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东汉]我有母后 > 第 100 章
    惊闻噩耗,刘隆回过神来,转头担忧地看向母后,只见母后脸色发白,不可置信道:“他才刚满十岁,父孝未过,怎么就没了?”


    “是了,忠儿纯孝,茹素守庐,哀毁骨立,你们……”邓绥想起病骨支离的幼弟,眼前又浮现乖巧守礼的小侄子,心中难受至极。


    想要责备兄长弟妇照顾不当,但她知道,忠儿去世,这两人比她更加悲恸。


    邓骘垂首认错。


    “怎么没的?什么时候没的?”邓绥又问。


    邓骘回道:“忠儿得了风寒,一直看不好,病了一个月,今日凌晨没的。”


    刘隆见气氛冷凝,缓和道:“大舅父坐下再说,来人上茶。大舅父,忠弟病重可曾请过太医?”


    邓绥的神情慢慢恢复正常,只听兄长对答:“派人请过几l个精通小儿的太医,女医也一并请过,只是众说纷纭,烧了退,退了烧,人不见好……”


    邓骘说着,眼圈泛红,声音哽咽起来。长兄如父,邓训去得早,邓阊年幼,邓骘把幼弟当儿子养,不想他早早去了,留下的儿子在父孝未满二年,也跟着去了。


    邓骘只觉得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幼弟。


    邓绥心中萦绕着一股悲愁,他们这一房接连不断死人,小一辈也都不甚健康,难道是上天要亡他们一家吗?


    “弟妇如何?”邓绥收起脸上的悲伤,又问。


    邓骘回道:“哭晕了几l次,由内人陪着。”


    邓绥道:“阿柔呢?如今她父兄皆去,阿母悲恸无暇照顾,她的身子又弱,有谁在照看?”


    邓柔是邓阊的小女儿,现在才及两岁,瘦怯凝寒,恐养不大。


    “四弟妇把她带回院里照看。”邓骘又回。


    邓绥的头突突地疼,忍不住用手支着头,缓声道:“逝者已矣,怜取生者。家中务必照顾好小鸾与阿柔,不能让她们母女二人再有闪失。”


    刘隆道:“是极,大舅父,我让太医令推荐一太医到府上为阿柔表妹照看身体。”


    邓骘谢道:“多谢圣上关怀。”


    兄妹舅甥又说了丧事的举办,邓绥怜惜侄子幼年而夭,赐下东园秘器与钱帛,邓骘都推辞了。邓忠的丧事一如其父薄葬。


    刘隆想了又想,在邓骘将行之际,对他道:“我年幼时也常病,有几l次甚至把母后吓坏了,最近几l年才好些。我寻摸着应该是与饮食运动有关。”


    “我现在仍然每日早晚喝牛乳或羊乳,日日必有禽肉,每天必要出去走动。不说我,就是广宗,他与我吃得仿佛,我记得他也很少生病。”


    “舅家是忠孝之门,但也以人为重。守孝为己,不为人言。人若不在,悔之晚矣。舅家本来就人丁不旺,不可一错再错。”


    邓忠四五岁时他曾见过,聪明伶俐,憨实可爱,谁曾想竟然这么小就去了?


    以刘隆的看法,邓忠去世有风寒的原因,但也有免疫力底下的缘故。父孝期间,终日


    不乐,饮食又清苦,以颇为自虐的方式怀念先人。这样的情形下,虚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风寒?


    邓骘闻言,满脸羞愧自责,伏地请罪,心中将弟弟侄子早夭的错处归到自己身上。


    刘隆一惊,连忙叫起他,劝解道:“大舅父,你千万保重身体,阖门都指望你。往事不可追,过好当下才是。”


    邓绥也劝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与命数,大兄不必自责。如今邓凤未立,诸侄年幼,你更要保重身体。”


    邓骘这才起身,忧心忡忡地告辞而去,身后带着太医与皇宫赏赐的药材。


    次日,邓绥就发起热,勉强上了早朝,回来时双颊潮红,身子沉重,四肢无力,忽冷忽热,头疼不已。


    陆离赶忙叫来太医令诊病,刘隆亲自捧汤送药。邓绥病中依然担心朝政,挣扎起来要将几l件重要的事情吩咐完。


    刘隆按住她的肩膀,一双眼睛注视着母后,郑重道:“母后,你先修养身体,这些事情暂交给我。”


