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刘隆醒来洗漱,派人去学堂请了假,草草吃完饭,就来到崇德殿探望母后。
这几日又是风又是雨,宫中树上残留的树叶都被毫不留情地吹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刘隆来到崇德殿后殿,得知母后尚未醒来,就到偏殿坐着,捧着小宫女奉上的梨汤小口地喝着。
陆离掀开帘进来,拜见皇帝。刘隆放下碗,迫不及待地问起母后的情况。
陆离笑道:“陛下下半夜烧就退了,现在睡着还未醒来,比晚上睡得安稳。”
刘隆听完心中大定,叮嘱道:“千万要轻手轻脚,不要吵醒母后。自我记事以来,母后为了朝政总是晚睡早起,未尝一日休息。母后难得睡得香,小心莫要吵着她。”
陆离应下,笑道:“圣上仁孝。”
刘隆道:“今日我暂代母后处理朝政事务,让女史带着奏表来偏殿。我们在后殿做事容易打扰母后睡觉。”
陆离闻言,微微一顿,顺从道:“奴婢这就是去吩咐。”说完,陆离就告退出了偏殿,外面空气冷冽,如在冰室。
刘隆坐在偏殿,将梨汤喝完,在炉子上烤烤手,然后端坐下来,静待奏表。
帘子打起,先吹进一股冷风,黄门侍郎们抱着奏表依次踏入房门。
昨夜未处理完的奏表放在了刘隆的桌案上,江平已经为他研好墨汁。
刘隆正要提笔,招手小声对江平道:“这殿中放了几个炭盆,你查看一下,殿内不要封得太严实,否则会中炭毒。”
刘隆的前世每年冬天都会听到有人一氧化碳中毒,有人得救了,有人却一睡不醒
穿越前的前一年,他老家亲戚的邻居就因为烧炭取暖不当,导致一对夫妻双双殒命。
虽然木质结构的宫殿不如现在房屋密封得严,但就怕万一,宁愿冷些,也不要中毒。
“陆女史那里也要叮嘱一声。”刘隆又补充了句。江平领命而去,先吩咐寺人在窗户处留了一条缝,然后亲自去找陆离说了这件事。
陆离听了小声道谢,心中感念皇帝孝顺,江平也跟着道一声皇帝仁孝。
刘隆伏案处理奏表,临近年终,这些都是地方贺表或者刺史监察的上表。
刘隆先看的是刺史上的奏表,东汉连同司隶一共十三州部,十二刺史外加一司隶校尉。
这些刺史总结一年的监察结果,大部分人都写着处理某县某乡凌欺百姓豪右若干,又颂郡国二千石为政清明德行感天动地……
刘隆看到这样的奏表面无表情,国力衰减时多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若说郡国没有豪族,他是万万不信的,但这几个豪族出自某县某乡,刘隆就不得不怀疑,这些刺史是不是随意抓几个豪右搪塞他。
也许这些人是豪族,也许这些人是无辜的顶替者。
刘隆哼了一声,在几封歌颂太平的奏表下了批语:“着派谒者巡行州部,并严查刺史资财。”
批阅完刺史的奏表后,刘隆抬头看向远方,休息眼睛。
突然他想起了一事,转头问当值的女史,发现母后常用的曹马二位女史都不在,只有樊阎两位女史。
刘隆顿了一下,想起在母后处好像见过樊女史拟奏表,于是对樊嫽说:“樊女史,拟一份册叶侯世子邓广宗继任叶侯的旨意,拟好……
“等一下,叶侯和西平侯同为帝师,叶侯一如西平侯旧例追位赏赐。”
樊嫽闻言一愣,道:“遵命。”说着,她合起来正在看的奏表,铺开一张纸,微微沉吟,然后提笔开始写。
樊嫽此时庆幸昨日查阅了当年西平侯邓弘、西华侯邓阊的死后封赏诏书,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大约两刻钟后,樊嫽写完,呈送到刘隆面前。
刘隆接过来一看,诏令赞美邓悝的忠诚和为国为民,然后又写了邓广宗的孝顺和高妙的德行,文字流畅,朗朗上口。
刘隆想了想,提笔添加了邓悝居住禁中养育皇帝和教皇帝骑射的事情,他写文素来朴实,与樊嫽简练的行文倒不突兀。
“誊抄一遍,发往尚书台,今日送到邓府。”刘隆说话时看了眼天色,现在已经到了巳时(九点)。
樊嫽接过来,回到位上,集中精神誊抄好,然后起身交给一名小黄门并传达了皇帝的口谕,小黄门跑着去了尚书台。
尚书令看到这封诏书的内容,眉头微微一皱,世子即位没有大问题,但怎么还有赐钱千万布万匹的内容?
