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骁带着郑书夏离开了宿舍楼,沿着训练场旁边的一排林荫路慢慢悠悠的走。
在清脆蝉鸣声的相伴中，她和他讲起刚才的那个电话。
纤细的手指扶着栏杆，郑书夏停下看着天空里稀疏的星星,喃喃自语道：“我也不想那么说的，而且……我没有看不起她的身份。”
甚至曾经,她是最义无反顾和罗南薇站在一边的白痴。
“我知道，你不会看不起任何人。”林与骁站在她旁边一起看星星：“其中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男人清冽的声音随风入耳，仿佛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笃定一般。
郑书夏眨了眨眼，忽然很想问——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就好像无论她做什么，林与骁都会站在她这边帮她找好借口和退路……这种无条件被信任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但犹豫了一下，郑书夏还是没问。
她轻声继续说那通电话背后的故事：“我高中的时候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一个是梁谷音，你好像见过她吧？”
“没怎么注意过，但知道这人。”林与骁无所谓的笑了笑：“梁家那个很八卦的三小姐？”
……
看来梁谷音爱凑热闹爱八卦真是出了名的。
郑书夏小小的替好友羞惭了一下，才继续说：“另外一个，就是罗南薇。”
“我们从高一就是一个班的,分了文理班后也在一起,关系挺好的……应该是我单方面认为自己跟她关系挺好的。”
实际上,罗南薇并不认可她们之间的友谊。
重点高中说风凉话的也不少，罗南薇顶着个罗家私生女的身份在学校里,始终都被人阴阳怪气的讥讽。
尤其是罗家的正牌千金罗绮梦也在一所学校的情况下,她的生活几乎可以用‘举步维艰’来形容。
郑书夏还记得自己之所以会和罗南薇成为朋友,还是因为某天轮到她放学后值日，去水房打水的时候撞见几个高年级的混混围着欺负她。
那三个男生校服都不好好穿，流里流气的敞个怀，球鞋一会儿踹一下罗南薇的校服裤子,逼着她给他们点烟，最好是陪他们抽烟。
一心想在未来当飞行员的少女心中充满了正义感，怎么可能对眼前的校园霸凌视若无睹？更何况被欺负的还是同班同学。
一时间热血上涌，郑书夏就把水桶‘咣当’一声放在地下，吓的那几个男生一哆嗦。
小姑娘盯着他们，毫无畏惧：“罗南薇是我们班的，得和我一起值日，你们拦着她干什么？”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想把人带走。
可郑书夏这样的‘弱鸡’样儿可吓不住他们，其中为首的男生叼着根烟，嘻嘻哈哈的就凑过来对着她吐烟圈：“今天是哥哥我运气好啊，来了这么多美女？”
“你说你和那谁，哦对，罗南薇一个班的？啧啧，你可比她好看多了。”
正说着，另一个本该负责捧哏的男生拉了拉他的校服，小声说：“她是郑书夏，郑家的，咱惹不起。”
男生一愣，恨不得把刚才吐出去的烟圈给吸回去。
“啊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连忙把烟掐灭，伸手打散小小水房中凝聚着的烟味儿，转头就一副哈巴狗的模样：“同学，咱们之间有点误会，你千万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我回头就冲着我自己吐十个烟圈让我自己吸二手烟。”
说着，他冲着另外两个兄弟挥手：“赶紧走赶紧走。”
一时间，本来拥挤的水房只剩下郑书夏和罗南薇两个人。
她这才走过去打水，看了眼旁边那个鼻子眼睛都红彤彤的女孩儿：“没事吧？”
“没、没事。”罗南薇吸了吸鼻子，勉强笑笑：“今天谢谢你了。”
她们是一个班级的同学，但一个班级四十多个人，在今天之前也就是个没说过什么话的点头之交。
郑书夏看着水位慢慢上升的水桶，随口问：“那几个男生是哪个班的啊？”
“不知道。”罗南薇摇摇头，顿了下才说：“我只知道他们是高三生，是……是我姐姐特意找来给我难堪的。”
郑书夏愣了下，嘟囔道：“高三了还这么闲……”
她也有听说罗家这对姐妹不合的传闻，但人家的家事她是不会私下评论的。
一桶水放满，郑书夏从水槽中拎了出来，对着罗南薇偏了偏头：“跟我回教室吧。”
“好。”罗南薇伸手：“我帮你一起拎吧。”
“不用。”郑书夏笑着摇摇头：“我能拎得动。”
罗南薇：“你力气真大……”
自那以后，两个人就混的比较熟了。
跟在郑书夏身后不会被欺负，这是罗南薇那天在水房里刹那间明白的道理。
哪怕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正牌罗家大小姐，也是要看郑书夏的脸色的。
只要有她，自己就能在学校里安然无恙。
但罗绮梦哪肯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她自然是不敢欺负郑书夏，但过来阴阳怪气几句她护着私生女之类的闲话还是必要的。
“我交朋友又不看家庭。”郑书夏正在为一道化学题伤脑筋，颇为烦躁：“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朋友？你还真当罗南薇是朋友？醒醒吧郑大小姐。”罗绮梦‘扑哧’一声笑了：“她就是个女表子养的……”
郑书夏‘啪’的把笔拍在桌上，一向温软的眼睛都沉了下来。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她纤细的手指转着笔：“你走不走？”
