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奥,这件事我也想过。”
红明摸着下巴做回忆状:“嗯，我曾经无数在梦里看到有人来找我，我的长辈,我的朋友，甚至连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我都想过。”
“只要有人,只要有人能把我从这里救出去，我把命给他都可以！”
红明开始不停的笑，笑得凄凉又癫狂:“没有人，根本没有人……”
他看着竹隐尘:“我从进入这里，到寿命耗尽，也遇到过两个外来者，只有两个。”
“你夺舍了上一个外来者。”
竹隐尘的视野中,红明的身体与灵魂并不契合,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红明口中所说的话。
“不，这身体是他主动给我的,他就是个傻子，我只不过稍微装模作样的卖了点惨他就主动把身体让给了我。”
红明坐起身，伸手抚摸着地上的阵纹，目光平和了许多:“这个法阵最开始真的是一个空间阵法,我们一起努力研究过,如何离开。”
结果不用说,自然是失败了。
竹隐尘看着他眼中怀念又带着柔和的神光，问道:“你喜欢他？”
红明嗤笑一声:“谁喜欢他,我恨他！”
竹隐尘:“他喜欢你。”
这次红明没有反驳,好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不存在的人发问:“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竹隐尘:“喜欢和爱都是不讲道理的情感,唯有恨，有因有果,长久不灭。”
就像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宿离是怎么爱上他的。
竹隐尘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三颗月亮，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身处异界他乡。
等宿离找过来先狠狠打一顿出气，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两个天道联手扔出来，流落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和一个被关到精神失常的疯子聊天。
“听起来很有感悟，你一定有一个恨到骨子里的仇人。”
红明点点头问道:“那你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呵。”竹隐尘冷笑一声，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红明久违的感受到了寒冷，他不离开不防御，反倒是起身向竹隐尘身边走了两步。
任何与他漫长枯燥岁月中不符的动静都能吸引他靠近，哪怕这种行为带来的是□□上的痛苦。
竹隐尘还不打算把红明弄死，收敛了寒意，淡淡道:“因为一个疯子。”
冷意消散，红明又坐了下去:“奥，我明白了，那个疯子就是你的仇人，有复仇目标，嗯，这个可以让你撑过一段时间。”
“你认为会来找你的人是谁？你的亲人还是朋友？”
红明看看竹隐尘一身冷漠疏离，与情爱隔绝的气场，虽然觉得不太可能还是来了一句:“难不成是伴侣？”
是亡妻，也勉强算得上道侣。
竹隐尘:“是一个疯子。”
红明:“又是疯子，你身边怎么这么多疯子？怪不得来了这里。”
“就一个。”
“哈？一个人？他让你流落到这里还要来找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多大的仇，你是杀了他全家吗？哈哈哈。”红明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一个仇人，就算真的找过来也是寻仇的，还能救你不成？”
竹隐尘:“嗯。”
红明:“嗯？”
竹隐尘突然看到红明的脸上多出来一块黑斑，问道:“你脸上的黑斑是什么？”
红明伸手摸了下脸，从衣兜里取出一小块镜子碎片，碎片中男人靠近耳根处的面部皮肤上出现了一块焦炭似的黑斑。
“到时间了啊。”红明收起碎片对竹隐尘道:“你的经历一定很有趣，可惜我已经没时间继续听了。”
“死亡的怨气弥漫在空气里，无时无刻不再侵蚀着这具身体，别急，你身上很快也会出现这个东西。”
竹隐尘感受着无处不在的污秽浊气，心下微沉。
红明:“你要是还想这样活下去，就看住那些果人，让他们按着现在的制度继续活着，要骗过这个世界，别让它发现自己。”
竹隐尘:“那些人，不是原住民吧？”
“世界死亡的第一步就是生命之火死寂，这里哪还有什么原住民。”红明撑起身走到阵法中心处，平稳地躺下去。
“晚安。”
一声不知道到底对谁所说的晚安过后，竹隐尘感知中的生命气息缓缓消失。
红明是真的快死了，所以才会在骗他进入阵法时那般急切，急到谎言都说得漏洞百出，急到没有时间徐徐图之，骗取信任。
在他死亡后阵法瞬间亮起，一道携带着大量灵魂之力的魂体冲向竹隐尘，闯入他的识海。
竹隐尘进入识海，剑气瞬间发出斩向识海中的入侵者。
而红明的魂体不管不顾，直直冲向寂灭剑意的识海虚影，双目死死盯着上面的系统封印。
“世界规则，你身上居然有世界规则保护！哈哈哈哈哈，晚了，已经晚了！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出现！”
红明大笑着，魂体被剑气击中，身影渐渐涣散，目光游离，一个笑容阳光开朗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向他伸手。
“我来找你了。”
……
竹隐尘脑海中多出几段零碎的记忆，那是红明的过往，压下这些记忆，清查识海，确定没有其他异样后，竹隐尘看向寂灭剑意的虚影。
红明口中的世界规则应该就是系统屏蔽寂灭剑意影响的封印，想不到这东西还能有别的用处。
红明死后，天上的三颗月亮不见了两个，只剩下一个，倒是变得“正常”了起来。
竹隐尘飞上去看过，那根本不是月亮，只是一个人工制造出来的发光圆球，能够照亮的地方也只有太一玄宗一座山头的范围。
红明的记忆里，有一份如何利用世界规则感知其他世界的办法，虽然并不全面，但这无疑是一个能够让竹隐尘离开的办法。
然而在一个被空间风暴包围的世界中感知其他世界并不容易，概率不高于大海捞针，完全是在赌。
竹隐尘一连数日都没有感知到其他世界的坐标后暂时停止。
这个世界没有灵力，无法修炼，时间一下子变得无比漫长。
过于安静的环境会使人心慌意乱，竹隐尘轻叹一声:“难怪红明不想活了。”
闭关和清醒的待在一个无人的环境中根本是两回事，后者会把人逼疯。
竹隐尘想起来那些果人，他回到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在不远处一个有着大大小小石洞的山头中发现了果人的身影。
他没有靠近，远远看着他们的活动，果人的食物很单一似乎是某种肉类。
竹隐尘扫过地上的红草，他似乎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看到过动物，植物也只有这一种红草，他们哪里来的肉？
一个念头在竹隐尘心中闪过，在细思之前，另一种想法涌上心头——这些人在这种世界活得太艰苦了，不如早些送他们安眠。
竹隐尘回神之时手种已经凝聚起剑意，差一点就要向视野中所出现的果人发出。
手猛得握紧，剑意收起，竹隐尘迅速转身离开，远离果人们的聚集地。
进入识海，竹隐尘仔细端详寂灭剑意的虚影后眉头紧锁，系统留下屏蔽封印似乎变淡了。
“不妙啊。”
他利用世界规则寻找其他世界坐标的同时，也在不断消耗着封印的能量，等到寂灭剑意彻底解封，他怕是会在离开之前先自杀。
“只能等宿离来了吗？”
不，他还有其他有世界规则存在的东西，竹隐尘取出补天石，感受着上面的规则道韵，狠狠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补天石在。
寂灭剑意的封印终归是破了一个角，竹隐尘不敢再靠近果人的聚集地，以防自己某天神智被寂灭剑意影响杀了他们。
此时的竹隐尘这样想着，而在一段时间之后，污浊的怨气突然剧增，侵蚀变得十分严重，竹隐尘不得不再次踏入果人的聚集地，来查看缘由。
不出所料，果人的聚集地乱了，本就数量不多的果人们分成了几个群体，相互拼杀。
空气中粘稠的血腥气令人作呕，血水不断累积最终流入一处山洞，一株红色的植物从山洞中爬出，上面挂着许多红色的果子，有大有小。
顺着植物的长茎像里看去，那株植物下方，是无数的枯骨，只有骨头。
一个果人兴奋的大喊:“好多红果！”说着他摘下果子塞到另一个重伤的果人口中，那个果人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肥肉挤破了红布，露出带着黑斑的皮肤。
下一瞬，果人们挥舞着匕首刺向胖果人的喉咙:“我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竹隐尘本该阻止这些人的，以他的实力只需要放出一点威压就足够让果人们言听计从。
他需要这些人继续活着来蒙蔽这个已经死亡的世界，让它以为自己还活着，不会彻底毁灭。
可是，这些人，真的还有存活下去的必要吗？
在竹隐尘思索出来一个结果之前，寂灭剑意已经代替他做出了选择。
剑芒扫过，如同清理人世的雨幕，当一切终止，竹隐尘仿佛听到了世界发出的哀鸣。
大地震荡，天空破碎，空间风暴的狂暴能量席卷而来。
世界终末，一切生灵尽数拥抱死亡，他作为寂灭剑主的使命结束了，只差最后一个。
竹隐尘手中幻化出一把冰刃，尖端指向心口。
一切都结束了，他可以安心进入永眠。
剑刃穿透心府之前，突然停住。
不对，还不可以休息，他答应了一个人，要带他一起。
竹隐尘放下剑，手背上出现了一块黑斑，一个世界死亡后产生的怨气彻底爆发，哪怕另一个世界的规则也无法阻挡这种侵蚀。
“宿离。”
耳畔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玄琴在这种时候唤我的名字，是在等我来英雄救美吗？”
竹隐尘转头对上一团正在成型的魔气，在宿离身形彻底凝实的一瞬间，冰剑穿透他的胸膛。
“不，是在等你一起殉情。”
宿离像是看不到那把剑，异瞳中唯有竹隐尘的身影，抬手按住他的后脑，疯狂撕咬着他的唇。
“那就一起死吧。”
第142章
宿离握住冰刃,寒冰凝成的剑身在魔气绞杀下一节节断裂，粉碎。
“玄琴，我说过,陪你死可以，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圆房。”
苍白手抚摸上竹隐尘的脸颊，邪妄盘踞的眸子中迸发出无边的欲望。
“你可真会找时机，不过这个世界彻底崩溃还有一些时间。”
按在竹隐尘后脑的手向下滑去，随着一声布料撕碎的声响，背脊骤然一空，大片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蝴蝶骨被用力揉捏着，那种可怕的力道仿佛要把手中的人揉碎,又像是要把那两块背骨扯出。
竹隐尘在衣服被扯开时大脑短路了一瞬,这种时候，宿离居然还想着要圆房。
紧接着后背传来的痛楚使他条件反射地放出龙翼拍开那只作祟的手,同时释放剑气进行反击，刚一抬手，手腕上多了一个石环，剑气如同被击中了睡穴,昏死过去了一般沉寂空无。
魔气凝聚成的锁链缠绕上竹隐尘的两只手腕,向上悬起,双手高挂在空中，龙翼也被魔气缠绕封锁,动弹不得。
竹隐尘调动灵力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同样如石沉大海,无法驱使。
他挣动了两下,试图扯开锁链，然而魔气似乎比上次见面时强上数倍不止,根本无法撼动。
“你……”到底找了了我多少年？
