓居然喝的伶仃大醉。我当时又气又心疼,我把她馋扶到了床上,正要离开她却突然紧紧拉住我的手,哭着求我别去相亲。
我以为她是在担心我有了对象后就不再关心她了,我抱着她一遍遍的哄,我告诉她,就算以后我有了爱人,我也不会不管她,她永远都是我的妹妹,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不料她突然挣脱出我的怀抱,态度冷漠的说她不愿意再做我的妹妹。我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她就死死的将我压在了床上,随后吻了上来,我被她的举动吓懵了,反应过来后用力的将她推开了。
我想,或许是她喝多了没了分寸,便耐心的哄着她睡觉。可是,她居然声泪俱下的说她爱我,还说她暗恋了我三年。我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觉得她的感情好荒唐,荒唐至极。我们是好姐妹,是家人,她怎么可以喜欢我?
沈知夏听得心口泛起一丝疼意,她瞬间有点心疼江桐梓。她蹙起秀眉,静待着江请让的下文。
江请让沉浸于过往的回忆之中,脸上弥漫起纠结与痛苦,她声音轻颤,“然后我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我发现都是我的错。是我跟她在相处时没有注意界限,她还小,容易对新鲜事物产生好奇心,我本来就是同性恋,是我作为年长的一方误导了她,才会让她对我产生错误的感情。
于是,我声色厉俱的拒绝了她,她声嘶力竭的争取了很久,我不仅没有一丝动容,还毫不留情的将她赶出了家门。
当时已经很晚了,她又喝醉了,我实在不放心就偷偷的跟在她身后。我盯着她佝偻又狼狈的背影,我看到她蹲在路边抱着自己哭。我真的快要心疼死了,我很想上前抱住她,像之前一样,哄她,然后带她回家。
那一刻,我心中仿佛天人交战。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可以此时出现在她面前,不能心软,不要给她无谓的希望。她才19岁,我不可以带她走上这条艰难又孤独的路。
我想,长痛不如短痛吧。只要江桐梓熬过这个短暂的黑夜,此后她就能拥有无限光辉的未来。就这样,我生生克制住了带她回家的念头,下了狠心没管她。
沈知夏凝神倾听,神色愈发沉重。
江请让攥紧了拳头,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江桐梓哭了很久很久,我眼眶里的泪终是不受控制地也溢了出来。京北刚入春,前不久又刚下过一场雪,我记得那天夜里很冷,街上冷清的都没什么人,我和她就隔着一条街互相折磨着。
不知过了多久,江桐梓才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我又跟着她走了很远的路,终于她走不动了,进了街边的一家酒店。我担心她情绪不稳定会出事,便一直在酒店门外守着。直到第二天中午,看到她回了父母家我才安下心。”
又是一阵寂静的沉默,时间仿佛凝固,漫长又煎熬。
江请让吞咽了一下,声音缓慢的说:“我回到家,发现灯还开着。明明是暖光色的灯光,我却觉得家里很冷寂,很空荡。我瞬间有种这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恍惚感。接下来的一个月,没有江桐梓陪在身边,我夜夜难眠,食不知味。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以为我是因为良心不安,我以为我只是还不习惯。”
江请让颓丧地垂下头,突然就笑了,她笑出了声,笑出了泪,“过了没多久,我便病倒了。江桐梓知道后回来陪我。她细心的照顾着我,我发现短短一个月她消瘦了许多,她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她眼里居然一点光都没有了。我顿时又自责又心疼,我跟她商量,让她不要再喜欢我了,我们接着做好姐妹。”
沈知夏看着江请让通红的眼眶,忍不住的心疼,她想了想,都已经这样了,她们怎么可能还能再做回姐妹。
江请让停顿了会儿,眸子沉了沉,哑声道:“可她不愿意,她骂我虚伪,她问我明明喜欢她,为什么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她笃定我不敢爱她,控诉我是胆小鬼。她发泄完,抛弃了自己所有的骄傲矜持,低声哀求我,单膝跪地诚恳的向我表白,并对我承诺她会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心动了,可是很快我又想到,她才十九岁,如白纸一样干净,她是太阳,是勇者,她可以为看不到未来的爱情孤注一掷,可二十九岁的我不可以。
我不想正视她的情感,我不敢面对她炙热的爱意。我怕她只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感,我也承担不起日后她后悔时的指责与怨怼。
于是我坚决的告诉她,我不喜欢她。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她。然后我们的关系再度陷入僵局。”
江请让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沉重,脸色愈加惨白,她顿了顿说:“那天她离开后,我们有三个月没有再见过面。我知道她每天都过得不开心,可我不能安慰她,我过得也很糟糕,她却不愿再关怀我。
那段日子里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因为太想念,所以总想见。又因为不能见,所以总想见。终于我按耐不住自己的想念了。我开始四处窥探她的消息。我每天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她宿舍楼下,然后我便藏在阴暗处等上许久,只为了远远的看她一眼。
渐渐地,我发现江桐梓说的没错。我对她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姐妹之情。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我想起她时全部的爱就突然而至。不知地点,不知缘由,我对她的爱就这般深入骨髓了。”
江请让犹豫了一下,轻咳一声,掩饰住了自己发涩的声线,“喜欢她这件事让我厌恶讥笑唾骂着自己,我居然真的不知廉耻的喜欢上了她。我比她年长那么多。我怎么可以…我为我的心动而羞愧,我恐慌不已,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怎么面对江桐梓,我更无颜面对爱着我们的家人。
我们之间横亘着的问题太多了,年龄,家庭,这些都不能轻易解决的,我和她,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害怕周围人鄙夷的目光,怕那些不见血却能刀刀入心的眼刀。说到底,我只是不想承担责任。正所谓,敢想不敢为者终困牢笼。
江请让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半晌,她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出:“我想了所有能劝慰自己不要去喜欢她的理由。可我悲哀的发现,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一天比一天想她,我发了疯的想见她。我整日郁郁寡欢,我的家人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
面对家人们的关心,我心上越发的沉重,越发的歉疚,她们对我的关心让我心力交瘁。我想了很久之后,我决定向她们坦白。我既害怕又希望他们可以骂我,我想,如果能狠狠骂醒我,那也挺好的。”
沈知夏听到这儿心倏地收紧,她蜷了蜷手,不禁替江请让感到紧张,毕竟她们俩这种复杂的身份关系,家人大抵是无法同意的。
江请让的眼泪在一瞬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哭腔道:“我以为他们一定会骂我泯灭人性,她们一定会责怪我带坏了妹妹。可是并没有,我的父亲让我自己想清楚。他说,他不会支持也不会反对。最让我吃惊的是,江桐梓的母亲居然表示她愿意祝福。”
江清让用指腹抹去泪水,红着眼眶看向沈知夏,浅浅笑了一下,“我真的好开心啊,我们的家人没有反对,我们又彼此喜欢,我自然而然的想,这是不是就代表着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突然,她敛了敛眸,脸上的笑逐渐转为淡淡的落寞,她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就在我表白前,我在江桐梓的宿舍楼下,看到她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她们举止亲密,谈笑风生,她们看起来十分般配,无论是外貌还是年龄。
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被扎成了筛子,胸口发闷,脑袋嗡嗡作响。爱带给我面对未来的力量,却也带走了我的意志。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我心如死灰的想,那就祝福她吧。只有桐桐可以过得幸福,她跟谁在一起都可以。爱不能强迫,我只能逃走。我知道,我所谓的大度只是在为我的懦弱开脱。
我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策略。其实是因为我胆小,我害怕被拒绝,我不敢面对。我的爱生不逢时,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活该我爱而不得。我想,所有的难过和痛苦,都不过是短暂的,只要熬过去,一切就都将会过去。”
沈知夏闻言紧皱着眉,在脑海里仔细回想着,昨天她才见过江桐梓,她依旧是一副清冷寡淡的模样,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来恋爱了的状态啊。
突然,江请让心脏像是一瞬间被什么攥紧了剧烈抽痛了一下,她手捂着胸口,“就在刚才,我看到她在朋友圈里发了她和那个女孩的合照,我抑制控制不住的心痛,我好嫉妒,好羡慕。
大概爱总是这样,只有在失去它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爱得多深。江桐梓骂的对,我就是很虚伪,我压根就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大度,我做不到微笑着祝福她。我做不到看她和别人携手一生,我很害怕失去她。知夏,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问完江请让捂住了脸,泣不成声。
沈知夏紧蹙着眉头听她说完,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轻拍了拍江请让的肩膀,鼓励她:“江姐,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不妨再勇敢一点,不论结果如何,至少得让她知道你的心意。”
“可是,我怕她已经不喜欢我了。”江请让脸上挂着泪痕,眼神茫然又无助的看向沈知夏。
她现在心很疼很乱,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她不知道前方的路,该怎么走了。
沈知夏咬咬牙,眸光晦涩,“不会的,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轻易变心的。”她说的很坚定,就像是对她自己说的一样。
心在一起,爱就不会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江请让觉得沈知夏在透过她给过去的自己对话,她看到沈知夏满脸的落寞。
她难道还没放下陆雪吗?江请让很想问她,但一想到沈知夏这半年来闭口不提陆雪,或许,她还是会介意谈及那个人吧。
江请让滚了滚喉咙,“可是…”
沈知夏柔声提醒她:“江姐,缘分浅薄,别让自己后悔。”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不想后悔。至少,不想此刻后悔。
只要江桐梓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不要推开她。不就是十年的岁月嘛,她愿意拿自己的余生陪她赌一场。
江清让快速的抹去眼泪,眼眸亮起了一层碎光,噙着笑,“谢谢你,知夏。”说完她拿上车钥匙就跑了出去。
沈知夏看向她的背影,眼底浮起笑,是由衷的欢喜,她真心希望她能追回所爱。
她拿出手机,却没有找到江桐梓发的朋友圈,不禁疑惑的眨了眨眼。
陆雪收到了江桐梓的消息,一边回复一边给沈知夏说:“桐桐说她马上到门口了,你再往前开开。”
陆雪的声音将沈知夏从记忆里拽了出来,她轻踩油门,感慨出声:“是啊,幸好她们没有错过彼此。”
白色宾利缓缓的停在机场的出口。
第64章
江桐梓今天穿着自己的私服, 白色连帽卫衣,宽松的领口露出修长的脖子,黑色直筒工装裤, 墨镜口罩遮面,头戴棒球帽, 整个人清冷又飒爽。
她站在机场门口,正准备感慨自己有惊无险的躲开了围观粉丝,不知道人群中谁大喊了一声:“江桐梓来了!”
瞬间, 现场一片骚乱,快门的声音响成一片,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亮起, 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慌乱中江桐梓看到陆雪隔着车窗正朝自己招手, 她快速冲过去拉开车门,她一上车,沈知夏便右转汇入车流,扬长而去。
江桐梓摘掉口罩,手直拍胸脯,嗫嚅道:“妈呀, 真是吓死我了。”
陆雪递给她一瓶水,弯着眼睛笑:“大明星快喝口水, 压压惊。”
江桐梓接过,咕噜咕噜喝了半瓶,“我都裹成这样了, 居然还能被认出来。”
陆雪粲然一笑,打趣她:“你可是她们的老公呢, 估计化成灰她们都认得出来。”
江桐梓面露微微得意之色,又故作羞涩的样子, 娇柔道:“雪儿,你这么说,人家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哦。”
沈知夏摩挲着方向盘,听着两人熟稔的互动,涌上一丝醋意,她轻咳一声,“你俩真把我当司机了?”
江桐梓轻笑出声,娇声道:“怎么会?沈大总裁亲自开车来接我,是小江的荣幸呢。”
外表高冷的人撒起娇来简直让人受不了。
沈知夏满意的点点头,眉梢一挑,悄然弯起了眼睛,“你现在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我记得以前你可是个拽姐啊。”
陆雪笑容浅浅,一侧脸上陷出一个小小梨涡,打趣道:“她以前哪儿拽了?明明是只憨憨的萨摩耶。”
江桐梓阖了下眸,又懒洋洋地睁开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冷冷警告道:“你们两口子再欺负我,我可就要给我老婆告状了。”
沈知夏先啧了一声。
陆雪跟着啧了一声。
这一刻,时间似乎回到了八年前,她们在江请让的车上一起欺负江桐梓时的场景,气氛温馨而热闹。
陆雪见她神情夸张,眨了眨眼睛,挽唇一笑,她想了想问:“对了,江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江桐梓瞬间耷拉下脑袋,轻叹了口气,闷闷道:“她有事前几天提前回来了。”
陆雪哦了一声,又问:“你戏不是还没拍完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江桐梓冲她抛了个媚眼,笑笑:“人家想你了呗。”
沈知夏醋意翻涌,唇角几不可觉地落了下来。
陆雪微鼓着双颊,扮了个鬼脸,毫不客气地戳穿她:“我才不信呢。”
江桐梓坐直身子,“真的。”说完她笑着坦白道:“不过更重要的是回来陪我老婆过生日。对了,我准备在她生日时向她求婚了。”
陆雪和沈知夏一怔,异口同声的问:“求婚?”
江桐梓点点头,勾起唇:“是的,我要向她求婚。”说完她笑意微敛,认真道:“她比我年长,无名无分的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想给她一份承诺。”
陆雪看向江桐梓,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漾起羡慕的碎光,柔声道:“真好啊。”
陆雪想到江桐梓职业的特殊性,不由担心道:“你现在正处于事业巅峰期,一举一动都备受媒体关注,万一求婚被曝光,会不会影响到你的事业?”
江桐梓抿抿唇,淡淡道:“没关系。我打算慢慢退出屏幕前,转做幕后或者回家继承家业。”
陆雪怔愣了几秒,眼睛瞪大,“你认真的吗?”
江桐梓“嗯”了声,她露出轻柔的笑,解释道:“当初我入行是想证明自己有能力赚钱养家,想让自己变得优秀,足够与江请让匹配。所以这些年我拼命的拍戏赚钱,我和她大多数时间都在两地分居。前半年,她生病做手术,我却因为工作不能陪她。我突然就想到她已经37岁了,她身边需要有人陪着,我想用更多的时间陪伴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陆雪做出思考的模样,半晌道:“那江姐知道你的想法吗?”
江桐梓皱了皱眉,轻摇头,“我还没跟她说,准备最近和她聊聊。”
沈知夏眼底泄出欣慰,给她竖了竖大拇指,“提前祝你求婚成功。”
江桐梓俨然沉浸在憧憬里,甜蜜道:“谢谢,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见证哦。”
沈知夏点点头,“晚饭想吃什么?”
江桐梓想了会儿,提议道:“去我老婆开的会所吧。”
陆雪点点头,“可以。”
江桐梓控制不住地嘿嘿嘿笑:“那我给我老婆说一声。”马上就可以见到江请让了,她立刻喜上眉梢。
嗡嗡嗡———
正值高峰期,沈知夏目视着前方,专注的开着车,手机铃声响起,她偏眸快速看了一眼陆雪,“宝宝,帮我拿一下手机。”
陆雪拿起手机来电显示上显示是韩虞的来电,她看向沈知夏说:“是韩虞的电话。”
沈知夏想也不想,说:“开免提吧。”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韩虞闷闷不乐的声音声,“知知,陪我去喝酒吧。我无聊死了。”
沈知夏猛然想到韩虞前两天找了个小女朋友,瞬间就不想搭理这人了。
她咬咬牙,嗤笑出声,“你怎么不找你女朋友陪你去?”
