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娇百宠小白痴
抱着小熊的小孩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人, 嘴巴微微张开但是没能说出话。
霍南洲跟他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没有再坚持
“好吧, ”他低下头,算是败下阵来了, 也不强迫他非要做出选择。
他耐下心来, 不像在平时公司的模样, 反而是温柔又富有理解心的, 他向辛染解释道,
“小Bob不会游泳, 不可以下来哦。”
面前的孩子似懂非懂,黑葡萄般透亮的眼睛就这么盯着霍南洲,似乎还在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一下子照顾不了两个小生物呢。”
精致的面孔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又找了另一个理由, 他的神情似乎是非常为难。
辛染虽然还是不太明白, 但是他能够看懂哥哥脸上的神色,似乎是不想让小熊和他一起下去的。
他站在岸边,抱着小熊,没有任何动作,可能是思考。
见霍南洲真的不退让。
嘴巴瘪了起来, 他只好依依不舍的把小熊放到了岸边的藤椅上。
圆滚滚的小熊一放下,身子就歪斜地倒在了椅子把手处,跟没有骨头一样。
光球飞到这只臭小熊的身边, 非常不满,
‘你都没有抱过我那么久!’
‘我和小臭熊今天只能活一个!’圆滑的光球撞着椅子上的小熊玩偶, 大有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辛染无奈地在脑海里回答系统的问题,
‘原身肯定更喜欢小Bob啊。’
统子哥泫然欲泣。
‘不过辛染最喜欢系统0057啦~’
说完他也不等系统的反应, 就跑回到了泳池边。
小熊玩偶边上,只剩下被蛊得发红的光球,晕晕乎乎地东飘西飘,
‘可恶的……地球人……’
辛染蹲在岸边,两只手向下朝霍南洲打开,那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
凌厉的眉眼霎时温柔了下来,透明的水珠从他的眉骨滑下,滑落高挺的鼻梁。
泛白的手圈住了辛染的整个身体,将他稳稳地从岸边抱了下来,有力的手臂托着他的后背,没让他呛到水。
他就一直守在辛染身边,看着他的双手拍打水面,像只挥舞翅膀的小鸭子。
想到此,他便也这么做了,他向一侧的仆人示意了下。
对方就捧着辛染最喜欢的那一匣子小黄鸭过来。
怀里的人不玩水了,扑腾着往岸边去,想要玩鸭子。
霍南洲一手将他抓了回来,自己则伸手拿了几只小黄鸭。
怀里的人,脖颈处的头发有些濡湿,蜷曲在白皙的后颈,他侧过脸想要抓霍南洲手上的小黄鸭。
泛白的手捏着只小鸭子,没有直接给他,反而是搁在了辛染乌黑的发顶上。
小黄鸭跟下面那张呆萌地望向他的脸。
引得他笑了。
辛染的瞳孔往上转,但是却看不到自己头上的小黄鸭,他伸出手胡乱地往自己头顶抓着,手指捏住了黄黄的橡胶小鸭。
鸭子在挤压下发出“噶”地声响。
辛染快乐地将小鸭子拿下来,根本没有发现霍南洲欺负他的行径。
小鸭子被他捏得“嘎嘎”直叫、
霍南洲守在他身边,垂眸看他玩小黄鸭玩得不亦乐乎。
*
辛父一直很忙,但每周都会抽出一天留在别墅陪辛染,这一周的日子还没到,辛父就提早回来了。
陈姨接到消息是今天有客人要来,是逝去的辛夫人的好友来拜访。
卧室内,
床上的人蹭了蹭被子,翻了个身,眼睫毛艰难地颤动着,然后,睁开了圆圆的眼睛,露出水汪汪的黑色瞳孔。
辛染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抱身边的小熊,今天他伸手的时候,发现自己多日未见的爸爸就坐在他床边。
常年抽烟而泛黄的指腹,拨开辛染额头上睡得凌乱的发丝。
还帮他把滚到被子里的小熊拿出来,塞进了他的怀里。
抱着小熊的小孩,躺在床上,柔软的脸颊在印着卡通人物的枕头上蹭了蹭,手上搂紧了小熊,甜甜地笑了。
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辛父,那张不近人情的那张脸,柔和了一些,
“宝贝要起床了吗?”
还是那厚重的烟嗓,如砂砾磨过喉咙。
辛染翻了下身,想要从被子里钻出来,堆在一起的被褥,挡住了他出来的动作,像只被困在窝里的小兔子。
辛父的大手将他从被子里抱出来,动作间露出了手上那只陈旧的手表。
手表还在滴答地转动着,时间不曾停止。
这是当初他和辛染的母亲交往时,对方送给他的礼物。
他一直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甚至不惜从那些黑暗的交易做起,事业渐渐做大,那些报应也慢慢显现,他的妻子就是被他那些仇家绑架,导致早产去世的。
他的手上沾了不少血迹,他的前半生作孽无数,他在腥风血雨中立起了辛家。
“爸……叭……”
面前跟天使般的孩子举起了手,是平常陈姨要给他换衣服时他常做得动作。
辛父从沉思中醒来,那粗短的手指搓了搓辛染的小脸蛋,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他也不生气,还傻傻地冲自己的父亲笑。
陈姨站在一边原想上前来帮忙,结果辛父反而亲手帮孩子把身上的睡衣脱下来,衣服下是白白嫩嫩的小肚子。
摸了摸他的小肚皮,“还要再吃壮点。”
辛染赤着上半个身子半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父亲那浑圆的啤酒肚,辛父浑圆的肚子把衬衫撑得扣子都要爆开了。
然后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逗得父亲爽朗地笑了,他赶紧给孩子套上他最喜欢的衣服,生怕辛染着凉。
从小圆领里露出一小撮呆毛,然后是头发凌乱的额头,接着是被领子鼓在了一起的两颊揉,等领子完全拉下来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带着红红的两腮非常有弹性地颤动了下。
那粗厚的手指帮辛染将乱掉的头发理好,带着老父亲的小心,甚至还很笨拙。
辛染作为一个早产儿,从小身体也不好,智力也不高,妻子更是为了生下小染难产而死。
他那么多年所造的恶,全部报应在了他唯一的孩子身上。
他对辛染是抱有一定愧疚的。
尤其是辛染无法跟正常的孩子一样快乐地去外面玩,流畅地表达自己,拥有自己的人生。
父亲温暖的手掌愧疚地摸着辛染的后脑勺。
手下的孩子浑然不觉,仰起脸,眼睛里满满是开心,仿佛永远都不会有忧愁。
辛父也永远不会让那些黑暗触碰到他,他会将危机全部都清除掉。
小染只要永远做快乐的小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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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小婴儿在沙发上乱爬,咬着奶嘴,辛染好奇地看着这个小小的充满活力的小生物。
辛父在另一个房间和一位有气质的女士聊着,那是辛夫人之前的一位闺中密友,客厅里这个胡乱爬的小婴儿就是她的孩子。
几个仆人在客厅守着,看着他俩。
这是辛染第一次在别墅见到比他还要小的孩子,他坐在沙发上,不敢去碰那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
但是那个小婴儿毫不怕生地爬到他身边。
辛染搂紧了小Bob,有些害怕这个四脚兽,但又非常好奇,黑溜溜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这个含着奶嘴的小婴儿手脚矫健,一下子就爬到了辛染的膝盖上。
他一下子连呼吸都屏住了。
静静地等待着对方从自己膝盖爬过去,装作自己也是沙发的一部分,一动不动。
小婴儿停了下来,就这么趴在他的膝盖上,然后转过来,看着他怀里的小熊玩偶。
胖乎乎的小爪子抓住了小熊玩偶的耳朵,然后往外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可以让小Bob被揪耳朵!
辛染的喉咙里发出生气地“哼哼”声,是在警告面前的四脚兽,不可以这么对待他的小伙伴。
小婴儿也是完全不懂他的意思,扯一下熊耳朵还要拍拍掌,似乎是玩得非常开心。
仆人只以为两个孩子在玩闹,没有将两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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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染的两只手拱起来盖在小熊的脑袋两侧,严严实实地把小耳朵藏在了他的掌心里。
含着奶嘴的小婴儿,瞪大了眼睛,耳朵突然消失了。
小婴儿那胖得鼓起来的小爪子,胡乱地摸着原来耳朵的位置,只能摸到辛染的手背。
“啪!”
爪子直接拍在了辛染手上。
黑得若宝石般的瞳孔一下子浮上了水光,眼泪水马上涌了出来,在眼眶下堆积着,忍着没有落下来。
他的小嘴耷拉下,鼻子一抽一抽的。
这一掌清脆的“啪”,不仅让仆人傻住了,连刚进来的霍南洲都愣了下。
等他发现辛染要哭不哭的表情时,他放下原本要拿给辛父的文件,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来将那个穿着纸尿布的小屁孩抱开。
辛染看到人来,一下子憋不住了,眼泪水啪嗒啪嗒地从眼眶落下来,流过他白皙的脸颊,然后汇聚在有些圆润的小下巴,最后滴下来。
像是打开了的水龙头,止不住了。
霍南洲半跪在他面前,托着他那被拍了下的手背,仔细查看了下,只是有个红印,但多少还是痛的。
这身皮肤娇生惯养,从来没有磕过碰过,大概是小白痴第一次知道“痛”的感觉。
“怎么还会被1岁的小鬼欺负哭?”
霍南洲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但话里话外全是满满的心疼。
面前的小孩哭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圆圆的眼睛,一个劲地往下滚落泪珠,如果不是看到他,大概还要强忍着不哭。
只有等亲近的人来了,才忍不住委屈地哭了。
抽抽搭搭的,抱着小熊,好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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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父从另一个房间赶过来的时候, 沙发上抽抽搭搭的孩子‘扑通’一下从沙发上跳下来,然后哭着跑到了父亲的身边。
父亲圆滚滚的肚子被这个小家伙抱住,还能够感觉到泪水逐渐濡湿了肚子处的衣服。
指尖面前的小人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 却没有发出任何吵闹的声音。
辛父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抚了下。
哭得抽抽搭搭的人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慢慢停止了哭泣。
辛父派仆人先送那位故人出去。
霍南洲站在另一侧, 看着辛染在父亲来了之后渐渐情绪平静下来的样子。
发现原来血缘还是那么重要, 辛染对辛父的依赖, 要比自己多多了。
灰色的瞳孔只看了一眼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小孩,便转开了, 他弯下腰将桌子上的文件捡起来。
沉默地侯在一边。
辛父带着烟味的手指擦过辛染留着泪痕的小脸,经过泪水的洗涤,小孩的眼眶四周都在泛红。
“爸……叭……”
仰起的小脸,已经停止了哭泣, 但还在抽噎着。
辛父叹着气, 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虽然知道自己的孩子出生便是先天不足,但是如此纤弱,将来他不在了,辛染又该怎么办呢?
深凹下的眼眶, 想到了自己对外公开的继承人,霍南洲。
他没让那孩子改名姓辛,更没有将他移进户口本, 因为他知道,没有血脉的牵连的陌生人, 怎会永远护着自己这个白痴的孩子。
下垂的嘴角显出凝重,他弯腰抱着辛染, 拍了拍他的背,还是新选择先安慰小孩。
怀里的孩子倚靠着他,就像孱弱的温室花朵。
“让陈姨做你喜欢的草莓挞,不伤心了?”
吸了大量烟的嗓子,说话时带着又沙又哑的破风声。
辛父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心疼的吻,安抚住了他。
一派父慈子孝,霍南洲就像个局外人站在一边,和那些别墅里的仆从一样,是融入不到那亲情的氛围里去的。
他是外人。
“格……咯……”
艰难地发音从喉咙发出来,那张白皙的脸,转向了霍南洲,眼睫毛因为泪水的原因,黏成一簇一簇。
霍南洲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他,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嗓子带着沙沙的感觉,
他没想到小白痴在见到亲生父亲后,还能想起自己,这是辛染第一个跟别的孩子一样开口叫他。
辛染松开了抱住父亲的一只手,向他伸过来,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珠透澈清亮,软软地看着他。
他最后还是“嗯”了一声,给辛染回应。
但心里却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从没有被辛染唤过哥哥,只有一些女孩子会甜甜地叫他‘哥哥’‘南洲哥哥’,不像辛染连个称呼都发不准音。
他是被辛父在孤儿院收养的,辛家就像选商品般,将全国的孤儿按照身体素质、智力等要求全部筛选了一遍,挑了一个最优秀的。
然后接受精英化的教育,继承辛家的公司,表面上是继承人,实际也只是个权力大点的下属罢了。
那比他矮半个头的小白痴,此时泪眼朦胧,却还坚持望向他,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是真的把他当哥哥了。
霍南洲耷拉下眼,从来都不带情绪的眼中,第一次复杂了起来。
他向前走了一步,像是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灰色的瞳孔望向了辛父。
那个在商界呼风唤雨的人,沉默地低头看着辛染,最终默许地点了下头。
却压下了眼中的多疑,什么时候,他的孩子跟养子关系这么好了?
霍南洲走上前来却停在了辛染面前,他不敢靠近,面前是一个他不敢奢求的世界,里面充满了纯白色的柔软。
而现在纯白色向他流淌了过来,辛染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一刹那,他黑暗的一生里出现了一点白,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人在未来会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光。
拉着他衣角的手,轻轻松开了,然后朝他敞开,等待着被牵住。
那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小孩子般纯真的脸蛋,还没有长开,黑黑的葡萄般的眼珠子,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牵他的手。
在那一刻,守护纯白的冲动涌动在他的心里,他面上不显,动了动手指,牵住了辛染软软的手,却悄悄将那手捏紧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辛染是他护着的人的真实感。
*
春去冬来,呆在别墅的时间过得很快。
霍南洲现在非常愿意照顾他,甚至将自己放在了跟辛父一样的监护人位置,在辛父忙于工作的日子,一直都是他在陪伴着辛染。
即使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跟辛染也没有任何法律上的亲属关系,但他仍然照顾着这个小白痴,只因为这个人是辛染。
他在处理公司的同时攻读学业,仍然能抽出时间去陪辛染,无愧于辛父的眼光。
今年的冬天来得不急不缓,外面已经在下着漫天的大雪。
辛染穿着件毛衣,趴在别墅的窗户边,向外看去。
窗外,映着飘落的雪花,有几片粘在透明的玻璃上,像窗花一般。
辛染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雪花一片又一片的下下来,就像冬日的精灵映照在他乌黑的瞳孔上。
霍南洲坐在沙发上,翻着他从公司带来的文件,非必要的时候他不会在公司加班,他往往每天都会回来陪小染。
见到辛染,在窗边的呆的时间有些过久了,他合上文件,慢慢走到了窗边的小孩身后。
“下雪了?”