宿离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也不等他说完，附身堵住那微张的唇齿，舌尖如一条狂躁的蟒蛇闯入另一片洞府，找到栖息在其中的同类，缠绕，扭动，强硬地将其带入狂乱的热舞。
他的耐心已经在寻人的过程中彻底告罄，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停下征程。
天地塌陷，空间扭曲，毁灭来临之前的世界，空气不断被空间裂缝抽离吞没，能够传递声音的媒介只剩下身前之人。
竹隐尘听到了自己不断跳动着的心跳声，和来自另一个人的炙热温度。
双手被魔气束缚，而宿离的手越发肆意妄为起来，沿着腰部的肌肉向后方游走，探向冰原峡谷深处。
“宿离！”竹隐尘被寂灭剑意所影响的神智陡然一清，探出神识传音，结果神识也被抓住，那种灵魂间的接触令他全身一颤。
“玄琴，你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不，是死在我身下。”
一贯放肆狂狼的魔此时声音却无比平静，那种平静就像罪犯行凶前的预告函，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极端与偏执。
从未有人抵达的城门被蛮横的魔物强行闯入，被魔气禁锢的双手猛然握住困住自己的锁链，眉宇间染上一抹隐忍的痛苦之色。
“滚出去！”
“不可能。”宿离在竹隐尘眉心处温柔地落下一个轻吻，而正在做的事却与温柔二字毫不相关。
“我早就告诉过你，拖太久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宿离亲昵地啄吻他的唇，从下往上，游走到那双冰冷肃杀的眸子上方，张开口啃咬着眼睛周围脆弱的皮肤，一点一点，反复吸吮，不放过一寸肌肤。
贪婪的魔物终于抓住了窥伺已久的猎物，暴露出冷酷残忍的本性，咬住猎物的咽喉，撕开那层防御的盔甲，长驱直入，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土上肆意进犯，烙印上自己的气息。
我的！
全都是我的！
竹隐尘死死咬着唇瓣，竭力忍耐着这股无法言喻，歇斯底里的疯狂。
“玄琴。”宿离低声唤道，手指挤入他的唇缝之中，魔气弥漫在两人周围，代替空气让声音重现。
“不需要忍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他说着，动作越发激烈，竹隐尘思维一片混沌，所有精力都用来压制被魔物掀起的奔涌浪潮。
巨大的力道仿佛要将他撞飞出去，然而揽在后腰尾椎骨上的手却紧紧把他按在原地，承受着一头失去理智的魔物撕咬冲撞。
宿离似乎对他的声音有某种执念，竹隐尘越是忍耐，他就越是想把人逼到绝境。
在不加节制的贪婪索取下，他终于听到那一声痛楚中夹杂着异样声调的悲鸣，细小，微弱，几不可查，落入宿离耳中时却无比清晰。
目的达成并没有使宿离得到满足，相反，这一声从唇齿间泄露的破碎呻/吟如同一束火苗，彻底点燃了欲望的狂火，烧毁了名为理智的枷锁。
……
要死了……
竹隐尘隐约知道自己还活着，但是他无数次感受到自己要死了。
汹涌澎湃的巨浪拍碎了神智，身体仿佛离自己远去，在另一个人的掌控下，不断被挑起陌生的快感。
“嗯……”
沙哑中带着情欲的喘息自耳畔响起，声音压抑而短促，时断时续，最后越发无力，宛若濒死的鸟雀。
是谁的声音？
好陌生。
“一起下地狱吧，玄琴。”
竹隐尘被搅乱成一锅杂粥的神智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无意识说道:“宿离……”
“嗯。”
竹隐尘用艰难挣扎出的一份清明与气力骂道:“狗东西！”
狗东西笑了笑:“龙族的体质果然强悍，玄琴既然还有力气，那我也不必收敛了。”
收敛？他收敛了什么？
竹隐尘差点以为自己在幻听，随后而来的沉重力度告诉他，不管宿离有没有收敛，但十分肯定的是，他还有余力。
很快，他便再也没有精力思索其他，意识全然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该死！”
模糊中，竹隐尘似乎听到了宿离的怒骂声，听错了吧，宿离除了发疯什么时候失态过，他好像从来没听过宿离骂人。
脚下的土地化作尘埃，空间乱流的狂暴能量席卷而来。
意识消散的最后，竹隐尘伸手一抓，握住宿离的一缕头发。
那就这样，一起下地狱吧。
第143章
疲惫地睁开眼睛,璀璨的星空如同虚幻的梦境，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死后的世界？
竹隐尘尝试起身，刚动了一下,全身肌肉与骨骼瞬间发出抗议，疼痛,酸楚，以及某处难以言述的感觉顿时将他拉回了现实。
奥，他好像没死。
“玄琴，你醒了。”一张犹如神造的完美容颜闯入视野，笑容蛊惑，眉宇间残留着一份餍足之色。
某个该死的家伙也没死。
“宿离，去死。”
平静的咒骂了一声之后,竹隐尘忍着身体的异状坐起身,环顾四周，那绚烂多彩的星空是空间风暴碰撞产生的虹光,而他们身处在一块破碎的世界残骸之上，如同在浩瀚宇宙中漂泊的一粒尘埃。
这里不是梦境，他们还在空间风暴之中。
宿离:“我们幸运的落在了世界核心上，它好像把玄琴当做了那个世界的人,这块核心在庇佑你。”
这块世界核心,是唯一可以让他们在空间风暴中存过下来的奇迹。
竹隐尘微怔,他感受到了，身下的石块传来一股巨大的悲切,这个死去的世界在保护他？
宿离:“玄琴,我已经陪你死过一次了,现在，该轮到你履行身为道侣的责任,陪我一起永远活下去。”
竹隐尘冷笑:“呵。”一个字充满嘲讽。
陪他死过一次，真好意思说出口，宿离死了吗？他眼前这个还会喘气的东西是什么？
宿离牵起他的手，那只手光洁如玉，手背上却有着一片被浊气侵袭留下的焦黑斑纹，竹隐尘看到那些黑斑似乎明白了什么。
世界核心不是把他当成了原住民，而是在难过，在愧疚自己的怨恨对他造成了伤害。
而宿离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情绪，或者说就算察觉到他也不会在意，他摩挲着竹隐尘的手，像是看不到那些黑斑一样，张口咬住他的指尖，牙齿研磨着皮肉。
啪！
抽出手指，反手打在了宿离脸上。
竹隐尘拿他的衣服擦了擦手指，冷漠道:“你可以再死一次。”死得彻底一点。
“玄琴好狠的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独自下地狱呢？”
宿离半点不在意那一巴掌，伸手揽住竹隐尘的腰，将他整个人带到了怀里，下巴搭在他的肩头，手脚锁住他的全身，如同抓住猎物的蛇。
“我忍心，你可以去死了。”
竹隐尘挣扎两下后确定自己挣不来后皱起眉。
“宿离，你实力变强了许多。”
宿离将头埋进竹隐尘的肩窝:“啊，因为要来抓一只跑丢的白龙。”
竹隐尘:“你有回去过吗？”
后颈被一只手抓住，按着他转过头去，被带入了一个凶狠而缠绵的吻中。
“宿离……”
衣物再次被扯开，喂不饱的魔族享用着自己的猎物。
……
空间风暴之中没有日月轮替，竹隐尘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每次醒来身上都会多出一些暧昧的痕迹，这时候宿离也会变得安定一些，无论被打被骂都不会还手。
但是只要竹隐尘提起修真界，他就会发了疯的做，让他问不出话来，一连几次，他发现了这个规矩，可是竹隐尘没办法让自己不去问。
“宿离，告诉我一句实话，修真界到底怎么样了。”
“没了。”宿离轻描淡写的说道。
“没了是什么意思？！”
竹隐尘抓住宿离的头发将他的头扭向自己，死死盯着他的双眼。
眼尾微红，仍带着余韵的眸子深处，一片清明冷彻，探究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宿离的血肉，扒开那隐藏在无尽黑雾中的灵魂。
“你在骗我。”
宿离脸上挂着看不出真假的笑意:“我为什么要骗玄琴，如果要骗你，那我就会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回去过，或者告诉你，修真界很好，你在意的那些人都还活着，天轨已经完美收场，修真界和平安宁。”
“玄琴，我这样说你会信吗？”
竹隐尘扪心自问，他不会信，对于宿离口中的话，怀疑永远是最先升起的过滤网。
宿离靠近竹隐尘，眼中流淌着浓稠的恶意:“你只需要看着我就好，多余的存在自然要清理掉。”
竹隐尘早已习惯了他这种姿态，一针见血的反驳:“你还可以告诉我，那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他们都已经寿终正寝，以你现在的实力，这个理由我相信的可能很大。”
宿离:“也只是很大而已。”
竹隐尘:“所以你就故意说假话刺激我？”
“有时候太了解彼此会让我们丧失很多乐趣。”宿离遗憾地说道。
竹隐尘疲惫地垂下眸子:“随便你爱说不说吧，别打扰我睡觉。”
“一睡不起的那种睡觉？”宿离轻笑一声，声音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玄琴，你就那么想死？”
“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竹隐尘扫过眼前的星海，无论空间风暴多么危险，威力多么恐怖，在没有空气的虚空之中，他听不到半点声音。
“很适合长眠，一起试试如何？”
竹隐尘再次对宿离发出殉情邀请，转眼就被按住，拖入了欲望的漩涡。
高强度的情事让竹隐尘的半龙之躯都难以招架，宿离就像是一只在发情期磕了药的野兽，不知疲倦，不懂节制，不会停歇。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啃咬过，以龙族强悍的恢复力都无法让他拥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那种仿佛要冲碎灵魂的快感让竹隐尘每次醒来后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终于在又一次醒来后，竹隐尘发出鱼死网破的警告:“宿离，你要再来我立刻自毁神魂。”
宿离的手触碰到竹隐尘脚踝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玄琴，你的身体已经记住了我，你的灵魂也不能忘。”
指尖顺着小腿向上，划过膝盖，大腿，胯骨，腹部，肋骨，心脏，一路向上，最后停在他的眼尾:“除了我，谁也不可以碰你。”
“我放你回到天上，你要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要掉下来，永远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竹隐尘听着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心中不解:“你在说什么？”
宿离深深看他一眼，忽地笑了:“记住我说的话，玄琴。”
他一件一件地帮竹隐尘穿好衣服，然后在唇上落下一个吻。
宿离挥手，一扇空间门凭空出现，竹隐尘全身一空，视野拔高，宿离抱着他走到门前，将他扔了进去。
竹隐尘错愕地转头看向宿离，却看到他脚下的世界核心正在崩塌溃散。
为什么？
第144章
“在虚空中共赴死亡,听起来不错，但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玩一次试试就够了。”
宿离张开手,似乎还能感受到一个人的重量，以及从冰凉到火热的体温。
手腕轻转,其上焦黑的斑驳成片:“真丑。”
“这种丑陋污浊的东西，怎么能出现在他身上。”
宿离漠然扫过脚下正在缓慢破碎的世界核心:“浪费时间。”
魔气幻化成一个巨大的镰刀，重重刺入核心之中，挖出一块充满着诅咒与邪恶气息的黑红色晶体。
空间风暴相互碰撞，将所有实物粉碎成虚无。
……