    邓绥抬头看着刘隆半响,然后缓缓躺下叮嘱道:“不要忘了二辅地区的赈济,今年夏秋……”


    刘隆不住地点头,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我知道,夏秋遭了雨雹,冬春无余粮,郡县上奏请求赈济。这些我知道,我知道……”


    陆离取出一床被子给邓绥盖上,眼睛红红的,道:“陛下,你就听圣上的话,喝了药睡上一觉,发了汗就好了。”


    邓绥应了,微微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刘隆起身,陆离放下帐子,两人一起轻手轻脚出去了。


    “你多喂些母后糖盐水,膳食不拘什么,只要母后爱吃就做好温着,劝她多用些。”


    刘隆叮嘱完陆离,找到曹丰生,两人一起去了前殿,与大臣商议,将母后心心念念的事情处理完。


    大臣散去,免得打扰母后,刘隆留在前殿没有回去,对于母后的病情,心中更是焦急不已。


    托腮想了半响,他转头对曹丰生,道:“小西华侯年幼而夭,为他追谥为哀。”


    曹丰生应了,低头铺纸提笔,写就一篇敕令,发到尚书台用印,然后命黄门侍郎送到邓氏颁布。


    “希望母后能够早日康复。”刘隆心中念道。邓骘听闻,太后妹妹得知侄子身亡次日后病了,更加内疚自责,赶忙抛下诸事探望求见。


    邓绥沉睡,刘隆接见了他,一番宽慰,邓骘才慢慢回了神,心中五味陈杂,倍感孤凉。


    当年他抱过的小儿已经长成大人模样,端坐高堂,主宰他的生死。然而他的妹妹在后殿沉睡,不知外界。


    邓骘的心中蓦地浮出一个念头,这与太后失势皇帝掌权的场景何其相似?


    回过神,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想了什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心中祈祷满天神佛保佑妹妹早日康复。


    妹妹在一日,他们邓氏的昌盛就能延续一日。若妹妹没了,只怕前路漫漫。


    邓骘这些年愈发不喜怒形于色,一脸唯唯诺诺。刘隆看不出他的表情,


    只当他内疚,一心劝解。


    待宫门快上锁时,皇太后依然没有醒,但烧退了一些。邓骘只好离去,心中万般担忧。


    刘隆目送邓骘离去,叹道:“大舅父与母后真是兄妹情深啊。”


    陆离送邓骘回来,听到这话,答道:“可不是呢,陛下未入宫时,主君最看重上蔡侯与陛下,两兄妹的感情也最好。”


    刘隆道:“陆姑姑,你今日警醒些,好生照看母后,厨上不能熄了火,将饭温着。若母后再发热,就派人来德阳殿叫我。”


    陆离应了,告辞回身照顾母后。刘隆继续处理奏表,不知为何想起了夺去邓忠性命的风寒。


    提到风寒,刘隆又想起了张仲景的《风寒杂病论》,据传张仲景家族死于风寒的人有二分之二。


    世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百姓?由此可见,这风寒在东汉不知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


    刘隆不知不觉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了“风寒”二字。


    “圣上,天晚了,陛下临睡前叮嘱我们催你早些回去休息。”曹丰生轻声打断皇帝的沉思,道:“陛下生病,圣上你更要爱惜身体。”


    刘隆闻言点头,转头看向窗外,不知不觉夜色浓重,殿内烛光摇曳。


    他放下奏表,起身道:“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曹丰生含笑应了,目送宫人簇拥着皇帝去后殿探望然后又离去,良久,叹了一声。


    她不知道再为这对母子,还是在为这个国家而叹息。


    孤儿寡母一路走到今天,不仅没受朝臣外戚摆布,反而将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旁人只当皇帝太后吃着玉粒金羹,拥着锦绣绮罗,享受万民供养。


    但曹丰生只看到了母子二人背负沉甸甸的江山而行,殚精竭虑,苦心孤诣。宫中歌姬舞伎成为织室的绣娘,金银玉器化为赈灾的钱帛,郡国供奉一罢再罢。


    不知老天可否看到这母子艰难支应而降下丰年?