霍南洲从身后抱住他,怀里的人又香又软,他顺着辛染的目光一起看向窗外,在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洒在窗户上凝成了雾。
辛染眨着眼凑近玻璃,观察着这薄薄的水雾,还没细看,水雾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辛染正想指挥霍南洲再给他变出一个玻璃上的水雾时,在他的一呼一吸间,玻璃又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当嘴唇靠近冰冷的玻璃时,口腔吐出的热气会在玻璃上液化成小小的水雾。
看到这一团水雾再次出现,他的眉眼弯弯,伸出手,指着窗户玻璃上的朦胧水雾,转过脸,要哥哥看。
结果手指直接碰到了玻璃,在那团水雾上点了一个点,水雾马上就化开了
眼见着辛染的嘴巴瘪了起来,霍南洲马上在那扇玻璃,哈了口气。
等看到辛染再次被水雾吸引走的注意力,他悄悄松了口气。
他在上面又呼出口热气,在原有的基础上那薄薄的水雾,扩散得更大。
已经成年的霍南洲,在上面画了一只呆呆的小熊。
辛染原本看着窗外的脸,唰的转回来,那张白中透粉的脸朝他仰起,眉眼弯弯,喊了一声,
“小Bob!”
霍南洲低下头跟他对视,忍不住摸了摸他软软的脸。
辛染将怀里的小熊举起来,凑到窗户边,也给小熊看自己被画在窗户上的样子。
但是……
原本笑得露出牙齿的嘴,慢慢抿了起来,甚至有些委屈地一鼓一鼓。
大门外几个戴着红红绿绿帽子的小孩,正欢乐的打着雪仗。
晶莹的瞳孔盯着些玩耍的小孩,一动不动,眼睫毛颤了一下,起了一层委屈的泪花。
这位小少爷一直只能呆在别墅里,从没有同龄的小孩跟他一起玩。
霍南州低头一直观察着他,等着辛染开口求他,然后再跟小孩讲明道理,比如外面很冷,小染不可以出去的话。
但是他等了一会儿,辛染都没有提出来,那双频频看向窗外的眼睛,格外安静,和外面吵嚷着打雪仗的小孩形成了对比。
就像当初辛染被欺负了,只会不停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却不会出一点呜咽声。
霍南洲忍了一下,最终还是屈服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带染染出去好不好?”
他招呼陈姨拿下外套,要带辛染出去。
陈姨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拦着,这几个月大少爷对小少爷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把小少爷交给大少爷她是很放心的。
在霍南洲给他穿外套的时候,辛染的喉咙里发出了“哼哼”的声音。
面前的人马上注意到了,他仔细地检查着辛染的鞋子,很合脚。
再看羽绒服,哦,帽子没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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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将帽子给辛染戴上。
带着兔子耳朵的帽边,被有力的手捏住,盖到辛染头上。他仔细地整理着帽子,将辛染的小耳朵盖得严严实实。
帽子上的小兔耳朵毛茸茸的垂了下来,霍南洲顺势捏了捏白色的兔耳朵,笑着半蹲下和辛染平视。
“宝贝,好可爱。”
辛染看着面前这张精致的面孔,视若空气,只是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臂,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
面前的人半皱起眉,抓住他的手仔细检查着,声音放柔,
“是手不舒服吗?”
辛染不点头,也不回答,又“哼哼”了一声。
霍南洲低头仔细检查着他的袖口。冬天有些冷,因为要出门,所以给辛染穿的比较多。
一层一层的袖口数过去,还真的少了一件,他试着伸手进去摸里面的袖子,将缩上去的袖子扯出来。
这下没有不满的哼哼了。
霍南洲笑了起来,捏着他帽子上的小兔耳朵,一脸无可奈何,连不满的时候都不会开口,只会‘哼哼’的小家伙。
这个冬天,陈姨给他们俩都织了红围巾,辛染一直很喜欢,就也拿了过来。
霍南洲戴着减弱了眉眼的凌厉和眼底的戾气,显得平和了很多。辛染戴着红围巾,配着雪白的羽绒服,就像个小雪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霍南洲觉得他更像个裹了糖霜的小山楂。
又甜又亮眼,还不会说话。
等两人走出别墅的时候,霍南洲才意识到辛染没戴手套。
只是一个眼神,马上就有仆人赶回别墅去拿手套,在此期间,霍南洲直接将辛染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
他低下头轻轻哈着气,两只手揉搓着白白胖胖的手背。
等搓暖了,将那两只手插进自己大衣的两个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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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公司便拿下几个亿的项目,平日着装整齐规矩的霍南洲,现在抓着辛染的手插在自己的衣服兜里。
他认真地叮嘱着辛染,
“以后遇到没戴手套的情况,要插在兜里,不然会冻坏的,染染。”
对于辛染而言,那些常人一下子就能理解的事情,他不知道,所以霍南洲总是非常有耐心地教他,向他解释。
比如冷的时候要把手插在兜里。
那些理所当然就会的事情,他仍然不辞辛劳地要一个字一个字教给辛染。
他的语气有些严苛,他也只是刚成年罢了,却是摆出了大人的口气,
“染染,听到了没?”
辛染并不理他,眼睛已经被飘着的白色小雪花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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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南洲灰色的瞳孔半垂下, 看向落在自己袖子上的雪花,因为天气寒冷,并没有融化。
他没有什么情绪地抬起手, 将袖子落了雪花的那一面,贴近辛染红润的小脸。
被雪花吸引走全部注意力的小孩, 一下子被冰得抖了下。
委屈地转过脸来。
“这是冰。”
霍南洲换了另一种方式, 来让他明白。
“如果你下次遇到了, 表示外面很冷, 要乖乖穿外套。”
他话说得很慢,将贴着辛染脸的手松开了, 没让他的小脸继续被冻。
两腮泛红的脸蛋上还有冰融化的雪水,修长的手指轻柔地给他擦拭掉。
两只眼睛看着面前的霍南洲,乖乖点头。
“嗯,”霍南洲眼底的郁色这才消散了些, 他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小笨蛋。”手指顺势掐了下辛染白糯的脸颊。
等仆人拿来手套套上,霍南洲牵着他往别墅通往大门的那条路走。
别墅外的那扇大铁门,即使是在下雪天也仍然有两列守卫人员,保镖们已经换上了黑色的大衣,矗立在门外.
雪花漫天的飘舞, 落在金色的铁门上,堆砌着小雪堆,慢慢将金色的大门穿上了纯白的盔甲。
被好不容易捂热, 套上手套的小手,伸了出去, 直直握住了那根栏杆,门上的栏杆被雪裹着。
从掌心蔓延的冰冷直通向整个人, 即使带着手套也受不住,辛染一下子冰得缩回了手,浑身都颤了一下。
霍南洲以为他会学乖,再不乱碰了。
没想到,被裹得像个小雪球的人,并没有这种觉悟,反而是再次伸出手,重新握住了堆满雪的栏杆。
甚至还上下滑动着,拨开栏杆上的雪。
还没滑动几下,放在铁门上的手,马上被拽了下来。
辛染后知后觉地转过头,看向拽他手的人,
霍南洲的面容有一些严肃,甚至是生气。
他压抑着怒气,跟仰头疑惑地看着他的小孩,一字一顿道,
“小染!”
懵懂的眼神看了看被搓着的手,又抬起来看哥哥带着点怒气的脸,圆圆的眼睛眨了眨。
“不可以乱摸,会冻坏手的。”他又说了一遍。
辛染任他揉搓着自己的手,为自己暖手。
霍南洲知道自己这样很老妈子,但是他根本没办法不去操心辛染的事情,一个年少有为的才俊,现在满嘴都是,
‘外面冷。’‘多吃点。’‘宝贝好乖。’
他已经不忍细想下去,幽幽地叹了口气,寒冷的冰雪天,吐出的热气变得可见。
戴着手套的小手挥了挥这团水雾,带动身体也一蹦一蹦的,像只笨拙的小兔子。
面前的人原本是无奈又生气的,当看到辛染的动作时,又马上被逗笑了。
他低下头,认命地在辛染的手上哈着热气,搓着胖胖的手背,轻轻地嘀咕了一声,
“小傻瓜。”
水雾消失在了空气里,辛染的注意力飘散着,又落到了那根栏杆上去。
他伸出另一只手又试着去摸,根本没听懂霍南洲刚刚的话。
还好被霍南洲及时发现,半路拦了下来。
“辛染!”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很严肃了,那泛着笑意的脸上,面无表情,是真的生气了。
圆圆的眼睛瞪大了,有些吃惊地望了过来,似乎不明白霍南洲为什么突然说话声音大起来了。
见对方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转,还紧紧抓着他两只手。
卷翘的睫毛垂下来,嘴巴一鼓一鼓的,活像是白白受了气。
霍南洲本来还在苦恼怎么跟他讲清楚,看面前的人先委屈上的样子,一下什么怒气都散了。
他耐心地蹲了下来,摸了摸辛染乌黑的发顶,组织了下语言,准备解释为什么不可以。
面前的人眼睛湿乎乎地望着他,软乎乎地开口了,
“格……个……”
他深吸了口气,揉着脑袋的手,忍不住抱住了面前的人,被这一声‘哥哥’叫得头都要昏了。
霍南洲的额头抵在辛染的额头上,无奈又认真地询问他,
“你是专门来克我的吗?”
他也不指望面前的小白痴能听懂,看着面前这张什么都不懂的天使般的面庞,他控制着力度,轻轻撞了下辛染的额头。
对于自己甘愿当老妈子,并且乐在其中这件事,终于还是屈服了。
他脱下辛染的另一只手套,看到冻得通红的小手,又气又心疼,认命地低下头不断哈气,放在手心搓着,等再次捂热了,才仔细地给他套上手套。
“我们要回去了。”
他站起身,牵着辛染的手晃了晃,低头温柔地告知。
*
回去后,摸栏杆的辛染没什么事,倒是霍南洲感冒了。
一向身强体壮的人,现在却是咳嗽了起来,等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开了些药,确定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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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了不传给辛染,霍南洲还是尽量避开了接触。
这几个月他都是先哄着辛染睡着了,才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这次不行了,他怕传染给辛染。
抱着小熊的孩子躺在床上,已经换上了白色的睡衣,陈姨过来给他盖好了被子。
但床上人的眼睛一直是向外看的,似乎在等之前每晚都会出现的人。
“小宝贝,该睡了,八点啰。”
陈姨站在电灯开关边,准备摁下开关了。
抱着小熊的人,胡乱地摇着头,也不开口说话,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半掩的门口。
似乎是在等人。
“大少爷感冒了,不能过来。”
陈姨上前来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我们宝贝该睡觉了。”
黑色的瞳孔动了动,似乎并不明白。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每晚都会过来陪他的人没有来。
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呜咽,抱着小熊的孩子‘嗽’地一下钻进了被子里。
特别轻的抽泣声从被子里传来。
“大少爷没有不要宝贝,”
陈姨心疼地想要将他从被子里抱出来,又不敢吓到这孩子,“感冒会传染的,也是为了我们小宝贝好。”
霍南洲在自己的卧室穿着黑色的丝绸睡意,坐在床边,泛白的手拿起那杯温水,吞下了那几枚感冒药。
喉结一滚,吞下了药,却迟迟没有上床的动作。
他就这么穿着拖鞋坐在床边,侧脸看向了桌边那张椅子,辛染曾抱着小熊在上面坐过。
他收回眼神,可是看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又想起,在那张椅子上,他喂着辛染喝蜂蜜牛奶。
这么傻这么好欺负。
如果突然自己没陪在身边,会难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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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的时候就会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了,会哭着叫哥哥吗?