韩虞咬咬牙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天柳青辞要去相亲,她气不过便打肿脸充胖子,骗她们说自己找到了女朋友。
当然她本来是打算找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坐在酒吧里,看着各种美女却提不起丝毫兴趣。那一整晚她都着魔了似的在想着狐狸精。她一定是被狐狸精摄走了魂魄。
坐在后排的江桐梓听到她交了新女朋友,往前凑了凑,诧异出声:“虞姐,你又换女朋友了?”
韩虞一愣,几秒后声音扬起,“小桐桐,你回来了?
不等江桐梓答话,她拉长着尾音娇声补充道:“小桐桐,姐姐快想死你了。你个没良心的,回来都不约我…”
江桐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鸡皮疙瘩掉一地,揶揄道:“我真受不了你的夹子音。我刚落地,还没来得及约你嘛。”
韩虞哼了一声,吐槽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爱搭理我了。”
江桐梓立刻哄道:“哪能啊,晚上你来我老婆会所找我,我陪你喝酒。”
沈知夏想了想,出声问:“师姐呢?你把她叫上一起来。”
韩虞声音陡然拔高了,“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说完她一下子又蔫了,嗫嚅道:“说不定…人家正和女朋友你侬我侬呢。我才不要叫她呢。”语气里的酸意都快隔着屏幕溢出来了。
这两个冤家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啊。沈知夏头疼的皱了皱眉,“行了,挂了吧。待会儿见。”
电话挂断,江桐梓敏锐的发现了韩虞语气里的异常,她愣了愣问:“虞姐啥情况啊?我怎么觉得她最后不太开心了。”
陆雪简洁道:“她动凡心了。”
江桐梓不禁思绪飘远。大学时她在沈知夏的引荐下认识了韩虞。韩虞为人洒脱又风趣幽默。她们性格相投,很快便成了好朋友。韩虞这些年一直是花蝴蝶的形象,但她知道那人看似谁都爱,实则谁也不爱。
她沉默几秒,不可置信问:“真的吗?是谁啊?居然能拿下我们虞姐。”
沈知夏淡笑解释道:“是我师姐,她回国不久,你之前没见过。”
江桐梓眼眸一亮,说:“那晚上吃饭,把她也叫上呗。我很好奇是何方神圣能拿下虞姐这只花蝴蝶。”
沈知夏指尖轻敲方向盘,“等我问问。”
陆雪又帮着沈知夏给柳青辞打去电话。
沈知夏问:“师姐,干嘛呢?”
电话那头的柳青辞小喘着气,“收拾行李呢。”
沈知夏与陆雪对视一眼,无奈的叹口气,问:“你真要搬走?”
柳青辞咬牙切齿道:“不然呢,她都有对象了,我不得抓紧给人家两口子腾地方嘛。”
沈知夏默了默,问:“晚上一起吃个饭?韩虞也来。”
柳青辞听到韩虞也去,冷声拒绝道:“不去,我现在不秒都不想看见她。”
空气霎时间安静地针落可闻
半晌,沈知夏抿了抿唇,“那好吧。”
柳青辞轻叹口气,小声说:“嗯,我们改天再约吧。”
沈知夏笑了笑:“好,那你记得吃晚饭,我开车呢,先不聊了。”
电话挂断。
江桐梓忍不住的感慨道:“看来这一对似乎要be了。”
陆雪思索几秒后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的。”
沈知夏附和道:“当然不会。师姐暗恋了韩虞12年,不可能轻易就放弃的。况且,韩虞现在是爱而不自知,她慢慢就想明白了。”
江桐梓闻言佩服的直点头,“暗恋12年,真是个狠人。我暗恋我老婆三年都觉得极其煎熬,她居然能坚持12年。”
陆雪侧头托腮,一脸花痴的看着沈知夏,眼睫颤了一下,柔声道:“是啊,我暗恋了沈知夏八年都觉得好心酸…”
沈知夏忍受着心脏的酸涩,与她对视两秒,弯唇笑了笑。
江桐梓义愤填膺道:“晚上我得敲打敲打虞姐。”
沈知夏叮嘱她:“你别太直接了,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说出来比较好。我们给点小暗示就行了。”
江桐梓勾唇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半个小时后,会所到了。
这里算是整个京北最大的娱乐场所,里面设施齐全,酒吧,KTV,台球厅之类的应有尽有,而且还是采用会员制,持卡进入。
江桐梓刷脸进入,轻车熟路的带着陆雪和沈知夏一直走到最里面的包厢。
江桐梓推开门,看到江请让坐在沙发上,倏地就扑了过去,她眉尾一扬,“老婆~”
沈知夏默默关上了包厢门。
江请让牵住她的手,绽开温柔的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问:“坐飞机累不累啊?”她温柔娴静的眉眼有着安定人心的韵味。
“不累。”江桐梓边说边急吼吼的往她怀里钻。
江请让看到门口目光复杂的陆雪和沈知夏,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闹了。我跟知夏她们打声招呼。”
江桐梓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她站起身,紧跟着江请让。
沈知夏笑着颔首,陆雪冲她挤了挤眼,率先开口:“江姐,好久不见。”
江请让一怔,随即想到陆雪应该是不想让自己泄露她们曾经在国外偶遇的事,她抿了抿唇,淡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这时韩虞推门进来,她看到江桐梓立刻扑了过去,“小桐桐,快让姐姐抱抱。”
江请让快速的伸出上臂,拽住她,“不许抱我老婆,还有不可以让她叫你姐姐。”她装着嫌弃的拉开韩虞,眼眸里却满是笑意。
韩虞委屈巴巴的瘪瘪嘴,她偏头看向沈知夏和陆雪。
沈知夏立马抱住陆雪,“也不许抱我女朋友。”说完她们亲昵的相视着, 目之所及只有对方的眼眸。
行吧,只有她这只狗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韩虞拧眉,砸吧砸吧嘴,“我有点后悔来找你们玩了,你们这些臭情侣讨厌死了。”
江请让柔婉一笑,“别贫了,都坐吧。”
江桐梓两只眼睛笑成弯弯月牙,“今晚我们要不醉不归。”
陆雪老成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的,萨摩耶。”
江桐梓咬咬牙,“雪儿,你又欺负我。”她追着陆雪满包厢跑。
沈知夏和江请让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一席人用完餐,好酒上桌。
清脆的酒杯相碰的声音回荡在包厢里,喝了几轮后,江请让和陆雪坐在沙发边上聊天。
江桐梓在剧组憋疯了,这会儿玩嗨了,拉着韩虞和沈知夏拼酒,沈知夏玩牌技术不精,被她俩忽悠的一杯接一杯喝酒。
江请让双腿交叠,看了眼陆雪,压低声音问:“你和知夏现在挺好的吧?”
陆雪点点头,目光眷念的看向正摇骰子的沈知夏,“嗯嗯,她对我很好。”
江清让发现陆雪眸底漾着幸福的笑,她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同样笑容和煦的沈知夏。
她抿了一口酒,感慨出声:“沈知夏习惯把事都藏在自己心里,我一度以为她早就放下你了,没想到,她居然背着我们偷偷的等了你这么多年。”
陆雪抿了一口酒杯里的酒,敛眸道:“是我对不起她。”
江请让微微一怔,解释道:“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处境和选择。我想说的是,以后要学着多信任对方一点。”
“嗯嗯,我知道了。”
陆雪垂下眸,喃喃道:“是我太脆弱,一而再的被家庭所桎梏,如果我父母没有从中阻拦的话,或许沈知夏就不用等这么多年了。”
江请让茫然,“你父母?”
陆雪嗯了一声,喉咙发哽,“前段时间,我才知道她们这些年一直在暗中阻拦沈知夏找我。”
江请让望着她良久,喃喃道:“怪不得我动用所有人脉也查不到你的踪迹。”静默了两秒她又说:“难怪沈知夏从江城回来后会变成那样。”
陆雪闻言瞳孔一缩,倏地握紧了手里的酒杯,“江城?”
江请让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多言了,她咬咬牙,垂了垂眸,拿捏着分寸说:“当年院长去世前说想见你一面,估计她是想叮嘱你对沈知夏好一点吧。无奈之下,沈知夏便去江城找你父母了。次日她回来失魂落魄的对我说,没能要到你的联系方式。没过多久院长就去世了,她整个人暴瘦到脱相,状态很不好…”
陆雪闻言手里酒杯里的酒微晃,她眼眶泛红,顿了顿,愧疚地呢喃:“江姐,你说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江请让盯着她看了两秒,拍了拍她的手背,滚了滚喉咙,柔声道:“你有什么错。当初你不也是没得选才离开她的吗?”
陆雪眼睫低垂,小声说:“是我不够好, 不够勇敢,是我伤害了她。
江请让收回手,柔声开解道:“过去已经无法挽回,至于谁对谁错,因果关系在你们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没那么重要了。我希望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别再轻易放弃她。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我相信她一定可以保护好你,你们可以一起守护你们的爱情。”
“我知道了。”陆雪看着她温柔的模样,嘴角慢慢划开一个弧度。
江请让举杯与陆雪手里的酒杯碰了碰,眉梢微抬,“祝福你们。”
陆雪眉眼柔和道:“谢谢,祝你和桐桐可以一直幸福。”
两人聊完天。陆雪看到沈知夏脸上挂上酡红,她快步走到沈知夏身侧坐下,发现她眼神都迷离了。
江桐梓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放下空酒杯,“我喝完了,该你了。”她对沈知夏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陆雪咬了咬牙,冲着江请让含笑道:“江姐,管管你媳妇,她酒量好也不带这么灌我女朋友的嘛。”说完她又嗔了沈知夏一眼,“你酒量不好,不知道少喝一点嘛。”
沈知夏撇了一眼陆雪,当着她的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酒量很好的。”她扬了扬下颌,傲娇的不行。
陆雪无语的轻笑出声,“你怎么在这种事上也要争啊。”
韩虞闻声也看了过来,绽放出一抹坏笑。
沈知夏鼻音哼出一声,指尖撩起陆雪的一缕发梢,嘀咕道:“你刚才夸江桐梓了,没夸我。”
陆雪:“嗯?”
“你夸她酒量比我好。”沈知夏梗着脖子,声音委屈巴巴的。
此话一出,江桐梓顿时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沈知夏你好幼稚啊,这飞醋都要吃。”
韩虞也笑着打趣她:“别人谈起恋爱像小学生,沈知夏谈起恋爱来像幼儿园的。”
沈知夏俨然喝多了,拍着桌子哼哼唧唧的,“江请让,你老婆欺负我。”她露出委屈的神情,但是明显能让人看出来很假。
陆雪觑了江桐梓一眼,“萨摩耶同学,别欺负沈知夏了嘛。”抿着嘴笑出两个小梨窝。
“扑哧。”韩虞被这个画面逗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桐梓朝江请让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江请让走了过来,伸出手,狠狠揪了一下江桐梓的耳朵,眯了眯眼,“你也给我少喝一点。”
江桐梓好看的脸皱成一团,“疼疼疼,老婆,我错啦。”她拖着长长的尾音求饶。
江桐梓长相英气,一撒娇就又变得软软糯糯的,让人很想捏一捏她那张清冷的脸。
江请让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江桐梓一边讨扰,一边将脸凑上前方面给她捏,“你可就我这一个老婆,捏坏了你就要守寡了。”
面前的人嫣然含笑,晕生双颊,眨巴着眼睛有点蠢萌蠢萌的。
江请让被她逗乐了,故意欺负她,“谁说的?我还可以再找一个的。”
江桐梓笑容一僵,眉眼瞬间耷拉下来,眸子里蔓上雾气,“不可以,你不可以找别人,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能爱我一个人。”说完她怔怔地看向江请让,眼神里带着坚定。
江请让用指腹给她擦着眼泪,紧张的细声哄:“你怎么哭了?我开玩笑的。”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可以揍我凶我,就是不可以说不要我。”江桐梓声音轻颤,面容沉重。
江请让心倏地一疼,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哄:“对不起,姐姐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陆雪不由想,清冷的江桐梓只有在江请让跟前才会变成一个小哭包。
韩虞喝着酒想,有人疼爱的感觉真好。不知道狐狸精这会儿在干什么,呸,我为什么要想她。我一定是又喝到了假酒。
陆雪娇嗔了一眼在偷偷小口抿酒的沈知夏,威胁道:“你再不听话也就没老婆了。”
沈知夏一怔,两人对视两秒,她靠在陆雪肩上,讨好道:“我怎么可能会没老婆呢。”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了,声音扬起,“老婆?”她眼波荡漾的看向陆雪。
陆雪咬咬牙,自己怎么就被江桐梓给传染了。好端端的叫什么老婆啊。
“难道不是吗?”她耳尖一热,面不改色的反问。
沈知夏清了清嗓子,“是,你是我最可爱的老婆。”说完她亲了一下陆雪的唇角,眸光漾起笑意。
陆雪扶额掩面,笑声忍不住的溢出来。
韩虞感觉自己就是个八千瓦的电灯泡,她别开视线,看向虚空。
我也想要一个老婆。
第65章
江桐梓这人骨子里带着点小孩心性, 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她便被江请让哄开心了。她偏头发现韩虞神情落寞的在晃神,便挪到她旁边,问:“虞姐, 想什么呢?”
韩虞垂眸一笑,将失落不动声色地隐藏, 再抬眼又切换成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她眉梢一抬,“想酒吧里的美女呗。”
江桐梓滚了滚喉咙, “虞姐,你还没玩腻啊, 就不想找个喜欢的人安定下来吗?”
韩虞挥了挥手臂, 展喉高歌:“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江桐梓双手捂耳, 冲她翻了个白眼,“虞姐,你怎么总忘记自己五音不全啊。”
韩虞端起酒杯,觑她一眼,嘁了一声。
江桐梓勾唇冲她笑,拖了个长音:“你是真爱自由吗?”
韩虞知道江桐梓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她一直藏不住心事,不擅长隐瞒自我情绪, 演技过于拙劣,有什么都很容易表现在脸上。
她心一横,咬咬牙, 放弃了嘴硬,用食指比出了一丁点距离, “好吧,我其实有一丢丢想要安稳的念头。”说完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闷闷不乐:“但我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喜欢上别人。”
江桐梓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没办法喜欢上别人呢?”
韩虞忖度片刻,罕见的羞涩了一把, 别扭地问:“那…怎样才算喜欢?”她又是疑惑又是好奇。
江桐梓露出思索的模样,轻缓道:“喜欢一个人时,你会时刻想念这个人,总会有意无意的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你会渴望跟她有些亲密接触。她会牵引着你的情绪,你会为她或难过或开心。”
韩虞听着她的话陷入沉思…
她的脚总会不听使唤的就自动走向狐狸精的办公室门口。她现在很想见狐狸精。她很在意狐狸精要去相亲的事。她会因为狐狸精惯着自己而开心,也会因为狐狸精拒绝了自己说试试在一起的提议而难过。她总想亲狐狸精,想抱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要她。
韩虞脸色骤然变得僵硬,她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喜欢她。”她垂下长睫,一副想要逃避现实的姿态。
见她这般反应,江桐梓和沈知夏同时轻声失笑。
江桐梓与沈知夏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虞姐,看来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身边口是心非的女人。
韩虞避开她的视线,慌乱的又喝了杯酒,烈酒入喉才压下心悸,她抽了抽有点僵硬的嘴角,“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或许,我只是馋她身子?”她这话像是在问江桐梓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也是喜欢的一种表现啊。”见她还在垂死挣扎,江桐梓诡异一笑,问:“你觉得沈知夏漂亮吗?”