国家才出了钱帛送到地动灾区,国库还要有留钱赈济来年青黄不接的百姓,皇太后真是太宠信邓氏了!
尚书令磨磨蹭蹭不愿动,小黄门催促道:“圣上传了口谕,让今日送到邓府,尚书令还请快些。”
尚书令闻言惊道:“圣上?这是圣上的意思?”
小黄门回道:“当然是圣上的意思。陛下病重修养还未醒来,现圣上正在后殿处理奏表。尚书令你快些用印,再晚太阳就落山了。”
尚书令的心思飞快转动,沉吟半响,下定决心道:“来人用印。”
小黄门喜笑颜开,道:“圣上与西平侯叶侯两位国舅都有师生之谊,岂能厚此薄彼?”
尚书令跟着笑了一声,这份奏表以极快的速度通过审核用好了印,送到小黄门的手上。
尚书令拱手道:“圣上仁孝,中贵人可要给特进和叶侯世子好好说道说道。”
“那是自然,多谢明公提点。”小黄门拿到圣旨,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讹误错漏,小心翼翼收起来,然后去找蔡侯领仪仗。
尚书令在小黄门走后,轻笑一声回到公署。
然而当他看到地方送来的请求赈济的奏表,深深叹了一口气,坐下来甄别真假,将钱帛送到真正需要且急需的地方。
小黄门跟着一位年长的中常侍为副使,一路上浩浩荡荡来到邓府,宣了圣旨。
邓骘等人一愣,广宗接任叶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但怎么还有赏赐?
邓骘心中惴惴不安,接完旨,问中常侍:“中贵人,三弟壮年早逝不能为国效力,陛下和圣上恩重如山,臣受之有愧。”
中常侍和煦地笑道:“国舅何必自谦?三国舅是圣上师傅,亲手教导圣上骑射,圣上仁孝记在心中,特命人务必今日将圣旨下宣到贵府。”
“圣上?”邓骘一惊,他本以为是当皇太后的妹妹发了旨意。
中常侍提到皇太后神色微变,道:“陛下昨日回宫又逢幽冀地震,心神损耗,卧病修养。这奏表还是圣上处理的呢。”
邓骘闻言如五雷轰顶,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中常侍见他神色不对,连忙扶住邓骘,叫道:“国舅,国舅,你这是怎么了?”
邓氏其余诸人也神色仓皇,手足无措。
“陛下……陛下,还好吗?”邓骘艰难地问道。
小黄门疑惑,但尽职尽责回道:“陛下喝了药已经慢慢恢复了,陆姑姑正在照顾他。太医令说陛下劳累过度,让陛下好好休息,所以女史和圣上都没有叫醒陛下。”
“陛下这个时候应该醒了吧。”小黄门问中常侍道。
中常侍点头,笃定道:“陛下睡好了,自然醒来。昨夜陛下上半夜发热,直到过了子时烧才慢慢退去。”
小黄门附和道:“是啊,国舅,你不用担心,陛下一定会早日康复的。”
邓骘擦擦额头的冷汗,道:“不担心……哦,不,陛下一定会早日康复。”
他既担心妹妹的身体,也担心别的事情。刚才小黄门所言,颇有像当年诛灭窦氏的前奏。
太后被软禁,皇帝掌控权利,然后开始逼迫舅家。
邓骘又不着痕迹地端详中常侍和小黄门,这两人都是妹妹跟前得用的,他们在,妹妹一定没有问题。
邓骘和邓氏这些小心翼翼,就像一只猫乖乖地把肚皮翻过来,对主人说:“我一点都没有威胁,我很乖的,没有恃宠而骄,也没有仗势欺人。”
中常侍和小黄门以为邓氏兄妹情深,没有将邓骘的失态联想到其他的事情上,听到邓骘的回话,赞同道:“陛下一定会早日康复的。”
邓骘回过神来,对两人说:“下臣承蒙圣上厚恩,三弟未有尺土寸功,这赏赐臣万万不能要。”
中常侍劝道:“这是圣上恩德,国舅何必推辞?”邓骘和邓广宗等邓氏诸人都坚持不受。
小黄门十分为难地看着中常侍,中常侍叹了一口气,对邓骘道:“国舅谦恭,古之未有。只是这推辞一事,奴婢做不了主。”
邓骘拱手道:“臣与家人会给圣上陛下上书陈明。”
中常侍笑着说会将此事告知圣上,他又拜祭了叶侯才离开邓氏回到皇宫。
路上,小黄门替邓氏惋惜道:“那可是白花花的钱和一匹匹的布,国舅竟然不要。”
中常侍瞥了一眼小黄门,道:“没见识,这是国舅品行高洁。”
相比于金钱,邓氏现在更需要的是名望,有了名望家族才能够长久。
一行回到宫中时,邓绥已经醒来。她坐起来,只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做了长长的美梦。
殿内的窗户垂下厚重的窗帘,屋内光线就像天色将亮的昏黄,让人感到安心。
“陛下,你醒了?”一直守着的陆离听到动静,从外室进来,看见皇太后在床榻上坐着,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陛下,你饿不饿?我让人端来羹汤。”陆离一边说,一边走到窗边,将窗帘挂起来。
阳光从窗户里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亮得刺眼,邓绥以袖遮目,道:“什么时辰了?”