想到湿漉漉的那双眼睛。
霍南洲终于还是沉不下气,去看一眼也好,看了好放心。
等他走到辛染的房间门口时,门是半掩的,灯还亮着,平常这时候辛染已经抱着那只小熊睡着了。
他戴上口罩,做了下防护,推门进去,此时陈姨正准备出来。
“大少爷,我正准备去找您呢,”她压低了声音,脸上神色有些担忧,
“您快进来看看吧。”
眉头一皱,霍南洲连忙推开门进去。
床上鼓起了小包,人钻进了被子里,是不让见了。
他过去拨开被子,看到的先是一直白白嫩嫩的小手,手里搂着褐色的小熊玩偶。
然后是蜷曲着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孩。
泛红的眼眶盈满了泪水,他抬起脸,看向掀开被子的哥哥。
鼻子一耸一耸,哭得有些狠了,一时都还停不下来。
他捏了捏小孩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
“小哭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南洲的视线看了眼他缩上去的裤脚,露出纤细的脚踝,赶紧将被子盖回到他的肚子位置,免得着凉了。
口罩只露出了霍南洲那双看不透的眼眸,
辛染见他来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确认是真的后,他才慢慢敞开手臂,想要抱抱。
但是霍南洲没肯,后退了一步,
辛染瘪着嘴,慢慢地收回了手,抽噎了一下,然后把脸埋在怀里的小熊身上,蜷缩成一团。又哭了。
穿着黑色睡衣的人,抽了一旁的纸巾,将他的脸抬起来,仔细地给他擦着还在不断滚出泪水的脸。
在擦净那张小花脸后,他又抽纸巾将小熊玩偶也擦了擦,毛茸茸的脑袋都被泪水打湿了。
他把小熊塞回到了辛染怀里,给辛染拉好被子,声音还有些沙哑,
“做一个好男孩,安安静静地睡觉。”
忍着喉咙咳嗽的痒意,他温柔地摸了摸辛染的脑袋,是个哥哥的样子。
然后起身,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准备离开了,到底还是担心把病传给辛染。
白白嫩嫩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拉住了他黑色的睡衣。
霍南洲转过头,看见的是又开始泪眼朦胧的人。
刚刚哭得泛红的两腮,压着枕头,嘴巴耷拉下来,泛着水光的眼眸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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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南洲就算想走也没办法, 袖口被那只手抓住,他也不忍心看着辛染继续哭下去。
他握住那软软的手,塞回被子里。
“我不走。”
因为感冒而有些低沉的声音, 温柔地响起。
他弯下身,拇指按了按辛染已经泛红的眼角, 那里有着点点泪光在闪。
湿润的感觉从指腹的神经传到大脑皮层, 在昏暗的台灯下, 他发现之前一直以为圆钝的眼睛, 原来眼尾是上翘的。
等这个孩子长大,脱去婴儿肥的脸蛋, 又会是什么样子,他敛下眼底的思索,收回了手。
现在这样就很好,可爱。
他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陪着辛染。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乖乖闭上眼, 不时地要睁开眼睛看看他,即使再困,也要强撑着,确定哥哥有没有在,
慢慢地, 睁眼看过来的频率降低了,最后几次他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哥哥还在后, 又闭上。
最后一次,被泪水打湿的眼睫挣扎着颤动了几下, 终于眼皮撑不住,没有睁开, 睡过去了,
被子微弱的起伏着,枕头上的脸蛋被挤压的肉肉的。
小熊玩偶黑色的纽扣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陪着自己的小主人。
霍南洲缓缓合上了书,挺拔的身躯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忍着没有在那张睡颜上落下晚安吻。
白皙的手指滑动着床上人的脸蛋,泛红的两腮带着一股温热感,从他微凉的指尖传来。
无法说明自己此刻的感觉,那是一种奇怪的隐秘的愉悦,被依赖着,成为这个小白痴的唯一。
他弯腰关掉了床头的台灯。
从黑暗的房间里,一身黑色睡衣的人缓缓出来,他阖上门,踩着走廊的灯光离开。
*
这个冬天,辛染总是想要出去,他似乎很喜欢雪,而霍南洲向来都是依着他的。
感冒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年轻人的身体,病好得也快。
他拿着红色的帽子仔细给人戴上,帽子毛茸茸的边缘是白色的,辛染戴上越来越像颗小糖球。
还有件厚重的羽绒服要穿,霍南洲从陈姨手里接过来,但是辛染并不想配合他。
他鼓着嘴,扯了扯自己的领子,表示自己现在很热,不想再穿外套了。
但是霍南洲不会允许,他还是那一句,
“外面很冷。”
辛染委委屈屈地被他捏着手,塞进了羽绒服的袖子里,就这样被裹得像一个小胖球,这才被允许出去。
霍南洲牵着他一格一格地下台阶,刚踩在平地上没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进来。
掌心里柔软的手,扭了扭,霍南洲低下头看着想要挣脱的辛染,慢慢地松开了牵着他的手。
那是辛染一周回来一次的父亲来了。
辛父从车上下来,一眼便见到了,穿得圆滚滚的儿子在门口踮着脚,敞开手臂,等他来抱。
他将公文包递给上前来的仆人,厚重的身材三步两步就跑了过来,抱起辛染,还发出了“诶唷”声,变胖了。
他吃力地颠了下怀里的孩子,逗得辛染咯咯笑了起来,他抱紧老父亲粗厚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
“你今天一直都很乖吗?”
辛父那像破风箱的烟嗓响起来,关心地问着他。
“嗯啊!”
辛染非常用力地点着头,看着好久不见的父亲,揪了揪父亲黑色的胡须。
辛父抱着他上台阶,准备将他带回去。
养子就在后面,他一眼都没有注意到,除了公司的事情,他们很少私下交流。
辛染抱着老父亲已经有皱纹的脖子,向后看,发现霍南洲就站在台阶下面,落在他们后面一大截。
霍南洲发现了辛染转过来的目光,抬起眼眸,跟辛染对视上的那一刻,眼底的郁色都消散不见了。
辛父永远的爱只给了辛染,这也是之前霍南洲并不喜欢这个小白痴的原因,他小时候很不服气,自己聪明那么多,作为一个外姓能够继承辛家,哪一点比不上这个白痴。
后来他知道是因为血缘,但他还是嫉妒,嫉妒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而自己却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
辛家从不白栽培他,他没有能力的话,随时都会被赶出去。
如果没有辛家的收养,以他的才能照样会活得很好,他不一定需要守着别人的家族企业,做辛家的狗,完全可以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唇角泛起温柔地笑意,看着那个望向自己的小白痴,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他想要守护一点东西。
如果将来没有了辛父,辛染该怎么办呢?
他跟在辛染后面,思忖着,那便只能依赖自己了吧,他已经乐在其中,做小白痴最大的靠山。
父亲带着他回到别墅里的时候,辛染意识到了不对劲,
“爸……叭?”他迟疑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辛父停了下来,看着他。
辛染指着外面,还晃了晃腿,表示自己要出去玩。
“外面很冷,你不能出去。”
辛父拒绝了,孩子从小身体羸弱,他不能让辛染有任何的危险,一点点的可能性都会被他掐灭。
乌黑透亮的眼珠再次漫上了水光,连小嘴都瘪了起来。
可怜的小样子,如果是霍南洲,早就已经投降了。
但是辛父只是动摇了下,就再次拒绝了,
“小染你不乖。”
他的声音沉下去,本就跟粗石砾般的的嗓子,听起来带着点威压,配上下垂的嘴角非常唬人。
怀里的人摇着头,完全不怕这个商界闻风丧胆的老头,手指还是执拗的指着外面。
父亲不会对辛染发火,但他有的是办法让人服从命令,他对陈姨道,
“把门给我关上,照我说的做,他必须学会听话。”
陈姨犹豫着还是上前了,仆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声。
眼见着辛染又要哭出来了,走在后面的霍南洲伸手拦住了陈姨。
深陷的眼眶如阴影般瞄准他,带着强大的压迫。
在公司辛父就像头说一不二的老雄狮,而霍南洲是头年轻的雄狮,毫不怕跟他对上。
但是在辛染的事情上,年轻的雄狮还是选择低下头。
没有跟他谈公事时那种无畏和锐气,反而是请求的,
“让他去外面玩会儿吧。”
霍南洲低下头,恳请道,“要不然他会哭的”,
辛父满是皱纹的眼睛,上下看着他,带着压迫,眼里带着审视。
“霍南洲。”
他毫不客气地叫着养子的名字,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的前半生什么没见过,这么迅速发展的感情,已经很反常。这个养子跟自己的孩子走得太近了,他已经隐隐不悦。
脸上突然多了只软乎乎的手,一个湿漉漉的柔软的吻落在他眉间的皱纹上。
他皱眉的次数太多,眉间已经形成了两道皱纹。
“爸……叭……”
孩子指着客厅的电视机,是不准备出去了,要乖乖呆在别墅里了。
原本凝滞的氛围,在他那声爸爸中消散掉了,辛父抱着他去了客厅。
陈姨关上了别墅的房门,辛染虽然仍有些不舍,但还是转回了头,选择乖乖看动画片。
*
晚饭结束,辛父去接了个电话,临时有事要出去。
辛染趴在窗边,看着父亲在雪夜,又坐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出去了。
霍南洲走到他身后,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孩子转过脸,什么也没说,抱住了他,一直埋在他的怀里不肯抬头,像被长辈阻拦了的小孩,从疼爱自己的哥哥那寻求安慰。
霍南洲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大多喜欢出去玩,辛染的行动范围却只有这间别墅。
辛父是想保护他,但是也要考虑到辛染要得不多,只是从外门到内门的距离罢了。
他也还是不够强大,无法动摇辛父的想法。
抓着他手指的手,拽了拽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辛染拉着他去了自己的卧室,他要去房间里画画了。
霍南洲坐在一边看着他画一个圆胖的中年老人。
攥着蜡笔的手在上面涂着鲜艳的色彩,跟霍南洲在公司见到的那个说一不二的董事长完全不一样。
原来这是辛染眼中的那个老家伙。
“小染画这个是想爸爸了吗?”霍南洲拨开他垂下的发丝。
“送。”
他还不会说‘礼物’这个词,但是学会了一个动词‘送’。
有一张精致面庞的人,托着下巴,语气仿佛是随便问问,但眼底带着试探,
“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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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染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涂着蜡笔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望着身边低头注视他的人。
在黄色的台灯下,霍南洲的面庞渡上了温柔的色调,灰色的瞳孔仿佛噎带上了暖意。
他微张唇,傻傻地盯着面前的人,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思考起来很慢,很多事情,别人一下机就能明白,他都要很久才反应过来。
“原来没有……”装可怜的话还没有说完。
捏着蜡笔的小孩,一下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整个人凑过来,在霍南洲的脸上小声地“啵”了一口。
然后又移到另一边的脸。
“啵,”又是小小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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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小家伙就坐了回去,继续涂自己五颜六色的爸爸了。
霍南洲屏住了呼吸,差点没喘上气。
他捂着自己的一边脸,又捂了捂另一边脸,最后握紧了手,把那两个吻,攥紧在手里,放在胸口。
笑出了声。
*
黑色的轿车从暗夜里行驶回来,明亮的车灯照进了黑暗中。
然后是上楼梯开房门的声音。
辛染若有所觉地站了起来,他向身边的霍南洲伸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方马上牵住了他的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给辛染套了件外套,牵着他出了房间,去了辛父的卧室。
霍南洲敲了敲门,接着按下了门把手,他没有进去,而是松开了手。
“去跟父亲说声晚安。”
辛染拿着自己刚刚画的画,听到霍南洲的嘱咐,乖乖地点了点头。
辛父刚脱下黑色的西装,面容还有些疲惫。
便见到自己的小天使跑进了房间,他起身抱起辛染,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们宝贝怎么来了?”
辛染睁着圆圆的眼睛悄咪咪地瞥了他一眼,嘴角是憋不住的笑意。
但他进门的动作早就已经暴露了他准备的惊喜。
他笨拙地将放在背后的另一只手慢慢抽了出来,那只手里拿着一张画纸。
老父亲看着辛染画的那幅画,还是很惊叹,“我的宝贝,居然……”
“太不可思议了。”
辛父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孩亲手给自己准备的礼物,画的是回到别墅的他,把他整个人都画得圆圆的,当然最圆的是他的肚子。
花、草、太阳做背景,他这个父亲是在辛染眼中是色彩缤纷的。
粗厚的手,平放在辛染头上,年过半百的老父亲闭上深凹的眼睛,亲吻着他的额头。
床头的相框里,是妻子微笑的照片,似乎也在看着这一幕温馨的父子画面。
在关门离开前,辛染还探进一个小脑袋。
“晚按……安……”
虽然说得磕磕巴巴,但是柔软的声音在这个冰冷的雪夜格外温暖。
辛父在门关上后,手拿起妻子的照片,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看了很久。
第二天,他离开时对陈姨吩咐道,
“一周带他出去一次吧,但只能在这老宅附近,不能出了外门。”
对于辛染,他是松口了。
但是他想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霍南洲和自己的儿子感情太过突飞猛进了。
对于辛染他非常小心,哪怕是一点点小苗头,他都要掐灭,即便是误伤、多疑,也不允许任何掌控之外的事情发生。
他对管家下命令,
“还有,把适龄名媛的名单拟一份给大少爷。”
千娇百宠小白痴
日子一天天过去, 夏兮冬兮,四季轮回旋转,霍南洲现在除了公司的事情, 还有周末不断安排的相亲。
他才二十出头,这种事就已经催到他头上了。
他越是不能定下一个未婚妻的人选, 老头就越逼着他赶赴一场场宴会。
他将新一批的适龄名媛名单扔在桌上, 不耐烦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他不明白这老家伙为什么要催着他成家立业。
明明现在还在接手分公司的事情, 不应当以事业为主吗?
而且……除了公司的事和辛染,他对其他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听命于老头的那个管家侯在他身边, 见他将那册子扔到了茶几上,
“大少爷没有满意的吗?”
带着点灰的瞳孔转向了老管家,没什么情绪。
但是年迈的管家感觉就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般,那种眼神他只在年轻时的家主那感受过, 那种感觉马上又消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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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的额间冒了点汗, 他微微欠身,
“我让人再去新拟名单。”
泛白的手重新拾起名册,手指随意地点在了一个名字上,那是一位他相亲过,还算合得来的千金小姐。
管家松了口气, 连忙接过名单,向他鞠了一躬,拿着名册便准备下去。
这几年他在家主和大少爷间不断周转, 受着两头的压迫。
他退出客厅后,就赶紧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明明快入春了, 该是冰雪消融的季节,可大少爷那一眼仍旧看得他浑身冒冷汗。
假以时日, 怕是会成为比家主还厉害的大人物,连老爷也要压不住了,毕竟辛家主要老了,人是不能不服老的。
踩着一地日光,进到房子里的少年,驱散了老管家内心不少的阴霾。
“小少爷,”
管家思绪凝重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已经17岁了,快要成年了,身体比以前抽条了一点,但发育一直比较慢,比起同龄人,还是没脱去孩子的模样。
辛染一手抱着小熊一手举着桃枝,桃花枝是陈姨帮他剪下来的。
披着日光走进室内,枝条上娇弱的桃花瓣,在走动间,落了几片下来。
他慌乱地用手去接掉下来的花瓣,搂着小熊的那只手忙着抓花瓣,小熊一下子从他的胳膊间滑了下去。
眼看着小孩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管家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在笑,他弯下身将小熊接住,然后好好固定在小少爷的手肘处,
“宝贝快进去吧。”
这是他们辛家上下所有人都宠爱的孩子。
辛染眉眼弯弯,“嗯!”冲管家爷爷点点头,“谢……谢……!”