韩虞闻言,偏头看向清冷端庄的沈知夏,随即诚实的点了点头。
江桐梓冲陆雪投去一抹抱歉的眼神,问:“那你想抱她,亲她,睡她吗?”
韩虞震惊,猛地回头看向江桐梓,呐呐道:“我不想。”
江桐梓咬着牙扛下沈知夏的眼刀,小声问:“那陆老师呢?”
醋坛子沈知夏瞬间轻咳出声。
韩虞感觉后背直发凉,急忙摆手道:“我不敢也不想。”
江桐梓冲她抛了个媚眼,娇声问:“那我呢?”她温柔的抚摸着江请让的手,安抚她。
韩虞想都没想,摇摇头,“我把你当妹妹,怎么会对你产生这种想法呢。”
江桐梓瘪瘪嘴,不情不愿的问:“那我老婆呢?”
韩虞红唇一勾,故意逗她,“江姐嘛,温柔知性又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当她听到江桐梓磨牙的声音,慌里慌张地提高了声调:“但我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江桐梓叹气,挑挑眉,“这不就得了,现在你眼前有四种不同类型的美女,你都没有想法。可你偏偏就馋那一个人的身子。如果这不算喜欢那就见鬼咯。”
韩虞眨眨眼,不解道:“可是,她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啊。”
沈知夏丝毫不意外她的反应,适时出声,补充道:“正是因为你在意她,所以才会讨厌她。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你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对方。怎么可能还会馋人家的身子。”
韩虞下意识想反驳,滚了滚喉咙却没能张开口。
韩虞从小便喜欢在柳青辞面前刷存在感,虽然她嘴上天天喊着讨厌柳青辞总黏着自己,可当柳青辞有了别的朋友时,她又会很生气。
高中时,她被柳青辞搅黄了差一步就能成功的初恋,她很生气与柳青辞大吵了一架。柳青辞扬言以后再也不会管她,她借口说要贴身报复柳青辞,跑去她家缠着她补课,实际上她是害怕柳青辞真的再也不理自己了。
大学时,她离开柳青辞来到了京北。一开始她觉得自由极了,整日寻欢作乐。可喧嚣散尽后孤独感也接踵而至,她逐渐厌倦了这种自由生活,开始怀念被柳青辞约束着的生活。
韩虞本想着毕业后就回去找柳青辞,和她一起读研,一起工作。结果,柳青辞那狗女人居然不动声响的出国了。她当时知道后是什么反应来着?哦,想起来了,她没出息的哭了一整夜。
今年柳青辞又突然回国,韩虞迫于她老妈的盛威,不得已和柳青辞开启了同居生活。她发现柳青辞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她外向,奔放,闷骚,妥妥的狐狸精转世。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对柳青辞产生不可言喻的坏心思,然后在一次醉酒后睡了她。然后她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总想睡狐狸精。
韩虞仔细的回忆着,越回忆越茫然。
所以,她并不讨厌柳青辞?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讨厌过她。可是,就算我不讨厌她,也不能证明我喜欢她吧…
江桐梓见韩虞神情凝重,便点到为止,留下她独自思考,自己乐呵的和陆雪她们聊天去了。
一行人玩到快凌晨才散场,陆雪和江请让带着各自醉醺醺的老婆准备回家。
会所停车场,江请让拉了一下江桐梓的袖子,柔声说:“我们回家吧。”
江桐梓轻轻挣开她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下滑到了她掌心,在她光滑的手背上来回摩挲着,冲她挤挤眼,眼神里充满了某种难耐的暗示意味。
江请让心突突跳了下,她抿了抿唇,“回家再说。”
这边,韩虞坐在车上等代驾,她阖眸,揉着眉心。
她刚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又闪出来自己和柳青辞这样那样的旖旎画面。
韩虞捂住脸,将身子蜷在膝盖上,想把这些烦人的画面从脑子里赶走。可是狐狸精的脸始终挥之不去。
我是不是该去找个道士收了狐狸精啊?
算了,那样的话,狐狸精估计会吐血而亡吧。还是让她接着吸我的精气吧。
韩虞给代驾打了电话告知对方不用来接自己,随后她半眯着眼睛给柳青辞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
韩虞滚了滚喉咙,傲娇道:“狐狸精,来接我。”
柳青辞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了,她冷声拒绝,“不去。”
韩虞听到她语气里的生冷,哽了哽,扯起嘴角挤出个笑,轻声说:“如果你不来接我的话,我就跟别的女人走咯。”
柳青辞闻言鼻腔倏然发酸。
明明是她从小陪着韩虞长大的,也是她先爱上韩虞的,可为什么韩虞会一次又一次的和别人谈恋爱。
这么多年,她从未拥有过韩虞,却失去了她无数次。
柳青辞冷冷回了一句:“随你。”
韩虞怔了一下,扯着嗓子耍无赖,“我不管,我喝多了,你快点来接我,你如果不来接我,我今晚就睡在马路上。”
柳青辞气笑了,“那你就睡马路上吧。”
韩虞咬咬牙,威胁道:“臭狐狸精,你不来接我,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柳青辞没好气道:“求之不得。”
韩虞攥紧手机,咽了咽嗓子,拿出自己屡试不爽的杀手锏,“姐姐,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你快点来接我回家嘛,好不好嘛?”
她的声音像带了鱼饵的钩子,让人经不住的想上钩。
柳青辞听到她说想自己,心软了下来。
“地址。”她努力压下快飞上天的唇角,故作冷漠。
挂断电话,柳青辞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赶去接人。
路上,她想到,自从韩虞去外地上大学以后,每逢年假日自己都是怀着像此刻这般激动的心情,上赶着去机场接韩虞。可惜,每次韩虞看见自己时,脸上没有半分欣喜,只有毫不遮掩的嫌弃。
想到这儿柳青辞突然就想折返回去,自己为什么要去接她?再说,她现在不是有女朋友嘛,为什么要想我?
她又想到,当年高考分数出来后,韩虞成绩出奇的好,她可能高兴过头了,居然破天荒的抱了自己,还亲了一下自己。柳青辞瞬间懵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韩虞已然羞红脸,落荒而逃了。
柳青辞忍不住的猜想,韩虞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她本想着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对韩虞表白,可万万没想到韩虞居然偷改了志愿。她根本没想到韩虞讨厌她居然已经到了要远走他乡的地步。
自此她不敢露出任何马脚让韩虞发现自己喜欢她。因为她很确定,韩虞不会因此感到开心,她只会更加嫌恶自己,然后离自己更远。
韩虞19岁生日时,柳青辞终归没按耐住自己想见她的心,她特意赶到京北,想陪韩虞庆生。
可是,她没想到,韩虞居然交了女朋友。
韩虞一看见她,立刻将自己女朋友挡在身后,满脸防备的问:“柳青辞,你不会又是来搅黄我初恋的吧?”
柳青辞心倏地疼了起来,她攥紧藏在手心里的礼物,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她咬紧后槽牙点了点头。
那天的韩虞还算有点人性,没立刻把她赶走,居然大度的请她吃了顿饭。
那顿饭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饭。
当时她坐在韩虞对面,看着韩虞和自己女朋友的亲密互动。她都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饭店的。
柳青辞在知道韩虞修改了志愿后,便开始备考京北大学的研究生,她原以为这样就可以继续陪在韩虞身边了。
她将京北列为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可在得知韩虞有了女朋友的那一刻,柳青辞满心想的都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这座城市半步。
后来,韩虞放飞自我,开始频繁的交女朋友,柳青辞从最初的难过,逐渐变得麻木。她对自己说,如果她过得好,我就把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掩埋起来。
今年过年时她们两家人聚餐,柳青辞无意间瞥见了韩虞的微博小号。聚会结束,她连夜翻阅了韩虞这些年发的所有动态。
她才发现韩虞竟然酗酒成瘾,她发现她在日复一日地作践自己的身体,她发现韩虞经常会在微博上发小作文骂她这个讨厌鬼。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也在想念自己。
她本以为花蝴蝶离开自己,真的有在快乐又肆意的展翅翱翔。可是并没有,她过得似乎一点都不开心,她好像经常在哭。
柳青辞突然就不甘心了,既然自己给过她自由,她却活成了这副鬼样子。那不如就继续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吧。
至少,我在她身边,她哭时就有人哄了。
柳青辞想,既然韩虞爱玩,那为什么陪她玩的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柳青辞知道,自己位居韩虞心里最讨厌的人的名单中的榜首,但她不在乎。她也知道韩虞这人骨子里很害怕孤独,所以她要想办法让韩虞依赖她,让她爱上自己。
因此,柳青辞放弃了国外的高薪工作,来到了这座她曾发誓此生不会再踏入的城市。她讨厌一座城和爱上一座城都是因为韩虞。
柳青辞向韩虞妈妈求助,让她威逼利诱韩虞收留自己。
两人同居后,她每天用尽心思撩拨,引.诱韩虞。终于韩虞在醉酒后流露出了对自己的欲望,她纵容韩虞与自己发生了关系。
可她没想到,韩虞睡了她又跑路了。柳青辞无奈又心酸,这女人当年亲了自己跑了,现在睡了自己又跑了。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怂。
柳青辞并没放弃,她强势的挤进韩虞的生活。无微不至的关心她,她要让韩虞对自己产生依赖,让她对自己心心念念。哪怕韩虞对她只是欲望使然,无关爱情,她也愿意。
终于,韩虞似乎有点喜欢自己了。可她并不想主动去点明韩虞的心意,她要让他自己醒悟,只有自己醒悟的才能感受的更深刻,才能更爱她。
柳青辞回过神,她突然又想见韩虞了。她用脚连连踩着油门提速,不带一丝犹豫的开往会所。
会所停车场,柳青辞找到了韩虞的车。
她拉开车门,铺天盖地的酒气瞬间席卷而来。她发现韩虞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这人真是心大,柳青辞伸出手指,戳了戳韩虞的额头,“醒醒,你还好吗?”
装醉的韩虞睁开美眸看向她,白色V领衬衫配上黑色西装裤,好好的职业装让狐狸精穿的骚气十足。
前凸后翘,腰细腿长。这女人怎么这么好看啊。
她下移视线瞥向柳青辞散开的领口,低V的领口暴露了不透的蕾丝,蕾丝下是傲人的事业线,狐狸精的胸真是大啊。
韩虞咽了咽口水,如果刚才江桐梓提问的人里有眼前这人,她估计都来不及回答就直接生扑上去了。
韩虞心脏扑通扑通跳,故作娇柔,“狐狸精,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柳青辞顿时就反应过来了,这人又在跟她演聊斋呢。
她轻飘飘睨了韩虞一眼,“你不走就自己待着,我走了。”说完她利落干脆的转身要向自己的车。
韩虞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她立刻下车,锁了车,屁颠屁颠的跟在柳青辞身后。
这女人臀部好翘啊,她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废料。
柳青辞看着韩虞坐上了副驾驶,好心的帮她关了车门。
她刚上车,旁边的人就贴上来,一只手扶靠背,一只手扶车门,蓦然将她笼住。
柳青辞向后躲避了一下,静静凝着韩虞,等待她下一步动作。
“狐狸精,我来帮你系安全带哦。”韩虞的手从门上移开,拉出柳青辞身后的黑色弹性带,她速度极慢,约摸过了半分钟才将插销扣上。
这期间,她将呼吸喷洒在柳青辞颈上,故意挑衅。
柳青辞感觉自己颈部像是被羽毛扫过,痒痒的。
她狭长的眼尾弯出个弧,嘴角轻挑:“怎么?你是被上任女朋友绿了现在准备绿现任女朋友吗?”
韩虞认真分析着她这句绕口令一样的话。
半分钟后,她像个哑巴一样抿着唇,她感觉自己吃了几十斤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有个鬼的女朋友啊。
柳青辞似笑非笑的盯着韩虞。
韩虞咬咬牙,不甘示弱的回击,“闷骚鬼,我只是帮你系个安全带而已,你就急不可耐的想到床上去了?”
她抬手捏住柳青辞的下巴,娑摩两下,咋舌,“你们狐狸精的需求如此旺盛的吗?你说点好听的,我勉为其难的帮你解决解决。”
柳青辞指尖搭上韩虞的手腕,慢慢上滑,经过手心,穿入指缝,扣住,将对方的手从下巴上挪开,“你不想睡我?难道你深更半夜叫我来,只是单纯的想让我接你回家?”
她笑得狡猾,把韩虞的谎言拆得稀碎。
真是受不了,这狐狸精直白的叫人忍不住害羞。
韩虞抽回手,揉着脸,嗤了一声:“你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柳青辞目光幽幽的看向她红透了的脸,红唇一扬,“行,是我不纯洁了。友情提示,您坐稳了。”说完她启动车子,猛然踩下油门,马达发出轰鸣声。
韩虞被晃的胆汁差点吐出来,她轻拍着胸脯,瞪了柳青辞一眼,咬着牙骂,“你要谋杀吗?你车技怎么这么烂!”
柳青辞面色俱厉道:“不满意滚下去,我不需要你的五分好评。”
韩虞不怕死的凑到她跟前,伸手碰了碰她的耳朵,“哎呦,你好凶,吓到我了。”她轻软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愈加勾人。
“坐好。”柳青辞耳尖一热,忙不迭地别开脸,冷声呵斥她。
韩虞被她的声音冷的打了个哆嗦,狡黠一笑,“狐狸精,你不会是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吧?”
柳青辞看都没看她,漫不经心道:“我就算有需求也不用找你,我长手了。”她啧了一声,“你是以为你的技术有点好。”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永远学不会与人真诚相待。
韩虞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痞里痞气地说:“不好吗?那晚嗓子都喊哑了,欲生欲死的人可不是我哦。”
柳青辞耳尖发烫,拧眉,咬了咬后槽牙,讥讽道:“妹妹,你好单纯啊。既然都不知道快乐是可以演出来的。”
韩虞一噎,嘴唇颤动的说不出话,“我意思是我弄的你不舒服?”语气颤抖,已经没有了底气。
舒服,舒服极了。柳青辞嘴硬道:“不然呢?”
韩虞她被气成了河豚,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讽刺道:“有些女人啊,就是嘴上功夫了得。至于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柳青辞看她吃瘪心里总算舒坦了,唇角翘着,“你求我,我就给你一次自证的机会。”
“好啊,我求你。”为了找回场子,韩虞把羞涩暂且搁置一边,答应得爽快极了。
柳青辞猝不及防,她手握紧方向盘,不自在地咳嗽两声,“你还真是渣,都有女朋友了还总想和别人睡。”
韩虞辩驳的话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默了几秒后,她声音拔高,“谁渣了!我根本就没有女朋友。”
柳青辞脸硬得像石头,但欣喜的眼神出卖了她,她故作镇定道:“啧啧啧,你简直渣的离谱。那天可是你亲口说自己有女朋友了,我耳朵没聋,很好使。”她含笑看向韩虞,嗓音轻轻的带着一股魅惑。
韩虞直直撞进那双会笑的眸子里,顿时迷了心魂,坦白道:“我那是在骗你嘛。”
柳青辞怔了几秒,她猛然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直勾勾地望着韩虞。
韩虞身子又是剧烈的一晃,她感觉自己的头很晕,她摇了摇头,怒吼道:“柳青辞,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柳青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追问:“为什么要骗我?”