    曹丰生的思想发散得很,她拍拍额头,继续批阅整理一些奏表。


    屋内静悄悄的,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曹姑姑,夜深了,咱们回去吗?”


    曹丰生转头发现是一直安静的樊嫽,笑道:“瞧我,竟然忘却了时间,咱们现在就回去。”


    樊嫽年纪小资历浅,闻言忙起身收拾东西,看到皇帝桌案上用镇纸压着书写“风寒”的纸张,折起来与奏表放到一处,抱着送回后殿。


    今日的夜格外清冷,只有风声。樊嫽抱着奏报走在曹丰生身侧,只听曹丰生道:“樊嫽,嫽者,好也,名字不错。”


    樊嫽笑道:“我小字阿好。”曹丰生点头笑道:“这小字取得巧。”樊嫽闻言脸色流露出羞涩自得的笑容。


    前殿后殿相距不远,两人临近后殿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进了殿,看见内室的灯亮者。


    樊嫽将奏表放下,曹丰生给宫女打手势问太后的状况,还未问完,就看见一个小宫女打帘从里面出来,道:“太后醒了,要见


    你们呢。”


    曹丰生与樊嫽赶忙敛衣整容,跟在陆离后面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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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与大臣今日做了什么?”邓绥坐起靠在榻上一面吃粥,一面问道。


    肉粥的鲜香弥漫在内室里。


    曹丰生笑着回了圣上的所言所行,樊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邓绥听到刘隆下诏给邓忠谥号,放下调羹,叹息道:“隆儿总是这么体贴。”


    陆离道:“圣上纯孝,这是在宽你的心。陛下你再多喝些,圣上吩咐把饭菜一直温着,以便等你醒来食用。”


    邓绥病重,胃口全无,闻言又拿起调羹,勉强喝起来。曹丰生说完,邓绥颔首让两人退下。


    曹丰生回围房休息,樊嫽顶着北风回到宫殿。殿内一片漆黑,阎雪抱病回家修养,耿纨纨被皇太后派去邓氏安慰照顾堂姐耿小鸾,也就是邓忠的母亲。


    如今殿中只有樊嫽一人,她感到久违的宁静和心安,不想让睡眠占去,起身披着大氅在灯下绣起六瓣梅花的香囊。


    昨日已绣好一个,这是第二个。樊嫽本欲佩戴,但想想,准备下雪后,在里面装上梅花瓣再佩戴也不迟。


    她绣了一会儿,来了困意,才放下躺在床上,心中又起思绪,辗转反侧。


    从年前开始,她几l乎每月都能看到大臣上奏为皇帝采选后妃的奏表,这月就连太尉马英、司空李郃也都上了书,言辞中颇有太后专擅朝政,不欲皇帝元服之意。


    尝过权力的甘美,任何人恐怕很难放弃。


    皇太后是,樊嫽也是。


    年龄在增长,而野心也随着年龄在增长。


    之前的随遇而安,现在变成了患得患失。樊嫽一直在担忧,皇太后不在了,她们这些女史要怎么办。


    尤其是现在,皇太后病重,樊嫽更加焦虑不安,感到前途渺茫。


    曹女史年纪大了,可以不考虑前途,但她要考虑啊。


    是被迫离开宫廷,是继续听从另外一个女子的命令,还是成为发号施令的女子?