虽然说话还是不能像正常小孩那般流利,但是已经可以清晰地说出来了,大少爷将他教导得很好。
小熊的两只手卡在他的胳膊处,没掉下去了,随着小主人的走动,两条毛茸茸的短腿倒是一摆一摆的。
桃枝上的桃花瓣一路飘下,他没有注意到,一心想着回屋里带给哥哥看,轻盈的脚步踩着粉色的花瓣走了进去。
他举起桃花枝条给霍南洲看,引得本来疲惫的霍南洲,轻笑了一声。
那根枝条在辛染一路走来的时候,掉光了花瓣,现在光秃秃的。
辛染才发现花朵没了,他用手摸着枝条的每一根小分叉,真的什么也没有。
“我们宝贝为什么要拿这么丑的树枝回来呢?”
霍南洲故意这样说,精致的面庞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是明晃晃地在逗他。
“拿这么丑的树枝送给我吗?”
面前的人垂下眼眸,装作一派伤心的样子。
“格……咯……”
他艰难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虽然平日里吐字清晰了,但是一着急就又会跟以前一样,含糊不清。
他的两腮鼓起来,像只气鼓鼓的河豚,很生气。
“没有!”
面前的人却是止不住的笑意,他捏着辛染的手,将那光秃秃的枝条拿过来,放到桌边。
低头吻了吻他柔软的手心,低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我们染染生气也好可爱。”
他低头亲吻辛染的手心时,那抬起的眉眼带着股缠人的温柔,精致的面庞配着柔和下的眉眼,格外赏心悦目。
霍南洲的吐息洒在他的手心,带来一股痒意。
那只软乎乎的手,蜷了几下手指,如含苞待放的花蕊。
比他宽厚的手掌捏住了他的双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用唇碰了碰辛染白里透红的脸蛋。
柔软的肌肤,如糯米糍般软弹。
“带你重新去剪一枝桃花好不好?”
泛凉的指尖抚着他瓷白的脸颊,那只带着凉意的手下滑到他的下巴处,挠了挠,等待着他的回答。
带着点肉的下巴往下点了下,正好压住霍南洲的指尖。
霍南洲笑了起来,收回手,双手环住他,将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等到了那几株桃树前,才把辛染放下来,他就站在辛染旁边,由着辛染挑,要剪哪根枝条。
“南洲,”带着蜜意的声音从远而近,传过来。
来人戴着一顶系带的草编帽,脑后系着绿色的蝴蝶结,她穿了碎花的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从铺满鹅卵石的小道过来,微风拂起她的裙摆晃动,如草丛间的小花追逐在她周边。
银色的细高跟,显出修长的腿型,白皙的手臂上挂着细链条的小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有着张柔和没有攻击性的脸蛋,一双眼睛灵动地如小动物般楚楚可怜。
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霍南洲转过脸,看到被老管家接过来的这位千金,正是早上名单他最后指的那位。
他礼貌地冲这位小姐点了点头,半阖眼眸,提不起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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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羞涩地垂下眼眸,摁着自己的帽沿轻巧地走过来,她的身后还远远跟着几位保镖。
等走到霍南洲身边,对方已经转回头去,她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就这么站了一会儿。
发现霍南洲全部的目光都被身边的人吸走了,她仔细打量了下那个比他们年纪都小的人。
皮肤白得晃眼,长而卷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在注意到她的视线时,眨着葡萄般水灵的瞳孔,看了过来。
然后抿出了小小的笑意,又转回了脑袋。
“你叫什么呀?”这位千金有些好奇。
“染染不喜欢说话,”
霍南洲不着痕迹地侧了下身子,挡住了女生的视线。
他弯下身将那枝剪下来的桃枝递给辛染,将瓷白的脸上那点碎发,拨到耳后,顺便还捏了捏辛染的耳垂,
低下头,是商量的语气,“回去好不好?”
抓着桃枝的手晃了晃,没有回答,只是仰着脸,望着霍南洲,眼睛分明在说,还想玩会儿。
对方明明看到了,却还是将他抱了起来,哄着道,
“今天先回去,下次带你出来。”
桃花枝在软乎乎的手里一摇一晃,又落下了不少桃花瓣。
辛染的脸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温顺地同意了,只是小手还在一点一点的晃着桃枝,表现出内心还是有点小不满。
“你不用抱着,牵着他手走回去,不是更快吗?”
这位小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看着这一幕有些疑惑,毕竟这也是个十几岁大的孩子了。
霍南洲侧脸,肩膀上的人睁着透亮的瞳孔,跟他对视上。
他笑了,坚定道,
“我能抱动他。”
“哦……好,”
这位名媛跟在他们后面,看着霍南洲突然笑起来的模样,红了脸。
枝头间的日光落在高挺的鼻梁,下颌线紧绷,明明是不可轻易接近的气质,却在那一笑中,落满了温柔的感觉。
她的心在这个初春,为这一幕疯狂地跳动着。
等走到别墅门内,霍南洲慢慢将辛染放了下来。
小姐看了一路,见辛染软乎乎的样子,霍南洲又这么宠爱他,打算投其所好。
她弯下身,话是对辛染说的,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霍南洲,希望他能够分点注意力给自己,
“姐姐可以抱抱你吗?”
辛染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抱’这个词,他仰起脸,乌黑透亮的瞳孔看着这位陌生的姐姐。
这位姐姐似乎有些局促,灵动的双眼有些紧张又期待。
辛染原本因为见到陌生人,而害怕地想要后退的脚步,止住了。
他的两只手搅在一起,最终还是慢慢举了起来,毫不设防地朝面前的姐姐张开了手臂。
脸上明明已经不安地抿紧了嘴,但还是非常乖地站在原地,等待姐姐抱他。
少女的眼中全是惊喜,她忍不住半蹲下身,伸手去抱这个单纯的小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只手拦下了她的动作,霍南洲灰色的瞳孔带着捉摸不透的情绪。
“我不允许别人抱他。”
他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眼底的郁色愈发浓烈,唇角紧绷,已经隐隐不悦。
这位小姐在那强硬地眼神下,讪讪地放下了手。
辛染疑惑地歪头,看向突然不抱他了的姐姐,还没看多久,脸蛋就被人掰了回去。
他的视野里只有霍南洲,对方掀起眼皮看了眼辛染,带着点凉意,但到底没有做什么。
只是揉了揉这个小白痴的脑袋。
他侧脸叫来了陈姨,“带小少爷去午睡吧。”
然后掐了把辛染柔软的脸颊,这次不像以前那般轻柔,反而是带了点力道,像是小小的惩罚。
“染染,现在该去睡觉了。”
他站在楼梯口,看着陈姨带辛染上楼进了房间,才转过身,对那位小姐再次重复道,
“我不允许别人抱他。”
他一字一顿地强调着,整张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有眼底浓稠的暗色。
千娇百宠小白痴
这位小姐连忙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记住了。”
但是霍南洲并没有看她一眼。
“先出去?”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没等对方回答, 就自己却先走了出去,那张脸上面无表情。
这位名媛望了望外面正午的太阳,
“啊……好, 好的。”
她还是快速地应了下来, 压了压头上的帽子, 赶紧追了出去。对于霍南洲的邀请,就算是酷暑的夏日她也会赴约。
*
老管家将大少爷与这位千金的相处, 如实汇报给辛父。
辛父指定了这位小姐作为霍南洲的未婚妻。
该千金来辛家的日子慢慢多了起来,一直都是她主动来找霍南洲,而他们约会的地点只是在老宅附近逛逛。
辛染对这些毫不知情,陈姨这几天正手把手教他折纸船, 每一步都要教很多遍, 辛染才能记住。
等辛染好不容易学会,成功折出小纸船后,陈姨吩咐厨房的几位仆人送来小蛋糕和蜂蜜牛奶,奖励他。
陈姨则是下去再拿些卡纸,准备趁热让小少爷再折几只纸船, 巩固下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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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仆人喂着辛染吃各类的小点心,照顾得非常精细。
看着小少爷稚嫩的脸庞,一位女仆有些心疼道,
“等霍少爷结婚了,和那位小姐有了孩子, 还会这么疼我们小少爷吗?”
另一位女仆拿着牛奶,小心翼翼地喂着辛染, 也叹了口气,
“我听说是老爷逼霍少爷订婚的,霍少爷对那位小姐根本没感觉,都是商业联姻。”
辛染懵懂地看着两位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姐姐,对于这些话似懂非懂。
看着面前人什么也不懂的样子,那位女仆心疼地摇了摇头,贴了贴他嚼得一鼓一鼓的脸颊。
“小少爷要一辈子都快快乐乐啊。”
辛染听得懂‘快乐’这个词语,非常配合地眉眼弯弯,冲她笑了起来。
等喂完辛染吃完小点心,女仆们拿湿巾给他擦了擦手,那位女仆还是忍不住叮嘱他,
“霍少爷结婚就要离开你了,所以小少爷要快快长大哦。”
刚吃完小甜点的孩子,愣住了,他抿起嘴唇,眼中水光晃荡,‘离开’这个词他听懂了。
“不要……”
他委屈地直掉泪水,眼泪不停地滚下来。
另一位女仆急得打那位多嘴的女仆,“该死的,叫你多嘴,平白惹小少爷哭了。”
“本来就是,霍少爷结婚了,怎么可能永远照顾我们小少爷!”
那个女仆提到这件事,非常愤愤不平。
但见着一个劲流泪的小少爷,她也顾不得再争辩,连忙去找那只小熊玩偶,想要用小熊安抚住小少爷。
辛染却趁两位女仆争执时,一个人直接跑出了门外。
以前他出别墅,向来是有人在旁边陪着的,但这次却独自一人跑了出去。
两道身影,走在那条通往外门的路上,左边那位身姿挺拔,他身边的千金侧过脸,笑着在跟他讲话。
独自跑出来的孩子,哭得满脸湿漉漉,上前抓住了霍南洲的衣角,扯着那衣角,想要把他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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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霍南洲弯下身,抱住辛染,人在他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他从衣兜里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哭得通红的脸蛋,生怕擦痛了他,语气里有些慌乱,
“染染,怎么了?”
泛凉的手捧着他的脸,轻声地询问着,满心满眼都是他。
不断有泪水从眼眶里盈出,乌黑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簇一簇。
“不哭了,好不好?”
指尖被泪水沾湿,霍南洲心疼地拍着他的背,不停地哄着他,
站在霍南洲身边的那位小姐,也走了过来。
经过安抚,慢慢小下来的泪水,在看到那位要把哥哥带走的小姐过来时,又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辛染的手攥紧霍南洲的衣角,往回拉。
眼眶哭得通红,却紧紧闭着嘴不说话,只是想要将人拉回去。
“你走吧,他不喜欢你。”
带了点冷意的声音响起,是对那位小姐说的。
他的手不断地拍着怀里人的背,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身边的名媛。
“可……”
那位名媛原本还想说些挽留的话,在看到霍南洲紧紧抱着辛染,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霍南洲因为要俯身抱辛染而佝偻下的腰身,耳边又响起对方曾跟她说过的话,
‘我们家族的人以挺直的腰身骄傲’,但是他为了哄一个白痴,可以摒弃一切骄傲。
婚约是家长定的,当初她还想着这么优秀的人,除了对一个小白痴在乎得不行,再没有其他牵扯不清的人,她以为这样很好。
可是……最终霍南洲都要成家立业的,辛家的人有什么资格阻挠……
即使再亲的朋友,都总会有各自的小家庭。
这样……真的是正常的吗?
这位小姐提起自己的包,犹豫之下,即使再不情愿,也还是转身了。
“人走了。”
霍南洲侧脸看着哭红了脸的人,不断地安抚着,擦眼泪的纸巾已经被全部打湿。
人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但手仍然倔强地拉着他的衣角。
“不喜欢她?”
小白痴仰起哭得湿漉漉的脸蛋,偏圆的眼睛直直望向面前的霍南洲,皱了皱鼻子,又低下头,埋在他的怀里
“各格……不要……”
霍南洲不喜欢他不看自己的样子,泛白的手抬起他的下巴,还能感受到泪水汇聚在下巴的濡湿感。
“不要什么?”
偏圆的眼睛,水光潋滟,因为哭泣而泛红的眼尾,晕开了绮丽的色彩。
他感觉到这个孩子在慢慢长大,现在还是钝钝的可爱感,但是哭起来的时候,有一股别样的风情。
透凉的指尖点了点他上翘的眼尾,指腹微微摩擦着那处的皮肤。
霍南洲的眼睛沉沉,一闪而过的想法,让他的眼中带着隐隐的期待,
“宝贝,不要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答案,但是连他都没发觉的一种隐秘的欢喜,充盈了他整个心间。
怀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危险的靠近,眨着湿乎乎的眼睫毛,努力开口,
“……不要……”,‘离开’这个词对于辛染而言太难,他尝试了很多次都一直说不出来。
“不要?”
连霍南洲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不似往常般毫无波澜,反而是急不可耐。
“是不要我和别人结婚吗?”