“……走就走，你不就是仗着你哥给你撑腰么？”罗绮梦不服气的嘟囔：“也不知道你干嘛非得掺合别人家的事情，烦人。”
等罗绮梦走了，罗南薇才从教室后门悄悄跑了进来。
体育课，就她们两个留在班级里，所以罗绮梦才趁着这个时候来找茬的。
刚刚她一来，郑书夏就让罗南薇先躲起来了。
“夏夏。”罗南薇坐在她旁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你真厉害，能把罗绮梦气的脸都绿了。”
“还好吧……”郑书夏有些茫然，其实她根本就不怎么会气人，更别说打嘴炮了，刚刚罗绮梦忍着不甘心走了，其实也不是因为她的原因。
“不是因为你的原因？”罗南薇听了她的话，有些不解：“那能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哥呗。”郑书夏笑了笑，继续做题：“谁欺负我就等于惹到他，他们都不敢啊。”
罗南薇一愣：“你哥？”
“是啊，他之前也读的这所高中。”郑书夏皱了下鼻子，和她开了个玩笑：“还是个校霸呢。”
而且郑家兄妹的关系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想找她麻烦的，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郑其川。
罗南薇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
她看着郑书夏对着一道化学题死磕，眸中微闪，笑了起来：“夏夏，这道题我会，我教你吧。”
“好啊好啊。”郑书夏立刻虚心求教。
从高一到高三上学期，郑书夏和罗南薇的关系一直都很密切，甚至是越来越密切。
等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后，放假出去玩的时候都是三个人一起了。
在郑书夏的引荐下，罗南薇也见过郑其川几次，跟着她一起喊他哥哥。
只是这种‘和谐’的关系持续到高三下学期，破裂的猝不及防。
忽然某一天，学校到处都在传三班的郑书夏和同班的理科天才宋时望早恋，传的有鼻子有眼。
甚至连宋时望给郑书夏写的情书，都被人张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上。
重点学校的高三下学期，马上就要高考倒计时一百天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无疑是给这些青春躁动的少年少女们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更别提两个当事人本身就很吸睛。
一时间炸开了锅，几乎所有学生都在讨论着这事儿。
校方勃然大怒，第一时间就把郑书夏和宋时望叫到了办公室审问，结果宋时望大大方方的承认：情书是他写的。
“什、什么？”郑书夏比那些老师主任们还要意外，诧异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给我的？”
她可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封情书啊。
“三个月前。”宋时望眼底晦暗，自嘲的笑了声：“可能是郑同学收到的情书太多，忽略了吧。”
“……”
“够了！办公室不是让你们两个唠嗑用的！”主任呵斥着他们：“我明白，年轻人有的时候会出现一些控制不了的悸动啊，荷尔蒙什么的，但这里是学校！你们写情书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贴到公告栏里去？！”
这离高考也就一百天出头了，现在闹这出，这俩学生不被流言蜚语影响才怪呢。
“老师，您跟我说这些没用。”宋时望耷拉着眼皮，冷淡道：“情书送出去后我就没管过了，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告栏上。”
而且，作为一个高傲的天才理科生，他还不至于把自己的单相思犯贱弄的全班，甚至全校皆知，让他们看自己的笑话吧？
这么看来……
所有人的眼神都凝聚在了郑书夏身上。
“我也不知道。”郑书夏是真的茫然，只能摇头：“我都没收到过这封情书……”
或许宋时望真的写了，也真的给她了，但事实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
再说就算看见了，她有什么必要在公告栏里给所有人看？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么？
只要思维逻辑正常的人，都能看出眼前的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教导主任也不忍心再逼问什么了，她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郑书夏的肩膀：“这样，你们先回去上课，不要被这件事影响了心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高考第一位。”
等到宋时望先走了，她才继续问：“郑书夏，你是个细心的姑娘，怎么会看不好自己的东西？”
郑书夏低头不语，心里烦躁极了。
这种完全在计划外的突兀事件让她猝不及防，而且内疚。
如果流言光是针对她一个人的还好，但问题是现在向全校同学展示的是宋时望的情书……真怪对不起他的。
“回去好好想想吧。”教导主任顿了下：“都有谁动过你的桌子。”
郑书夏唇角微抿，点了点头。
其实主任想到的她也想到了，背后策划这出流言的人就是冲她来的，其根源就是宋时望的那封信。