陆离将所有的窗帘都挂起,室内顿时亮堂堂的。“快到午时,陛下这一觉睡得真香甜。陛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邓绥咳了一声,道:“精神比昨日好多了,但身体依然沉重乏力。”
陆离过来一边帮邓绥更衣洗漱,一边道:“陛下再吃上几服药,就能大好。”
“但愿如此。隆儿呢,昨日没有吓到他吧。”邓绥问道。
陆离道:“圣上孝顺怎么会被吓到,担忧还不来及呢。圣上在偏殿处理政务,刚才……刚才他往邓氏宣了一道让世子继承侯位的旨意,并且依照西平侯旧例赐了钱帛。”
“圣上说,叶侯和西平侯都是他的师傅,叶侯当如西平侯旧例。”
邓绥闻言一愣,良久道:“隆儿有心了。”
“陛下,你先吃些东西,身体要紧。”陆离劝道。
邓绥颔首,让人送上羹汤,勉强吃了一些。陆离见皇太后病中对羹汤不感兴趣,劝了又劝,邓绥才多吃了几块鱼肉,喝了一盅炖红枣银耳羹。
刘隆知道母后吃完,才过来拜见,又请太医令过来复诊。太医令诊断完,道:“陛下还需要继续喝药修养,不然恐有反复,这段时间万万不可再劳累。”
邓绥点头,道了一声辛劳,命陆离送太医令离开。出了宫殿,太医令拉着陆离,小声告诫道:“我见过叶侯的脉案,叶侯之前也是身子虚弱,没有修养好,后来得了一场风寒,风邪入了心肺,才回天无力。”
陆离大惊,明白太医令的意思,道:“那陛下……”
太医令再次告诫道:“不要让陛下这段时间过于劳累,不然……唉……若是好好修养,一切都不成问题。”
陆离道谢,送走太医令。邓训一脉子女接二连三寿夭,太医令在给皇太后把脉时,心中慌乱无比,虽看着好好的只是虚弱而已,但若是不好修养,只怕难长寿。
陆离将太医令的话牢牢记住心中,即便陛下不愿,她决定也要犯言直谏。
刘隆在殿内向母后汇报起他处理奏章的情况,邓绥翻看几眼他呈上来需要自己做决策的奏表。
大部分意见都与自己所想差不多,只是细节上有一些差异,手段过于锋锐。
邓绥一一给刘隆点评:“这些派出去的刺史一年不如一年,但若都严格处理只怕引发动荡。谒者已经去了幽冀想必会汇报幽冀二州刺史的情况,至于剩
余州部的刺史,从孝廉中择品性忠厚质朴者代之。≈rdo;
刘隆深吸一口气?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道:“那退下的刺史呢?”
邓绥道:“令侍御史或司隶校尉慢慢严查即可。”
刘隆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这些刺史中想必有人与地方豪族勾连过深,若是大张旗鼓处置都处置了,只怕朝野不安。
邓绥笑着安慰他道:“隆儿心如明镜,已经做得很好了,有时慢也是快。”
刘隆闷闷地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但就是忍不住啊。
本来应该监察说事的奏表上,满篇都是歌功颂德,以及点缀了数个无关紧要的事情,真是把他当傻子糊弄啊。
邓绥又指导刘隆将批阅改过来,改完后发到尚书台。
临近中午,陆离过来询问是否传膳。邓绥允了,只不过刘隆是真真切切地吃饭,而吃完饭的邓绥则是捧着一碗苦药喝。
那药的苦味让闻见的刘隆直摇头,邓绥喝了一口逗他道:“你要是不喝姜汤,说不定就要喝这样的苦药渣子。”
刘隆一本正经道:“良药苦口利于病,无论是我还是母后都要乖乖喝药,这样才能早日康复。”
陆离闻言,道:“圣上说得极是,太医令说了你这几日不要操劳,若再操劳只怕对寿数有碍。”
刘隆听了,忙点头道:“母后,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邓绥看了眼满脸担忧的两人,顿了顿,道:“就听你们的。隆儿,也逐渐长成大人了。”
刘隆嘿嘿笑了两声。吃完饭,刘隆继续去偏殿处理政事,邓绥则靠在榻上,脑子又昏昏沉沉,撑着精神问陆离:“太医令和你说什么?”