竹隐尘穿过空间门，几乎是下一秒就到达了另一个世界，稳定,平和,生机勃勃，没有被死亡气息笼罩的完好世界。
他看向在空间门这头等待的文雅男子,问道:“宿离在搞些什么？”
郁文桑:“这个，阁下若是不知，我就更不知晓了，毕竟宿离的行为向来无法琢磨。”
“说不定他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郁文桑说完这句话不禁摇头轻笑,宿离有良心？若是宿离都能有良心,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竹隐尘:“我没心情与你说笑。”
郁文桑浅笑道:“不论他在做什么,你回来了，宿离疑似死亡或者迷失在虚空之中,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竹隐尘沉默不语。
没错,他一直都想着把宿离弄死,或者让他从眼前消失。
但是……
“宿离死不了。”
他要知道那只魔又在计划些什么。
郁文桑:“魔确实是这世界上最难以消亡的物种，魔以执念为生,杀死魔的唯一方法就是执念消亡，但其实还有一种，世界死亡后的浊气，这对任何事物来说都是致死的毒药。”
“而且，浊气带有延伸性，它会彻底侵蚀所缠上的个体，哪怕是被分离出去的部分也会逐渐染上。”
“所以不论宿离现在是否还活着，他都会死，而且，他绝对不能回来，浊气对一个世界来说是一种可怕的传染病，他若是回来，这个世界也会被浊气侵蚀。”
扫过眼前完好无损的白发修士，和他背后鸟语花香的院落:“所以我才会说他的良心诈尸了。”
视线落回到竹隐尘身上，用半是玩笑的语气说道:“或者是，因为爱？”
竹隐尘:“你认真的？”
郁文桑:“这不是想不到其他原因了吗？”
爱？宿离因为爱牺牲自己让他独活，这是什么笑话，那个魔只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我放你回天上……”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放过我？这还是你吗？宿离。
竹隐尘让自己不再去想那只魔:“这里过去了多久？”
郁文桑:“距离你上次来到剑冢，大约十载。”
十载，不算太久，但也比他离开的时间要长许多。
宗门大比应该已经结束。
竹隐尘:“大荒秘境是不是要开了？”
郁文桑:“还有一旬。”
一旬，也就是十天。
竹隐尘算了下日子和当初的计划，准备离开:“告辞。”
“稍等，你的剑。”郁文桑扔出一把银白色长剑，正是竹隐尘丢失的佩剑，他还以为这把剑遗失在了空间乱流里。
是宿离找回来的吗？
竹隐尘接过剑，道:“多谢。”
等竹隐尘离开后，郁文桑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因为爱？妈耶！这话说出口他差点绷不住表情。
想到竹隐尘沉默纠结的目光，他轻叹一声:“良心有点沉重。”
宿离让他把那些话告诉竹隐尘，郁文桑很想拒绝，他不想成为宿离达成某个目的的棋子，无奈宿离给出来的报酬实在让他无法拒绝。
感觉自己像是在帮宿离助攻追道侣，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胃疼。
宿离的心有多黑，他这个道侣就有多白，简直是两个极点。
桑从郁文桑体内分离，出现在他身后:“多余的道德感，宿离到底死了没有？”
“道德是为人的标志，没有道德的可算不上是人。”
郁文桑坐在棋盘旁落下一枚黑子:“按理来说，又是浊气又是空间风暴，哪怕是天神都得死。”
桑目光一动，一枚白子飞出落入棋盘:“你觉得他没死。”
郁文桑:“可我也想不出来他要怎么活。”
桑:“迟早会知道。”
“是啊，他道侣还在这里。”
郁文桑看着对方那张与自己完全一致的面容，轻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宿离都能有道侣。”
而且看上去快被那个魔给套死了，真是可怜。
一只手在眼前晃动，遮挡住天空。
被人从身后捂住双眼，禁锢冲撞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
竹隐尘瞳仁一缩，身体紧绷，想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寒竹，你在看什么？”那只手挪开，兰妄生关切中带着疑惑的脸出现在眼前。
竹隐尘停下动作，肌肉缓缓放松，他已经回来了，宿离也……
“看天。”
“你怎么在这里？”
兰妄生:“郁大哥说你回来了，让我来接你，结果就见到你在这里愣神。”
原来是郁文桑叫来的。
竹隐尘:“墨兰，天上有什么？”
兰妄生抬头看向头顶:“天上？有云，有风，还有鸟。”
“鸟？”
竹隐尘并没有在周围看到一只鸟，准确说是没有一只动物，他身上残留着凌乱的空间与死亡的气息，那种气息散去之前，不会有任何生灵靠近他身边。
“我放你回到天上，你要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要掉下来，永远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如同诅咒一般的话语回荡在心头。
“不是鸟。”
鸟会停落在树枝上，而宿离所说的更像是一种永远高挂在天上俯视众生的事物。
“也不是云和风。”
云不是一直都有，风也不是一直在高空。
兰妄生左看右瞧，被明亮的太阳晃了下眼:“还有太阳月亮和星星。”
竹隐尘:“他们只会出现半天。”
“一直都在天上的，除了天空只有天道了吧，寒竹你问这个做什么？”兰妄生问道。
对了，还有天道。
竹隐尘:“没什么。”
兰妄生哥俩好地伸手拍向他的肩膀，却被竹隐尘躲开了。
两人都是一愣。
竹隐尘率先解道:“我身上沾染了一些不好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散去。”
“这样啊，你不吭不响的一下子失踪十年，说是去帮苏师妹找道侣转世，人找到了吗？”
兰妄生收回手，想起竹隐尘离开的理由，随口问了一句。
竹隐尘:“……”
人找到了吗？当然是没有，他都没有顺利进入小世界，到哪里去找人。
没事，才只过去了十年，刚好宿逸也该长得差不多了，现在去找正合适。
跳过找人的话题，竹隐尘问道:“云琦她还好吗？”
兰妄生:“她挺好的，前阵子已经当上妖王，知道你回来一定很快就会来找你。”
竹隐尘:“先别告诉她。”
等他把晚了十年的伴手礼从小世界挖过来再说。
兰妄生狐疑道:“该不会是她道侣转世……”出了什么问题？
“没事。”
竹隐尘编出来一个理由:“他在一个小世界里，现在修为太低没办法与我一同跨越界壁，还要再等等，我不想让云琦失望，白跑一趟。”
“大荒秘境快开了，让她好好准备吧，到时候自然会见到。”
“也对，日子快到了。”兰妄生没有多想，毕竟跨越界壁的事他也不懂。
竹隐尘:“其他人现在都怎么样？”
兰妄生手握成拳放到嘴边，小心看了他一眼:“寒竹啊，有件事，你听了先别急，冷静一点啊。”
竹隐尘目光一凛:“谁出事了？”
“上官姐，还是白梅？”
兰妄生这个态度，出问题的一定是他所在意的人，出去他那几个有主角光环的师弟师妹，剩下的人就那么几个。
“是南宫破天和伏遥仙君。”兰妄生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伏遥仙君杀了南宫。”
竹隐尘将他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然而连起来每一个字都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南宫破天死了？怎么可能，他可是主角之一，他死了这个世界应该已经完蛋了才对。
动手的是他师傅，这更不可能。
兰妄生:“南宫他魂魄破碎，只剩下一口气，太一玄宗众位长老加上药宗半夏仙君联手救治也无力回天，最后川乌药君剑走偏锋，用一种奇毒吊住了他的命，不过人一直都没醒过来。”
“伏遥仙君……寒竹，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伏遥仙君了，再遇到她，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心软。”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原来的她？
竹隐尘想象不到有什么事能让他师傅发生变化，他从遇到伏遥仙君开始，几十年，她都是那个样子，那个性格，根本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才过去十年，还不够他师傅长高一厘米！
兰妄生:“我们怀疑她被人夺舍了，但是她的意识还在，而那个夺舍者，很危险，对南宫动手的就是她。”
竹隐尘:“师傅她现在在哪里？”
兰妄生摇头:“不知道，她躲起来了。”
“寒竹，还有一件事。”
竹隐尘沉住心:“什么？”
“那个，我被师尊赶出宗门了，你能收留我一下呗？”兰妄生讪笑地表情和当初欠了赌债和竹隐尘借钱时如出一辙。
竹隐尘顿时想起这家伙貌似还欠着他一笔灵石没还:“你做了什么惹到断浊剑仙？”
兰妄生对他大吐苦水:“我不是从剑冢里带出来几十把灵剑吗？有一把喜欢躺在树上晒太阳。”
树上，晒太阳，这两个词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竹隐尘问道:“那颗树没叶子？”
“有啊，它把叶子给砍了，我师尊他就喜欢种些活不了的树啊草啊的，然后有一天他发现树上秃了几块……”
兰妄生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再往后就是他被断浊剑仙追着满山头的抽。
竹隐尘:“走吧，和我一起去太一。”
“好嘞！”
第145章
十年过去,原本的仙盟已经彻底转变成世人认知中的太一玄宗。
到了太一玄宗的地界，路过一处擂台时，竹隐尘余光中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世安？”
兰妄生向下一瞄:“奥,他又和平清剑仙打起来了啊。”
竹隐尘:“平清剑仙，还没死？”
兰妄生:“没死,这家伙是你留下的，自然要等你来处置，不过看他好好活着也挺膈应，宋宗主就废物利用，让他来试剑台上给元婴期以上的弟子试招，这人虽然人品不怎样，但是修为和战斗经验都不低。”
哪怕他十分厌恶这个人,却也得承认,能够成为剑仙的人，绝非庸者。
“本来是打算让他立下天道誓言,不过太一玄宗的长老们轮流盯着他发了一个月的誓也不见天道回应，就改成封印他的修为到元婴期，再派一个出窍期长老来盯着他，这人还有些化神剑仙的傲气,这么多年倒是也没有对普通弟子下过黑手。”
“剑宗宗主想把人赎回去,怎么说也是个化神剑仙。”
“不过他现在有那个心没那个胆,之前悄悄侧击的提了一下，宋宗主瞬间变脸,带着长老们就是一阵群殴,啧啧啧。”
兰妄生回想那个画面,只觉得大快人心:“要不是师尊不想管事，宗门里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那还能让他继续当这个宗主。”
“师尊好几次和我说，要不直接来太一认领一个山头当个挂名长老算了。”
兰妄生拿剑身戳了竹隐尘的胳膊，挑眉问道:“下去看看？”
竹隐尘看过擂台周围旁观的人群:“人太多了。”
“好说，等着，我这就给咱们尊贵的首座大人清路去。”
“墨兰？”竹隐尘反应迟钝了一瞬兰妄生已经御剑而下，飞近人群之时惊起一片哗然。
“是墨兰道人。”
“那个据说有着三十六把名剑的剑修？”一个年轻人向身旁的修士问道。
“就是他，他怎么来了？”
修士边说边取出一个斗笠待在头上，转头看到那个年轻人还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一看就是个新出茅庐的菜鸟，再看看他那脸，提醒道:“快，把脸捂起来！”
