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透着毫不掩饰的惊慌。
她的诚惶诚恐，并没有取悦顺德帝，反而让这位帝王生出了微微的不快，他的朝阳，该配这世间德才兼备、英勇无畏的人，“是不敢，还是不想？”
顾熹心头思绪万千，她此刻根本就猜不透帝王的心思，以不敢去猜，只能继续打官腔：“公主才慧双全，又生的国色天香，微臣不敢亵渎。”
顺德帝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他私以为，他和朝阳能看上她，她应当喜极而泣，三跪九拜地谢恩，而不是说着这般冠冕堂皇的话。
“男子汉大丈夫，应当顶天立地，敢想敢求，顾爱卿倒也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朕。”
顺德帝动了气，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顾熹更是谨慎，依旧恭敬地跪拜在地，“微臣不敢。”
眼看气氛有些僵了，刘蘅连忙打圆场，朝顺德帝撒娇道：“父皇，你都吓到顾熹了。”
顺德帝扫了一眼谨小慎微的顾熹一眼，闷着气儿道：“若是这般不禁吓，如何配得上你？”
刘蘅刚想开口替顾熹说话，却不想顾熹率先开了口，“公主乃神女下凡，世间的凡夫俗子自是都要高攀公主的。微臣并不是胆子小，只是不敢轻易高攀公主。”
她这一生，注定不能与人相守，一颗心自十三岁那年落在朝阳公主身上，就从未想过还要收回，但就如她所言，她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可如今，梦想成真好似就在一瞬间，不管是上天对她的恩赐，还是只是皇权对她的试探，她都顾不上了，只想忠于自己的内心，“微臣惶恐，只是惶恐这只是微臣的梦一场罢了。”
刘蘅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来，“顾熹，你抬起头来。”
顾熹犹豫了片刻，将头缓缓抬起来，却是不敢正视她。
刘蘅伸出修长葱白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与她对视，“若是，本宫告诉你，这不是你的梦一场呢？本宫许你胆子，可以生出非分之想，你可敢？”
顾熹眼神直直地看向她，一时忘了尊卑。
这些年来，她也曾远远地看过她几回，但并不真切，前几日在顾府，她亦不敢多看，直至眼下，她才这般好好地、真切地看清楚眼前的人，白玉无暇的脸蛋，就如雪山上的雪莲圣洁，微微勾起的丹凤眼娇媚又透着几分冷艳，与人对视时，好似带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顾熹没由来地觉得口干舌燥，连忙别过眼，压下躁动不安的心，故作沉稳道：“公主若是无悔，微臣有何不敢？”
刘蘅轻笑，看向顺德帝，“父皇，顾熹的回答，你可满意了？”
还没嫁出去了，就这么护着人了？
顺德帝有些吃味，“问朕做什么？不应该是朕问你，你可满意顾爱卿的回答。”
刘蘅敛了笑，神色认真起来，“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儿臣虽满意顾熹的回答，但还是要先好好考虑。”
顺德帝也跟着认真起来，“你能这般想，朕很欣慰。”说着，他又看向顾熹，“顾爱卿，你怎么看？”
顾熹这会满脑子都是刘蘅的脸，脑子被美色迷成了浆糊似地，反应慢半拍道：“公主所言极是，婚姻乃人生大事，自然要慎重。”
刘蘅怕她误会，又不好意思当着顺德帝的面说些什么甜言蜜语，只好小声道：“我以后定然是要嫁给你的，不过要过多久还未可知，顾熹，你会等我的吧？”
顾熹低垂着头，想看她又不敢看她，更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脸红的如煮熟的虾一般，好半晌才用力点了点头，“嗯。”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刘蘅还是松了口气。
顺德帝作为过来人，瞧着她们俩之间这暧昧又甜蜜的气氛，心情再一次复杂起来，故作不耐地朝刘蘅摆摆手，“行了行了，堂堂公主，一点都不注意身份，你先回去，朕还有几句话同顾爱卿说。”
刘蘅直觉顺德帝和顾熹要说的话和自己有关，毕竟上辈子的时候，在得知她想要和顾薇成婚时，顺德帝没少叫顾薇到宫里学规矩，顾薇没少同她抱怨顺德帝对她有多严苛。
于是，她下意识道：“父皇，你不要为难顾熹。”
顺德帝胸口发闷，眼睛都气瞪圆了，“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顾熹也有些哭笑不得，道：“微臣不是纸糊的，公主不要担心。”
刘蘅调皮地朝顺德帝吐了下舌头，然后麻溜地退了出去。
顾熹瞧着她这调皮可爱的样子，心里喜欢地要命，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
顺德帝是过来人，瞧着顾熹这春心荡漾的模样，心中的郁结散了几分，身为父亲，他自是想为女儿寻一个如意郎君，若是能与女儿两情相悦，那是最好不过。
如今看来，他倒是选对了人，语气自然而然地缓了下来，“你起来说话吧，免得朝阳又说朕为难你。”
顾熹起身谢恩，安静恭顺地候在一旁，等他开口。
顺德帝手指在书桌上轻叩了几下，“你可曾记得，殿试那日，朕同你说了什么？”
“微臣记得。皇上问微臣，若公主当政，微臣当如何？”
“你如何回答的？”
“微臣誓死追随公主。”
顺德帝垂眸不语，稍许，他才抬眸看向顾熹，“按照本朝礼法，驸马在朝中不可担实职。顾熹，朕想要立朝阳为皇太女，替她开创女皇先例，女子当政，这条路必将布满荆棘。”
顾熹跪下来，“微臣必将誓死守护公主。”
“朕问你，你是要选择当公主的驸马，还是当女皇的权臣。”
顾熹愣住了，许久之后，她才道：“既然皇上都可以开创皇太女的先例，微臣为何不可既是驸马，又是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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