韩虞冷哼一声,鼓着腮帮子,“你都开始相亲了,过不了多久就有女朋友了,我不想输给你。”说完她垂下头,周身围绕着沮丧与失落。
柳青辞心脏瞬间被揪住,她低低呼吸一口气,问:“韩虞,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在意我相亲这件事?”
韩虞想到晚上和江桐梓聊得内容,在意可能是因为喜欢?
她怔怔地说不出话,过了几分钟,才小声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你比我先脱单,我不服呗。”
柳青辞气结,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她将脸转过去,闭了闭眼睛,不愿再说话。
第66章
韩虞眯着眸子, 眼睛朝着车窗,她在心底懊恼着自己方才对狐狸精不打自招了假女友的事,她咬咬牙, 蔫蔫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分钟,柳青辞平复好情绪, 她启动车子回家。
两人各怀心事,车厢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小区停车场。柳青辞看了眼闭目装死的韩虞,揉揉太阳穴, 绷着脸,冷声道:“到了, 下车。”
韩虞被识破, 抿抿唇, 缓慢睁开眼,娇声道:“我走不动,你背我上去嘛。”
这人脸皮真是一天比一天厚。
柳青辞倾身过去解开韩虞的安全带,催促道:“快下车,我困了。”
韩虞不动,可怜巴巴的看向柳青辞。
柳青辞瞥了她一眼, 眉心蹙起,“别装柔弱, 我背不动你。”
韩虞怔了一下,在她耳边低声说:“你骗人,高中的时候你都能背动我的。”她单手托腮, 无辜的冲柳青辞眨了眨眼,“我现在又没胖多少。”
这人又在撒娇, 不过,还挺可爱的。
柳青辞别开视线, 几秒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两人僵持几分钟后,柳青辞下车,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定定的注视着韩虞。
又过了半分钟,她轻叹口气,转过身,弯下腰,“上来。”
韩虞毫不客气的跳到柳青辞背上,一手抓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在空中飞舞,“驾,狐狸精冲啊。”
柳青辞被她又气笑了,她对韩虞始终是明里冷漠,暗里宠溺。她没说话,任劳任怨的背着韩虞回家。
韩虞眼眸里渐渐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狐狸精能不能一直对她这么好啊。她能不能不要去和别人相亲啊。
韩虞微不可察的吸了吸鼻子,在柳青辞耳边小声道:“狐狸精,我今天突然发现,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你了。”
柳青辞闻言倏地顿住了脚步,她忖度片刻后“嗯”了一声。随后脚步轻快的背着韩虞继续往前走。
玄关处,韩虞拽着柳青辞的衣角,不自然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小声问:“你不是说今晚给我一次展示技术的机会吗?”
柳青辞咬咬牙,她很想问韩虞,我只是你排解寂寞的消遣吗?可是她发现,下一秒她脑海里想的居然是——是也行。
她猛然拽住韩虞的手,将她整个身子压在墙上,眯着笑眼,问:“你就这么想睡我?”
韩虞耳尖发烫,点了点头,“嗯呢,日思夜想,每时每刻都想要你。”她没有将眸子里欲念藏起,就那样直勾勾地呈在狐狸精眼前。
柳青辞没被她的虎狼之词吓退,倏地低头吻了过去,与她软舌相缠。
双唇被人吻住, 舌尖被撬开,韩虞故作矜持的挣扎了两下,很快阖眸,开始热情的深深回吻。
柳青辞几下就把韩虞吻得没了力气。
韩虞唇舌发麻。她根本经不起撩拨,她慢慢的反握住柳青辞的手,掌心相贴, 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两个人脚步默契,越过黑暗中的障碍物, 直抵卧室。
柳青辞攀着韩虞的脖子, 向后仰倒在软床上。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忘我的蹭着,吻着,韩虞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柳青辞感觉到沿着腹部上游的手,猛地推开了韩虞。
她从床上站起来,打开灯,站在韩虞面前。定定的看向意犹未尽的韩虞,问:“你什么感觉?”
韩虞急促的喘着气思索着,吻的时候,她只觉得狐狸精的吻技是真的好。感观就是脑子嗡嗡响,心酥酥麻麻的,其他的大概就是有一种想立刻扒光她衣服的冲动。
她看向柳青辞,伸出大拇指轻抚柳青辞的红唇,挑眉一笑,“你怎么还让我发表吻后感啊,无聊不无聊?”
狐狸精的唇娇润欲滴,殷红诱人,韩虞不自在的眸光微闪,脸上露出少女娇羞的表情。她舔舔唇,心底还想继续。
午夜,万籁俱寂。
心跳声在此刻愈发的清晰。
柳青辞一时无言,她缓缓地舒了口气,拉着韩虞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提醒道:“你有感觉到吗?”
韩虞虽然醉得不厉害,但酒精怎么都给她增了些醉意,她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
她不明所以的看向柳青辞,半晌,手指蜷了蜷,“感觉到了,很大。”她唇角翘起,笑得又坏又愉悦。
柳青辞拍开她乱动的爪子,看向她,掖掖嘴角,“谁问你这个了?”
韩虞先是看了看她脸色,然后思索着,嘴唇翕动:“那你问的是什么?”
柳青辞提起一口气,咬住嘴唇内侧,紧张的问:“你有没有感觉到我的心跳?”
韩虞又将手覆了上去,隔着衣衫落在柳青辞心脏之上,感受着略微震动的频率。她从心底涌上一种不知名的悸动,表情闪过不自然。
两两相望,她顿了顿,混不吝的说:“你怎么会问这种废话,人没有心跳那不就是死了嘛。”
韩虞勾唇一笑,“你是不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啊。”她的手十分自觉的探进柳青辞的衣服里,轻抚,揉过。
柳青辞纵容着她胡作非为的手,咬唇问:“你难道没发现它跳的很快吗?”
“什么意思?”韩虞迷茫地问,手却紧抓着不放。
倏地,她灵光一现,目光幽幽的看向柳青辞,轻笑出声,“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急不可耐了?”
柳青辞忍无可忍的给了韩虞一个白眼,啪的一声,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狠狠拍了下去。
她表情嫌弃道:“你能不能把脑子里的污水废料清一清?”
韩虞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被拍红的手。
柳青辞咬着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算了,跟着傻子较劲自己迟早得气的乳腺增生,甚至气到暴毙而亡也不是没可能。
她认输了,就这样吧。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
柳青辞定定的看向她,柔声问:“上次你说想跟我试试,是真心的吗?”
韩虞想到自己上次被拒绝了,鼻尖一酸,嘴角缓缓沉了下去。默了默,她很轻的嗯了一声,低下头语气略带委屈的说:“我是真心想对你负责的,但是被你无情的拒绝了。”
嘶…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是走了多少弯路啊。
柳青辞看她一副弱小可怜的模样,心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她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其实还是怪自己。
柳青辞教会了韩虞难解的函数题,却没让韩虞发现自己在草稿纸上写满了她的名字。
她教会了韩虞如何在玩闹中保护自己,却没让韩虞发现自己始终跟在她身后。
她教会了韩虞很多很多,却唯独没教会她什么是爱,她忘了教会韩虞爱自己。
韩虞只是现在还不懂爱情。但她说的这句话和爱情也没什么本质区别,如果她愿意对自己负责一辈子,不也算另一种圆满嘛。
有许多人的暗恋终身都不能窥见天日,自己算是很幸运的暗恋者了。
柳青辞倏然一笑,她心情肉眼可见的豁然开朗。
她看向韩虞,柔声道:“我同意了,我们试试吧。”
韩虞在床上盘腿坐着,右手撑起腮边,看向她,愣住了,她眸中盈满不可置信,久久没回过神来。
半晌,她才开口:“你说什么?”
柳青辞“扑哧”一下笑了,她眉梢一抬,问:“你不愿意吗?”
韩虞喉头一动,摇头。很快她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忙不迭的点头,“我愿意。”
柳青辞怔怔地看向韩虞,这人郑重的让人以为是愿意娶自己呢。
突然,韩虞笑意微敛,滚了滚喉咙,踌躇着小声问:“在我们试恋爱期间,你会去相亲吗?”
“你想让我去吗?”柳青辞眯着眸子笑,她笑得很邪恶。
韩虞使劲的摇摇头,瘪瘪嘴,“我当然不想。”
柳青辞抿嘴一笑,“那我就不去。”她伸手捏了一下韩虞气的圆鼓鼓的腮帮子,嗓音温柔。
韩虞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这一刻,她心中有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柳青辞不会跟别人走了,她会陪着自己了。
她坐直身子,目光认真的看向柳青辞,娓娓道来:“我们先约法三章:第一,你不能搬走。第二,你不能和别人谈恋爱。第三,你要对我好一点,不可以总凶我。”
这分明就是小情侣才会提的要求嘛。
柳青辞笑了一声,嘴角扬起,那弧度看着就让人愉悦,补充道:“公平起见,你也不可以和别人谈恋爱。不能离开我,以后你去哪儿做什么,都要向我实时报备。”
她笑的迁就宠溺,似水,又似偷心贼。韩虞定定的看着她的笑颜,心底生出她们仿佛就是一对恩爱情侣的错觉。
“好,我同意。”韩虞答应的爽快,目光也很真诚。
柳青辞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认真道:“那我们先试着交往三个月,如果不合适我们就分手。”
冷不丁听到分手这个词,柳青辞和韩虞都皆是怔然。
对于她们两人来说,这个词陌生又新奇。
韩虞呼吸一滞,面若凝霜。
她突然有点害怕,怕什么呢?她不知道。
大概是怕感受过温馨后无法再回到孤独中吧。
柳青辞见她神情恍惚,吞咽了一下,轻声问:“如果你在这期间真的喜欢上我了,我们怎么处理?”
两个人都在紧张,两个人都在试探。
韩虞一怔,顿了一秒便恢复正常。“我才不会喜欢你呢…”她稍稍转过头,口是心非说着。
柳青辞没能抓住韩虞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她喉咙发硬,吞咽了一下,装作坦然自若的说:“这样最好。”
她的声音里居然没有一丝波澜,狐狸精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潇洒啊。如果自己真动心了,她会怎么样呢?
韩虞转回头,愤愤地看着柳青辞,咬着后槽牙,她在心底控诉着这个无情又冷漠的坏女人。
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喜欢上了你,你会怎么办?”她声音小如蚊声。
柳青辞低眸漾笑,在她头顶又揉了两把,温热的气息扫着她的脸,“很简单啊。我就把你绑在我身边,管你一辈子。”
柳青辞温柔的声音里带着诱惑,落在韩虞耳朵里,勾着她的心脏乱跳。
韩虞欣喜了半分钟,又皱了皱眉。
这女人刚刚还那么洒脱绝情,怎么现在又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韩虞忽然就很难过,她发现她们相识多年,她居然一点都看不懂柳青辞。
她从小就笨,不论干什么都被柳青辞单方面吊打。她是个直肠子,没心眼,根本就不擅长琢磨人心,她一直很害怕与老谋深算的人来往。
忖度片刻,韩虞小声问:“那如果是你单方面喜欢上我了呢?”她眨了眨眼,将眸子里的紧张藏了起来。
柳青辞一怔,神情涌上失落,她垂眼一言不发。
只是几秒的沉默,却显得格外漫长。
她迅速收拾好情绪,敛眸道:“如果三个月后,你不喜欢我,那我就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永远不再烦你。”
韩虞怔愣住,也就是说,如果三个月内自己无法喜欢上柳青辞的话,那我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韩虞的心倏然揪了一下,疼痛感袭来。
她迟疑了几秒钟,将突生的痛苦情绪压下心底,答应道:“那我们说好了。未来的三个月,你是我一个人的。”
她得想办法让自己喜欢上柳青辞,她不想再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柳青辞嗯了一声,简洁的嗓音里听不出喜怒。
韩虞以为她是在不高兴,不自觉地咬了咬唇,柔声问她,“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柳青辞眼眶发酸,没有人知道,她等韩虞说出“女朋友”这三个字,足足等了十二年。
虽然她只是韩虞暂时的女朋友,可这已经足够让柳青辞欣喜若狂了。
“嗯嗯。”柳青辞红着眼睛,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点点头。
韩虞被她泛红的眼眶刺了眼,乱了心。
她不喜欢被悲伤笼罩住的狐狸精,她要她快乐,要她妖娆绽放。
韩虞咬咬牙,插科打诨的故意问:“既然你已经是我女朋友了,那我是不是可以随时睡你?”
柳青辞愣了愣,她没想到这人话题跳跃度会这么大。
她闭了闭眼,敛起难过,看向韩虞,“咱两到底是谁不纯洁?”柳青辞双手抱臂,勾着唇笑。
韩虞耳朵飞快地红了,拍了拍自己的脸,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我我,是我一直在肖想你,行了吧。”她拉了拉柳青辞裤腿,表达她的迫切。
柳青辞满意的点点头,迈步走到床边,随即躺在床上,眼含春.水的看向韩虞,微挑眼角,“那你还等什么,不要吗?”
韩虞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这双眼睛下了蛊,她俯下身,下一秒不管不顾的吻上柳青辞的唇,一点点吞噬她的氧气,仿佛要把对方融入自己骨肉那般。
她没有回答,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用尽体力让狐狸精肆意的吸收着自己的精气。
陆雪回到家立刻就去厨房给沈知夏煮蜂蜜水,她做好蜂蜜水,端到客厅看向半阖着眸子的沈知夏,抿抿唇,“傲娇鬼,先把蜂蜜水喝了再睡。”
沈知夏睁开眼,瘪瘪嘴,“我不是傲娇鬼。”
陆雪笑了笑,“那你是什么?”她唇红齿白,笑起来很是干净。
沈知夏跟着弯了眉眼,“你的老婆。”
“花言巧语。”陆雪浅浅的哼一声,唇角高高扬起,温声哄她:“乖,快把蜂蜜水喝了,不然明天会头疼的。”
沈知夏撅撅嘴,“你喂我喝。”
陆雪坐在她面前,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角,“喝吧,夏宝宝。”
沈知夏两只手像藤蔓一样缠住陆雪的脖子,娇声道:“不要,我不想要这种喂。”
陆雪疑惑的眨眨眼,“嗯?”
沈知夏启唇将勺子里的蜂蜜水含进嘴里,她拽住陆雪的衣领,吻了上去,咕噜一声水咽下去后,她说:“我要你这样喂我。”
陆雪耳垂不争气的红透了,这人喝醉了就不是木头了,她好会撩啊。
于是,一整碗蜂蜜水就用这样的方式喝完了。
浴室门口,陆雪看向有点走不稳的沈知夏,担忧道:“你自己可以吗?”
沈知夏抬眸看向她,冲她眨眨眼,反问道:“难不成你想帮我洗?”