    答案毋庸置疑。


    樊嫽仿佛拂去了眼前的迷雾,变得坚毅起来。


    东方既白,樊嫽起来,从匣子中取出绣好的香囊,迟疑半响,最后毅然决然地装入袖中。


    刘隆心中挂念母后,早早醒来,来到崇德殿后殿探询。邓绥依然在睡,不过宫人说烧已退去,昨夜用了大半碗肉粥。


    刘隆心中大安,悄声嘱咐她们好生照顾,然后叫了当值的曹丰生与樊嫽来到前殿,继续做事。


    辰时末,后殿来人说皇太后醒了。刘隆赶忙抛下奏表,快步来到后殿。


    邓绥醒来,觉得腹中饥饿,陆离赶忙命人提来皇太后爱吃的食物。


    刘隆来时,邓绥正在吃饭,见了,招手让他陪着自己用饭。


    刘隆捧着一碗肉羹,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一面喝,一面道:“母后胃口恢复,想来是大好了。”


    邓绥点头,刘隆道:“母后,你刚退烧,


    还需要休息,切忌不可再劳累。”


    邓绥笑着应了,对他道:“这两日你多辛苦些。”刘隆一口应下,捧着碗喝完粥。


    邓绥念叨着他动作粗鲁,刘隆只笑没说话,看得出他心情极好。


    刘隆提了一句让太医令命人研究风寒的提议,邓绥想起邓忠,神情一黯,但坚定地支持道:“你去作吧。”


    念及太医署事情繁多,刘隆想了想,建议道:“太医署既要修医书,又要主持医术讨论,还要看病。事情繁杂,不一而足,不如将太医令的品秩提到比千石,以示重视。”


    “除了风寒,还有疫病、小儿、妇人等等,这些都需要派医术高手研究。”


    邓绥闻言想起皇帝之前提过说医术改革是最深刻的改革,历经邓忠去世,体会更深。


    “可。”


    刘隆又劝母后多用餐,自己辞了转身回到前殿,并派人召来太医令,将事情派给他。


    太医令之前还以为将医书编纂出来,才能提升品秩,没想到皇帝现在就兑现了,虽然他给自己派了个了不得的大活计,但他欣喜若狂。


    太医令如在梦中,双腿飘忽忽地往回走。走到署衙,他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太医令品秩升了,下面的人品秩也会跟着往上升。众人听了,不待太医令鼓励,立马就热情高涨。


    今日,樊嫽一直在找机会送皇帝香囊,但要么是皇帝离不开,要么是自己离不开,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流逝,内心焦虑无比。


    直到晚上,皇帝向太后辞别,樊嫽还没有等到机会,不由得泄气,谁知峰回路转。


    “樊嫽,圣上这两日辛苦了,你去送送圣上。”皇太后仿若天籁般的声音在樊嫽耳边响起。


    不待皇帝拒绝,樊嫽激动地起身,差点碰倒桌案。刘隆见如此,只好领了母后的好意,再次叮嘱母后要好好休息,才出殿门。


    樊嫽的心砰砰作响,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见皇帝对女色意兴阑珊,不由得想起了孝元皇后王政君的故事。


    昔年,孝宣帝命人送五名家人子与还是太子的元帝,但元帝意兴阑珊,正眼没看一眼。宣帝问起时,隐约想起有个着红衣的女子,随口说了。这红衣女子就是王政君。


    至此,王政君一飞冲天,母仪天下。


    既皇帝如此,那么……


    出了崇德殿,樊嫽突然出声道:“圣上,我……”刘隆含笑扭过头,问:“怎么了?”


    樊嫽努力压抑如小鹿乱撞的心,鼓起勇气继续道:“上次我见圣上对六瓣梅花有意,便……便绣了一枚六瓣绿萼梅花的香囊送给陛下,哦,送给圣上。”


    说着,樊嫽取出香囊送到刘隆手中。刘隆怔愣,樊嫽快速道:“若圣上觉得好就带上,若觉得不好就扔了。”


    说罢,不待皇帝回复,就扭头跑开。


    等刘隆回过神,人已不见了踪影,他顿时觉得香囊炽热起来。


    刘隆求救的目光看向


    江平,江平满脸笑容与得意,念及皇帝面皮薄,告诫随从道:“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


    “这不太好吧,要不你派人送给樊女史,就说她落下了,宫人捡到了。”刘隆踌躇犹豫道。


    江平道:“一个香囊值什么,外面冷,咱们赶紧回去。”


    江平不由分说将皇帝扶到羊车里,令人起驾回宫。


    啊……


    女子送异性香囊,其意不言自明,但是……但是……刘隆说不出所以然,但心中纠结无比。


    一直纠结到躺在榻上,江平看不过,恨铁不成钢道:“我家圣上品貌出众,才华横溢,若是出了皇宫在雒阳城转一圈,必定收获不少帕子香囊。”


    “可是……”香囊放在刘隆榻侧的桌案上。


    “没有什么可是。”江平难得硬气,道:“圣上年纪也大了,二公都上书请你成亲,皇太后尊重你的意愿一直压着。你难道要皇太后为你一直背负骂名?”