“啊？为什么？”年轻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其在怀里塞了一个斗笠。
“别废话快点！没斗笠我借你一个。”
年轻人不明情况但还是真诚道谢:“谢谢大哥。”
“大哥？”那修士看了他一眼“刚来修真界吧，这里可没有修士会管一个陌生人叫大哥，称呼一声道友就行。”
“多谢道友，道友怎么称呼？”年轻人礼貌问道。
“何大葛，叫我何道友就好。”
“何道友好，我姓余名富。”年轻人似乎觉得应该礼尚往来，自报家门道。
何大葛:“鱼腹？你父母怎么给你取这名字？”
听到这个发音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葬身鱼腹这个词，听起来好不吉利。
余富:“幼时家中贫寒，家中长辈时常盼望我长大后能够发家致富。”
“原来是这个富。”何道友看着他天然纯良的表情，嘟囔了一句:“真是好久没见过了。”
余富眨眨眼:“道友在说什么？”
何道友热情地说道:“我说那个墨兰道人老霸道不讲理了，他有把剑，看到长得好看的人就要掳走，像你我这样的帅哥一定会被盯上。”
余富:“帅哥是什么？”
何大葛:“奥，就是长得好看的美男子的意思。”
余富透过斗笠看着对方包裹在斗笠中的头，想起不久前看到的大麻子脸……这位何道友似乎对自己过于自信了些，他还是不要多嘴了吧。
“诸位，麻烦让让，我好友要来看擂台，没事干的就散了吧。”兰妄生悬在擂台前，毫不客气地说道。
“凭什么你说散就……呜呜呜……”发声的愣头青被同伴捂着嘴带走，退散的人群中隐约还能听到同伴压低声音的警告。
“你疯了，没事瞎咋呼什么？那是出窍大能。”
被人群挤着后退的余富转头看着那道一句话就让擂台周围清空的人影:“出窍大能。”
身旁的何大葛半点没有其他人的紧张惶恐:“白梅道人来了？不对啊，他应该还在妖界守着柔柔。”
“白梅道人是谁？”余富问道，总觉得这位何道友懂得很多呢。
何大葛:“听名字就知道是墨兰道人的好友啊，还有……”
余富:“还有？”
何大葛突然停下脚步，豁然回首，向擂台望去。
兰妄生对着天边唤道:“寒竹，下来吧。”
一角白衣落下，似霜雪落入凡尘，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冷意，并非温度发生了变化，而是一种来自灵魂的威压。
当人面对一只山般的巨龙时，哪怕那只龙没有敌意，只是安静的盘卧着，依旧会让人感觉到压力。
这种感觉兰妄生其实也有，只是对于挚友的信任让他忽略了这份身体潜意识在面对危险事物时发出的警告。
“师兄。”擂台上的萧世安停下动作，怔然看着台下的白发修士。
接着他收剑快速跑到擂台边缘，一跃而下来到竹隐尘面前:“师兄！”
“大哥！”
“老师！”
何大葛和余富惊呼出声后看向彼此，隔着两层纱布谁也看不到对方的脸，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下，接着异口同声道:“你在叫谁？”
余富:“我好像看到了幼时教过我两天剑术的老师。”
“真巧，我也看到了熟人，那我们有缘再见。”
何大葛说着几个闪身从人流中消失。
余富看看人群，再看看擂台前的身影，犹豫片刻也顺着人群离开。
“兰师兄，你拦着我干嘛？”萧世安被七八把剑挡在距离竹隐尘两步之外的位置。
“蹦跶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站好，别闹腾。”
兰妄生手指一勾，一把灵剑敲在萧世安腿上。
“师兄。”十年过去，萧世安张开了许多，当初孤僻沉默的倔强的少年已经成了一个星眉剑目的英俊男人。
竹隐尘看着小师弟成熟许多的面容，仿佛回到了初在轮回梦境中意外离开，再回来之时，一切都已经在岁月中发生了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那一次是梦境，而这一次，是无法更改的现实。
“我回来了。”
萧世安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欢迎回来，师兄。”
擂台上，平清剑仙缓缓走下，在他们身旁停步，目光压抑地盯着竹隐尘:“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你的命，当结束在合适的人手里。”
竹隐尘看向萧世安，他离开前就安排织音在小师弟进入元婴期后找个时机让他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若是没有意外，萧世安应该已经知道了。
“你的家仇，自己解决。”
萧世安眸光坚定:“多谢师兄。”
平清剑仙顺着竹隐尘的视线看着萧世安，仔细端详他的面容后终于意识到长久以来对这个青年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你是谢家人。”
萧世安冷笑一声，眼中是透骨的仇恨与杀意:“我这些年，只要还在宗门内，每月都来找你试剑，你到现在才看出来，是害死的人太多了记不清他们的脸吗？”
平清剑仙失神一瞬，随即猛得看向竹隐尘，瞬间想明白一切:“你留我性命就是为了给他当磨刀石！”
被轻视愚弄的怒意涌上心头，平清剑仙双目赤红，拔剑指向竹隐尘，下一瞬沉重的威压落下，身形止不住下坠，膝盖沉沉砸进地面。
竹隐尘感受到空间震荡后收起威压，看来这个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脆弱，合体期的贼能已经是最大上限，再用力些就会使得空间不稳。
“我不会插手，自杀或者当磨刀石，你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
若非剧情还没到你杀青的时候，他给小师弟灌顶直接助他报仇并非难事。
平清剑仙垂着头，剧烈喘息着，全身冷汗淋漓，声音干哑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境界？”
竹隐尘没有回应，问向萧世安:“宗主在哪儿？”
“那个山头，我带师兄过去。”萧世安指向位于宗门中心处的一处山头。
“你是不是大乘了！告诉我！”平清剑仙撑着剑抬起头，死死盯着竹隐尘。
“你是怎么做到的？飞升之路早就断在了合体境，就连合体也只有仙尊一个，你是怎么达到现在的境界的？！”
兰妄生和萧世安听闻他的问话也没忍住看向竹隐尘。
飞升，大乘，没有哪个修真者听到这两个词能够当做没有听到。
竹隐尘:“飞升路是断了，但不代表不能复原。”
平清剑仙眼底泛起无法遏制的激动与狂热，紧接着就被竹隐尘泼了一盆冰水:“不过，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你的剑心还在吗？”
一句问话让平清剑仙如坠冰窖，杀人夺宝，灭人满门，不分青红皂白，庇护族人作恶，平清，你的剑心还在吗？这是你踏入道途的初衷吗？
今日轮班看守平清剑仙的云眠长老悠悠走来，看着他这幅失神落魄的模样轻叹一声。
“想当年你也是世人口中扬善除恶的正道楷模，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样。”
平清剑仙看着自己撑在地上的双手，那双手上似乎有着洗不净的血渍。
是啊，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样？
……
在竹隐尘释放出的威压制造出空间震荡的同时，某处遥远的地方，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你的宝贝徒弟回来了。”
“宿离的魔气全都散了，他居然真的成了为爱奉献的傻子，真是可笑。”
“亏我为了支走他废了这么大力气，真是高估他了，喂，你怎么不说话？”
“不许欺负阿竹。”
第146章
“我可没欺负他,你的就是我的，既然这么想他，不如一起去看看大徒弟。”
“不许去。”
稚嫩的童音交替从一具身体中发出,同样的声音一个活跃多变一个平静固执。
“宿离就算死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大徒弟现在人回来了,魂可不一定，说不准正需要来自师傅的关怀，你确定不去？”
伏遥仙君并不受其蛊惑:“阿竹有人陪，不要你。”
“嗯，既然你这么抗拒，那我这就出发，和大徒弟聊天去~”
“不许欺负阿竹。”
“都说了我没欺负过他,还把欺负他的人铲除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骗子。”
“嗯？说谁骗子呢？”
“你，你和宿离都是大骗子。”
“别把我和宿离相提并论,恶心死了。大徒弟怕是被折腾的不轻，要不弄一些补品给他送过去。”
“阿竹受伤了吗？”伏遥仙君的声音中多了两分担忧。
“嗯，也算吧，你怎么过去这么多年还是如此单纯,奥,好吧,我知道了，大徒弟护出来的,他这是把你当女儿养啊。”
伏遥仙君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她认真反驳道:“我是师傅,不是女儿。”
“好，我的乖女儿~”
伏遥仙君:“你,占我便宜。”
“怎么会？我本就比你年长，你的诞生是我一手所创，我如何不能算是你的母亲？”
伏遥仙君:“……”
似乎察觉到她的纠结，那道声音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走吧，找大徒弟玩去，或许我应该叫一声徒孙，哈哈哈哈哈……”
……
狂风呼啸着，如同来自天地的怒吼，剧烈的翻滚，流动，巨大的风漩涡从天际垂落至海面，仿佛要将一切事物吸入其中。
然而如此猛烈的风暴之下，黑沉的海面上不见一丝波澜，就好像天与海，是处于两个不同位面的事物，又同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发丝在风中凌乱狂舞，脚下一道极细的黑线悬浮在海面上，极为惊险。
海面之下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看不透到底有多深，那海面之下是否存在着不知名的海兽，在下一秒突然出现，张开满是獠牙的巨口，扑咬而至。
这是哪里？
竹隐尘疑惑了一刹，“自己”的身体便动了起来，脚下的黑线如同蛛网一般向四面八方延伸，不多时又收回，只留下一条笔直向前的黑线。
周围的一切都有种虚幻的模糊感。
竹隐尘很快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大概是梦境，或者说是某段记忆。
谁的记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这里的，竹隐尘在感知到这里类似于梦境，随时可以清醒过来后，便继续看了下去。
视野的主人继续沿着黑线向前，走过一段距离后黑色蛛网再次蔓延开来。
这一次，蛛网似乎发现了什么，黑线改变方向，他在无比压抑的狂风中前行，直到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在视线中，而他在空间裂缝前停下脚步，视线看向裂缝之下的海面。
“规则碎片。”
竹隐尘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眸光瞬间冷凝:“宿离。”
“怎么掉在那里，这可不好捞啊。”说着不好捞，下一瞬，周身被魔气包裹，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一阵摸索过后，跳入海水的人找到了目标，浮出海面却慢了一瞬，魔气构造的防护罩破碎，一只脚掌碰倒了海水。
那海水下似乎有着千斤巨石拉着他的腿，眨眼间就被坠了下去，海水没过小腿，不等身体继续下坠。
随着一道撕裂声响起，海水恢复平静，而站在黑线上的人平静注视着海面，风吹过他的周身，左腿膝盖之下，空空如也。