陆雪心上掀起一阵涟漪,她面色一红,抿抿唇,“我…没有。”
沈知夏目光落在她浅色的唇瓣上,又想吻她了。不止想吻她,还想干点儿别的。
她心上一动,眸子转了转,耷拉着脑袋开始碎碎念,“老婆,我们一起洗吧,我现在头好晕啊,我担心自己一个人洗会晕倒呢。”
她白暂细腻的肌肤喝完酒透着红,眼尾泛红,一双漂亮的双眸瞬也不瞬的看着陆雪。
可怜无助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心软。
陆雪别开视线,深吸一口气,“那我帮你洗,洗完我再自己洗。”
沈知夏适时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困了,我们节约时间一起洗嘛。”
“真的要一起洗?”陆雪喉间一紧,她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害羞。
明媚的脸近在咫尺,沈知夏按耐住心头的滚烫,眸光闪了闪,说:“对啊,你看我都喝醉了,又不能对你做什么嘛。”
陆雪略微的思索了一下,说:“好吧。”
小计谋得逞,沈知夏嫣然一笑,牵着陆雪的手走进了浴室。
第二天早上,陆雪艰难的掀开沉重的眼皮。感觉到胸口的异样,陆雪蹙起眉,她微微低头。
啊…沈知夏!
陆雪丢开沈知夏的手,从她怀里坐起来。
这一起身不大对劲,怎么身上凉飕飕的,她低头一看,衣襟散开大半。
…
身体的异样昭示着昨夜的疯狂,陆雪忍不住扶额无声的缓着劲儿。
昨晚就不该陪着她一起洗澡的。
“早安啊,小陆宝宝。”被弄醒的沈知夏睁开眼睛,又把陆雪拦腰捞了回来。
陆雪脊梁撞到了她的柔软,面又红了起来,她从沈知夏怀里退开,将拉扯了一半的睡衣重新整理好,脸上泛起淡淡的粉色:“早安,我先去做早饭。”
陆雪走进浴室,看着镜中斑驳的脖子。咬咬牙,大骗子沈知夏。
餐桌上,沈知夏咬了一口三明治,齿颊留香,她咽下去,眸光漾着笑说:“我老婆做的早餐真好吃。”
陆雪轻笑一声,“你有点夸张了哦。”
沈知夏理直气壮道:“我夸自己媳妇儿还有夸张不夸张一说吗?我还嫌夸得不够呢。”
陆雪被她突如其来的情话堵得说不出话,张了张嘴,眉眼荡开压不住的笑意,“那你多吃一点。”
沈知夏压低声音,突然动情地喊她:“老婆。”
陆雪两颊微红地垂了垂眸,不作声。
沈知夏不依不挠,揶揄她说:“你怎么不答应我呀?”
陆雪咬咬牙,清了清嗓子,“快吃饭吧,我的老婆大人。”
第67章
江请让生日前夕, 江桐梓前往隔壁市去参加一个紧急通告。
江请让的生日宴会地点定在江宅,所以她便提前一天回家住。
晚饭后,江桐梓的母亲笑着递给江请让一个大盒子, 温声说:“让让,这是你明天生日晚宴的礼服, 记得穿啊。”
江请让颔首,她打开盒子,愣了几秒, 红唇微张,略微吃惊的看着盒子里的礼服。
礼服通体采用白纱, 上面镶嵌着银光闪闪的钻石, 犹如星光点点。细节处理得极好, 精巧程度肉眼可见,这件礼服华贵的都可以和婚纱相媲美了。
江母想到江桐梓下午叮嘱她,一定要让江请让明天穿上这件礼服,她笑了笑,补充道:“这件礼服是桐桐为了你生日专门找人定制的,纯手工缝制的, 她也参与了设计。所以你明天一定要穿哦。”
江请让抿抿唇,她想到刚才江桐梓告诉自己, 明天生日她可能赶不回来了。心头不由得涌上失落。
翌日,江请让生日晚宴如期到来。
江宅一楼大厅被布置得宛如童话里住着公主的城堡,华丽奢靡。长长的红毯铺满浅蓝色玫瑰花瓣。大厅一角还布置了一个小舞台, 舞台背景是一整面蓝白相间的花墙。四周也用精巧的浅色花枝装饰着,将舞台和周围的环境巧妙地隔开。
江请让怔愣须臾, 今年的生日宴布置的未免有些过去隆重了吧。她向来低调,往年生日都是和家里人简单吃顿饭庆祝。她想了想, 以为是自己那老父亲少女心泛滥了,无奈的掩唇一笑。
几分钟后,江请让唇角挂着浅笑,穿着江桐梓为自己定制的白纱礼服优雅的走下楼梯,她在大厅里和沈知夏等一众好友举杯寒暄。
突然,她察觉到周围的人视线都定在门口的方向。她转眸望去。这才发现是江桐梓推门走了进来。
今天的江桐梓穿着一身收腰白色小西装,黑色长发高高扎起,露出她线条性感的颈部线条,显得整个人十分利落。
江请让把手上的香槟放到佣人的托盘上,急忙迈步迎了上去,她眉眼温柔的问:“你不是说今天赶不回来了吗?”
江桐梓看到眼前穿着一席白纱,容貌昳丽的女人,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她含笑柔声道:“姐姐的生日我怎么可能会缺席呢。”
今天的生日会来了很多客人,江请让作为主角少不了要在客厅陪宾客说话,江桐梓则始终站在她身边陪着她。
夜已深,宴会上的宾客陆续告辞,最后只剩下等待着见证江桐梓求婚的一众好友。
江桐梓给江父使了个眼色,江父冲她点了点头,随即拉着江请让去送客人出门。
江桐梓跟乐队捋了一遍待会儿演奏的流程,随后又跟佣人们再次交待了一遍放礼花的事。最后她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陆雪走到江桐梓身边,压低声音问:“你准备好了吗?”
江桐梓此时手心里全是汗,她深呼吸了几下,声音轻颤:“雪儿,我好紧张啊,她应该会答应我的吧?”说话间她将一只手伸进西裤口袋,摸到那枚被体温捂得滚烫的钻戒。
陆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你一定会求婚成功的。”
不久后,江请让挽着江父从门口走了进来。
江桐梓看着心爱的人朝自己走来,一瞬紧张的呼吸都快停了。
她再次深呼吸,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牵着江请让慢慢走到大厅的白色舞台正中央,她看向江请让的目光深邃又柔和,又带着正经和庄重。
台下江桐梓的母亲快速拿出相机,准备记录下这一个浪漫的时刻,其丈夫笔挺的站在她身边,淡笑着看向台上的两个孩子。
沈知夏,陆雪等众多好友皆目不斜视的等着见证这一良辰美景。
江请让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眨了眨眼眸底漾起一丝疑惑的看向她。
江桐梓咬咬牙,将手伸出来放在江请让眼前,她手心里托着个小盒子,上面扎了一朵丝绒花。
江请让垂眸,微微失神片刻,她隐隐猜到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一瞬心跳得飞快,她心头蔓上一丝紧张和期待。
江桐梓指腹推开红色的戒指盒,黑色的天鹅绒上躺着一枚戒指。钻戒在灯光照射下反射出烨烨光辉,星光点点,宛如银河。
她咽了一下嗓子,往前走了一步,她深呼吸了好几次,随后单膝跪地开始摆姿势,准备求婚了。
江请让看着她的姿势和眼神,脑子忽然就不能思考了,她连呼吸都变轻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客厅里倏然安静了下来,江桐梓请来的乐队开始演奏,浪漫的音乐将气氛烘托的恰恰好。
江请让呆呆地怔愣在原地,待她回过神的时候,江桐梓已经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了。
江桐梓有点紧张,她睫毛轻轻扇动着,郑重的说:“姐姐,今天是你生日,我想把自己送给你。”她顿了一秒,大声问:“江请让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桐梓拿着戒指,屏息等待着她的回答。
求婚是一种以爱为名,以余生为期的承诺。从戴上戒指的那一刻起,两个人就多了份责任,这是一件庄严而神圣的事。
江请让抿着唇,喉咙里干涩得厉害,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她眸底慢慢升起一团水雾。
江桐梓呼吸一滞,她滚了滚喉咙,神色认真的补充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好运,能够在最好的青春里遇见最温柔的你。我很庆幸自己在情窦初开时就爱上了你,谢谢你耐心的等着我成熟。我无比感恩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未来,我想和你三餐茶饭、四季衣裳,朝朝暮暮与你相伴到老。我保证我会一直对你好,宠着你。我会一直忠诚于你,我发誓,我此生只爱你一个人。江请让,求求你嫁给我好不好?让我成为你终身的伴侣,让我给你一个家。”
江请让泪眼婆娑的看向跪在自己面前,年轻又真诚的爱人,她双眼哭得都快睁不开了。
她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等自己视线恢复,她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将自己的手交给江桐梓。哽咽道:“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江桐梓,我真的很爱你。”
江桐梓笑了,她低眸,将那枚漂亮到让人窒息的钻戒缓缓套上了女人左手的无名指。戒指尺寸恰恰好,江请让纤细的手指戴着与之相配的戒指,就像此刻的她们一样,天作之合。
台下的好友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纷纷尖叫出声。“砰”的一声,花瓣雨飞舞而下,纷纷扬扬落在她们身上,一切仿如梦境。
江请让将江桐梓拉了起来,两人紧紧拥抱着。
江桐梓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她捧起江请让的脸,吻住了她的唇,用热吻诉说她的满腔爱意与激动。
台下的家人朋友都在鼓掌呐喊,此时此刻她们是听不到的,她们的世界里只剩彼此剧烈的心跳声,还有幸福的眼泪不停坠落的声音。
长长的一吻完毕,江桐梓微俯身抱住江请让的细腰,江请让轻踮脚尖,双手勾住江桐梓的脖子。
江桐梓抱着她转了一圈,大声说:“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江请让伸出手轻揉她脑袋,温柔地弯起眼睛,柔声道:“傻瓜,谢谢你愿意娶我。”
两个人的眼泪哗哗的,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掉。
陆雪看得泪眼婆娑,她滚了滚喉咙,哭腔感慨道:“她们这一生有圆满的答案了。”
“是啊,只要两个人双向奔赴,就可以战胜山海万物。”沈知夏微红着眼眶,她握紧陆雪的手,在她手背上摩挲以示安抚。
沈知夏偏头看向陆雪,柔声道:“陆雪,以后我也会给你一场盛大的求婚。”
陆雪一怔,她偏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江父和江母。江桐梓母亲哭得稀里哗啦,精美的妆容花了大半。江请让的父亲眼睛也是红彤彤的。
陆雪能感受到,他们两人都在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的孩子得到了幸福而开心着。
而她的父母满心只想着毁掉她的爱情,他们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笑着祝福自己和沈知夏吧。
想到这里,陆雪心像是被针尖刺了一样的疼,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变成了默然沉肃的一张脸。她手不自觉攥紧,指尖几乎都陷入了掌心里。
陆雪默了两秒,“我才不想被这么多人看着呢。”她蚊子哼哼地说出了这句话。
沈知夏以为她是在害羞,没多想,冲她莞尔一笑。
韩虞用纸巾擦干眼泪,笑着打趣道:“大喜日子,你们怎么一个个的哭个不停啊。”
江桐梓抬手挡了下脸,下巴微微抬起,很傲娇地说:“你不懂,这是幸福的眼泪,哭的越久,幸福就越长久。”
江请让勾着江桐梓的脖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半晌,她伸手轻轻碰了碰江桐梓的鼻子,哄道:“好啦,我们都不哭了。”
倏地,外面传来砰砰的巨响声,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夜空中升起了五彩缤纷的礼花,众人齐齐转身欣赏着烟花海洋。
至此,求婚圆满结束。
晚上江桐梓抱着江请让躺在床上,她亲了亲江请让的耳朵,轻声说:“生日快乐,我的未婚妻。”
江请让唇角翘起,柔声道:“桐桐,谢谢你,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江桐梓环着江请让腰的胳膊收紧,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爱你。”
江请让眼睛弯起,“我也爱你。”
夏去秋来,京北燥热的气温开始散去。伴随着秋天的来临,京北大学迎来了开学季。陆雪和沈知夏一起搬回了教师公寓。
陆雪家。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陆雪头枕在沈知夏肩上,她想了想,问:“你这学期还要去代课吗?”
沈知夏默了一秒,偏头看向陆雪问:“是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陆雪眼神有点飘忽,轻摇头。
沈知夏眯了眯眼,用指尖点了点陆雪的唇瓣,揶揄道:“小陆宝宝,你又不坦诚哦。”
陆雪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知夏一眼,小声道:“我以为你来学校当老师是为了追我,现在追到了就不会再来讲课了。”她垂下长睫,掩饰起自己眸底的羞涩。
沈知夏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含笑道:“对啊,我就是为了追你才来当老师的。不过,现在我是想和你一起上班嘛。”
陆雪脸颊渐渐蔓上绯红,她瞥了沈知夏一眼,抿抿唇,“要不你还是回公司上班吧。我不想你为了我影响自己的工作。”
沈知夏单手托着脸,微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正声道:“放心吧,没有影响的。公司平时有韩虞和师姐两位大神坐镇。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我再回去处理。”
陆雪自下而上凝视着沈知夏,发现她脸上露出悠然自得的神情,便安下了心。
她眨了眨眼,眉梢一抬,“沈老师,新学期我们一起加油哦。”
沈知夏笑着颔首,她牵起陆雪的胳膊亲了一下,过后又细细地啄吻,从手腕一直吻到葱白的指尖。
陆雪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明天她俩都要早起,这人折腾起来又没完没了的。
她不禁抖了一下,“快睡觉吧。明天要早起参加新学年动员会呢。”
沈知夏“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她顿了顿,微微鼓起脸颊来,说:“晚安。”
陆雪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很快明白这傲娇怪在不开心,她靠近主动给了沈知夏一个冗长的晚安吻。
吻完,沈知夏心满意足的紧紧抱着陆雪。
陆雪和往常一样闻着恋人熟悉的体香,额头抵着沈知夏的肩膀安然入睡。沈知夏看向睡得恬静可爱的陆雪,渐渐阖上了眼睛。
第68章
“叮铃铃——”悠扬的铃声回响在校园内, 新学期的第一堂课结束了,陆雪拿着教案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回到了办公室。
她喝了杯水, 润了润嗓子。随后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课件,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黄老师将门拉开了一点, 穿着制服的花店小哥单手抱着一大捧玫瑰花,另一只手比对着订单上的名字,礼貌道:“请问, 陆雪老师在吗?”
陆雪闻声抬头,愣了一下:“是我。”
小哥没进去, 两手往前递, 说:“这有您的花。”
黄老师接过, 自告奋勇的帮陆雪捧进去,放在办公桌上,很大的一捧香槟玫瑰,每一朵看起来都很娇嫩。
黄老师粗略数了数,大概得有九十九朵,啧啧啧, 这花看着就很贵啊。
陆雪平时为人亲和有礼,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所以同事们总喜欢打趣她。
黄老师伫立在她身侧,微眯着眼,笑问:“陆老师, 你谈男朋友了吗?”
