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宜搬迁。
上午,刘隆先去后殿拜别母后,结结实实跪下给母后磕了几个头,感谢母后这些年对他的养育。
邓绥见状赶忙起身下来,扶起刘隆,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小皇帝,心中感慨万千。
“你去了德阳殿可不许胡闹,一日三餐不可少,晚上要早些休息,不许和寺人玩闹,不许贪凉吃太多冰……”邓绥一项项叮嘱他。
刘隆微笑着仔细聆听,丝毫没有不耐烦,不住地点头。待母后说完,刘隆反而叮嘱起母后来:“母后,我走了,你每日要按时吃饭,朝政处理不完就第二天再处理,有什么事就派人去德阳殿找我……”
邓绥听着听着笑起来。
“对了,母后,你千万要太官做我的晚饭啊。”刘隆赶忙加了一句道。
邓绥连连点头,笑道:“我送你去德阳殿,看看里面布置得怎么样。”
两人来到德阳殿的后殿。前殿实在过于空阔,刘隆不愿意住,就选了后殿作为寝殿。
但就是后殿也是十分阔朗,里面装饰以青金两色为主,摆着屏风、几l案、床榻等用具,简单整齐大方。
几l案架子上摆的都是些陶器书籍之类,金银玉器很少。邓绥还看到了刘隆床头的小屏风,上面写了不少人的名字。床头上的架子上还放着一个红漆木匣。
邓绥看到这两样东西,无奈地笑笑,对刘隆说:“你呀你……”
这两件对别人是保密的,但这别人并不包括邓绥。她知道屏风上的每一个名字,知道红漆木匣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刘隆的一切都对她没有隐瞒。虽然两人可能看待一些事情存在差异,但两人的施政理念几l乎完全相同。这让邓绥感到十分开心。
刘隆看见邓绥的表情,笑着解释道:“时间会模糊人的记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邓绥走了一圈,道:“这后殿布置确实是你的风格,只是却少了些帝王的威仪。”
刘隆不以为意道:“帝王威仪在内不在外,在德不在美饰。母后的宫殿不也是这般朴素么。”
邓绥闻言,笑道:“那就依你所言,你总是有很多道理。”刘隆嘿嘿笑了一声。
他觉得屋内布置得很好,这么大的卧室是他上辈子想都不敢想呢。
邓绥看见刘隆一脸对屋子十分满意的表情,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她都不知道她怎么养出这样的皇帝来。
邓绥参观完,刘隆请她留下来用饭,道:“母后,我今天搬家,咱们一起吃顿饭庆贺乔迁之喜。”
邓绥笑着点头,在厅堂坐下,命人传膳。饭菜都是二人常吃的,饮品是甜甜的酸梅汤。
刘隆总觉得这个住处怎么看都觉得不适应,和母后说:“这里还不如崇德殿住着舒服呢。”
邓绥闻言笑他:“世家子常常五六岁就要自己独住院子,你都十三岁了。”
刘隆闻言眼睛微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
是离不开母后的崽,强行辩解道:“崇德殿地方宽广,岂是那些世家的小院子能比的?再者,我是皇帝,咳咳……”
邓绥无奈地摇摇头,捧着一盏酸梅汤,微微呷了一口,似乎有点酸。小皇帝离开她不适应,邓绥又何尝适应?
刘隆在先帝去后,几l乎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邓绥看着皇帝从她怀里的婴儿变成青葱少年。
每日下学,小皇帝就依偎在她的身边,听她与朝臣商议朝政,看她处理朝政,甚至有时他还会自己上手批阅奏章。
饭毕,刘隆要送邓绥回崇德殿。邓绥笑道:“不用了,两座宫殿就挨着,你才搬过来先看看,缺什么找蔡侯。”
刘隆执意要送母后,道:“既然不远,我送送母后又何妨?”邓绥见刘隆态度坚定,两人就一起重新回到崇德殿。
刘隆看了一眼前殿,心中十分不舍,他在这里住了十二年,对崇德殿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前殿的房间,我让人封存下来。”邓绥笑道。
刘隆摇摇头,说:“不必了,母后不如将前殿布置一下,作为与大臣讨论的地方,母后的后殿也得些清静。”
以前,邓绥与朝臣商议事情都在后殿,厅后面就是内室,十分不便。前殿与后殿格局相同,厅堂阔朗,现在又无人居住,适合邓绥与朝臣商议朝政。
邓绥见刘隆一脸认真,思索了下道:“就依隆儿所言。”崇德殿以前住了两位主子,难免有些局促。
刘隆将母后送回来,没有立即回去,仍然呆在崇德殿做功课,协助母后处理奏表。
“司空袁敞去世,我欲以李郃为司空,你觉得如何?”邓绥问刘隆道。
李郃,就是经常上书批评朝政得失的李郃?他曾经入大将军邓骘的幕府。
“母后决定就好,这人能正言直谏。”刘隆一口应下,邓绥颔首。
晚上用完饭,刘隆离开差点脚步一拐进了前殿,讪笑一声,和江平一行回到德阳殿。
洗漱完,刘隆躺到床上,周围的气息十分陌生,唯有江平的呼吸是熟悉。
“你睡得习惯吗?”刘隆躺在榻上睡不着,问江平道。
江平如实道:“是有些不习惯,但是感觉还好。”江平对陌生阔朗的德阳殿没有多少安全感。
刘隆突然感慨一声:“我有时恐惧长大。”
“嗯?”江平十分不解,在他像小皇帝这个年龄十分渴望长大。“圣上,为什么不想长大呢?”