那脱口而出的想法,根本没有过脑子,此时的霍南洲磨不掉年轻人的莽撞和激动。
等不到小白痴的回答,霍南洲抱紧了他,低头埋在了他的颈侧,还能闻到刚吃完小甜点,从他身上传来的香甜气息,
“染染……”
“你不想要我做的,我永远不会做。”
辛染懵懂地眨了下眼睛,渐渐松开了拽紧衣角的手,转过脸想要看看抱着自己的人。
后脑勺被人按住,转不过去脸,他什么也不懂,只是习惯性地抱住了半跪在面前,用力搂住自己的人。
“我不会结婚的,我要永远照顾你。”
在春天的桃树下,霍南洲向他郑重许诺。
回抱着霍南洲的手,突然抓紧了他的衣角,本来不哭了的人,身体又颤抖了起来,哭得更加大声了。
小白痴很少哭出声来,这次哭得实在有些凶。
霍南洲回头,发现那位名媛正带着两位仆人过来,正是那两位心疼辛染而多嘴的仆人。
辛染的手还在不断地拉扯着他的衣服,要带哥哥回去。
出于对亲人的依赖,不想让哥哥离开,所以才对于会带走哥哥的那位姐姐,感到格外的恐惧。
“走开。”
灰色的瞳孔冰冷地看向了过来的人,隐怒的声音毫不客气地赶人。
那位小姐惧地倒退了一步,连身边几个被叫过来的仆人也战战兢兢低下了头。
黑衣的保镖上前来,拦住了这位小姐,亲自送她先回去了。
而那两位女仆因为失言,被逐出了辛家。
*
那位小姐再来辛家时,却是接到了“婚约取消”的消息。
老管家侯在别墅门口,满脸抱歉地向她鞠躬,
“家主很满意小姐您,但是婚姻之事,霍少爷如果坚持,我们也无法……”
霍南洲和她取消婚约了。
在对两家事业百无一害,双方家长都谈笼的情况下,霍南洲不同意。
穿着红色吊带裙的少女,笑了,她的眼中沁出泪水。
维持着贵族的教养,她向老管家点了点头,至少要体面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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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外门的路边,有大片的草地,那里传出了清脆而又快乐的笑声,
她可以看到那个被霍南洲捧在手心的小孩,正趴在草地边,白皙的手臂在树枝漏下的日光中莹亮。
那只手拨动着折好的纸船,一片绿意的草丛,草随风摆动,如绿色的波浪,白色的小纸船晃晃悠悠地浮动在绿色的草地上。
笑声还在不断响着,他是这么快乐。
银色的小高跟踩进了柔软的草地中,高跟鞋沾上褐色的泥土,她看都没看一眼。
她蹲在那个千娇百宠的小白痴面前,
“我喜欢的人,连商业联姻都不肯给我,你知道吗?”
辛染懵懂地睁大了眼睛,望着面前虽然在笑,却满脸悲伤的姐姐,拨浪鼓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
他还停留在孩子的思维,依赖着身边的亲人,不愿意离开他们。
“因为只要你不喜欢我,霍南洲就不会喜欢我。”
“霍南洲好喜欢你啊……”
面前的姐姐说到这里时,变得有些不对劲,突然抓住了辛染莹白的手臂。
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怕得出了泪水。
侯在他身边的陈姨,也直觉有些不妙,挥开了这位小姐伸过来的手,连忙拉着辛染走到了另一边。
红色裙子的少女被陈姨挥开手后,双手撑在草地上,掌心上全是泥土,她突然笑了起来。
“我也想要他喜欢我啊。”
那只白色的纸船落在她面前,她拿起辛染折的那只小纸船,在阳光下眯了眯眼。
“嘶——”
陈姨连忙将小少爷的脑袋摁在怀里,不让他看。
辛染学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折出来的纸船,被人撕碎了。
对于他这样特殊的孩子来说,学习一样东西非常困难,而且折出来了之后,马上又会忘记步骤,需要从头开始学。
白色的纸张被撕成无数个碎片,眼睛被捂住看不见,但是短促的撕纸声,还是能够清晰地被听见。
被陈姨挡住视线的小白痴,低下头,泪水不断掉落在草丛里。
翠绿的草叶接住了他晶莹的泪珠,如清晨的圆润的露水。
陈姨拍着他背的手顿住了,不知道怎么安抚不断流泪的小少爷,如果大少爷在就好了。
关车门的声音响起,然后是几个人过来的脚步声。
“带他先回去。”
黑衣的保镖将辛染抱了起来,宽厚的肩膀严严实实挡住了后面的情形。
陈姨向来人鞠躬,也连忙退了下去。
是刚从公司回来的霍南洲,他还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黑色的领带,整个人笼罩在低气压中。
这位千金站了起来,落在她裙摆上的白色纸屑,随着她的站起,往下飘去,洒在草丛上。
她刚站起来,就被对方掐住了脖子。
面前的人不是往日和煦的模样,灰色的瞳孔里布满阴霾,满是晦涩,像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配着那一身黑色的西装,蔓延出无边界的黑暗。
“你敢撕掉他的小纸船,我就能剪开你的喉咙。”
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被他一字一字说出来,那双眼里全是可怖的阴暗。
那位小姐浑身颤抖着,这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她的双手抓着那只钳住她脖子的手,她的眼中沁出泪水,想要挣扎。
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小姐护着自己的脖子,眼中不断流出泪水,她不断地咳嗽着,一阵后怕。
虽然她知道对方并没有下死手,但是对方的压迫,是真的让她感觉到会死。
她弯腰费力地喘着气,看着喜欢的人,浑不在乎自己,她捂着脖子,崩溃地冲他吼道,
“为什么你这么在乎一个白痴!”
黄昏的太阳在落下后,大地瞬间坠落于昏暗的傍晚,草丛中那几棵桃树,在风中转着张牙舞爪的桃枝,如黑暗中伸出的一只只手。
霍南洲整个人融入黑暗中,只有身上白色的衬衫和那张精致的脸,隐约可见,但那张脸上晦涩不明。
他似乎是嗤笑了一声。
对一旁静默的保镖抬了下手,甚至懒得分出一丝目光给身后的名媛。
保镖默默上前,做出了请的手势,要这位小姐离开。
“因为他是小染啊。”
在无边的黑暗中,霍南洲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在暗示什么。
千娇百宠小白痴
霍南洲在黑夜中往回走, 却是想起了他刚到辛家的事。
整个阶层的人都知道,辛家只有一个孩子,却是个白痴。
而他不过是辛家主栽培的得力干将, 保留着自己原来的姓,这从来都不是秘密。他永远不可能进辛家的户口本, 他只是给辛家卖命的狗。
想跟辛家攀关系的人不少, 霍南洲还记得他刚来辛家的那段日子,
辛家有个没落的远房, 攀附关系,打着辛家的旗号赚了一笔。
结果没过多久就怕得跪在了老宅门口, 求饶一命。
当时的辛父夹着雪茄的粗短手,拍了拍那颤动的脸,雪茄的火星就在那人的脸边燃烧,随着手指落下灰烬。
沙哑如砂纸般的嗓子, 又低又狠,
“你也配,姓辛?”
刚来辛家没多久的霍南洲看着保镖将那人拖下去处理掉。
在这一个以‘辛’冠名的权力下,姓氏的界限时刻在提醒他,他只不过是辛家的一条狗罢了。
在黑暗中,精致的面庞, 微哂,踩着一地的昏暗,踏进了别墅的暖光里。
客厅刺眼的大吊灯, 悬挂着水晶,从黑夜走入光明, 刺激得他眯起了眼。
“霍少爷终归要娶亲,小少爷也快成.人了, 拥有各自的家庭有个互相照应,也好慰藉您九泉之下父母的心……”
老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微微欠身,开口提醒。
霍南洲抬手制止了下面的话,
“难道染染也要成家立业?”
明明是笑着反问,却令人如入冰窖。
灰色的瞳孔映照着华丽的吊灯,再亮的水晶也驱散不了虚幻皮囊内的郁色,黑暗早已如深渊般凝视着每一个人。
“这……”老管家嗫嚅了,
“小少爷若有喜欢的,又是真心待他照顾他的,自然会的……”
带着冷峭的笑意,瞥向了弯腰低头的老管家。
那提醒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霍南洲能取消这次的婚约并不容易,他跟那老不死的打了不少太极。
但现在却告诉他,那个小白痴也需要成家立业?
他歪着头,活动了下筋骨,
转身上楼梯时,眼底的阴郁几乎要外溢。
直到停在辛染的房间门口,他低下头,阴影笼罩,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等再抬头时,壁灯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又显出平日的温柔。
他推开门,小笨蛋还坐在桌子前,重新在学折纸船,屋内明亮的灯光笼着他,纯净而自然。
听到推门声,那张脸马上朝了过来,然后双眼一弯,红润的唇瓣露出洁白的牙齿。
已经不哭了。
带着水光的乌黑瞳孔,照着霍南洲。
白色的灯下,那张脸仿佛也在暖暖地发光,就好像一直会这么乖地等他。
陈姨非常有眼力见的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霍南洲上来找他,还穿着外套,
他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挂在臂膀间,走了过来。
因为陈姨一走,而不知道纸船下一步该怎么折的人,疑惑地皱起了鼻子,
微张的唇,似乎想询问霍南洲下一步该怎么办。
霍南洲感到喉间有丝干涩,他扯了扯戴了一天都没觉紧的领带,现在却觉得非常难受。
他坐在了辛染对面那张椅子。
“帮你折吗?”
精致的面庞已经恢复到了贴心人的模样。
但辛染却并没有这么好说话,他鼓了下腮帮子,把折了一半的小纸船护在怀里。
“不要。”
放在之前也就是哄骗两句把纸船折好,或者顺了小笨蛋意思不折了,就行了。
但霍南洲今晚的瞳孔带着几分沉沉,笑容更是几丝冷却下来,
“染染以后有喜欢的人了,也会这么拒绝我吗?”
被放在另一张椅子上,歪坐着的小熊玩偶,两颗黑色纽扣的眼镜呆呆傻傻地望过来。
辛染也转头望向自己喜欢的小Bob,一熊一人遥遥对视,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泛凉的手捏着他还有些肉的腮帮子,逼得他转回视线。
葡萄般水润的瞳孔,眼巴巴地等着对方松开掐自己脸蛋的手。
结果却等来了,对方不容拒绝地抽走了他手里折了一半的纸船。
“太晚了,你该睡了。”
霍南洲不需要他回答上面的问题,不由分说地上前来将人抱到床上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Bob”,
白皙的手臂伸在半空,往身边的椅子方向抓了抓。
霍南洲回头看向那只熊玩偶的眼神有些凉意,一只手直接掐住小熊的脖子提溜起来。
被擒住脖子的小熊,四肢下垂,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直到被辛染接过去,抱在怀里好一番蹭了蹭,才看上去有个熊样了点
“染染以后不出去了,”泛凉的手指摸着他的脸颊,
“就乖乖呆在家里,好不好?”
抱住小Bob的幸福微笑,渐渐消失了,一双眼睛再次泛起了泪光,又清楚又响亮地拒绝,
“不好。”
泪光盈满了眼眶,一下子沾湿了乌黑的睫毛,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明显地拒绝霍南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辛染!”
灰色的瞳孔在暖灯下冷凝着,一向待他温柔四溢的眉眼,带上了威慑力,好像回到了当初第一次相遇时那种危险感,咬住便是一招毙命的毒蛇。
威慑感只是一瞬,就收了回去,霍南洲并不想将负面的情绪带出来,他转过身要出去,挺拔的身躯只留下了背影,
辛染怯怯地拉住他,“……晚安。”
他颤抖着睫毛,慢慢闭上刚哭过的眼睛,将额头凑了过去。
即使再委屈,也仍然乖乖地索要着每日的晚安吻。
背影顿住了,转过去的人似是叹了口气。
霍南洲弯下腰,在快要触碰到额头时,停了下来,他伸手抚了抚正在慢慢长开的脸,
想到自己一直照顾的小白痴也可能要成家立业,
“我和那位小姐在一起,染染不愿意的是吗?”
“我对于染染来说是什么呢?”
辛染睁开眼睛,例行的晚安吻没有落下,反而是听到霍南洲奇奇怪怪的问话。
“染染对我来说是很特殊的存在。”
“我对于你而言,是特别的吗?”