虽然班级里的课桌没有锁，一向都是大剌剌散开的，但能碰到她桌子帮她收拾东西的，也就那几个关系好的。
如果再按照宋时望写信的时间推算，三个月前……
那段时间自己和罗南薇是同桌，她一直抢着收拾两个人的桌子。
郑书夏面色一变。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被背叛的感觉。”郑书夏苦笑，连自己身上被叮了几个蚊子包都没发现，只下意识的去挠被叮到的手腕：“当时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
“别瞎挠，一会儿回去涂点药膏。”林与骁抢过她的手腕，用指甲在上面抠了个标准的‘十’字：“然后呢？”
“然后…梁谷音帮我把人揪了出来。”郑书夏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腕，感觉那股痒劲儿被十字花按下去了不少，就继续说：“我甚至都没开口问，罗南薇就把一切都承认了。”
是的，罗南薇承认的相当痛快，快到让郑书夏和梁谷音的怒气条都没来得及读上来。
“就是我做的，我在三个月前偷偷把宋时望写给你的情书藏起来，为的就是这个时候公开让全校议论你们。”她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如果能影响一下你的高考状态，那就更好了。”
她这种全然坦诚的不要脸差点把梁谷音气死，揪着头发就要打人了。
郑书夏却很冷静，拦住了梁谷音挡在她面前，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罗南薇：“为什么？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为什么？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罗南薇忍不住笑，一双平日里楚楚可怜的双眼仿佛能沁出毒水：“就是讨厌你啊。”
“放你妈的屁！”梁谷音破口大骂：“罗南薇！你个忘恩负义不要脸的小人！”
“瞧，又是这样，都是这样，所有人都觉得你对我有多大恩情……”罗南薇自嘲的嗤笑一声：“没错，多亏了你，我高中这三年才没被罗绮梦欺负，但你以为这样我就很好受了？”
“郑书夏，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生来什么都有？所有人都要巴结着你讨好你，凭什么？”
“我知道你和梁谷音根本看不起我，罗绮梦说我是女婊子养的，你都没反驳她的话，哈，私生女，我哪有什么朋友。”
罗南薇笑着笑着，眼睛里就有了几分水光。
郑书夏除了制约怒不可遏的梁谷音，就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淡淡：“所以你报复的方式就是伤害对你好的人？”
说实话，她十分不理解女孩儿这种疯狗乱咬一样的行径。
“对我好？你凭什么说你对我好？”罗南薇一听这话眼里像是冒出刀子，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根本就是把我当跟班，挂件，还好意思说对我好？”
“郑书夏，我实话告诉你，为了维持你和我这段‘友谊’我快累死了，我化学也不算优秀，但因为你化学成绩差，所以高中这几年我没日没夜的学习化学，生怕你遇到难题的时候没办法给你讲。”
“因为在这方面是我唯一能帮到你的，也是我在你面前唯一感到不自卑的地方。”
“靠！谁逼你了？谁逼着你跟我们做朋友了？”梁谷音被郑书夏挡在后面，人过不来，但声音可不会停下，连珠炮似的轰炸出来——
“你不喜欢我们就直说呗，谁还能缠着你啊？现在背后给人捅刀子还装可怜，真不要脸！”
“呵，所以说你们根本就不懂。”罗南薇仿佛在回应梁谷音的话，但眼睛依旧是盯着郑书夏的，一字一句都是说给她听：“没在阴暗处生活过的狗，哪里知道骨头的珍贵。”
“郑书夏，你是我在高一时候找到的骨头，我咬的紧紧的，可越靠近，就越觉得自卑。”
“我真的讨厌你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样子……不对，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有一大堆人喜欢你。”
“宋时望是什么样的人咱班都知道，他什么时候给女孩子写过情书啊？你真有两下子，全校都不敢惹你，甚至你哥……”
说到这里，罗南薇像是被刺伤了似的，咬唇沉默着后退半步。
郑书夏皱眉：“为什么突然提到我哥？”
“因为凭什么只有你有这么好的哥哥！”罗南薇倏的爆发，眼睛里闪着痛苦的光：“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喜欢其川哥么？我们一起出去过几次，我始终盯着他，可他眼里只有你这个装傻装天真的妹妹，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我！”
这下子，郑书夏算是彻底明白罗南薇为什么会这样做了。
她不光是嫉妒她的人生，还想要郑其川。
只是这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全是荒唐。
郑其川又不喜欢罗南薇这种小妹妹，自己带着朋友让他请客出去玩儿，他一个当哥哥的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能放在哪儿？
结果罗南薇居然能把这一切都怪罪到她的头上。
这属于已经被嫉妒冲昏头脑，不顾一切的疯咬乱咬了。
“算了。”郑书夏懒得再听她说下去：“你留着把做事动机和主任说吧。”
她还没圣母到用圣光普照大地，会把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告诉校方的。