刚才还安静的办公室陡然变得热闹起来,好几个老师围了过来, 直勾勾的盯着陆雪。
陆雪看向她们八卦的眼神,咬咬牙, 淡淡否认道:“没有。”
另一位老师插话:“那估计就是你的追求者送的。这么大一束花,对方很有诚意嘛。”
“是啊。陆老师也不小了,是该考虑谈恋爱成家了。”
陆雪垂眸定定的看着桌上的花,皱眉思考着,很快她便猜到了送花的人。
黄老师上下看了看花束,问:“陆老师,这里面有卡片,你要不要看一下?”她搓着双手,看起来比陆雪还要激动。
陆雪怕被黄老师发现花是沈知夏送的,伸手快速将卡片拿了过去。她眸光闪了闪,“我待会儿再看,黄老师快去忙吧。”
黄老师以为她在害羞,绕有兴趣道:“看来陆老师知道这花是谁送的啊。”她面露惋惜的哎了一声,“我那表弟显然是没机会咯…”
待围观的老师们走后,陆雪打开卡片。
卡片上赫然写着:“亲爱的老婆大人,上班辛苦啦。我好想你啊,坐等你下班。爱你的沈老师。”
陆雪将卡片放进抽屉里,叹息的想,幸好刚才黄老师没看到这张卡片。
老师这个职业,潜在的各种要求很多,虽然大家不明说,但都心知肚明。比如:作为老师,最好不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然学生是看课本还是看你。再比如:作为老师要起正面作用,如果有人被爆出同性恋,定会被家长质疑会带坏学生。
因此,陆雪并不想在学校里公开自己和沈知夏的恋爱关系。而且办公室里本就喜欢传八卦,她并不想成为八卦的来源。
再加上八年前,陆雪爱意上头,以为世俗会放过她和沈知夏。于是她一腔孤勇的对父母出柜。可是那天她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祝福,反而让她几乎失去了一切。这件事在她身上和灵魂上都烫出了无法抹去的烙印。
后来陆雪总会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每次她都自责自己当时过于天真,做事太冲动。如果换个时机或者换种方式,或许她和沈知夏也不至于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的陆雪但凡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杯弓车影。她为人处事变得谨小慎微了许多。
中午放学,沈知夏打算带陆雪去学校口的餐厅吃饭。两人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学生往校门口走。
沈知夏觉得自己身边的陆雪情绪有点不对劲。她发现陆雪嘴角一直紧绷着,还时不时的朝自己瞥过来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沈知夏喉咙滚了滚,“你怎么了?”她紧紧牵住陆雪的手,对着陆雪嫣然一笑。
陆雪面露不悦的抽出手,挪动脚步,与她拉开了半米距离,垂下眼帘,淡淡道:“我没事。”
沈知夏怔愣在原地,笑容僵在了脸上。
两人站在路中间,无声对峙。
几分钟后,陆雪撇了一眼周围的人群,轻声说:“沈知夏,以后不要再送花到我办公室了,好不好?”她看到沈知夏面露忧伤,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
沈知夏彻底敛起笑意,扯了扯嘴角,“为什么?”她垂眸看向自己空荡的手心,语气淡漠。
陆雪秀眉微蹙,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是觉得在学校里我们尽量低调一点,不要轻易暴露情侣身份。毕竟这里人多眼杂,我不太想被别人当成饭后的谈资。”
她说完继续往前走,一路不断地向跟自己打招呼的学生颔首。
沈知夏落后陆雪两步跟在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陆雪礼貌又热情的背影。
她眉头紧蹙的沉思许久,其实陆雪说的有道理,人言可畏,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恋爱自由。何况陆雪是编制岗位,爆出同性恋估计会影响到她的工作。她们是应该注意点分寸。
沈知夏快走几步,追上去伸出手去牵陆雪的陆雪,柔声与她商量道:“那以后我们在学校里伪装成好闺蜜,总行了吧?”
陆雪再度甩开她的手,停住脚步,叹了口气,她抱臂而立叮嘱道:“你要答应我,在校园里我们可以偶尔牵一下手,但你不可以再有其他的亲密举动了。”
沈知夏的手被陆雪再度甩开,极其不悦的皱了皱眉,她默了默,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达成了一个双方认同的协定,陆雪如释重负地绽出一个笑容:“那就这么决定了,你要记得遵守约定哦。”
沈知夏强压下心里的不快,勉强牵起一抹淡笑,“好,我知道了。”
中午吃饭时,陆雪发现沈知夏面容寡淡,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正值用餐高峰期,餐厅里的客人很多。她咬咬牙,打算待会儿回家了好好哄哄沈知夏。
两人一路无话的回到了家,陆雪看到沈知夏闷闷不乐的坐在沙发上。
“生气了?”陆雪蹲在沈知夏腿边,笑着看向坐在沙发上板着张脸的沈知夏。
沈知夏拧眉,淡淡道:“没有。”
陆雪点了点沈知夏的唇瓣,揶揄道:“还说没生气,这嘴厥的都可以挂油瓶了。”
沈知夏没说话,陡然别开了脸。
陆雪手停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去,她停顿了一下,站起身坐在了沈知夏的腿上,讨好的亲了亲她的唇角。
沈知夏依旧僵着不动。
陆雪咬咬牙,柔声哄:“对不起嘛,我不该收了你的花还责怪你。我只是不想我们之间的感情存在任何被威胁的可能嘛。”
沈知夏转回脸看向她,滚了滚喉咙,“你不仅怪我,还冷着脸甩开了我的手。”默了两秒,她竖起了两根纤细的手指,“而且还不止一次。”她细如蚊呐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陆雪回忆了一下,她的确有点过分。
她又啄了沈知夏的唇几下,“宝贝,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沈知夏冷哼了一声,但表情明显松动了。
“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好不好?”陆雪双手托腮,对着沈知夏眨眨眼,装可怜。
沈知夏觑了她一眼,淡淡的哦了一声。
陆雪咬着牙想,傲娇鬼生气了该怎么哄呢?
她倏然灵光一现,勾唇一笑,双手环上沈知夏的脖颈,在她耳边低声说:“沈老师,别生气了,等晚上了我补偿你好不好?今天晚上你想怎么样,想多久都行…”
陆雪目前只能想出这个法子了。不就是出卖色相吗,她可以。
沈知夏怔了几秒,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眸底闪过一丝精光,“那我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吧。”她故意露出一副纠结的表情。
陆雪憋着笑,摇晃着沈知夏的手,“好啦,我们去午休吧。我下午还有一节课呢。”
沈知夏扬了扬下巴,娇嗔道:“以后你不可以再随便松开我的手。”默然几秒后,她补充道:“我也会尽量在公众场合里不跟你有亲密举动。”
陆雪右手做出发誓的姿势,柔声道:“我发誓以后不会再松开你的手,做不到的话就让我变成小狗。”
沈知夏莞尔一笑,双手紧抱着陆雪起身,声音扬起,“走咯,我们去睡午觉吧。”
晚上,沈知夏率先洗完澡,她想到陆雪说晚上要补偿自己,她吹干头发后跳上床,翘首以盼的盯着浴室门。
许久后,浴室水声停了。门被拉开,热腾的水汽,裹着馥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四处飘荡。
沈知夏猛然收回视线,一把将在床边乖乖睡觉的小团子抱到怀里,然后压下唇角,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淡漠。
陆雪洗完澡出来,发现沈知夏坐在床上专注的看着怀里的小团子,半分眼神都没给她。
她眸光沉了沉,沈知夏居然气还没消!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嘛。看来自己今晚得慢慢地给她消气了。
她上床,将小团子抱起来放到床下。坐在沈知夏面前,冲她眨了眨眼,随后慢慢的吻上沈知夏的眼睫,鼻梁,鼻尖,最后停留在沈知夏的唇角,轻轻的亲了她一下。
沈知夏手摸着陆雪身上轻薄的睡裙,阖眸感觉着自己脸上柔软熟悉的触感,她唇角忍不住的溢出一抹坏笑。
陆雪下巴抵在沈知夏肩膀上,“老婆,你想要我吗?”她眼睫微颤,嗓音喑哑缱绻。
沈知夏眼眸倏地就亮了起来,心脏剧烈跳动,她矜持了一秒,便凑上前,搂住陆雪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上去。
细碎的呼吸声在两人之间荡漾。
吻了许久,两人分开时唇瓣拉出一丝晶莹剔透的银丝,暧昧极了。
沈知夏将头埋在陆雪颈窝处,用鼻尖在她脖颈处嗅了嗅,“宝贝,你身上好香啊。”
温度不断攀升,陆雪雪白的肌肤泛着粉红。浓郁的沐浴露香味裹着两人。
陆雪勾唇一笑,不置可否。随后她主动的倒在柔软的床上。冲沈知夏挑了挑眉。
沈知夏食髓知味的接受着陆雪诚意十足的道歉。
最后陆雪筋疲力尽地趴在床上,手紧攥着浸了她的眼泪和汗水床单。
她入睡的最后一秒还在想,自己以后再也不用这招哄沈知夏了。
第二日早上,陆雪自然醒来。她看到一枕之外的沈知夏还在睡梦中,秀眉舒展,睡得很香甜的样子。她支着酸软的腰,极轻地亲了一下沈知夏的鼻尖。随后轻手轻脚的下床去浴室洗漱。
当她看到满地狼藉时愣在原地,空了的盒子,用过的指套、白花花的纸团,数不清的湿巾,扔得到处都是,就连床边的地毯都沾湿了大片。
陆雪揉着腰,站在镜子前刷牙。当看到自己露在睡裙外的皮肤上都是沈知夏留下来的红痕时。想到沈知夏昨晚缠着她闹到了凌晨,累得她都没有力气再去冲个澡便睡着了。
陆雪双手掩面,一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懊恼神情。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们晚上相拥而眠,早起互相问好,在学校里会刻意保持着距离。
日子平淡而温馨,可在今天却出现了不一样的插曲。
陆雪下课后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大簇星星点点的满天星,白色、粉色和蓝色的小花混在了一起,清雅且好看。
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沈知夏这人怎么回事啊。不是答应过自己不会再送花了吗!她拧眉拿出手机给沈知夏发微信。
陆雪:“沈知夏,你为什么又要往我办公室里送花?”
沈知夏今天早上有两节连堂课,课间休息时,她坐在讲桌前,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陆雪的质问信息,蹙眉回:“什么花?我没给你送花!”
陆雪收到消息,疑惑的眨眨眼,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卡片。
她心虚的给沈知夏回:“抱歉啊,是我误会你了。估计是谁送错了吧。”
沈知夏不悦的抿唇回:“没事。”
之后的一个星期,陆雪每天都会收到一束没有署名的鲜花。
自从上次她误会了沈知夏,沈知夏对她似乎有点不冷不热的,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她们之间有了隔阂。于是她便没敢再问沈知夏关于送花的事情,每天忍到下班后直接将花扔了。
这天,陆雪低着头在认真备课。突然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
她闻声抬眸,发现是曾经在学校培训时见过几次的秦老师。她顿了顿:“秦老师,有什么事吗?”
秦朗笑着将手中的玫瑰花递向她,绅士的说:“陆老师,我有话想对你说。”
陆雪愣了几秒,很快便猜到了这人要说什么。她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两位老师,对秦老师说:“可以,那我们出去说吧。”
黄老师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秦老师,几秒后她对旁边工位的老师使了个眼色,不冷不热道:“你们就在这儿聊吧,我俩出去走走。”
办公室里只剩下陆雪和秦朗,秦朗将花放在陆雪办公桌上,眸光认真道:“陆老师,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啊?”
陆雪怔住,几秒后她想到了什么,淡声问:“最近我办公桌上的花都是你送的吗?”
秦朗嗯了一声,腼腆一笑:“我不太会追人,就选择了每天送花的方式,希望你不要嫌弃。”
沈知夏讲完课在回办公室的走廊上,她看到黄老师站在办公室门口向里张望。她走上前问:“黄老师,你在看什么呢?”
专注的黄老师被吓了一跳,她回头看了沈知夏一眼,叹息道:“我在看陆老师和她男朋友…”说完她又自顾自的小声嘀咕道:“没想到陆老师居然会和他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沈知夏一瞬僵愣住了,喉咙发硬,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男朋友?”
“嗯嗯,他是咱们学校建筑学院的秦教授,听说还是建筑大师吕浩的关门弟子,不过这人的风评可不怎么好啊…”黄老师视线盯着站在窗边聊天的一男一女,声音里充满着惋惜。
沈知夏心倏地一紧,眉头跳了一下,冷不丁的开口问:“你怎么知道他是陆老师的男朋友?”她古井无波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黄老师。
黄老师想到秦老师最近每天都往陆雪办公桌上放花,皱着眉说:“他每天都给陆老师送花,不是男朋友那估计也是准男朋友吧。”
“是吗?”沈知夏面若寒冰,声音发沉。
黄老师突然哆嗦了一下,明明今天的太阳很大啊,她怎么感觉冷飕飕的呢,背后的汗毛猛地竖起。
半晌,黄老师终于察觉到沈知夏的表情不对劲。她讪讪的说:“这些都是我猜的…”
沈知夏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陆雪。几秒后又将目光移向陆雪身边的人身上。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西装革履,个高腿长,带着一副眼镜,周身萦绕着斯文儒雅的气息。
她当然相信陆雪不会和秦老师有什么,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陆雪对自己爱。可还是忍不住的心头发酸。
沈知夏的眼神在陆雪办公桌上放着的那捧花上聚焦。她拿着课本的手倏然收紧,指节渐渐泛白,她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别人送的花可以正大光明的放在陆雪办公桌上,只有我沈知夏送的不可以。
黄老师似乎还说了句什么,沈知夏没有听清楚。此刻她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嗡鸣。
办公室内,陆雪偏眸看向身边的秦老师,淡笑拒绝道:“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秦老师眸光晦涩,他不甘心的伸出手,故作大度道:“这样啊。那是我冒昧了。希望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陆雪礼貌的笑了笑,“好的。”她伸出手与秦老师轻轻握了一下。
门外的沈知夏看到陆雪侧着头,唇瓣一张一合,唇角带着笑正在和秦老师说些什么,后者点了点头,两人还握了手。
沈知夏猛然想到前不久陆雪在校园里下意识甩开自己手的动作,她心中醋意翻涌。她很想冲进去分开他们交握的手,可她知道自己现在进去陆雪一定会生气。
沈知夏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只配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别人交谈。她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周身带着不易察觉的压抑感,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沈知夏烦躁的揉着眉心,突然她想到黄老师提及秦老师时的叹息。她又想到黄老师说陆雪每天都会收到鲜花。
她瞬间又气愤又难过,她以为自己和陆雪很亲密,她以为她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人,可没想到,陆雪始终学不会对她坦诚啊。
思绪不停流转间,沈知夏心底翻涌的情绪趋于平缓。她半阖着眸子给温辞打电话:“温辞,帮我查个人。京北大学建筑系的秦朗。”
第69章
天色愈晚, 一弯残月爬上夜幕。
陆雪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沈知夏回来,下午沈知夏突然说自己要回公司开会。她便先回家做饭了。
许久后, 陆雪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沈知夏快回来了。她关掉电视, 起身去厨房热菜。
沈知夏打开门,看到满室亮着灯光,心里的烦躁散去了一些。她换好拖鞋, 一言不发的站在餐桌前,看向在灶台上忙碌着的陆雪。
陆雪热好最后一道菜, 她往餐桌上端菜的瞬间, 才看到沈知夏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她笑着望进沈知夏的眼底, 发现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漾着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情绪。她陡然脸色微变,唇角的笑容冻了两秒,她下意识地涌上一丝慌乱。
几秒后,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声音极轻的问:“沈知夏,你怎么回来也不出声啊?吓我一跳。”
沈知夏回神, 她敛起思绪,淡笑着打趣道:“我想偷偷欣赏一下自己的贤妻呗。”
陆雪笑了笑, 将菜放到餐桌上,双手环上沈知夏的腰,冲她撒娇道:“你啊, 整天就会说好听的哄我。”说完她嘟起嘴,作势就要亲沈知夏。
沈知夏微拧眉, 不着痕迹的避开,转移话题道:“我帮你端菜吧, 我饿了。”
“好吧。”陆雪被拒绝,瘪了瘪嘴。
饭桌上,沈知夏看向陆雪想了想,她咬咬牙,装作不经意的问:“你最近在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啊?”