泛凉的手指揉搓着他上挑的眼角,弄出了点点红。
辛染的眼睛澄澈,透亮,在灯光的照射下清澈见底。
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他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手,勾住霍南洲的手指,晃了晃,
“哥……哥……”
他的声音又小又软,眼睛里全是依赖和信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染染,我爱你。”
霍南洲的视线下移,缓缓低下头,他们鼻尖相触,呼吸也交织在一起,
“我会一直爱你,到我死……”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被融在了相触碰的唇间,他触碰着从来没人采汲过的唇瓣,
懵懂地双眼一下子睁大,连带着乌黑的瞳孔也无意识地放大。
撑在一旁的手,移了过来,一寸寸抚摸着他的脸颊,像缠过来的蛇,慢慢滑动。
他被吻得仰起了脸,陷进了充满禁锢的怀抱里……
霍南洲在结束后,盯着面前雾蒙蒙的眼睛,温柔地帮他拂开颊边的发丝,告诉他,
“是新的晚安吻。”
*
破碎的纸船已经被仆人收拾好,按照吩咐放到了他卧室的桌上。
等霍南洲进到自己的卧室,便看到了那已经不成样的纸船碎片,他垂着眼眸,仔细地将其收进匣子。
这是小染折的第一只纸船,他打算每日回来拼一点,将其保存下来。
等霍南洲换好黑色的睡衣,躺在床上,一人睁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想的是那个变了味的晚安吻,柔软、濡湿……
意识沉沉,仿佛又回到了今晚辛染在被他制止出去后,提醒他每日惯例的晚安吻的那个场景。
但这次他只是反手握住了辛染的手腕,温柔地低头亲着额头,像以前那般的好人模样。
结果平日里娇生惯养的人,嘴巴挂的老高,忿忿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似乎是不满,
还是柔软又充满依赖的声音,但说出的话却让他醒悟,是梦啊。
“霍南洲,我喜欢你。”
但听见这句话的兴奋感,还是那么剧烈,甚至剧烈地让他喘息不过来。
明明知道是梦,并不真实,甚至虚假至极,他还是选择继续了下去。
灰色的瞳孔闪了闪,掩着眸间的情绪,
“小染,别闹。”
略带着克制地声音制止了梦中人的话。
结果,床上的人半撑起身子,睡衣在滑腻的肌肤上垂落下来,第一个扣子没有扣紧。
纯洁的什么也不知道的脸,见扣子松开了,凑过身子,朝他张开了双臂,要人帮忙扣扣子。
本是等待的动作,却做出了一股邀请的意味。
霍南洲蜷曲了下手指,压下眸底的暗色,伸手帮他将扣子扣好,正准备收回手,
结果,床上的人低下头,舔舐笼着他领子的手。
男人的手背被柔软触碰,感受到一丝濡湿。
嫣紅的唇瓣一点点,让他从指尖感受温暖触感。
霍南洲的喉结艰涩地上下滚动,隐忍着没有動作。
只有缠绕着手指间的温暖触感。
全部的灯光都笼在那个人身上,他歪头看着你如小兽般乖巧,
仿佛你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不管多过分都可以。
清醒是在一瞬间崩塌的。
霍南洲的手指插进乌黑的发丝中,弯下腰堵住了那微张的唇瓣。
修长的手指揉着他的耳垂,用亲吻描摹着他的唇形。
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了,才开始推搡着面前的人,
霍南洲稍稍退开,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诉说着,“我爱你。”
然后又吻了上去,怀里的人乖乖地伸出舌头,柔顺地张开口腔接受侵犯,还会含含糊糊地搂住霍南洲的脖子。
这个荒唐的梦,停在这一幕。
霍南洲挣脱梦境,睁开了眼。
千娇百宠小白痴
终于, 梦结束了,躺在床上的霍南洲,双睫颤抖了几下,
睁眼看到的却是跪坐在他身上的辛染……
不再是白白嫩嫩的包子脸,而是张楚楚可怜的瓜子脸。
眼尾上翘, 晕红一片, 媚气十足的长相, 面容若春风拂槛, 偏生眼眸纯情又无知。
霍南洲垂下眼眸,什么也没说。
内心清楚这还是一个梦,
梦中梦
但他已经完全没了醒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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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辛染已经完全长开了,纤细的身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嘴里抿着那朵盛放的黄色蔷薇, 人花交映, 带出梦境的迷离恍惚感。
霍南洲屏住了呼吸。
面前的人眉眼缱绻,柔软的手指一点一点触着他的下颌线,若即若离。
缓缓压下的腰身,凑近的脸庞,衔着花来亲他,
霍南洲情不自禁地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从他嘴里咬下花,扔到一旁。
他颇为急不可耐, 堵住他的唇.舌,不容他逃避。
梦里的辛染拿手抵在他胸前, 脸颊通红,“唔”, 轻轻地甩着头,想要逃避他凶猛的吻。
霍南洲停下来,
“乖,换气”
坐在他腰.腹间的人,软软地趴在他肩头,喘着气,头发粘在他两侧,好像吸人精气,魅惑人心的海妖
他温柔地拂开面前人沾湿在颊边乌黑的头发……
泛红的眼角,唇齿间溢出娇娇地求饶声和忍耐不下的哭腔。
垂在床边的手,白白净净,上面还有被吮得通红的吻痕,
让人醉生梦死。
霍南洲任由自己沉沦至深渊,隐忍地在辛染的脖颈处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起.伏的曲线若翩翩欲飞的蝴蝶,被细密的啄吻锁在身下。
地上的蔷薇,打落一地旖旎
绰约的花朵,在露华的滋润浇灌下会变得越发芳艳。
刺耳的刹车声从窗外传来,即使在梦里也可清晰听见。
拐杖敲击在地上的钝声,沉重又愤怒,迟缓的步伐随,慢慢往这个房间而来。
霍南洲不得不停下了动作,护好辛染身上的衣物。
怀里的人半阖眉眼,带着沾露的媚意,倚靠着他。
辛父的面孔出现在房间里,他的身后伫立着无数黑影。
一团团的黑影围上来,霍南洲双手被反擒,如被审判的犯人,但他仍紧盯着从怀里被生生拉开的人。
那朵被采撷走的蔷薇花,被一个黑影环抱住,柔弱的藕臂环住黑影,是依恋他人的姿态。
甚至闭上了眼眸,不再看他。
梦境逐渐扭曲变形,他好不容易挣脱开身后无数黑影的钳制,握住了辛染的手腕。
在抓住的一刹那,辛染却瘫软在了地上。
霍南洲猛然惊醒。
床头的蔷薇还被禁锢在花瓶的小口中,一片柔软的花瓣,打着旋,落在了坚硬的柜面,蜷缩起了边角。
泛白的手指捡起那片落花,额角还带着层薄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黑羽般的睫毛半垂着,陷入了沉思,
留在这里,永远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
花瓣被缓缓碾进掌心,带着一点黏腻的花汁。
手心再次缓缓打开,掌心落下点绯色。
他起身将花瓣扔进了垃圾桶,径直去了浴室冲澡,黏腻的感觉,让人感到不适,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已是凌晨四点。
有力的手指捋起滴水的黑发,水珠顺着肌理的线条划下,他的脑中仍然是挥散不去的那个梦中人。
呼吸渐渐沉重,他回忆着刚刚梦里的辛染,在浴室又呆了一个小时。
凌晨五点,浴室的淋浴花洒才被打开,水声终于重新响了起来。
他这才真正平静了下来,起雾的镜子,被一只手擦开,镜中照出来的男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抹了把脸,显然是被梦中人蛊得不轻。
六点还要去公司,霍南洲没再回去睡觉,收拾收拾准备下楼了。
本来走到楼梯边的脚,顿了下,随着心意一转方向,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他侯在门前,骨节分明的手贴住门,一门之隔,便是他梦中的场景。
被梳上去的碎发,垂落下来,贴在门上的手慢慢下滑,握住了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床上鼓起一个小包,呼吸绵长,安心地搂着小熊,一脸无知不设防的模样。
这才是现实生活中辛染的样子,什么也不知道……
霍南洲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终于放轻了脚步进去,他衣冠整洁地站在床边,现实跟梦境,同一个场景交织。
黑色的领带还没打好,就这么垂散在他的白衬衫两侧。
他的眼底复杂,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的梦直白又不堪,暴露着难言的隐秘心思,
床上的人皱着眉,仿佛感到了一丝不安,想要翻个身。
带着清晨凉意的手挡在他的一侧,没让他成功翻身。
微张的唇瓣,似乎在做着邀请,但要皱不皱的眉梢,又显出一丝可怜。
泛凉的手指从辛染的眼角滑下到下巴,在颈部游离徘徊着,犹豫着是继续向下还是停止动作,
床上的人睡得很不安稳,颤动着睫毛,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
带来不安感的手终于收了回去。
床上的小白痴,一无所知地将脸埋在小熊旁,这才又甜甜地睡深了。
门再次轻轻阖上。
*
日子慢慢过去,霍南洲粘贴好了辛染被撕碎的小纸船,而对方已经被陈姨教着重新折了一只新纸船。
“那这只纸船,可以送给哥哥吗?”
霍南洲的一只手抵在辛染的腰侧,另一只手拿着他花了好几个晚上黏贴好的纸船晃了晃。
辛染捧着自己新折的小纸船,非常大方地点头了。
“嗯啊!”
面前的人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触了下,温柔又和煦地道,
“好乖。”
被亲的人懵懂地捏着纸船,抿了下刚刚被亲吻的唇瓣,抬眼看面前的人,对于夸奖还是露出了笑意。
自从上次说‘新的晚安吻’后,他们亲吻的次数就增多了。
从每天一次的接吻,变成了频繁地、时不时地碰一下。
小白痴可以不知道含义,但是霍南洲做出这种行为,仿佛并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对,
他的两手撑在辛染的身侧,仔细打量着看了那么多年的人。
“我们小染都已经过完18岁生日了。”
捏着纸船的人,歪了下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但还是乖乖地,
“嗯!”
他做出反应,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
倒是始作俑者,被他无知的面庞逗笑了。
两侧的手臂慢慢收紧,将人抱到自己腿上,霍南洲从背后牢牢圈住了他,还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泛凉的宽大手掌半笼住柔软的手,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辛染新折的小纸船,
“是大人了啊,”
他的语意不明。
辛染侧过脸,回忆着生日,认真地答话着,
“蛋糕.甜。”
抱住他的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说生日那天的蛋糕很甜很好吃。
成.人生日本来应该办得很大,但是辛染比较怕生,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所以生日宴没有邀请太多的人,只是在家里切了高塔般的蛋糕,然后他陪辛染一起拆如山般堆起来的礼物。
那天霍南洲在0点和23点59分的时候都过来跟他道了生日祝福,只是那时候对方还在睡梦中,什么也不知道。
而辛父请了一天假,包下了整个游乐场,带他出去玩。
想到自己照顾了那么久的宝贝,已经慢慢长大了,一股不可明说的感觉,从他的心尖涌上来。
他贴着辛染柔软的脸颊,在慢慢褪去婴儿肥的脸颊上,印下个吻,回答着上一个问题,
“明明我们宝贝更甜。”
怀里的人一心都投在着自己新折的小纸船,对于这种时不时的亲吻已经感到习惯。
他捧着自己新做的小纸船,还很高兴,对背后凝视他的目光一无所知。
窗外的枝条颤动花朵,飘了一缕缕的蕊香进来。
春天带来了一些躁动,精心培育的花到春天该盛开了。
*
本应是平常的一日,辛染等着他的第二份甜点,
他双腿跪在高脚凳,半边身子趴到厨房的料理台上,等着自己的饭后小蛋糕。
厨房的阿姨笑着哄他,“再等一会儿。”
大理石台透着股清凉,贴在手臂的肌肤上,带来舒爽的凉感。
等甜点的间隙,辛染将脸也一并贴在了台子上,乌黑的瞳孔,看向身边处理起文件来就面无表情的哥哥。
霍南洲掀起眼皮扫过来,正好跟他对视上,眼神微微一怔,
随即便笑了,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抬起他的脸蛋,温暖的手掌将他的脸和大理石台面隔开,
“不许贪凉。”
辛染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掌心,传来酥麻感,长开后不再圆钝的眼睛,带着上翘的眼尾,从下往上仰望着他。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点了点面前人的鼻尖,压抑着一些心思,面上仍是好哥哥的模样。
“小馋虫。”
趴在大理石台上的人,早已不是以前话都说不清的小白痴,他早已能听懂大部分话。
他不仅没起来,还转过身,留下了个继续趴在台子上的背影,是被叫小馋虫还会闹脾气的大人了。
霍南洲有力的手臂,从背后圈住了人,贴住白软的手臂,显出些色差。
温热感从后背传来。
辛染仰起脸,他的眼长得有股媚气,可偏生乌黑的瞳孔澄澈见底。
他就这么安静地望向,从背后抱他的霍南洲。
“染染的手好冰,不能这样趴在上面。”
在公司浑身不好惹的人,语气温柔至极,像哄小孩般贴着他的身体,劝解着他这不可以做。
辛染长大后就瘦下去的脸颊,再次生气地鼓了起来,恢复到小时候肉肉的包子脸样,连看霍南洲的视线都转移开了。
他身后的人,不自觉地低下头,啄吻着他的两颊,低低道,
“说也说不得?”
带着点暧昧情愫的话语,呢喃在他耳畔。
还是厨房的阿姨出来,转移了辛染的注意力,她端出一碟小蛋糕,还有一杯金黄色的饮品,上面点缀了薄荷叶。
辛染一下子从霍南洲怀里钻了出来,对方也依着他的动作,松开了手,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翻开文件看了起来。
“这是小少爷的甜点,做了小份,一天不可以吃太多啦~”
厨房的阿姨将刀叉递给他,然后又将那杯高脚杯里的饮品端到了霍南洲面前,
“最近厨房新进了几瓶好酒,做了橘汁香槟酒,大少爷要不要试试?”