视线落在手中的规则碎片上，竹隐尘听到熟悉的腔调悠悠说道:“是魔界的规则，看来她过得也不怎么样。”
“魔渊没有开启的必要了，玄琴知道这件事吗？”
“估计是不知道，天道那种东西他也敢信，这份天真怎么就不能用在我身上呢，可惜了我的道侣大典，玄琴穿上嫁衣的模样一定很美。”
竹隐尘:“……”
很好，他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了，也知道这是哪里了。
天道确实在某些时候不可信，你丫的更不能信！
话说天道系统和冰龙都去哪里了？他从回到修真界开始就没有再联系上它们其中的任何一个，离开时分庭抗礼平分天幕的两种法则道韵也不见踪影。
最关键的是，他找不到小世界的坐标了，再有几日大荒秘境开启，三师妹马上就要来修真界，他该怎么和人交代？
一群只会给他添乱的家伙们，没有一个靠谱的！
“没肉身似乎过不去。”记忆中的宿离伸出手指探向空间裂缝中，拔出来时指尖被削掉了一层。
断腿，削指，却没有半点血色流出，因为他现在只有神魂，残破的元神立于无边黑海之上，凄凉而孤寂。
竹隐尘从没见过宿离如此狼狈的模样，但即使如此，他的面上依旧看不到一丝狰狞的痛楚，就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可这是神魂，□□可能会因为某些疾病而导致失去痛觉感知，神魂不会，相反，神魂上的痛楚要比□□更加强烈。
“这狗东西可真能忍。”
神魂渡不过空间裂缝，所以宿离是怎么跑到异世界里去的？
竹隐尘被勾出了一丝好奇，继续旁观着这份记忆。
接着，他就看到宿离盯着规则碎片过了半晌，随后一口吞下。
竹隐尘:！？？
那玩意是能吃的吗？他一直以为规则碎片是要慢慢感知炼化的，结果还可以生吞？
“嗯！”吞下规则碎片之后，宿离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差点跌进黑海之中，在身体倒下的一刹那间，黑线顿时蔓延开，形成一道平台。
宿离的神魂上冒出浓郁的魔气，皮肤上泛起一道道血色符文，一阵起伏不定的波荡之后，那些符文泛起猩红的血光，如同一道刻印在神魂之上的封印。
竹隐尘这时方才明了他的举动:“拿神魂当容器封印规则碎片，真亏你做得出来。”
而且还成功了，并且利用规则碎片的力量穿越空间裂缝。
这做法，一个正常人不被逼到绝境根本想不出来，更不会去尝试。
太狠，太绝，完全没有犹豫，和他自断左腿一样，他想到了，就立刻去做，不顾忌任何一种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与失败的后果。
竹隐尘看着他跳入空间裂缝之中，被丢入空间门前的画面再次浮现。
“所以，到底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一道声音从天边传来，穿过数道空间与虚无的梦境，将竹隐尘带回现实。
竹隐尘睁开眼，入目一张阴郁孤僻，眼眶却乌青泛紫的脸。
“墨兰，你的眼睛？”这是被谁给打了？
兰妄生抬手捂住眼睛侧头躲闪道:“没什么，寒竹，我来你山头上住两天，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竹隐尘:“你招惹了哪位长老？”能把出窍期的兰妄生打成这样的人可不多。
兰妄生:“咳，这个……”
“首座，你在吗？”
酥柔入骨的靡靡之音传来，兰妄生全身一抖打了一个机灵，飞快地遁走，临走前不忘小声拜托:“别说我在啊！”
竹隐尘默默看着他冲入屋中直奔后院，无奈轻笑一声，起身去接待客人。
殿外，金发碧眼窈窕多姿的美人看到竹隐尘后勾唇一笑:“真回来了啊，好久不见，上官对首座挂念得紧，有空来幻峰坐坐，叙叙旧。”
“天竺前辈。”竹隐尘微微点头以示问候。
“上官姐，怎么样了？”
天竺仙君:“没事，死情缘了而已。”
竹隐尘自己的情缘不正常，道侣死了他也不会怎么难过，甚至他并不觉得宿离真的死了，总觉得他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冒出来。
感情上无法感同身受，但理智上他还是知道正常人死了情缘心中大都不会好过。
“是南宫？”
“那个贼人，死就死了，还要把我徒弟拉下水。”
天竺仙君没有否认，摆摆手道:“算了，死者为大，先不说他，首座可有看到墨兰那小子？”
竹隐尘:“墨兰应该住在兽园，前辈找他做什么？”
“哼，那小子坏了我的好事！”
天竺仙君:“本座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打算把云邢长老给办了，结果他抱着一只金领熊跑来我后院摘灵花助产，你知道我衣服都脱了，人也按住了，结果听到一只熊在嚎，门外还有人在喊加油是什么感觉吗？！”
更可气的是云邢就那么丢下她跑去看母熊生产，她这么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还不如一只灵兽？
要不是兰妄生跑得快，他现在青的可不止一个眼睛。
竹隐尘久违感受到了来自合欢楼女修的彪悍，并感慨道:“墨兰这些年似乎开朗活跃了许多。”
天竺仙君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让端木雁那个家伙给带歪了，不过这两年剑宗人手不够，端木雁被按在长老之位上后倒是稳重许多，墨兰那小子才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既然他不在首座这里，那我就不打扰了，若是见到他，还请首座知会我一声，不要包庇他才是。”
天竺仙君在包庇两个字上咬音重了些，明显在暗示她早就猜到兰妄生就在这里，看在竹隐尘的面子上，她才暂且作罢。
竹隐尘摇摇头，到后院找到正在摘灵果扔到池子里喂鱼的兰妄生，目光扫过那枚灵果，开口道:“你手上那颗灵果价值三千上品灵石。”
兰妄生手一抖，刚要扔出去的果子反手捞了回来，看向池子里眼神让竹隐尘怀疑他要跳下去把之前扔出去的灵果给捞上来。
竹隐尘一看便知:十年过去，兰妄生依旧贫穷。
第147章
兰妄生将手里的果子塞到袖子里,转头笑道:“那个，寒竹啊，你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我最近很闲。”
竹隐尘轻轻点头:“看得出来。”是很闲,都闲到去给母熊助产了。
“剑宗连端木雁都拉去当长老，怎么唯独放过了你？”
兰妄生一脸厌倦嫌弃:“我当过啊,听一群人为点破事争来吵去，耳朵都听出一层茧子来，烦人的很，干脆就全都打了一顿，两天就搞定了所有事。”
“我这么能干，那群脑子有泡的东西还去和宗主告状，又被我师尊敲了一顿,后来宗主就再也没找过我了。”
“要我说他们也是闲的,一群剑修，天天不练剑折腾一堆有的没的,问他们就说天道无眼，飞升之路已断，再怎么修炼也无济于事，一个个元婴出窍,还不如那些筑基期年轻弟子有锐气。”
兰妄生靠在果树上,抬头看着天空:“寒竹,你说我师尊什么时候能晋升合体？”
竹隐尘:“若是断浊剑仙剑心未泯，那便快了。”
“真的？！”兰妄生惊喜万分,一跃跳到竹隐尘身前,刚要说什么看到那双古井般的眸子,面色一缓。
“寒竹，从你回来以后我一直都没敢问,你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真的是一个如同小世界吗？”
竹隐尘:“为何这样问？”
兰妄生烦躁又懊恼地抓了抓头:“你知道我在剑冢看到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吗？你看起来都要原地飞升了，身上一点活人劲儿都没有，脸白的跟鬼似的，我差点以为你人没了，只剩一道魂儿在那里飘着。”
竹隐尘回忆了一下，他那时候刚回来，在虚空里呆久了，脑子有些顿。
兰妄生继续描述道:“双目无神，面色恍惚，脖子上还有牙印，要不是身形没有变化，整个被女鬼吸干精气的模样。”
等等，牙印？竹隐尘双目微睁:“我脖子上有牙印你也不告诉我？就让我顶着那玩意去见了世安！？”
兰妄生:“那牙印没得挺快，咱俩没说几句话就不见了，我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寒竹，你从剑冢出来，那牙印新鲜的很，该不会是……”
探究与八卦的眼神对上一张看不出心绪的脸。
“你眼花了，那是幻觉。”
竹隐尘习惯性将事情压下去，兰妄生不打算善罢甘休，他今天是铁了心要问出点东西来。
“宿离还活着吧？”兰妄生语气肯定。
“你立下了天道契，除了他有谁能在你身上落下印子，小雅和我说过，宿离不是好人，但这世界上又有几个真正的好人，选道侣是你自己的事，你觉得舒服就好。”
“可现在，你修为已经举世无双，再没有人能约束你，为什么还把人藏着？”
竹隐尘耐心听他说完，反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兰妄生:“这还用人教吗？你别打岔，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竹隐尘:“抱歉，是我问错了，你是带着几个人的问题来的？”
兰妄生表情微不可查的一顿:“寒竹，你想太多了，我……”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都没有回答你就开始问下一个，给你罗列出问题来的人怕是没告诉你，问题要一个一个问。”
竹隐尘无奈一笑:“明日把他们都叫来吧，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好。”
兰妄生张开嘴又闭上，再张开，最后扯了下嘴角，嘟囔道:“我早说了让他们别这么麻烦，白让我背了半天。”
“寒竹，我想说的就一句话，我们是朋友，不管你要做什么，只要你说一声，老子愿意舍命陪君子！”
“白梅就算了，他现在有孩子要养。”
竹隐尘看着他，唤了一声:“墨兰，谢我就不说了，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兰妄生:“嗯，你说。”
竹隐尘:“母熊的事是真的吗？”
兰妄生面色一僵，抬头看天:“是真的。”
竹隐尘:“那，天竺前辈和云邢长老？”
“寒竹，请务必再收留我一段时间。”兰妄生恳切地请求。
竹隐尘笑了:“好啊，租金一万灵石一天。”
兰妄生当即垮下脸，目光惊恐:“你抢劫啊！还不如直接把我卖了！”
“可以以工低债，我这里有几个残缺的阵法，需要一个信得过的阵修帮忙复原。”
他从红明记忆里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阵法，可惜有几个并不完整，带着部分残缺。
竹隐尘还未说完就听到兰妄生积极应征:“我来！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靠谱的阵修吗？”
一把灵剑出现在兰妄生头顶，剑鞘旋转一周后敲打在他的肩头。
“嘶！停停停，我知道了，最厉害的阵法大师是你行了吧！”兰妄生握住剑柄，扭了下肩头道。
打闹声驱散了从空间风暴中带回来的灰暗色调，心中叫嚣着杀戮的低语降低了音量。
竹隐尘抬眸扫过天空，蓝天白云，没有破碎的裂纹，没有遍布各地的空间裂缝，这才是一个世界应有的样子。
咚——
咚——
咚——
苍劲有力的钟声传遍整个宗门，连鸣三响。
长鸣三响，表示有值得庆贺的大喜之事。
竹隐尘:“太一，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
“有点自知之明吧，寒竹。”
兰妄生听到他迷惑不解的问话哈哈一笑:“你现在可是修真界新的仙尊，仙尊回宗，难道不值得庆贺吗？仙尊大人。”
“先别叫我仙尊。”竹隐尘晋升速度太快，他心里仙尊这个称呼对应的还是宿逸，被人这样叫听起来怪怪的。
而且宿逸的转世还没找到，所以天道到底为什么要把宿逸转生到小世界去，没事找事。
竹隐尘突然看向天边，眸中划过一份灵异，接着取出一道灵牌，白玉雕琢的灵牌上一排小字时隐时现。