陆雪以为她是在问自己教舞蹈的事情,想也不想答:“没有啊。一切都很顺利的。”
沈知夏哦了一声,埋头吃饭。
次日,沈知夏全天没课,吃完早餐她便开车前往公司。
办公室,她翻阅着陆辞整理的关于秦朗的文件。
她越看神情越凝重,眉头越蹙越紧,她震惊于会有这种事在学校里发生。她更厌恶秦朗为人师表居然会做出如此禽兽行径。
沈知夏看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砰”的一声,她将文件狠狠砸在桌子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温辞被她吓得哆嗦了一下,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小声问:“沈总,您查秦朗干什么啊?”
沈知夏顿了顿,咬牙切齿道:“他最近在追求陆老师。”
温辞怔住,陆老师不是沈总的媳妇嘛,老板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半分钟后,她还是没忍住飙了句国粹,脸上的愤怒毫不遮掩,她陡然扬声骂道:“这种垃圾,居然也敢打陆老师的主意。”
沈知夏咬紧后槽牙,视线紧盯着文件上标红的“私生活混乱,多次骚扰女学生,学术造假,暴力倾向…”等字眼,眸底腾气火焰。
几分钟后,沈知夏看向温辞,问:“他品行如此不端,为什么还能继续当老师?”
温辞耸耸肩,叹气道:“学生大多都比较在意名声,在意前途,不会轻易去举报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吧。我查了一下,有个别学生曾经举报过秦朗,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了。而且他的导师吕浩在建筑圈里比较有名,他应该是秦朗的后台,我发现这些烂事大多都是被吕浩给压下去的。
沈知夏蹙眉沉思,虽然秦朗目前没有骚扰陆雪,但是以后还说不准。再加上他曾经伤害过那么多无辜的学生,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沉了沉眸,看向温辞,冷声说:“这件事你尽快去处理一下,我要让这个人在京北市无法立足。”
温辞闻言撸起袖子,对她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沈总,我这就去办。”
接下来的几天, 沈知夏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晚上照常抱着陆雪睡觉,白天和她一起去学校上班。
她发现陆雪显然还不知道秦朗的真面目,她想了想,这样也好。她的爱人是一个表面明媚内心却一直藏着伤的人,她不想让这种败类影响到陆雪的心情,一丁点都不可以。
入秋以来,京北连续多日都是万里无云的晴天。今天的天却阴沉沉的,像是有一场大雨将要降落,空气低压到令人躁闷。
沈知夏下午去公司里开会了,中午出门前她特意叮嘱陆雪下午可能会下暴雨,让她下班了就早点回家。
下午六点,天空阴沉,乌云翻滚,冷风刮的外面的树叶瑟瑟作响,压抑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城市。
阴雨天的氛围让陆雪也有点烦躁,她一下班就大步往教师公寓走。走到单元门口,突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怔住了。
只见昔日西装革履的秦朗,此刻正蓬头垢面的站在她身后,身上的西服皱皱巴巴的,他脸上也胡子拉碴的,一副落魄消沉的模样。
许久后,陆雪才回过神,轻声问:“秦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秦朗看了看四周,抿了抿自己干涩起皮的嘴唇,扑通一声直挺挺的就跪在了陆雪面前。
陆雪被他这个动作吓懵了,足足呆滞了两分钟,她发现下课陆陆续续回来的同事们都站在不远处,眼神直往她这边飘。
她咬咬牙,伸手去扶秦朗,小声说:“秦老师,你这是在干什么?有事好好说啊。”
秦朗默了几秒,哑声道:“陆老师,我求你了,您让沈总放过我吧。”
陆雪一怔,半晌,她眨了眨眼,疑惑道:“沈总?”
秦朗耷拉着脑袋,无力的点了点头。
这些天,学校先后收到了大量关于秦朗的举报信,他花了许多钱才找人把举报信压了下来。没想到,紧接着很多微博大V突然就曝光了他性骚扰学生和学术造假的新闻。慌乱之下他再次找自己的师父出面帮忙,没想到他师父也被牵连,已经自身难保了,吕浩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秦朗托人四处打听这才得知,整件事都是亿禾金融的沈知夏在背后做的推手。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沈总,他急忙去找沈总,可对方不仅拒绝与自己见面,还让保安将他赶了出来。后来还是他师父查到,沈总和陆雪是恋人关系,他这才知道沈知夏为什么要整自己。
秦朗没想到陆老师居然是同性恋,怪不得她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他还是觉得真可惜,好好的漂亮女人怎么就成了变态呢。
秦朗回到家思量了许久,他明白现在能救自己的只有陆雪了,所以他决定在下班高峰期这个时间段,拉下脸面来卖惨,当众下跪求陆雪。一方面他觉得陆雪热情单纯,女人应该都心软,比较好骗,另一方面他是想趁这么多同事都在场看着,可以在无形中给陆雪施压,让她不得不帮自己。
秦朗敛起思绪,咬了咬牙,开始哭着装可怜:“陆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时只是太喜欢你才会追求你,我不知道你是沈总的人啊。不然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追你啊。我求求你了,你让沈总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再说,当时你拒绝了我以后,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做同事,没有半分僭越之处啊。”
陆雪心里咯噔一下,所以说沈知夏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她为什么一直没问自己呢?所以,这些天她对自己冷淡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她的内心被厚重的阴影笼罩着,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她看向秦朗说:“你先起来,我回去问问沈总。”她听到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咬紧牙,微弯下腰安抚秦朗。
秦朗见她态度保持中立,眼珠子一转,猛的连连在地上给陆雪磕了三个头。
他声泪俱下道:“陆老师,你一定得帮帮我啊。沈总扬言要在京北市封杀我,我父亲去世的早,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全家就靠我一个人赚钱糊口。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陆雪闻言心情仿佛被情绪潮水淹没,她觉得秦朗这副样子实在可怜,她想了想,点头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你快点起来吧。”
秦朗用手掩唇,不露声色的勾唇笑了,他装作颤颤巍巍的样子,站起身,又对着陆雪连连鞠躬。
陆雪见他这副落魄的样子,忍不住的对他产生了更多的同情。
晚上八点,酝酿了一天的一场瓢泼大雨忽然就落了下来,吞云卷日,席卷天地。
沈知夏自从和陆雪在一起后,下雨天已经不会再影响到她的情绪了。她开完会脚步轻盈的赶回家。
客厅里,她看到陆雪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望向窗外发呆。她走上前,浅笑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陆雪回头看了她一眼,压着情绪问:“你是不是要逼秦朗辞职?”
沈知夏倏然一愣,几秒后她脸色突然变了,脸上的笑意全然不见,她冷声问:“谁告诉你的?”
陆雪见沈知夏神情严肃不禁抿了抿唇,她没想到秦朗说的居然是真的。她脑海中不断闪过秦朗跪在地上哭着求自己,和周围同事们小声议论自己的画面。
她陡然站起身,用寒凉的目光死死盯着沈知夏,“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声音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沈知夏对视上她清冷怒地眼神,用舌尖顶着后槽牙,“是。”她说完垂了垂眸。
空气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陆雪面色凝重,她沉吟片刻,呼出一口气,微抿着唇,“沈知夏,他只不过是追求过我几天,你大可不必对他赶尽杀绝啊!”
沈知夏默了几秒,退后一步,与陆雪拉开距离,嗤笑出声,“你现在想起来告诉我他是你的追求者了?”
陆雪自知理亏,手指不由得蜷起,她眸光闪了闪,喉咙发硬,“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对。”她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歉意。
沈知夏秀眉紧蹙,低声道:“你总在为自己对我的不坦诚而道歉。”
陆雪一瞬不瞬的看向沈知夏,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她尽量放缓声音解释道:“我没早点告诉你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但秦老师他是无辜的,你别为难他了,好不好?”
为难?原来在陆雪心里,我是一个会无故为难别人的人啊。
沈知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突然就很难过。她想到陆雪从自己回来就拉着一张脸为秦朗求情,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涌了上来。
她双手环胸,眸光发沉,眉头紧蹙,冷声呵斥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谈话?秦朗的心上人还是我的女朋友?”
陆雪无措的看着她,声音扬起,“当然是你的女朋友啊。”
沈知夏心底克制不住地醋意翻涌,她冷笑一声:“你还知道自己是我的女朋友。”
陆雪听出她话里的醋意,很想哄一哄沈知夏,她滚了滚喉咙,却没能张开嘴。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沈知夏是真的伤心了,而且越想她越觉得心寒,她死咬着嘴唇里的软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沉默片刻后,沈知夏打算告诉陆雪关于秦朗的事,她不愿意因为一个衣冠禽兽和陆雪吵架。
可是不等她开口,陆雪再度戳她的心。
“沈知夏,你就放过他吧。他真的挺不容易的。”
沈知夏话音一滞,卡在喉咙里解释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她眸光阴沉的看向陆雪,拔高声音道:“他哪里不容易了?他这种败类就应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陆雪僵愣在原地,视线怔怔地盯着沈知夏,像是有些不认识她了。
半晌,她讪讪道:“沈知夏,你怎么可以诅咒别人啊?”剩下的话被她陡然卡在喉咙里了。
“你还想说什么,想说我恶毒?”沈知夏唇锋绷成了锋利的直线,放在胳膊上的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胳膊。
陆雪别开视线不愿再看沈知夏,她太阳穴猛然跳了跳,她咬咬牙,压着火气,“我没这么想,你不要无理取闹。”
沈知夏紧抿着唇,不吭声。
屋外电闪雷鸣,屋内的空气也压抑得让人呼吸困难。
小团子似乎感应到了她们之间的龃龉,它也恹恹的,耷拉着脑袋,发出轻轻的一声“喵呜”见没人理自己便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
陆雪越想越气,她心里蹿了一晚上的怒气添了把油,火烧得更旺,她气得不知怎么眼睛也跟着红了。
她压着嗓子吼道:“你能不能别整天乱吃飞醋,我已经解释过了,人家只是追求了我几天,在我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之后,他就没有再出现过了。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眼吧?”
沈知夏垂眸看向地面,“对,我小心眼,我恶毒。他大度,他善良,行了吧。”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陆雪眉心拧得愈紧,心头忽而蔓延开密密麻麻的窒息感,她胸口起伏了两下。
两分钟后,她嘴唇翕动:“我可没说你恶毒哦。秦老师今天下午跪在我面前求我帮他。当时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被同事知道咱两的关系。你难道就不怕他把这事抖出去吗?”
沈知夏闻言瞬间回想起,自己送陆雪花却被她责备,想牵手被她拒绝,在学校得和陆雪保持距离,以及别人都误以为秦朗是陆雪男朋友的事情。
她积攒了一个多月的委屈与怒火顷刻间爆发。她冷眸看向陆雪,怒吼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的同事们不都认为秦朗是你的男朋友吗?”
陆雪一噎,愣了愣,眼眶开始蔓起薄薄的水雾,“不在学校里公开关系,你不是也同意了吗?”她抱臂而立与沈知夏对视,脸上是极其委屈的神情。
沈知夏看到她一副要哭的样子,心里发酸,她咬紧牙,别开视线,“所以呢?你就可以接受别人送的花,和别人传绯闻?”
陆雪陡然睁大眼睛,急忙解释道:“他送的花我都扔了啊!我更没有和别人传绯闻啊。”
沈知夏足足停顿了三秒钟,她冷漠地掀了一下眼皮,“我明确的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的。”她嗓音里盈满了深沉锐利。
此刻陆雪理智是什么全抛到了脑后,她咬着牙,“你简直不可理喻。”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和一丝颤抖。
“我不可理喻?”沈知夏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望着陆雪,她压不住火气的提高声音吼:“陆雪,你到底有完没完了?你今天非要为了一个人渣跟我吵架是吗?”
陆雪红着眼睛,烦躁至极,一时口不择言道:“沈知夏,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你不也是贫苦出身的吗?你不能仗着自己现在有权有势,就随便欺压别人吧。”
话音刚落,沈知夏身形一震,缓缓睁大了眼睛。她备受打击胸口剧烈起伏了数下。
沉默良久,她指甲死死抠着掌心,憋红了眼睛,氤氲的水光里含着绝望,“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我现在才知道。”
陆雪意识到自己失言,说:“我…”她火冒三丈地想: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沈知夏紧咬着后槽牙,仰头把眼泪倒逼了回去,她不能哭,也不想哭。
她心里一阵悲凉,她说不清楚这一刻她心里是个什么感觉,难过,伤心,或是从难以置信到恢复平静过后的失望。
这个女人恐怕打心眼里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沈知夏转念一想,还不如哭呢,起码能够稍微缓和一下她们之间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哭,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底一片冷然。
沈知夏深深地看了陆雪一眼,声音轻颤道:“秦朗这事没得谈,你不用再浪费口舌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她拿上外套,径直往门口走。
陆雪看向她的背影,心口突然一空,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我不是…”
沈知夏已经嘭的一声摔门而去。
陆雪脑海里只剩两个字,完了。
她无助的蹲下身,把脸埋在手掌心,沉沉地叹了口气。
第70章
没多久, 陆雪猛然回过神,她来不及换鞋就大步追了出去。
电梯一个上一个下,沈知夏乘坐的下行电梯已经快到低层了, 陆雪手不停的按着电梯下行键,她焦急的连几秒钟都难以等待。
到了门厅, 她却没有看到沈知夏的身影。
陆雪冒着雨在公寓停车场找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沈知夏。她加快脚步走出校门,站在街边环顾四周。
此刻的雨很大, 陆雪视线受阻,她急忙擦掉脸上的雨水, 仔细的辨认每一个人, 可仍旧没能捕捉到沈知夏, 她神经骤然一紧。
下雨的夜晚人烟稀少,三三两两的行人埋在雨幕里,行走的都很匆忙。
只有陆雪一个人定定的站在雨里,她僵硬许久,终是提起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公寓的方向走。她站在单元门口, 开始给沈知夏打电话,却没人接听。
冰冷的雨水浇在陆雪身上, 渐渐冲走了她心底的烦躁,虽然她浑身湿透了但是心却平静了下来。
陆雪直挺挺的站在雨里皱眉沉思,今天是她态度不好先发火, 沈知夏才会跟她生气。要是自己态度好一些,好好沟通, 说不定她们就不会吵起来了。
她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火气上头,对沈知夏的那些指责有多么过分。自己明明最清楚沈知夏的为人, 明知道她不是一个会去伤害别人的人,为什么要高高在上的质问她。
她在脑海里仔细地回想秦朗下午的种种行为,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她才明白自己似乎是被那人误导了。但是她也怨不得别人利用自己,是自己太蠢,是自己不信任沈知夏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知夏刚才好像说了秦朗是人渣来着,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怎么可以就能恶意中伤她呢。
想清楚以后,陆雪觉得这就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她们为了这个吵成现在这样真不值当。她仰头看向黑夜,悲观地想,我怎么老是惹沈知夏生气,总在伤害她啊。
片刻后,她无力的蹲在地上,脸颊上水汽氤氲,唇瓣发白,神色之间都是忧愁。
此刻的陆雪已经顾不上同事们会不会看到落魄狼狈的自己,她也全然不在意别人会不会知道自己和沈知夏的情侣关系。她满心只期盼着沈知夏可以理理她,她只害怕沈知夏会不要她了。
陆雪用手把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埋头固执地给沈知夏打电话。
电话一直打不通,陆雪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一滴滴眼泪落到她的手机屏幕上。她感觉自己难受的快要喘不过气了,她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心脏一缩一缩地疼。她开始全身颤抖起来,泪如雨下。
突然,她察觉到自己头上方的雨停了,她疑惑的抬头,泪眼模糊的让她看不清来人。但她知道,是沈知夏。
陆雪慌乱的用手背擦掉眼泪。
沈知夏面容清冷,一手给她撑着伞,另一只手揣在西裤的兜里,“哭什么?”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疏淡冷清,让陆雪听得心慌意乱,她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得,倏地剧烈抖了一下身子,没作声。
沈知夏看着她单薄抖瑟的身子,眼眶有些湿,她忽然不知道自己今晚在做什么,都说了些什么。她浑身的怒气被陆雪的泪水彻底洗刷走了。
沈知夏在原地立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把涌到嘴边的一口叹气收了回去,她从裤兜掏出手,将陆雪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感觉到陆雪的手腕冰冰凉凉的,凉得瘆人。她的心瞬间就刺痛了起来。她抿抿唇,淡声道:“回家吧。”
玄关处,沈知夏看着哭成泪人的陆雪,又懊恼又心疼。
她指尖狠狠掐进手心,清了清嗓子,“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陆雪紧张的心逐渐平复了下来,她哽咽的说不出话,倔强的仰起头,泪水顺着脖颈流进心口。她用颤音说:“对不起。”
沈知夏眼眸黯了黯,“没事儿。”
陆雪走到沈知夏跟前,一只手牵起她握成拳的手,低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露出掐得微红的掌心。
陆雪轻轻摸了摸,哑声问:“疼不疼?”