“说不说的都无所谓了，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了……”罗南薇猖狂的笑着：“反正我是要出国留学的，剩下这一百多天也不会在学校呆几天，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些人怎么看我吗？”
如果不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罗南薇也不会做出这一系列近乎破釜沉舟的事情。
可她费尽心机的报复，也就是利用校内的流言给郑书夏的名声抹黑了些，希望能影响她高考时候的状态……
但这些郑书夏本来就不在乎。
“罗南薇很快就出国了，从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谁知道她现在回来了，还要和我哥相亲。”郑书夏趴在栏杆上，和林与骁嘀咕着：“要不是我妈今天提到这个名字，我都忘了。”
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的，记忆会筛掉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虽然不至于忘得彻彻底底，但总不会刻意去想。
林与骁听完，淡淡评价：“十七八岁的一群小屁孩儿，活得还挺精彩。”
郑书夏：“……我怎么感觉你有点阴阳怪气。”
“给你写情书的那位天才呢？”林与骁没否认，而是问起了这个：“他后来没再联系你？”
“宋时望吗？没有啊。”郑书夏叹了口气：“其实当年那件事，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了。”
罗南薇是想报复她，但展示出来的情书和造谣的绯闻对象都是宋时望，他才真的是平白无故被连累了。
“自己都够委屈了，还有那闲功夫帮别人操心。”林与骁轻嗤一声：“还说自己不圣母呢。”
“其实……也真的没那么委屈。”郑书夏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心里暖洋洋的：“当时就是想不明白罗南薇为什么要这么做，欺负她的明明是别人，她却最恨我。”
林与骁撑着头，懒洋洋地看着她：“现在明白了吗？”
郑书夏沉默片刻，老实回答：“还是不太明白。”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实际上罗南薇这件事给她的打击还是挺大的，那种被自认为好朋友彻彻底底背叛的感觉……几乎会让她有种自己也做错事了的感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郑书夏上了大学后，也很少再与人交心了。
“夏夏，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叫讨好型人格吗？”林与骁看着快到熄灯时间，把人拎起来往回走，边走边说：“从给你补习化学那件事上来说，罗南薇是典型的自卑讨好型人格，这种人太在意别人的评价了，可以说他们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就是别人的目光。”
“这种把自我情绪交给外界的人，最怕的就是对比。”
“所以你即便什么都不做的站在她身边，哪怕对她再好，但只要你比她优秀，就会让她难受。”
两个人走到宿舍楼外，空无一人的路灯下，郑书夏抬眸，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林与骁却收起了平日里那副散漫的吊儿郎当，难得显出几分格外的认真：“你没有错，明白么？”
他是背着光的，线条凌厉的脸颊一半藏在阴影里，但目光炽热。
郑书夏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半晌，轻轻招手示意林与骁凑近。
“哥哥。”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我今天和你分享的事情是秘密，除了梁谷音没人知道，我哥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我和罗南薇闹翻了。”
林与骁若有所思，配合的弯身笑着看她：“所以呢？”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郑书夏心里激烈的斗争一番，小手捧住自己的脸：“我怎么什么都想和你说啊！”
每次和林与骁在一起，脑子里的倾诉欲就跟上了发条似的，拦都拦不住。
从小到大都是。
傻瓜，林与骁看着她粉白的脸都红了一片，忍不住逗她：“这样很好啊，做夫妻的就是要和对方全无隐瞒。”
“……可全是我在说。”事实证明郑书夏也没那么容易被他忽悠住，她澄澈的双眸盯着他，指控：“你的事我全都不知道。”
“嗯，你想交换秘密。”林与骁挑眉：“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个。”
“什么？”郑书夏期待地看着他。
可眼前阴影落下，近在咫尺的是他长而密的睫毛，伴随着蜻蜓点水一样划过鼻尖的呼吸，似吻非吻。
女孩儿茫然的张开了眼睛。
“就这个。”林与骁说：“想亲你一下，奖励你这爱说实话的好习惯。”
“但想了想，还是得经过你的同意。”
“夏夏，你同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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