陆离咬着唇踌躇,道:“太医令与我说起了叶侯的脉案。”
邓绥的表情瞬间凝固下来,三兄去世的悲恸又重新占据心头,心脏钝钝地疼,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陆离的神色充满了担忧,道:“陛下,你千万要保重身体,所有的人都指望着你呢。”
邓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道:“我知道。我知道。”
陆离仿佛感到皇太后的压抑,小心翼翼道:“陛下,你才好一些,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邓绥闻言,点头,微微笑道:“你也睡会觉。”
“我不累。”陆离看到皇太后的笑容,瞬间精神百倍,盖被放帐子,道:“我在外面的榻上守着陛下。陛下一醒来,就能看到我。”
邓绥微微颔首,然后闭上眼睛。她的头昏昏沉沉,不知道是病情反复,还是药物的安眠效果,亦抑或是来自身心的疲惫。
她的脑子里此刻乱极了,有纷纷攘攘的朝政,有浮光掠影般出现的亲朋,也有对死亡的忧惧……种种交织在一起,乱地脑子疼。
邓绥在昏沉中慢慢睡去,稍稍得了安宁。她傍晚醒来,扒开床帐看见外面天色昏黄,心中空空落落,又乱七八糟。
“陛下,你醒啦!”陆离走来将帐子挂起来,又叫人进屋点灯,屋
内瞬间变得温馨。
“陛下初开始睡得并不安稳,是不是做了噩梦?陛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让人传膳?”
陆离连珠炮似的发问冲散了邓绥的孤独,至少在生活中她是不孤独的。邓绥感到腹中的饥饿,道:“让人传膳,要一碗羊肉萝卜汤。”
“好嘞。”陆离吩咐下去,侍奉邓绥起身,道:“自陛下睡后,圣上过来询问好几次陛下的身体。”
邓绥道:“叫隆儿一起过来用饭。”陆离应了,有小宫女跑出去告知刘隆。
冬日天黑得早,殿内点起蜡烛,刘隆和邓绥挨着坐下用膳。
两人的案上都有一道羊肉萝卜汤。刘隆正在长个子,吃的比母后要多很多。
吃完饭,刘隆浑身暖洋洋的,殿内虽然烧了炭盆,但只是不冻人而已。
饭后,刘隆为难地拿出一本奏表给母后,道:“大舅父着实太实诚,上午宫中刚发旨意,下午就上表推辞赏赐。”
邓绥接过来翻开仔细看完,她看到了大兄的诚惶诚恐,良久叹道:“既然大兄推辞就算了。”刘隆跟着叹气,只好允了。
刘隆在崇德殿又处理会儿奏表,被邓绥催促回去休息,才离了崇德殿。外面的冷风一吹,刘隆赶紧缩了脖子心道,太冷了,简直要冻死人。
然而在郁林郡观测天象的张衡呆呆地躺在床上,家仆在一旁打扇,仲姬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
“师父起来喝药,这是姐姐找当地大夫开的凉药,治疗中暑最有效。”仲姬道。
“嗯。”张衡应了一声,依然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腊月中暑了。
家仆扶起张衡,张衡回神接过仲姬端来的药一饮而尽,口腔里都是苦涩。
“这是什么药?难道是巫医开的药?”张衡被苦得只摇头,仿佛舌头都被苦麻了。
仲姬认真地解释道:“不是巫医,是当地的大夫,这方子有凉血解毒之效。”
张衡懂点医术,道:“治疗中暑喝些绿豆汤就可以了。”
“师父,这里没有绿豆呀。这汤药的主药叫荼,宫里也有,有用得很。”仲姬解释道。
张衡喝完,果然觉得心跳缓下来,也有精力说话了。
仲姬又端了一碗进来,递给张衡,叮嘱道:“姐姐让我问你,师父你在郁林郡观测天文,怎么跑到山上去了,若非张伯几人跟着,后果不堪设想,姐姐也没法和圣上交代。”
张衡欲言又止,谁又能想到寒冬腊月竟然会中暑?他这经历估计会成为雒阳友人的谈资和笑料。
唉……他怎么会在腊月中暑的呢?
喝了两大碗荼熬成的药,张衡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想起身绘制地形图,但被徒弟和家仆联手压制。二人不敢让他再劳累,据说中暑要歇几天才好,不然会有大问题。
张衡最后不知念了多少声大汉土地广袤才睡着。
邓绥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两年确实比往年要虚弱,想起英年早逝的兄弟,她决定这次要将病养好,而且隆儿这两日处理政务颇有章法,可为监国。
朝中政务先由隆儿处理,重大事情由她决策,一来可以有时间修养身体,还能培养隆儿处理政务的能力,一举多得。
这是个不能再好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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