原本准备吃小蛋糕的人,叼着叉子,含糊不清地,
“窝……也要。”
“小少爷虽然成年了,但没碰过酒,试试也行,在家里喝醉了也无妨,那……”
说的对象虽是辛染,但阿姨还是看向了霍南洲,要先得到大少爷的指示才行。
审阅着文件的人,只是抬了下手,阿姨不再说下去,收好自己的托盘,悄悄地先下去了。
他在辛染的注视下,缓缓合上文件。
原本拿着钢笔的手,抵着下巴,看向眼巴巴望着玻璃杯的辛染,有丝好笑。
“染染,好奇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拒绝的意思了。
辛染抿了下唇,叉子的奶油融化在舌尖,甜滋滋的,他一点一点抿着叉子上的奶油,没说话了。
等文件处理完了,霍南洲起身出去了下,在离开前不知有意无意,扫了眼那杯台子上的香槟酒。
辛染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就抬起了眼,侧过头盯着他,一直盯着他走出小厨房。
等确定人走了,他的视线转到高脚杯上,里面是散发着橙汁酸甜气息的酒,像金色的合欢花。
他试探着,把杯子慢慢勾了过来。
等霍南洲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倒了的玻璃杯,敞口的高脚杯还剩一点金色的液体在杯腹,更多的液体从大理石台边缘黏哒哒地滴下。
又白又软的手,接着那不断往下留的酒汁,想要让它停下来,却不能。
他睁着乌黑的瞳孔,看向霍南洲,有些无助。
两颊漫着红晕,连看人的眼睛都雾蒙蒙一片。
空气里弥漫着酸甜馥郁的香气。
千娇百宠小白痴
霍南洲屏住了呼吸, 喉间有着一股痒意,像有根轻软的羽毛不断在骚动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辛染趴在黑白花纹相间的料理台上,酡红的脸蛋, 贪凉地趴在坚硬的大理石上,有些难耐地呼出一口口热气。
原本去接流淌的酒水的手, 朝他伸过来, 明明是求助的动作,
但金黄色酒汁缠绕在他指尖, 汇聚成一路往下滑的丝带般。
霍南洲的喉结,艰涩地上下滚动了几下, 他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在喝了几口酒之后,原本无知的面庞,勾出了绮丽感, 被人掐着的手腕如棉花般, 连身子也一并软了,投怀送抱地跌进了他怀里。
略显无助的眉眼,半耷拉着,蹙起的眉梢诉说着沾酒的难受,声音孱弱又含糊不清, 叫着他,
“个……格……”
“你不该喝酒的。”
霍南洲的声音带着低哑,他弯下腰, 搂紧了怀里柔软的身子,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雾蒙蒙的眼睛, 涣散的瞳孔,毫不设防地仰起脸望向他。
结果, 泛红的鼻尖就被人轻轻点了下。
“好奇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是像长辈般教训他,但话里话外却没有显露出个正直的年长者的样子。
霍南洲眼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缓缓低下了头,他的手指感受到缓慢地濡湿感蔓延,手指间的酒水慢慢被取代。
霍南洲的脸上平白生出几分色气。
他的下眼睑有颗痣,不近看是不会发现的。原本温柔的眉眼,在那颗痣的点缀下,显出压抑的占有欲,像囚笼般无形地紧紧锢住了面前的人。
明明是专注于指尖的酒液,眼神却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
怀里的人歪着脸看着那带着不可明说意味的动作,虽然头脑发晕,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但是小动物般的直觉,还是让他有些害怕地想往回抽手,
面前的人完全可以钳制住他,但还是松开了手上的力道,他松开了掐着他手腕的手,任由怀里的人抽回去。
辛染已有些意识涣散,但仍然努力地睁大眼睛,等他看到指腹上那点晶莹,即便是顶着一张醉酒的脸,还是可以看出嫌弃,
他晃着脑袋,四处寻找纸巾,倒是先把自己弄晕了,结果直直地往前扑回了霍南洲的怀里。
他皱着眉,小眼神往上瞟,只以为霍南洲应该注意不到他的手。
他咬着下半唇,小心翼翼地将濡湿的手指往霍南洲的白衬衫上擦,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擦几下就要抬眼看看霍南洲的反应。
泛红的眼尾上翘,跟把小勾子似的,勾出人最深处罪恶的欲望。
“坏孩子……”
沙哑到极限的嗓音,凑近怀里人的耳垂,低声呢喃着。
偷偷把手擦在他衬衫上的人,揪住了他衬衫的一角,仰起头,认真地睁着醉眼朦胧的双眸,辩解着,
“染染,不是!”
“不喜欢……个格,了。”
他的鼻尖皱了皱,顶着滚烫的两腮,抿起了嘴唇,手指在熨烫平整的衣服上面一戳一戳,弄出皱痕,努力传达着自己的态度。
面对醉酒的辛染,再自持的人,都会失去克制。
霍南洲将软趴趴的人紧紧抱在怀里,喉结艰涩地上下滚动了下,
“但是我喜欢染染,染染的每一个部位,我都想尝。”
那变态的话语,又轻又低,听在酒醉的人耳朵里,模糊得就像被消音了般。
辛染只以为对方是像以前一样在道歉哄他,埋进他的怀里。
“困,睡觉。”
“去我的房间睡,好不好?”
霍南洲怜惜地低头亲了亲他绯红的脸颊,带着暗色的眼神愈来愈浓烈。
怀里的人“唔”了一声,脸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了,似乎是想要躲开那吻。
带着雾气的眼眸闭了起来,显然是不堪其扰。
霍南洲干脆地抱起他,径直出了小厨房,往楼上走。
“大少爷……”
在见到大少爷将小少爷抱回房间时,陈姨下意识叫了一声,
在对方撇过眼神来时,本来要阻止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陈姨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之前两位少爷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她还是不要多事了,小少爷以前怕打雷,拉着大少爷的手哭着不肯让他走,大少爷就陪了小少爷一整晚。
两人虽没有什么亲属关系,但以后老爷作古了就是霍少爷照顾小少爷,现在关系好是好事。
陈姨说服着自己,默默地欠身下去了。
霍南洲将人抱到自己的卧室,门被阖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在昏暗的灯光下,黑暗中的野兽一步步从笼中脱逃。
泛凉的手顺着那酡红的脸颊,一路往下,那是他今天早上亲手为辛染穿上的衣物。
第一次碰酒就醉得不清的人,埋在他怀里,嗅着自己信赖的人的味道,但隐隐还是有些不安地皱着眉。
“不乖的小宝贝,是不是该受到惩罚?”霍南洲哑声问他。
攥着衬衫的手,紧了紧,本就醉得一塌糊涂的人,听到‘惩罚’二字,更加害怕地往他怀里钻。
像只自投罗网的小动物。
引得霍南洲轻声低笑,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还问着,
“染染喜欢我吗?”
辛染有些不适地想要转身,却感受到霍南洲不太对劲的动作,他终于睁开雾蒙蒙的眼。
低下头,呆呆地看着那只贴过来的手,后知后觉地摁住。
“各……格……?”
连话都说得含糊不清,整个人软塌塌的。
“我在,”
面前的人声音沙哑地应着,这是现实,再不是梦境,这是真实可触,并非虚幻遐想。
他很小心翼翼,
怀里的人有些害怕得缩回了手臂,直觉性地想要躲开这个吻,却退无可退。
搁置在房间一角的镜子,照着卧室的部分风景。
晃动的人影,
黏黏糊糊的声音,带着抽泣,像厨房被洒了的那杯橘汁香槟。
光影在镜子中跑进来又跑出去。
人影从镜子里消失,去了另一处镜子照不见的地方。
画面没了,隐约的啜泣声却小声得如小猫在叫。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里面却没有立马传出水声。
镜子的一角照着浴室的玻璃门,人影模糊。室内的光渐渐暗下,镜子暗到几乎照不出任何景象时,玻璃门上才出现了水珠,潺潺而下。
*
外面的天在下雨,里面宽敞香甜的卧室,躺在床上的人,听着雨打在窗台的声音,薄薄的眼皮还带着红意。
空气里弥漫着类似石楠花的味道。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他雪白的脸颊,黏腻的吻一串串如绵绵的雨丝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雨下得不大,可是除了雨声,房间里却在此时安静得什么也听不见。
雨水的滴答声还在继续,和他背后的心跳声一起搏动着。
辛染的手捂住了自己肩膀,却挡不了濡湿感的蔓延开,带着滚.烫不断落在他后脖颈,
“不要。”
他躲着触碰,想要从霍南洲身边逃离开。
背后的声音像叹息一样,环着他的手臂没有任何松动的痕迹,反而收得更紧。
“我不过是,太爱染染了。”霍南洲的脑袋抵在他的肩上,闷闷道,
“想要触碰也是错误吗?”
略显低沉沮丧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同情,毕竟辛染可是结结实实挨了炒的。
霍南洲不允许他不看着自己,宽厚的手将他抱着转过了身来,让他面对着他。
怀里的人颤着睫毛,和他对视上,只是看着人,他就如狗嗅到肉般,再次上来,又急又下.流。
辛染的手没什么力气,挣扎着一巴掌打在霍南洲的脸上,留下泛红的痕迹。
“坏人!”
他仅会的骂人词,蹦了出来。
一向在外不好招惹的人,愣了下,连一点生气的预兆都没有,灰调的瞳孔反而变得熠熠生辉。
他按住还没离开他脸颊的手,侧头怜惜地吻了吻,
“我是坏人,是我不好。”
另一只手却仍然想要去触碰辛染。
辛染气鼓鼓地打开了他的两只手,湿漉漉的那只手又打了他一耳光,他生气地睁大了眼睛,
“不要,碰我。”
霍南洲看着生气的人,连忙举起双手,乞讨原谅,“染染骂我解气,都是我不好。”
“你把我,推倒……”辛染指着地面,又指向书桌、浴室的洗漱台等地方,
指着指着,他的眼里慢慢溢出了泪水,他哽咽地告诉面前的人。
“我,讨厌,你!”
原本强忍着没有眨眼,不想哭出来的,但还是噙不住泪水,透明的泪水从他白皙的脸颊划下来,汇聚到下巴,沾湿了他新换的睡衣。
“我,恨死,你,了。”
‘恨’字打在心头上,心脏仿佛一下被攥紧,像被重重捶入倒钩的尖刺,狠狠旋转,带着血肉模糊的绞痛感。
“对不起。”
霍南洲的脸还带着红印,却慌乱地想要伸手,擦掉辛染不断滚落的泪水,在那认真的眼神中,又渐渐不敢触碰。
“对不起,你不要这样哭,我错了,宝贝,。”
辛染一把推开了他。
“对不起,是我的错,染染,不要这样对我。”
……
最近,陈姨能明显感受到小少爷似乎单方面不理大少爷了,小少爷一向脾气很好,从没有不理人过,这件事太过蹊跷。
大少爷每次回来,小少爷都躲着不想见他,眼见着老宅里的气氛越来越凝滞,一场雨带来了转机。
春雷滚滚,细雨丝丝。
霍南洲从公司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穿着黄色的雨靴,撑着透明雨伞,在踩水坑玩。
他踩着每一个水坑,动作有些笨拙,但是显然玩得很高兴。
霍南洲已经快不记得,这几天他是怎么过来的了,辛染开始讨厌他的触碰,甚至吝啬地不给他一抹笑容,他难以忍受这样的日子。
在看到辛染这次心情还不错的情况下,他连保镖递过来的伞也顾不得,便连忙冒着雨下了车。
但对方显然很敏锐,抬头看到他冒雨过来,就转过了身,想要回去。
阴郁的天气,映照着霍南洲灰调的眼眸,辛染和他冷战的时间太长了……他的眼眸中还带着点红丝,明明内心全是扭曲的黑暗,却被他遮掩得很好。
“什么时候才会原谅我呢?”
他站在越渐磅礴的雨中,低声询问。
背对他的人,不想给出任何回应,辛染抿着嘴唇,抬起黄色的雨靴就要往回走。
套着笔直西裤的腿弯了下来,膝盖碰到水坑,溅起的水花声,夹杂在骨头和地面相撞的声音中。
辛染撑着伞,气鼓鼓地回头看,以为又是什么花招,结果看到霍南洲跪在了水坑里。
跪着的人抛弃了所有骄傲,他的西装裤沾了泥泞,衬衫开始湿了,头发也湿了,却眉眼含笑地抬头看他,
雨水还在不停地下,越来越大,
他在逼着对方原谅他,极端的行为让赶过来的仆人、保镖,不敢上前,向来是天之骄子的大少爷,竟然会做出这种折辱自己的动作,只求个小少爷的心软。
陈姨在霍南洲瞥过来的那一眼中,收回了要来拉辛染的手,主人家的事情他们不能插手,但她内心涌出越发不安的怪异感。
阴沉的天空,朦胧雨水中的人,谁也看不清此时大少爷的神情。
陈姨对这一场景感到惴惴不安,一向高傲的狮子,可以抛弃自尊,只为索取小少爷的搭理。这真的是兄弟间的宠爱?会不会有些畸态得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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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严,我不在乎。”
霍南洲低下头颅,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浑身湿透地俯下身子,给辛染擦着雨靴上的泥点,
“我在乎的,只有染染。”
他抬起了头,晦涩的瞳孔盯住了面前的人,眸底是道不清说不明的阴暗情绪,当他攥住纯白,就会想方设法再不肯松手。
撑着伞的人惊慌失措,感到从血液里漫起的颤栗感,像是被蛇缠上,
“到这儿来,好不好?”
泛白的手在逐渐磅礴的雨中,伸出来,如果辛染不握,是绝对不肯放下的。
一声闷雷响起,打着伞的人,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伞柄,
“你,别这样。”
辛染重复着这句话,“别这样,别这样,”像是被逼迫到了尽头的小动物。
雨水打在霍南洲的前额,整洁的衣衫全都湿了,溅上泥泞,闪电照亮了他阴郁又温柔的眼睛。
最终,心软的小白痴,还是伸出了手,未落入宽大的掌心,就被对方的五指紧紧扣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双灰色的眼眸在雨中,隐晦地闪了下。嘴唇尝到雨水的味道,是甜丝丝的。
千娇百宠小白痴
烟草燃烧的烟雾弥漫在偌大的办公室, 皮质的转椅上,坐着的中年人,已有白发。
粗短的手指, 带着一枚陈旧的婚戒,拿着办公桌上的听筒, 从别墅打过来的一通电话。
“下跪?”
辛父的话并不避讳电话里的管家, 老管家每周都会向他汇报老宅的事。
“感情深?你也老糊涂了。”
长期抽烟而泛黄的手指, 重重叩击着桌面, 本就下垂的嘴角,狠狠下撇,
“给小染身边多加点人。”
庞大的商业大厦临立在市中心,如黑夜伸向天空的枝干。
听筒被挂回了座机里,辛父将手中燃烧的雪茄摁灭在玻璃缸中,冒出长条的烟雾。
*
霍南洲能明显感受到, 那老不死的大概察觉到了什么。
公司这边给他安排了一堆事, 让他飞到欧洲那边谈合同,他好不容易和小染和好,结果连回去见一面都难。
辛染身边的保镖增加了,就像在防着什么畜生似的。
霍南洲在又一次处理完积堆的工作中,从私人飞机下来, 就赶回了老宅,已经是凌晨三点,十一点公司还有一场例会。
他一回来就去了辛染的房间, 想去见见还在熟睡的小家伙。
门口日夜轮班的保镖,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 “大少爷,”脚下没有一丝挪动。
霍南洲看着增加了的保镖, 顶了下腮.