嗯？三师妹的伴手礼自己送上门了？
……
“三响，是首座回来了！”
“真的？”
“真的，我那天在试剑台看到首座了，远远那么一眼，就让我两腿发软，那气场强的可怕。”
“那天我也在，墨兰道人赶人的时候我还在心里小声骂了他两句，后来才知道人家那是为了我们好，走得晚的那些人一个个被吓得呦。”
“不愧是首座，就连墨兰剑鬼都心悦诚服。”
“剑鬼身后是断浊剑仙，心高气傲，连他们宗主的面子都不给，居然愿意为首座清路，果然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说得都不对，剑鬼和我们首座在进入宗门之前就是至交好友，不然他一个苍华剑宗的人，哪里能在我们太一过得这么潇洒。”
“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他是剑宗的人。”
三响钟鸣彻底激起了太一玄宗一众弟子的讨论声，酒肆一角，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听了一阵后悄悄离开。
避开人群，东拐西绕好一阵后，确定身后无人，方才推开一个废弃庭院的屋门，随后穿过一条小路，在院子里看到一个正在井旁舀水的身影。
两人同时一惊，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余富松了口气，而后看着男人依旧警惕的神情连忙掀开斗笠。
“任叔，我回来了，小逸今天怎么样？”
任叔一见是他后放下戒备:“老样子，还没醒，你闲的没事戴个斗笠干嘛？吓你叔我一跳。”
余富:“叔，你听到钟声了吗？”
任叔继续舀水:“听到了，挺响的，咋回事？”
余富:“这钟声是太一玄宗在庆贺首座回宗，叔，那个首座和我老师真的很像，我想试试，小逸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老师都多少年没理过你，当初说还会回来结果余洲都被水淹成了鱼塘，你差点没命，也没见他出现，就算真是他又能怎样？”
任三杀凉凉道:“他神通广大，地位非凡，要是还记得你这么个人哪用得着你去找他，随便派一个修士就能把你带回宗门。”
余富抿了抿嘴唇:“他这些年不在宗门。”
任三杀一听就知道他不死心:“琼羽，你已经十八岁了！不是三岁小儿，别那么天真。”
哗啦……
碎石掉落的响动引起两人注意，一转头，二人双目张大，墙头上趴着的两个有着野兽爪牙的人。
“我闻到味道了，那个臭兔子就在这儿。”
“必须抓到他。”
任三杀看着他们头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声音发干:“妖怪。”
青毛狼妖呲牙:“说谁妖怪呢？老子是狼妖。”
琼羽:“狼妖不是妖？”
“是妖不是怪。”灰毛狼妖认真纠正道。
“好的，两位狼妖阁下可是有事？”琼羽听到他们的解释突然觉得这两只妖不像坏妖。
“我们在找臭兔子。”青毛狼妖说着看向琼羽，一跃从墙头跳到他面前，鼻头耸动:“你身上有臭兔子的味道。”
黄毛狼妖也凑了过去，爪子伸向琼羽:“是不是臭兔子假扮的，扒开皮看看。”
一句扒皮让琼羽和任三杀两人心头一惊，刚要反击，一道水流从旁侧涌出，将青毛狼妖冲到墙角。
灰毛狼妖及时撤离，兽瞳中发出凶光，望向水流袭来的方向，表情忽地一顿。
屋门处，一个少年扶着门框，发出两声轻咳。
天上又飞来一群修士，见到少年后目露惊喜之色:“找到那只水妖了！”
琼羽和任三杀立刻跑到少年身前，任三杀边跑边骂:“让你小心点，你小心了什么？屁股后面跟了一串都不知道！”
琼羽握紧手中的兵刃沉默不语，任三杀转头又看着少年:“你没事用什么法术！那两只狼我们能应付！”
后来的修士向三人投下一张大网。
少年止不住又咳了两声，随后抬起手，刚要使用法术，视线中两道一跃而起，将大网撕成了碎片。
三人疑惑之力听到两只狼妖的对话。
“王夫？”
“长得一模，就是嫩了点。”
“是王夫吧？”
“不知道，先带回去，给老大瞅瞅。”
第148章
“元婴期的狼妖,他们有同伙！”
“怎么办三长老？还继续抓吗？”
身穿统一服饰的一众修士们落在围墙上，齐齐看向被称呼为长老的男子。
三长老眯了眯眼:“当然要抓，少族长还等着这只水妖的妖丹呢,大荒秘境马上就要开启，不能再拖了。”
“立好结界,别让太一玄宗的人发现。”
“是！”
“你说得晚了些，我们已经发现了。”
牧子和骑在一头青甲长耳象身上，散漫地向三长老轻轻一扫。
他身旁是一队太一玄宗执事堂的弟子，个个气质不凡，气息凝实，目光坚定。
“牧子和，我们并未触犯太一玄宗的规矩,只是来抓捕窃贼,你也要管？”
三长老直接给琼羽三人按了个罪名，将这件事归为私事。
牧子和:“登记了吗？”
三长老皱眉:“什么登记？”
牧子和:“我问,你来我们太一玄宗地盘上抓人，可有与执事堂告知一声，留下记录？”
三长老:“事出紧急，事后我们会去贵宗补一份拜帖。”
“奥,原来没有啊,那么慢走不送。”
牧子和专心给青甲象修理外甲,头都不抬的说道。
“牧子和，我们南宫家前任少主为太一身亡,你今日却来为难他的族人,这合适吗？”
三长老说完就感受到数道不善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重凌师兄只是在重伤修养,你却在这里说他身亡，这样的族人,想必重凌师兄他也并不需要。”
牧子和冷声道:“要么滚，要么随我到执法堂走一圈，相信云邢师叔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件事。”
“我是奉老祖命令前来……”
三长老还想说什么被牧子和不耐烦的打断:“谁的命令都一样，快着点，滚不滚？”
三声钟鸣都结束了，宗主已经发下集结令，很有可能会请首座过去，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想去见首座，为什么今天偏偏轮到他带队巡逻啊，好烦。
早知道当初首座的道侣大典他一定去，可那时候有两只金翅黑乌在孵化，他真走不开。
已经错过两次了，难道他这次还见不到首座吗？不要啊！
三长老目光阴沉下去，挥手道:“动手，抓住那只水妖。”
牧子和面色微沉:“你要挑衅太一玄宗的规矩？”
三长老不满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元婴期也能代表一个宗门不成？牧子和，我看在你师尊的面子上给你两分薄面，你还真当我怕了你一个元婴？”
牧子和笑了笑，摸了下青甲象的头:“阿青，扇他。”
一声嘹亮的象鸣传出，执法堂和南宫家的修士打了起来。
嗷呜！
狼嚎响起，两只狼妖也加入了混战。
“咳咳，我们快走。”压抑的低咳从少年喉咙里挤出，琼羽与任三杀一个扶住他，一个在身后警戒，在乱战中悄悄离开。
可惜还未走出庭院就被三长老那边的人发现:“他们要跑！”
三个人悄悄摸摸的动作瞬间变成了光明正大的逃跑，琼羽和任三杀一人架起一只胳膊，带着人飞奔。
没跑几步就被两个修士拦住了去路，接着一只灰色的狼影将两个修士扑到，三个人继续跑。
一个修士从空中被击落在他们面前，爬起来看到三人后大喊:“他们在这里！”
三长老被牧子和与青甲象缠得脱不开身，抬手扔过去一道网笼状法器:“给我抓住那只水妖。”
琼羽紧张地看到法器精准砸到了那个修士头上，修士头一歪，直接倒地不起，瞬间不紧张了。
接着又一个修士冲过来捡起了那件法器，琼羽没忍住大喊了一声:“你们有完没完？！”
牧子和边打人边放狠话:“给我等着，我们长老马上就到！元婴怎么了？元婴照样能打得你起不来床！”
三长老:“狂妄小儿，有本事你别让那只象帮忙！”
“阿青愿意帮我，你管得着吗？”
青甲象发出一声长鸣好似附和。
三长老眸子中划过一道狠辣的毒芒，手中悄然出现一只毒镖，弹向青甲象的眼睛。
“阿青，快躲开！”
叮——
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那只毒镖碎成了几段，掉落在地。
天上忽然飘落几片雪花，其中一片落在琼羽鼻头，微凉，就像他眼前的人，面如冠玉，身似冬雪，他一出现，仿佛整个世界都进入了宁静的冬季。
不，周围是真的安静了。
牧子和安抚了两下青甲象，拱手行礼:“见过首座！”
执法堂弟子们齐声:“见过首座！”
三长老人都蒙了，他想过会有长老来，不过再那之前把水妖抓走就好，但是没人告诉他来的会是这位啊！
竹隐尘淡淡应道:“嗯。”
手指一划，众人眼前一花，在场所有人和妖同时转移到了一座大殿之中。
数道强大的威压盘踞在大殿之中，三长老背脊已被冷汗浸透，整个人木在原地，其他南宫家修士更加不堪地瘫跪在地。
“首座。”宋宗主与众位长老陆续喊到，那架势让两个从小世界来的人深深感觉到首座在此处的地位之高，无人能及。
竹隐尘扫过南宫家三长老:“这些人，交与执法堂处理。”
宋宗主一看他们衣服上南宫家的族徽，眸光稍冷:“云邢，把人带走。”
云邢长老转头吩咐座下弟子把人压下去。
闲杂人等离开后，竹隐尘说道:“再鸣钟三声。”
宋宗主虽然有着诧异，还是点头应道:“云邢，你再去敲三下。”
云邢长老:……
怎么又是他的事？
“寒竹，还有什么喜事，用得着敲钟？”兰妄生发问道。
太一玄宗的人对首座的话从不发出质疑，他们把首座看得太高，即使好奇，若是竹隐尘不说，他们也不会主动去问。
但是兰妄生不会，在他眼里，竹隐尘只是他的朋友。
大殿中的其他人面上不显，暗地里同样竖起耳朵。
竹隐尘看着被琼羽和任三杀搀扶着，一直垂头低咳的少年:“师尊回来了。”
他总算能和师妹交差了，就是这身板得抓紧时间治好，他不能交给师妹一个病秧子。
太一玄宗的一众长老们表情一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大殿中的三个人，神识扫过中间少年的面容时纷纷露出些许异状。
宋宗主没忍住看向竹隐尘:“他是？”
“师尊的转世。”竹隐尘取出宿逸的灵牌，其上浮现出一排浅淡的文字，太一玄宗的灵牌，只对灵魂起效。
“此事，确实值得三声钟鸣，云邢，好好敲！”宋宗主笑道。
“知道了。”云邢收回神识，一贯严肃冷峻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笑意。
竹隐尘:“此时不要声张。”
宋宗主:“是要谨慎一些，转世毕竟是转世。”
竹隐尘面色寡淡:“不，师尊在轮回前与本尊师妹苏云琦互许终身，并许诺来世再续前缘。”
“啊？”兰妄生惊呼一声:“苏师妹的道侣不是妖界那个方柯吗？”
竹隐尘冷笑一声:“那是他的分身。”
兰妄生舌头有些打结:“原来……这样啊……”
“咳。”宋宗主转头看向别处，仙尊你什么时候还偷着来了一段黄昏恋。
其他长老纷纷目移，假装自己很忙。
“本尊会代师收徒，让他重新继承崇明峰，道号不改，在外可宣称，本尊挂念师尊，人你们来教就好，若是云琦来……”
竹隐尘皱了下眉头:“罢了，随他们去吧。”
他可没那个时间和精力教人，宿逸也没教过他什么，从始至终都是师承太一功法，扔给太一玄宗的长老们继续养就好，他们总比自己上心。
至于三师妹，都已经是妖王了总不会吃亏，就当是她找了一个花瓶摆在身边，而这个花瓶长得有几分像宿离……
“谨遵首座法旨。”宋宗主也觉得不能让竹隐尘来教养，首座这语气明显对仙尊上辈子做的事不满。
而且首座的师妹，都还没过百岁吧，仙尊这铁树开花也着实有点过了头。
竹隐尘与长老们的交谈都用结界封锁着，并未传入殿中三人的耳中。
他们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略显局促，宿逸则一直低着头轻咳，随后一个长老走到他们面前，和颜悦色道:“几位请随我来，大典还未开始，先到客座上小坐一会儿。”
琼羽张口:“那个……”
任三杀拉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请问，南宫家的那些人……”
云眠长老轻笑:“不必担心，无人敢在太一玄宗造次，大典之后，自会有人去南宫家寻个说法。”