    提到皇太后,刘隆泄气,嘟囔道:“我去给大臣解释。”


    “解释什么?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会信,只信自己看到的和理解的,骂名都是太后背。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江平故意这么说。


    刘隆立马反驳道:“怎么会?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江平道:“但你做的事,就让别人以为你是这样的人。”


    “……那这和收人家香囊有什么关系呢?”刘隆真心觉得他和樊嫽的关系没有走到进入婚姻的那一步。


    “你喜欢谁?我明儿就让掖庭令去聘。”江平乘势追击。


    “我都没见过,聘人家入宫闱不是害人吗?”刘隆嘀咕道。


    江平道:“樊阎耿二位与你同龄,天天在你眼前转,你看不上。看不上也行,我明儿禀了太后,再选女史过来。”


    “别……嘿……何苦来哉?”刘隆叹息道:“这宫里未必好,吃苦受累,又不得自由。”


    江平并不赞同,轻哼一声,道:“樊女史对你有意,你要是没这个心思,我明儿将香囊还给人家。你对谁有意,或者喜欢什么样的,便是天仙,我也给你找来。”


    刘隆心中纠结,他对稳重大方的樊嫽确实有些好感,但这好感不足以让刘隆下定决心接受她。


    “圣上,你觉得你会遇到爱的人吗?”黑暗中,江平仿佛看破了皇帝的心思,突然发问。


    刘隆卡壳,半响说不出话来,帝王夫妻最真挚莫如年少夫妻患难与共。


    至于说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要么是凤毛麟角,要么内核是见色起意。


    “人家不一定愿意呢。”刘隆嘟囔道。


    听见皇帝有所动摇,江平老怀欣慰,异常坚定道:“她送你香囊就是有意。没有感情,慢慢培养。你们算是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总比成亲才知对方性情好。”


    “你说是不是?”


    “啊……睡觉睡觉。”江平的话倒低触动她了。


    嘴上说着睡觉,但实际睡不着的刘隆,睁


    着眼睛,在认真思考未来。


    他的皇后要什么样子呢?


    虽然刘隆一直坚信自己能长寿,但是万一呢?老刘家这个基因二代都这样,若自己英年早逝,大汉估计又回到孤儿寡母的情况。


    皇太后能掌权还好,比如吕后和母后,这江山一直都在刘氏的手中,而且海内晏然。


    若皇太后不能掌权,皇权旁落外戚,只怕会开启外戚与宦官接连掌权的局面,大汉将陷入内斗,直到灭亡,一如历史上那样。


    至于爱情……若刘隆遇到这种情况,他只会选择最合适,而非最喜欢。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他要对天下百姓和皇室负责,万一自己出了意外,要给他们找一个靠谱的候补继承人。


    “你把香囊收起来。”刘隆对江平说。


    次日一早,刘隆醒来,眼下挂了黑眼圈,惊得江平要去找太医给他开药。


    “别去,明日就好了,找点脂粉遮一下,不然惹人笑话。”刘隆赶忙拉住江平。


    刘隆扑了脂粉,才去崇德殿,见母后坐着喝茶,笑着问了她的身体。


    说了一会子话,刘隆想了想,还是挥退众人,将选皇后的事情说与母后。


    邓绥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听到他对自己寿数的忧虑,忙道:“隆儿你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快别想了。”


    刘隆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这种意外真的很可能出现。


    邓绥心中叹息一声,脸上却揶揄道:“你看上哪个女娘了?”


    “母后……”刘隆道。


    邓绥忙道:“好好好,母后记在心里呢。”


    说完,刘隆逃也似的出去处理奏表,抬头碰见樊嫽,见她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腰间。


    刘隆强撑着颔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低头坐下,没有发现樊嫽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与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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