忽而又笑了起来,那股笑意只是浮在表面,掩盖着内里的戾气。
“辛苦了。”
他就像慰问下属般,带着点距离地跟他们点了下头,转身时脸上全是深不可测的神情。
守在辛染门外的保镖,再次向他鞠躬。
回到卧室,霍南洲扯了扯戴了一天的领带,平复着烦躁的情绪。
这样下去不行,他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
他可以把那老混蛋熬死,但他从来不是等待的人,他有着自己的野心和迫切。
透过窗框的光影投射在浮动的窗帘上,天慢慢要亮了,昏暗的房间里,融于黑暗的身影接了几通电话。
早晨的七八点钟变得很慢,盒子里那只表发出清脆的齿轮嘀嗒声。
这是父母留给他的,被他从孤儿院带到辛家。
他记得很小时候,父亲从手中将这只表脱下来,送给他的时候说,
“我把这只表送给你,时间能够为你解答对世界的疑惑,我希望你善于利用时间。”
他清楚地知道,辛家的老宅,是他希望和欲望的发源地。
继续呆下去只能做摇首乞尾的辛家狗,他不愿忍气吞声,做那些走投无路的豪门私奔戏码。
如果一定要埋于这华丽的坟墓,为了这段感情,他也要得到人。
他捏紧了手中的表,之前做好的计划,提前到了今天。
*
陈姨在听到敲门声时,放下了准备好的衣物,打开了辛染卧室的门。
看到是好几日都没回来的大少爷。
对方放下了敲门的手,只是冷淡的看了下来开门的仆人。
陈姨便马上低下头,老实地向这位养兄说道,“小少爷已经醒了。”
在未接收到大少爷的指示后,她自行退了出去,轻轻地阖上门,保镖还守在门口。
辛染大抵是刚醒,坐在床上,还在跟自己的眼皮挣扎着,薄薄的眼皮带着红。
泛着凉意的手指点了点他的眼皮,刺激得他清醒了不少。
霍南洲的气息将他包围,一条腿跪在他的床边,将他圈进了怀里。
对方低下头衔住了他的唇瓣,辗转研磨。
“有没有想我?”
辛染的唇齿间溢出声音,“唔”他的手攥着面前人的衬衫,有些承受不住了。
“换气。”
带着宠溺又无奈地声音响起来,鼻尖被人轻轻捏了下。
他被吻得两腮滚烫,连乌黑的眼睫毛都湿哒哒的,
“坏。”
还是不怎么会骂人,霍南洲垂下眼眸,手指狎.昵的揉着他的后脖颈,手下的人怕得一颤一颤的。
“不要……”
带着隐隐的抗拒,辛染想要逃开他的怀抱,前几天的情.事,还是让他有些惧怕
霍南洲克制着,没有继续过分的动作,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
“别怕我好不好?”
怀里的人,颤动着睫毛,鼓起脸蛋,有几丝委屈,
“不喜欢。”
“对不起,宝贝。”霍南洲怜惜地吻了吻他粉白的脸颊,
“是哥哥那天太过分了。”
霍南洲在房间里陪了他一段时间,仆人过来敲门,表示早餐准备好了,
抱着他的人望着窗外已经升上来的明亮太阳,无头无尾地说了一句,
“我不敢与时间敌对,但为了染染,我想获取仅有的可能,征服一切阻碍。”
辛染听不懂,被搂紧在了霍南洲的怀里,他想要往后挪挪,结果被对方的手臂拦着,无法后退。
他懵懂地抬起头,望向最近格外忙碌的养兄。
低头看他的人,眼中的情绪复杂,有不舍、坚决、甚至浓重的暗色。
最后,霍南洲直起了身,挺拔的身材立在他的床沿旁,掏出了一只表。
“宝贝可以为我,偶尔忘记我不在的那些时间吗?”
坐在柔软的被子中的天使,缓慢地眨了下迷茫的眼睛。
霍南洲拂开了他额间的碎发,他这次只是轻轻地在光洁的额头上碰了下,虔诚的像位信徒。
辛染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看着面前与他鼻尖相抵,缠绕着呼吸的人。
上挑的眼尾因为疑惑,而勾出一丝憨态。
“我……好爱你。”
明明他们的唇瓣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霍南洲这次却没有亲上来,只是抵着他的额头,呢喃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辛染抿着嘴唇,还是有些惧怕养兄等下会做那些讨厌的动作,但他到底是是点了下头。
他想了想,认真地说了好长一句话,
“哥哥,不坏,我也会,喜欢,哥哥。”
本来心事重重的人,被逗笑了,
霍南洲认真地告诉他,“我爱你,比你喜欢我,要多很多。”
“我的余生朝夕都只为你。”
挺拔的身影,走出了他的房间,没有回头。
一股惴惴不安涌上辛染的心头,他颤抖着睫毛,垂眼看手里的那只表,有着充满岁月痕迹的玻璃面。
乌黑的瞳孔紧缩了下,视线顿在这只表上,他将表从盒子里拿出来,对着窗外的阳光。
好……眼熟。
秒针不断在转动,滴答滴答,瞳孔有那么一瞬清明,奇怪的碎片涌进他的脑中。
曾经,或许,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只表。那个人的家族,世代相传的一只表。
那个人……好像也跟他谈过时间,可是那些话,在一片黑暗中,没有让他听清,就消散了。
辛染捏紧了手里滴答滴答的表,他的另一只手撑在床沿,唇瓣有些苍白。
楼下传来汽车的发动声。
辛染连忙下床,等他跑到窗边时候,看到的只有那辆车的小点,最终连马路上的那个点也没有了。
那辆车的离开,没有引起别墅里任何人的注意,仆人们只以为大少爷回公司处理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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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地贴在玻璃窗边,窗帘拂着他的身子,遮遮掩掩。
再低头看手中的表时,刚刚差点就被捕捉到的东西,已经完全被遗忘了,乌黑的瞳孔再次懵懂而迷茫了起来。
*
今天是一周一次辛父回来的日子,但因为仆人们汇报大少爷去了公司,所以早餐只有辛父和辛染。
厨房的仆人端来饮品,杯子里面装着鲜榨的橙汁,尤其像当初那杯橘汁香槟酒。
杯子被放在了辛染手边,他抗拒地躲闪了下,陈姨哄着他喝果汁,他也不配合。
辛父停下了刀叉,深陷的眼睛看向了仆从,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陈姨开口道:“可能是没睡好,今天叫我们染染的时候,确实好像还没睡饱的样子。”
“吃完去睡觉。”
辛父对于自己的孩子放下了居高临下的态度,他摸了摸辛染柔软的头发,非常怜惜自己这个傻孩子。
“不要……”
一直很乖顺的小孩,坚决地摇头,紧紧抓着椅子,似乎生怕被人抱起来。
“不要耍小性子。”
辛父短粗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脸蛋,上面戴着老旧的戒指。
小白痴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一声不吭地只是哭,也不肯从椅子上下来。
辛父常年皱眉留下的皱纹,在眉间呈现两条沟壑,他叫来了厨房的仆人,带着强硬地语气
“昨天喝了什么?”
“回老爷,是橙汁。但昨天的杯子边沿有些碎,”仆从有些胆怯地嗫嚅着,
“今天换了个新杯子,是小少爷上次想喝的装香槟的杯子,厨房以为小少爷会喜欢这个杯子。”
“酒?”
“是,不过大少爷没允许。”
陈姨有些疑惑,“可那天,小少爷被大少爷抱回去的时候,似是有些醉了。”
坐在那的一家之主,本就天生下垂的嘴角越发不好惹地耷下,
在老宅说一不二的中年人,沉声喝令,“下去。”
仆人们战战兢兢地退下。
“去你哥哥的房间睡?”
深凹在面中的双眸,深不可测,即使是在白天,也令人读不懂里面的揣测。
椅子上的人直摇头,显然是非常抗拒,不肯说话只是不停掉眼泪。
辛父脑中有了触目惊心的猜测,他伸手颤抖着解开辛染的第一颗扣子。
结果他唯一的儿子,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眼泪不断滚落就是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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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孩子,小时候又聋又哑,说不清话,长大了也什么都不知道,才刚成年的,他的孩子……
辛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打通家庭医生的电话,让对方迅速滚过来的。
他想起,当初他教导那个畜生,还提醒过他,
“别让外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现在回忆起来简直是个笑话,他挑的人,真是学到家了,竟敢对他的儿子起肮脏的欲念。
“霍南洲呢!”
震怒的老雄狮喊来管家,势必要处死那个小畜生,房间里的医生还在给他可怜的儿子做检查。
管家拨通了公司的电话,他面色凝重地回复老爷,
“霍少爷……不在公司。”
“找!”
辛父咬牙启齿,气得两颊垂下的肉都在抖动,毫不留情地掐着别墅管家的喉咙,
“一群废物。”
别墅的保镖、仆人,甚至是跟了他半辈子的管家,一个个都不能照顾好他的孩子。
医生的检查报告是在当天晚上出来,送到辛父的书房的。
几个打扫的仆人,在傍晚听到家主在书房,破口大骂。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爷,第一次爆发,牙齿咬得咯咯响,一条深深的皱纹从他紧咬的嘴唇,气势汹汹地涌出来。
“这个畜生!”
他两手发颤,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无法遏制的怒火。
一头被激怒的老雄狮,本就严重的烟嗓,现在说话都像在爆炸冒烟。
*
霍南洲离开的风声,本是掩的极好,却从外面传了出去,还特地出了新闻报道
新闻标题:“养父养子反目成仇,辛氏后继无人”
辛父一边处理着因为舆论而下跌的股价,一边以雷霆的手段处理掉公司几头蠢蠢欲动的鬣狗。
这几日,辛父在家时,仆人们生怕说错了什么,但四下都明令禁止提有关霍少爷的事。
只要提到一点相关,那老爷绝对会怒不可遏地让人滚蛋。
自从霍南洲走了后,陈姨又重新接手了辛染的事情。
而与霍南洲亲近的小少爷,在大少爷离开后,却没有哭过。平常一点小事就会落泪的人,这次却没有哭。
辛染垂着眼眸被陈姨带着出去透透气。
他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伤心的神态,就在陈姨也以为小少爷这么傻,可能还不知道霍南洲离开的事情。
但在往回走的路上,他停下了脚步,别墅的路边新栽了黄色蔷薇,
泥土捧住一滴又一滴的泪水,土地的颜色不断加深。
辛染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浑身颤抖,因为那片蔷薇,想到了一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姨刚想抱住他,小少爷却转身往回跑了,一直跑到大门,也出不去。
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握着冰冷的金属栏杆,两腮哭得通红,泪水蒙住了他透亮的瞳孔。
粗粝的栏杆磨着他的手心,外面没有一辆车经过,更没有现在能回来的人。
白软的手一路下滑,连带着人跪在了门边,泪水还在不停滚落。
一双水润的眼眸噙满了水珠,不断从雪腮滚落。
门外守着的保镖低下头,静默地不敢上前。
陈姨心疼地跪在小少爷身边,想带他回去。
“哥哥……”
他像被人抛弃的宠物,难过又无助,带着哭腔的声音孱弱而悲伤。
大门旁的那条马路,有嬉闹的声音传来,一群穿着校服的男孩放学经过。
领头的那个男生,有张白净的脸,笑起来时眉眼有几分温柔,正跟身边的朋友说笑。
辛染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他,扶着门慢慢站起来,他看着那个很像哥哥的男生,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群男生在栏杆外的马路上走,他沿着栏杆一直在里面跟着他们。
那个领头的男生若有所觉地回头,瞧了过来。
他跟身后的朋友说了句什么,便脱离了大部队,自己一个人走了过来。
他隔着栏杆跟矮自己一头的小家伙对视,他本是好奇过来看一眼,却发现里面的人被养得又娇又美。
像个从没出过门的小少爷,本应该看陌生人怯生生的眉眼,却浑不怕他,本应不识悲伤的漂亮脸蛋,却不停滚泪。
哭得是那么惨兮兮,眼尾泛红,漂亮又脆弱的一张脸,像养在深宅里的蔷薇。
透亮的黑色瞳孔看着他,好不可怜,浑身因为抽噎都在颤抖。
男生弯下了腰,逗着栏杆内的人,希望里面的小家伙能开口说话。
“为什么见到我就哭?”
男生似是想到什么,跟他开了句玩笑话,这个男生笑的时候又显出几分似霍南洲的熟悉神态。
“我长得很吓人吗?”
辛染水润的眼眸中泪光点点,哭得泛红的鼻尖耸了耸,他小心地松开抓着栏杆的手。
那只手若春日的玉兰,探出墙外,颤颤巍巍。
“哥哥……”
带着点鼻音,声音小小的,听起来跟裹了蜜糖一样,融化进了男生心里。
栏杆外的人连呼吸都轻了几度,见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嫩柔软,他伸手想要抓住那精致小巧的玉指。
“喂!小子!”
外圈巡逻的保镖,呵斥了一声,赶过来要抓他。
“啊,是被无数恶龙看守的公主呢。”
男生遗憾地收回手,他侧头看了眼赶过来的保镖,最后看了眼里面可爱的小家伙,便连忙拎起书包飞奔向已经走远了的朋友。
还不忘回头大喊,“不要哭了,明天放学来看你!”
第二天,那个笑起来有几分像霍南洲的男生,再没有走这条马路。
他直接从对面的马路回去了,他沉默地没再跟朋友说笑,只是低着头,也没再往这边看一眼,
辛父昨天已经派人,狠狠警告过这个小子了。
*
岁月并不能掩盖任何的龌龊,时间只可平息表面的怒火。
那头姓霍的白眼狼,在一向居高临下的辛父,留下了暴怒的火种。
仆人们知道随着时间的过去,虽然家主发脾气没有那么频繁了,但仍然会间歇性地起来。
大少爷成为了老宅不能提的人,只要有一点相关的被说到,老爷就像被扎了肺管子,顾不得修养,一下子爆发,火大的破口大骂:
“牲口!”
“白眼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畜生!”
由于自己的疏漏,而导致孩子被人欺负的愧疚,在他的心口狠狠留下了伤疤。
他心疼着自己无知的小孩,愤恨着自己识人不清,更是愧对已故的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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