敢动仙尊转世，南宫家怕是已经活腻歪了。
云眠长老带着他们入座后，大殿突然分解开来，形成几道接台悬挂在空中。
下方各峰弟子齐聚，仰望高台，十年前的景象再次重现。
宋宗主:“首座，他们在等你开口。”
看着台下一双双期待的眼睛，竹隐尘突然有些茫然:“我该说些什么？”
宋宗主笑意满面:“不说也可以，他们只是想见你一面。”
……
“然后你就真的什么也没说啊。”
大典结束后，兰妄生扶着头满脸无奈地看向自家好友。
竹隐尘语气平淡道:“我的路不适合他们，多说无益。”
他能说那时候想起来的都是上辈子在邪/教里说惯了的几句洗脑语录吗？那玩意怎么能在这里说。
“行吧，行吧，你是首座大人你有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兰妄生一屁股瘫在椅子上。
“你说大荒秘境暂时开不了是什么意思？”
本来这场大典里还有一个环节是祝福即将去往大荒秘境的人此行一帆风顺，然而竹隐尘却说大荒秘境暂时开不了，先不急，宋宗主便免去了这道流程。
竹隐尘:“明面上的意思。”
他回来后距离大荒秘境开启的时间太短了，南宫破天还没救回来，主角都凑不齐开什么秘境。
过两天他就把秘境入口多加上两道封锁，起码推后个一年半载。
兰妄生:“你可真是越来越像真神仙了，什么事都知道，别说你们宗门那些人，我都想烧根香拜一拜你。”
“我已经和其他人说了你要坦白，他们最晚明日午时就到，说好了随我们问，可不能反悔。”
竹隐尘:“不反悔。”
……
“你们说的王夫是什么意思？”
琼羽三人和两只狼妖一起住进了崇明峰，因为两只狼妖帮忙打过南宫家三长老，两方气氛还算融洽。
青狼看着宿逸的脸道:“他和我们王夫长得很像。”
灰狼点头表示同意。
琼羽和任三杀看向宿逸。
任三杀摸着下巴:“别说，他这张脸去当个男宠绝对够格。”
琼羽看了眼宿逸阴沉的脸色，扯了扯任三杀的袖子:“三叔，别这么说。”
“这里是太一玄宗，首座他不会让妖族把小逸带走的。”
任三杀听到他提起首座那个推崇劲儿，一脸牙疼:“你倒是挺信他。”
青毛狼妖:“寒竹仙尊是殿下的师兄，当然会同意我们把人带走。”
三人同时一愣。
任三杀指着宿逸:“那人救我们就是因为他这张脸？”
灰毛狼妖理所当然道:“不然呢？”
宿逸:“……”
第149章
“咳咳咳。”宿逸一阵咳嗽后,开口问道:“你们说的那个王夫本人呢？”
琼羽看向两只狼妖:“对呀，听你们的口气，你们大王和王夫的感情应该很好吧,怎么就……”
余光扫过宿逸的脸色，没把下半句话说出口,心中默念道:开始找替身了？
“不能叫大王，老大说那个称呼太俗气，要叫她殿下。”
青毛狼妖抖了抖耳朵:“王夫十年陨落了，不过屋子里有个画像，臭兔子说让我们留意着点和画像长得相似的人，找到了就带回去，带一个就有奖金,可惜每个人只能领一次,放走了再抓回去的不算。”
灰毛狼妖:“我们已经带回去很多个了，你是最像的。”
听到这里,宿逸面色轻微扭曲了一瞬，咳嗽骤然加重。
任三杀熟练地递给他一杯温水:“喝一口压压，慢着点。”
琼羽凑过去帮他拍打后背。
接着任三杀问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你们殿下是男的女的？”
问完他想到妖族是不是该按公母或者雌雄来分，毕竟不是人。
琼羽和宿逸听到这个问题同时手心一颤,对啊,男的女的？
青毛狼妖摇晃着尾巴:“按人族的说法,殿下是女的。”
三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不过性别并不影响实力，我们家殿下可是全妖界最强的妖王！”
青毛狼妖看着宿逸咳得浑身发颤的模样,摇了摇头道:“你虽然长得像,但是这身板太弱了,怕是连老大一拳头都禁不住。”
比起殿下，他们更加习惯老大这个称呼,如果不是公共场合，他们说着说着就很容易串回去。
琼羽双眼睁大:“你们殿下还动手打人？”
两只狼妖同时摸了摸头顶，肯定的点头。
“老大打人可凶了。”
“没错，抽人老疼。”
“凶猛得狠，妖界其他殿下都被她揍过，妖界没有比老大更凶残的妖王。”
“尾巴可以将妖抽飞到天上。”
“爪子锋利到可以撕碎一座山头。”
嘶，任三杀与琼羽对视一眼，这描述，就算是女妖精也不行啊，小逸身子骨本来就弱，那里受得住这个！
宿逸本就带着一缕病容的脸上隐隐有些褪色，变得更加苍白，刚入口的水直接卡在了喉咙里，一时间咳得更狠了。
琼羽咽了咽口水:“两位，能不能就当没看到过小逸，等我以后修炼有成，再报答两位。”
青毛狼妖:“那不行，老大知道了会揍我。”
灰毛狼妖:“臭兔子也在这里，我们不能让他把功劳抢了。”
“你们说的臭兔子又是谁？”琼羽拿起一旁的斗笠，“是这个斗笠的主人吗？你们在找他对吧，我们如果帮你们找到这个人能不能不带小逸离开？”
青毛狼妖很有原则地拒绝:“那不行，这是两个事，二灰，你看着他们，我去找臭兔子。”
“好。”灰毛狼妖点头，然后眨了下眼睛:“等等，为什么是你去找人？”
“我的嗅觉比你灵敏！”青毛狼妖骄傲地仰起头。
“屁！我的嗅觉比你强！”灰毛狼妖不服气道。
琼羽三人眼睁睁看着两个狼妖为谁的嗅觉更强而吵了起来，吵着吵着眼见就要动手，开门声打断了屋中的争执声。
牧子和从门外探进一颗头:“你们在吵架？”
琼羽指了指两只狼:“是他们在吵。”
“奥，那就先别吵了，首座让我带你们去乙木药池泡一下。”
牧子和说着你们，目光的终点明显偏向宿逸。
“乙木药池！”两只狼妖停止争吵，两只手还分别架在对方的脖子和肩头，齐齐转头看向牧子和，异口同声道:“我们呢？”
“我们能去吗？”
“能去吗？”
牧子和扫过两只狼妖身后的长尾巴:“这个，你俩先变回原形给我看看。”
……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这些年想死你了！”
庄小何激动万分，惊喜交加，张开两只手臂，一个冲刺向着竹隐尘的大腿抱去，只听到嘭地一声，一只飞跃的兔子精撞在了看不到的墙壁上，缓缓滑落。
“是吗？这么想我为什么不来崇明峰，反而在药峰的药园里？”
竹隐尘低头看着平躺在地上的庄小何，问道。
他本来准备去看看宿逸的转世，问一下他们是怎么从小世界里出来的，结果先一步收到了云笙长老的告状书。
大概意思是，有只兔妖偷吃了他精心养护的一株灵草，这只兔妖貌似与首座认识，应该怎么处理？首座要是不认领这只兔子，那他就把妖扣下，等人来赎了。
原话要更委婉一些，不过意思大差不差。
“这不能怪我，都怪那颗草实在太香，我真的是打算第一时间去看望大哥的，但谁知道才啃了一口草叶就睡着了。”
庄小何摸了把撞酸的鼻头，略带心虚道。
“都是意外，意外。”
竹隐尘看着他那理不直起也不壮，但是脸皮足够厚的模样，发现这只兔子的胆子比之前大了不少。
“意外穿过药园结界，并且还意外的有人帮忙放风？”
目光扫过一旁低头看脚尖的张柳城，这两个穿越者关系倒是相处得挺好，一个惹事，一个放风。
“寒竹，别信这只黑心兔子，他这些年在太一玄宗欠下的债不比我少。”
兰妄生毫不留情地拆穿庄小何伪装无辜的嘴脸:“他早就不是第一次来药园偷吃了，还意外，呵。”
竹隐尘目光微移:所以你到底欠了多少？
“大哥又没问你！”庄小何瞪着那双红彤彤的兔子眼恶狠狠地朝兰妄生呲牙。
“呦，胆子大了，敢冲我龇牙咧嘴了，你那两颗大板牙又长出来了是吧。”
兰妄生勾起一抹狞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庄小何伸手捂住嘴向竹隐尘求救:“大哥救我！他要拔我牙！”
竹隐尘:“墨兰，别吓他。”
“哼。”兰妄生不满地轻哼一声。
庄小何放下手得意地向兰妄生挑眉，在竹隐尘看过去时又瞬间低下眉，满脸乖巧。
竹隐尘:“吓死了，谁来赔云笙长老的灵草？”
他的神识时刻笼罩着周身一段范围，自是看到了他那堪称神迹的变脸速度，十年过去，到目前为止所见到的熟人里，变化最大的居然是庄小何。
兰妄生:“他可没那么容易吓死，这家伙是在苏师妹那里相当于皇帝的户部尚书，掌管他们妖王宫的财务，最不缺的就是钱，他在妖王宫这么多年指定没少贪污。”
“说谁贪污呢？那是我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工作应得的报酬！”庄小何跳过去对着看兰妄生的鞋就是一脚，不过兰妄生躲得快，他没踩着。
一脚轮空，庄小何还在继续蹬着腿，张柳城默默把他拖走，等候发落。
竹隐尘:“那就等师妹来了再处理赔偿问题，在那之前先去崇明峰住下，墨兰，陪他选一处住所，我去乙木药池看看。”
“行，你去吧，这只兔子交给我。”兰妄生知道他这是要去找仙尊转世，挥挥手示意他放心的去。
“大哥，我可以自己走的，大哥！”
庄小何对着竹隐尘远去的背影连声呼唤，却被兰妄生拉住后衣领:“跑什么？”
扯着庄小何后衣领的手被人抓住，兰妄生看向一侧沉默寡言的修士:“怎么？护犊子呢？”
张柳城:“你这样扯他不舒服。”
兰妄生嗤笑一声:“好歹是个妖，这两下还能扯碎了不成？想从我手底下护着人，先成了出窍再说吧。”
“走了，馋嘴兔子。”
“哼。”庄小何轻哼一声，对张柳城挥挥手:“柳哥你先回去吧，我去崇明峰了。”
张柳城看着他们两个吵闹着离去的背影，沉默着离开……没走成。
一个药杵横在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哎，你还不能走，帮助宗门以外的人偷窃本宗灵植，念在云扇长老为你求情的份上，罚你三年俸禄，以及照看药田三个月，拿着你的工具，现在先去把那片田里的杂草除干净。”
药园的管事塞给他一个竹筐，里面各种工具五花八门，外行人见了都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也是熟手了，被罚这么多次，怎么还不长记性？”
管事摇头叹息，像是在看一个误入歧途的大傻子。
张柳城想起庄小何上次与他抱怨自己被罚徒手建碉堡，经不起苏云琦一击就不合格时的那副绝望语气，不禁笑了起来。
在管事一脸这人中邪了，没救了的表情中熟练的开始打理药园。
……
竹隐尘来到乙木药池时，两只狼正在疯狂甩水，牧子和带着琼羽和任三杀两人在池边等候，唯有宿逸一直在池中没有出来。
“首座。”牧子和拱手行礼，两只狼妖甩水的动作僵在原地，歪扭着头，配上半湿半干的毛发，显得有几分滑稽。
“嗯，带他们回去。”
“是。”
琼羽和任三杀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依旧被牧子和牵着带走。
等人和狼全部离开，竹隐尘看着乙木药池，上一次来到此处是，他还是金丹，而带他来的人是宿离。
说着帮他解毒差点把他脊椎骨给揪出来。
现在他看到池子里那张和宿离有六七分像的脸就来气。
“首座大人？”池中少年版宿逸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大人？”竹隐尘目光怪异地看着他。
宿逸如坐针毡却又不敢动弹:“我听他们都是这样唤的，有什么问题吗？”
竹隐尘看着少年眼中的戒备与疑惑，这个轮回版的宿逸当真青涩，伪装都有着两分稚嫩，比上辈子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狐狸模样要顺眼一些。
“叫师兄。”
“师兄？”宿逸唤了一声。
那个冰冷古怪的首座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气氛十分僵硬，至少在宿逸看来是这样。
后来恢复前世记忆的宿逸才反应过来，这时候，竹隐尘那个眼神的含义是——真是便宜你了！
竹隐尘指尖弹出一抹灵气击中宿逸的眉心，将他在宿逸转世之前留下的神魂封印破开一个小口。
泡过乙木药池之后，宿逸终于不咳了，竹隐尘带着勉强看上去没那么病弱无力的宿逸回到住所，里面已经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在等候。
第150章
“寒竹。”
“师兄。”
“师兄！”
“小寒竹。”
几道音调不同的呼唤相继响起。