“不疼。”沈知夏收回手,嗓音平淡。
陆雪胸腔轻微起伏,泪眼朦胧地望着沈知夏,“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的,是我气昏头了。”她微颤的嗓音带着一些压抑。
沈知夏看着她脸颊上的水痕,看着她眼底的懊悔,忽然就委屈的难以自抑,她声音低低的说:“不怪你,是我错的比较多。晚上我一回家你就给我甩脸色,所以我对你的态度就非常的不好。”
陆雪眨眨眼,“我没甩脸色。”小声的争辩。
爱是相互低头,相互服软,这一刻她们身上有了爱情的具象化。
沈知夏听着她软绵绵的声音,心头发软。她有点想笑,可是一勾唇,睫毛却先湿了。
她咬住自己的唇瓣,扭捏了一下,“你那还不叫甩脸色啊,你凶的都快吃人了。”她脸上漾着委屈得不行的表情。
陆雪顿了顿,上前迈了一步,轻轻抱住沈知夏,贴着她的脸颊哭着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我知道我刚刚态度不好,很多话就是没忍住,一句顶一句地都赶到嘴边了,你别放在心上,好不好?”
沈知夏嗯了一声,回抱着她纤柔的身体,在她耳边闷闷地说:“你要补偿我。”
陆雪长睫颤了颤,她吸了吸鼻子, 眼底漾出羞涩,“好。”
沈知夏颈下传来了湿润的触感,她轻柔的亲了亲陆雪的耳朵,柔声哄道:“宝宝,不哭了,好不好?都怪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跟你解释清楚。”
陆雪被沈知夏紧紧拥抱在怀里,与她脖颈交缠,她再次感受到了沈知夏的体温。她心头翻涌着无限的感恩,羞愧和爱意。她忍不住的浑身战栗。
沈知夏察觉到陆雪的身子在颤抖,憋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滑落,她仰起头将眼泪倒了回去,无声地紧紧抱着陆雪。
许久后,陆雪含着眼泪,抿抿嘴角,“沈知夏,你刚才去哪儿了?”
沈知夏吸了吸鼻子,用指腹给陆雪擦着眼泪,滚了滚喉咙,“我本来是打算去公司加班冷静冷静,可是又担心某人自己在家哭鼻子,所以就跑回来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陆雪看向她,后怕地哽咽着说:“以后就算我们吵得天崩地裂,你也别离开好不好…”
沈知夏愣了愣,喉咙滑动,“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只是一时有点生气,有点难过。我和你吵架归吵架,赌气归赌气,但是这并不会影响我爱你啊。刚才冷静下来后,在朝着你奔跑的路上,我确信自己依旧很爱你。正是因为太爱你,所以害怕失去,所以才会在意你的所有情绪和举动。”
她眸光如水,嗓音温柔的补充道:“情侣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争吵不可避免,偶尔吵一架可以让我们知道相处中哪里存在问题,然后我们解决好问题才能更加的契合。我并不认为从不吵架的爱情就是最好的感情,我理解的爱情是即使在吵架之后,我依旧爱你,甚至比吵架前更爱你,更珍惜你。”
陆雪突然理解了那句“分歧在所难免,相爱总能和好。”通过这次吵架再次证明了沈知夏真的很爱自己,哪怕她们的误会还没解释清楚,沈知夏还是会主动来找她求和,明明这次不是沈知夏的错,她却会率先服软,会抢着道歉。
她被沈知夏的这番话弄得心脏蓦地失序,她破涕为笑,小声说:“那我们和好吧。我不想和你冷战,更不想和你分居。”
沈知夏突然想到自己18岁时曾对陆雪保证过,自己不会和她吵架。就算她们存在分歧自己也会听陆雪的。她心底一瞬间涌上内疚与自责。
沈知夏低下头亲了亲陆雪的鼻尖,“我们不是早就和好了嘛。”顿了顿,她不禁感慨出声:“我们以后都不要说气话,不要阴阳怪气的,也不要冷冰冰的。”
陆雪手勾着沈知夏的脖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嗯,以后我会跟你好好沟通,不会再冲你随便发火了。”
她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我们来做个约定吧。以后就算吵架了也不可以隔夜,我们可以先一人一个房间先消消气,等气消了我们就坐下来好好沟通,你有不满或者疑问也不要再偷偷藏在心里,直接问我好不好?
沈知夏点头,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与她拉勾盖章。
沈知夏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我还想补充一句,你以后不要轻易就站在我的对立面,替别人说话,任何人都不可以。”她伸手捏了捏陆雪的鼻尖,眯着眼警告她。
陆雪点点头,然后垂下长睫,好几秒才小声说:“沈知夏,咱们能商量个事儿吗?”
“什么事儿?”沈知夏眨眨眼。
陆雪莞尔一笑,“一天少喝点醋,我怕你酸死。”
沈知夏唇角跟着漾出了笑,她扬了扬下颌,哼了一声。
阿嚏——陆雪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沈知夏这才反应过来,陆雪浑身都被雨淋湿了。
她牵着陆雪往卧室走,边走边说,“我去给你放热水,你先去卧室把湿衣服换下来,小心感冒了。”
“那你呢?”陆雪看到沈知夏胸前的衣服都被自己身上的雨水弄湿了。
教师公寓只有一间小浴室,沈知夏想了想,说:“我去对面洗。”
陆雪本来想邀请她一起洗,见沈知夏显然没有这个想法,她便没再说。
她抱着睡衣,不放心的问:“洗完澡你还会回来的吧?”她神色小心翼翼的。
沈知夏愣了愣,把她推到浴室门口,柔声哄道:“当然回来啊,我老婆在这儿我能去哪儿。”
陆雪安下了心,眸中漾起欢喜,她亲了亲沈知夏的唇角,“那我真的去洗澡了。”
沈知夏摸了摸她的发顶,催促道:“快去吧。”
陆雪趿拉着拖鞋迈进浴室,沈知夏回对面的公寓去洗澡了。
陆雪洗完澡出来,见沈知夏还没回来。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脸埋进膝盖中间静静等着沈知夏,等着等着她便睡着了。
沈知夏回来时,看到陆雪蜷缩在沙发里,她的睡姿是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心倏然一疼,自己今天摔门而去到底还是让陆雪没有了安全感。
沈知夏轻叹口气,弯下腰,两条胳膊,分别绕过女人的膝弯和腋下,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的将陆雪抱回了卧室。
床上,她低头看了会儿陆雪,手指轻柔地撩开她额头上的碎发,眼睛不由得弯了弯,她俯身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宝贝。”
她温柔的低语声和房里的灯一起熄灭。
翌日,沈知夏醒来后发现陆雪还在睡熟。她轻手轻脚的下床,洗漱完便去厨房了。
她做好了早餐陆雪还没起床,她走到卧室看到陆雪睡得甘甜,她俯下身,准备用轻柔的吻唤醒睡美人,但当她触碰到陆雪柔软的唇瓣时,心思不禁就旖旎了起来。
沈知夏慢慢的舔开陆雪的牙关,灵活的软舌轻而易举就钻了进去。
睡梦中的陆雪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她缓慢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精致的脸,漂亮的睫毛垂落,温凉的鼻尖抵着她的脸颊,她的唇瓣被反复吸吮着。
陆雪怔了几秒,然后抬起手揽住沈知夏的后颈,与她唇舌纠缠,顷刻间空气里充斥着克制的喘息声。
沈知夏的手不老实地移到她后腰或轻或重地捏着。她的吻从嘴唇移到了耳垂,然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去脱陆雪的睡衣。当她的手触及到陆雪裤腰时,陆雪猛然推开了她。
沈知夏不解的冲她眨了眨眼。
陆雪轻轻地咬了一下唇瓣,因为刚刚接过吻显得潮湿红润,她喘着气,小声道:“我大姨妈来了…”
沈知夏一怔,很快疑惑问:“这次怎么会提前一周呢?”
陆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昨天半夜它突然就来了。”她默了默,觑了沈知夏一眼,轻声说:“只能等例假结束,我再补偿你了。”
沈知夏曲起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我是那么饥.渴难耐的人嘛?”
陆雪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半敞着的衣襟,眉梢一抬,笑着反问:“难道不是吗?”
沈知夏脸颊绯红,耳尖发热,“我本来只是想吻醒睡美人的,奈何睡美人太漂亮了,一个没忍住我就想吃掉睡美人。”她舔唇,用眼神扫过面前的雪峰。
“沈知夏…”陆雪衣衫不整,脸红心跳的抓起枕头揍她。
沈知夏躲闪着,大声认错:“宝贝,我错了。”顿了顿,问她:“你肚子疼不疼啊?”
不提还没什么感觉,一提陆雪感觉自己的腹部在抽着疼,她点点头:“有一点疼。”
沈知夏想到来大姨妈前人的情绪都比较暴躁,她昨天不该和陆雪吵架的,都是她害得陆雪淋了雨,今天才会肚子疼。
她坐在床上给陆雪系好纽扣,又使劲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当掌心微微发烫时,她将手覆上陆雪的腹部,轻轻的给她揉着小腹。
陆雪依偎在她怀里,清了清嗓子,“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说秦朗是败类呢?”
沈知夏沉吟片刻,开始给陆雪讲着秦朗的一桩桩恶行。陆雪听得眉头隆成一座小山峰。
她猛然从沈知夏怀里退开,直起身,蹙眉愤愤道:“我没想到秦朗居然是这种人,他师德竟然会如此败坏。”
沈知夏点点头,柔声道:“你别动气啊,本来就肚子疼,一生气万一更疼了。”
陆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知夏,抿了抿唇,“沈知夏,我支持你,这种人就应该彻底清理出教师队伍,不然还会伤害更多的人。”
沈知夏瞟了她一眼,眸光沉了沉,正声道:“放心吧,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以后不会再去祸害别人了。”
陆雪给她鼓了鼓掌,由衷赞道:“沈总,干的真棒。”
沈知夏两手捏住她脸,唇角一勾,挑眉打趣道:“昨天你可是说我小心眼,还说我是在吃飞醋。”她顿了一秒,坦诚道:“当然,我的确是有一点吃醋的。”
陆雪噎了一下,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嘀咕道:“我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坏嘛。”突然她腹部抽了一下,疼得她直皱眉。
沈知夏及时捕捉到了她的神情,柔声道:“你别激动,快躺着,我去给你弄红糖水。”
陆雪乖巧的躺下,轻轻笑了下,望向她的目光特别温柔,“辛苦啦,女朋友。”
沈知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又在她唇瓣上吻了吻,“我很快就回来哦。”
沈知夏将温热的红糖水端到卧室的时候,陆雪正靠着床,双眸微阖,轻咬着唇,一副很疼的模样。
“怎么了,很疼很难受吗?”沈知夏心疼的连声音都放轻柔了许多。
陆雪睁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伸手接过沈知夏递给她的红糖水,抿了一小口,柔声回:“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
沈知夏轻轻地掀开了被子,拿出暖宝宝贴,微用力撕开薄纸,把它隔着一层衣服贴在了陆雪的小腹上,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先用这个暖暖肚子,要是太难受了我们就吃药。”
陆雪睫毛扇动了一下,莞尔:“好,我都听你的。”
喝完红糖水,沈知夏扶着陆雪躺下身子。她掀开被子上床,将陆雪抱在怀里,陆雪在温暖的怀抱中渐渐陷入混沌之中,再次睡着了。
沈知夏目光眷念的看着怀里心上人的睡颜,她像是看不够似的,用温柔似水的眼神一遍一遍亲吻着爱人的娟秀面容。
陆雪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睡醒后,她精气神恢复了许多。两人吃完午饭,沈知夏要去公司一趟,陆雪今天全天没课,沈知夏再三叮嘱她一定不可以出门,乖乖在家养身体。
沈知夏走后,陆雪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小团子看电视。
嗡嗡嗡———
铃声响起,陆雪看到是陌生来电,她皱了皱眉,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急促的声音,“陆老师,你到底有没有帮我向沈总求情啊?”
陆雪想到沈知夏给自己讲的那些事,气不打一出来,她咬咬牙,冷声道:“秦朗,我没想到你是这般下作的人,我觉得沈知夏对你已经够仁慈了。”
秦朗一噎,过了许久,他才气急败坏的吼道:“妈的,你他妈和沈知夏果然是一丘之貉,你们女人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啊。我的学生都没说什么,你们为什么非要掺合呢。”
陆雪冷声呵斥道:“秦朗,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道悔改。”
秦朗嗤笑出声:“我们都是一样的,你也别装圣母了,你作为老师搞变态同性恋就是为人师表了吗?”
陆雪反击道:“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卑鄙小人来插嘴。”
秦朗阴冷的声音传来,“陆雪,你等着,你们一定会后悔现在这样对我的。”
陆雪气愤的直接将电话挂了,随后她将秦朗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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