刘隆翻了个身说:“长大后,会有很多烦恼啊。”
江平闻言笑起来,回道:“唯有长大成大人才能解决烦恼啊。”
刘隆闻言眼睛一亮,道:“也是哦。我呀,必须要长大。”他要是不长进,就变成童昏皇帝了。大汉的老祖宗说不定一人一拳能将他打死。
“睡吧,眯着眼睛躺在床上慢慢就能睡着了。”江平催促他道:“你明日还要上课呢。”
上课的威力果然巨大,刘隆慢慢进入了梦
乡。次日早上醒来,恍如梦中。
仲夏的早上十分凉爽,但中午却多了燥热。这些天都是晴日,刘隆的心情像这天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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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宿麦几l乎是风调雨顺,收割时又逢艳阳天。“咱们大汉算是苦尽甘来了。”刘隆不止对多少人这样感慨。
大约在宿麦收割之后,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雹,幸好现在秋稼还没有播种,不然要砸伤很多。
即使没有砸伤庄稼,但对百姓的房屋也造成了不少的伤害。
刘隆看完各地受冰雹灾害的报告后,叹道:“原来是我想多了。”这东汉的老天爷根本没有长眼,也不用期待它长眼。
邓绥明白刘隆的意思,笑道:“今年夏秋两季的庄稼都不错,说不定今年还是个丰收的年呢。”
刘隆重新鼓气,道:“但愿如此。”
邓绥看了眼天色,薄暮降临,转头对樊嫽说:“樊嫽,你送圣上回去,免得圣上又走错地方。”
刘隆惊讶了一下,对母后说:“我早就习惯了,那只是刚搬走时的事情。我自己认得路,樊女史还是留在这里给母后草拟诏令吧。”
邓绥无奈地摇头,笑道:“那好,晚上早些休息,不要在灯下看书。”
樊嫽从位上起身,又坐下。
回去的路上,刘隆和江平小声嘀咕:“母后,最近不知怎么了,老是让女史送我。我难道就不认识路吗?崇德殿到德阳殿的路,我从小走到大,闭着眼睛就能走到。”
江平现在已经麻了,他完全放弃了“顺其自然让皇帝开窍”这一想法,正好趁着今日把话给小皇帝挑明。
“圣上,我有些事情单独要和你说。”江平郑重地对刘隆道。
刘隆一愣,挥退众人,只留两人在室内,心中猜测,难道老舅终于要亮明身份了?自己是假装不知道呢,还是说一早就知道呢?刘隆一时拿不定主意。
正当刘隆浮想联翩之时,江平直接问他:“圣上,可知道陛下为什么让女史送你?”
刘隆一愣,牛头不对马嘴问:“这和女史什么关系?”
江平深吸一口气道:“圣上,你今年十三岁,可以纳妃了。”
刘隆听了仿佛受惊的小麻雀,嘶了一声:“我还小啊,这么小……这么小就成亲……不太好吧……”
生理都没有发育成熟,就要成亲,这简直要命啊。康熙帝十二岁成亲,前头几l个儿女都是幼年夭折,直到十九岁才养住第一个孩子。
江平摇头道:“先帝差不多在你这个年纪就纳妃了。”
刘隆悠悠补充了一句,道:“我听说我前头有好几l个兄长,结果现在只剩下先帝的儿子只剩下我一人。”
江平听了微微一顿,刘隆继续道:“成亲早的话,不仅对夫妻双方身体无益,而且生下孩子也多夭折。”
“总之,我至少二十……对,就是二十岁成亲。”刘隆总结道。
江平他突然觉得小皇帝说的很有道理,相比于虚无缥缈的小皇子,江平更关心现在小皇帝的身体。
“要不,我给陛下……身边的陆离姑姑提下?”江平斟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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