竹隐尘带着宿逸走近屋中,回首扫过天边尚未完全隐去的月色:“你们来得可真早。”
司月雅两步并一步跳到他身旁:“那当然，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师兄了。”
宿逸闻声看去，俏丽的红衣女子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好似山林中的小鹿，灵动可爱。
但宿逸更在意她腰间挂着的那把剑,上面有很浓郁的煞气，这把剑一定见过很多血。
竹隐尘:“都坐吧，白梅和世安别站在门口当门神了，我真想走你们也拦不住。”
“我就是喜欢站在这里，地方大，呆着舒服。”
“师兄，我觉得这里空气比较新鲜。”
竹隐尘听着两人的借口,无奈道:“随便你们。”
宿逸跟在竹隐尘身旁,被他安置在一张椅子上，抬眼向门口看去。
高大魁梧到胳膊比他腰都粗的男人,像一头雄伟强健的大狮子，浓厚的血脉之力像是要从肌肉中迸发出来。
带着兜帽的青年修士，五官端正，透着一股子正气,眸光沉稳而坚定,但气息却夹杂着一份森然的阴冷,宛若藏在草丛中的毒蛇。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口两侧，比贴在门上的门神纸画还要吓人。
“小寒竹,这位小兄弟是？”宿逸鼻中涌入一股迷醉的花香。
转头对上一张艳丽夺目的绝美容颜,美人轻轻一笑,周围仿佛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每一朵都个头很大,花瓣层层叠叠，美轮美奂。
竹隐尘:“宿逸，我代师尊收的师弟。”
师弟？少年竖起耳朵，首座不是要把他送给那个妖王当男宠？
“师弟啊。”她还以为会是徒弟，不过那样辈分就乱了，师弟刚好合适。
上官醉打量宿逸几眼:“怎么这么瘦？”
竹隐尘强大的面瘫脸挡住了那一抹细若游丝的心虚，宿逸转世后的日子过得大概不太好，但他转世是天道系统安排的，自己还因为这个被蒙罗天道算计了！
回想在空间风暴中渡过的日子，那份心虚彻底泯灭一空，他心虚什么？为了找这个老狐狸的转世他差点回不来。
宿逸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寒气，肩头微微缩紧了一下，下巴被一根手指挑起。
“不过这张小脸倒是挺水灵。”上官醉伸出纤纤玉指摘下身旁的一朵百合花，插在宿逸发间。
宿逸瞳仁放大，这花是真的？
竹隐尘看着上官醉周围那片浮空的花，赞叹道:“上官姐的幻术越发精湛了。”
“这么多年过去，我总不能一直原地踏步。”
上官醉看着宿逸呆愣的表情掩唇轻笑，直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悠悠看向竹隐尘道:“倒是你，实力增长速度快得吓人。”
“对了，早就听月雅说你长出了龙翼，放出来给我们瞧瞧？”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竹隐尘身上，就连认为自己不该在这里的宿逸也投去好奇的目光。
竹隐尘环视室内的桌椅板凳和其他家具，道:“这里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兰妄生从门外走了进来。
“师兄。”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披着墨绿色斗笠，看不清眉目。
另一个走近屋后直接叫宿逸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无他，那几条长长的大红尾巴实在勾人。
“想摸吗？”华丽而富有磁性的女声传来，宿逸顺着声音抬头，对上一双狭长深邃的狐狸眼。
一个想字还没说出口，宿逸听到首座那冰冷无情的声音:“人齐了吧，墨兰，把宿逸带去隔壁等着。”
仙尊可以参与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但是轮回失忆版的宿逸不可以。
宿逸:……你等会儿！我现在没那么想走了！
“我成跑腿的了？”兰妄生一晚上陪竹隐尘到处乱跑，刚回来又让他走:“你就不能换个人使唤？这里人这么多。”
竹隐尘:“你风灵根速度最快，不想动可以让世安去，他的噬魂花也可以送。”
“算了，还是我来吧。”兰妄生伸出去的手被一只狐狸尾巴挡住。
“师兄，我觉得立一道隔音结界就可以。”
苏云琦面上一副我很公正，没有私心的表情，实则身后的尾巴快要把宿逸整个都给埋起来了。
竹隐尘:“我觉得不可以，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别当着我的面。”
苏云琦顿了一下，灵力幻化成一只小狐狸跳到宿逸怀里，对兰妄生道:“兰师兄，麻烦把他送到任小何那里去。”
兰妄生看得无语:“至于吗？这里是崇明风，还能有野兽半夜把他叼走不成？”
梅刃秋:“你不懂，所以你没有道侣”
“呵，谁稀罕。”兰妄生拇指指着他身上的灵剑:“我有三十六把灵剑陪着，过得潇洒自在。”
宿逸迷茫地抱住小狐狸，接着被兰妄生拉住胳膊。
“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兰妄生的很快是真的快，他回来的时候，竹隐尘手腕上悬挂着一条银丝，丝线另一头，柳南烟感知着脉搏跳动的规矩，脸色阴沉，像是要滴出墨来。
那神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看得兰妄生就是一个心惊胆战:“寒竹的身体又出事了？”
“没事。”柳南烟语气生硬中透着怒意:“师兄的身体很健康。”
兰妄生:“那你这是？”
柳南烟收起银丝，冷着脸道:“我想到了一件不高兴的事。”
竹隐尘放下袖子，心中难得有些窘迫，二师妹该不会是知道了他前阵子被宿离带着纵欲的事，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还能号出来吗？
就靠那么一根丝，简直比法术还玄乎。
“师兄，宿离还活着就让他出来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柳南烟压下心底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
宿离无疑就是她口中的丑媳妇，而公婆，即使辈分不对，在场众人还是在心里默默认领了这个身份。
伏遥仙君不在，他们暂带一下这个身份怎么了？
竹隐尘听到这句话，悬着的心彻底死掉，真让二师妹给号脉号出来了。
“他来不了。”
柳南烟:“师兄怕我给他下毒不成？”
“他死了。”竹隐尘说完就见所有人都是一脸不信的表情。
上官醉扶额:“寒竹啊，他在你嘴里都死了几次了？”
竹隐尘一时语塞，好像也没几次吧？
兰妄生表情凶恶:“说好的这次和我们说实话呢？你又来！”
从剑冢出来的时候还带着牙印，明显就是新咬上去的，人死了？鬼信！
竹隐尘:“这次是真的，虽然我总觉得他还没死透……”声音越来越低。
宿离死了？这句话一直都是一个以问号结尾的问题。
梅刃秋听得直摇头:“你自己都不信。”
竹隐尘静默半晌，冷不丁道:“宿离就是羽魔。”
空气陡然寂静，麻雀无声。
梅刃秋:“寒竹，你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竹隐尘掏出来一个白皮小鼓，重复了一遍:“宿离就是羽魔。”
白皮小鼓安静的待在桌面上，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苏云琦看着那个小鼓，皱起眉头说道:“我的尾巴是蓝色。”
咚！
鼓皮震动，响声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小鼓的作用。
司月雅感觉那鼓声不停在她脑海中回荡，嗡嗡作响:“师兄，为什么？”
其他人也同样在等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
竹隐尘眼睫垂落，遮住半个瞳仁:“因为天命。”
啪！苏云琦一掌拍在桌子上，一块桌角飞溅而出，插在一旁的柱子上:“天命，又是天命，它到底要做什么？！”
因为天命，宿逸去渡一场明知会死的雷劫，成了如今那副懵懂脆弱的模样。
因为天命，她师兄要和一个邪魔纠缠不清。
这算什么？
“为了，修复天道，重开飞升路。”
藏了许久的秘密说出口，竹隐尘心头轻松了许多。
扫过眼前安然无恙的一众亲友，唇角露出一抹浅笑:“快了，我很快就可以成功。”
“至于宿离，若是你们再见到他突然诈尸，不要管他，离他远点然后来通知我。”
“你们斗不过他的，那家伙难缠得很。”
一句斗不过和难缠足以证明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竹隐尘过得到底有多么艰难，众人心中犹如压了一口巨石。
竹隐尘反而越说越轻松:“他这次死法挺绝的，一时半会应该还活不了。”
柳南烟袖子里的手已经陷进了椅子的扶手中:“他死在哪里了？”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尸体在哪？我要去鞭尸，让他死得更加彻底。
竹隐尘:“空间风暴里。”
啪啪啪
“真是一个好地方。”房梁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晃动着两条腿，雪白可爱的小脸上带着张狂的笑:“徒弟你不用担心他再次诈尸，宿离这一次，死透了。”
师傅，不，不是师傅，师傅从来不会那么笑。
竹隐尘想起兰妄生之前所说，伏遥仙君疑似被夺舍，目光顿时冷了下去。
房梁上的身影猛得弹跳开，闪身到了灯架上，而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冻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哎呀呀，可真是危险。”
说着危险，她的笑容中却不见一丝畏惧，歪头仿若在自言自语。
“你听到没有，我们的大徒弟终于开始向好朋友们敞开心扉，诉说心事了，多么令人感动。”
“要不是我再帮你补充一些内情，比如宿离是怎么把你做成活傀儡操纵，怎么控制……”
啪，女孩左手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右手把左手拉下去后，她口中传出一个稚气的声音:“不许说了。”
阿竹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些事。
寒气骤起，一座冰牢瞬间生成，将女童困在其中。
竹隐尘凝神注视着她:“魔界规则的气息，你是谁？蒙罗天道？”
‘伏遥仙君’点头:“对，我是蒙罗。”
竹隐尘:“不，你不是。”
‘伏遥仙君’:“我就是蒙罗！”
“规则不一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竹隐尘的瞳孔渐渐向中心聚拢，变化成竖起的龙目，天地规则映入眼中，但他却没有在眼前的女童身体里发现第二道神魂。
不是夺舍？难道是类似系统的东西？
“她是……唔。”伏遥仙君试图透露体内另一个人的名称被自己的手捂住了嘴。
竹隐尘手中剑意萦绕:“不管你是谁，离开我师傅的身体。”
‘伏遥仙君’笑道:“离开？这身体本来就是我的，你也是我捡回去的，还有其他几个，明明我也是你们师傅，大徒弟你可真是偏心。”
“叛逆徒弟痛伤我心，我好心痛。”‘伏遥仙君’捂着心脏满面哀伤，眼睛里却只有戏谑的笑意。
那笑容带给竹隐尘的感觉活似一个人:“宿离？”
‘伏遥仙君’不笑了，她开始面无表情地干呕:“呕，恶心死我了，呕，什么脏东西进入了我的耳朵，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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