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个长着靳瑜同一张脸的梦魇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并且还发出了同款带着青春期独有的、嘶哑的嗓音,疑惑地叫了他一声:“哥哥?”
靳书意倒头就睡。
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
你要索就索作者的命别来索我的命啊!!!
靳书意一时之间都不知道现在这个场景要是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得有多可怕了,然而趴在他身上的“靳瑜”还关心似的抬起了手,掌心落在了他额头上。
“也不烫啊,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吗?”
宽阔的手掌热乎乎的,温度隔着靳书意额前的碎发传递到皮肤上,触感无比真实。
自己这是在做梦吧?是在做梦吧?恐怖片里都不敢拍这么恐怖的画面啊?
靳书意实在没想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更觉得自己能够活着醒来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就原著里靳瑜对靳书意的讨厌程度来看,这家伙没半夜把他从床上踢下去,或者直接掐死他灭口,都算靳书意命大。
不对,醒来的时候,靳书意记得,这家伙是趴在他胸口的。
靳瑜果然是想用意外窒息的方式把他送走吧,他在梦里都快被勒得不能呼吸了。
靳书意想着,越发觉得有道理,随后将身上的人推了推:“我没事,你让我起来吧。”
“哦……”靳瑜依旧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从靳书意身上爬了下来。
等身上的人一走开,靳书意才发觉自己肚皮上凉悠悠的。
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了起来,连下摆都快跑到胸口了。
不是,睡个觉而已,这么激烈的吗?
靳书意更加肯定了这小子想谋杀他,证据确凿。
他把衣服下摆拉回去,重新坐了起来,手臂和一节小腿都是麻的,不知道被压了多久,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难怪做梦的时候梦到被蛇缠住,原来是现实中差点儿死掉了啊!
靳书意真心实意地悔过,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多看任何不该看的东西了,下次就让主角受烂在地里吧。
靳书意活动了下手脚,发现靳瑜正一脸小心地在旁边观察他。
身为纵横职场多年的社畜,靳书意哪里会看不出这小子想干什么。果然下一秒,这个坐下来都能比他高半个脑袋的“小孩儿”就可怜巴巴地开口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靳瑜拖长了尾音,语气听上去更加无辜了。
“昨天晚上你帮我捏腿捏一半就睡着了,后面还要抱着我的脑袋睡,我一动你就打我……”
靳书意听着这家伙的话,牙差点儿没咬碎,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表情没有五官乱飞。
主角攻的话就信不得一点!这小子从小就在鱼龙混杂的灰色地带长大,说谎跟呼吸似的,根本没人知道他嘴里有几句真话。
而靳瑜愿意说真话的人,现在也不在这里。
靳书意就觉得是这家伙想谋杀他故意找的借口,还他一动自己就打他?就算借他二十个胆子,靳书意都不敢好不好!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靳书意吃了熊心豹子胆,在梦里不小心做了想做但一直不敢做的事……咳,睡梦中的人力气能有多大,就算清醒着,他的大腿都拧不过靳瑜的胳膊。
靳瑜要把他丢回房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家伙却把他留下来,灭口失败还泼脏水污蔑他。
真是小小年纪好狠毒的心。
靳书意根本没信一点,但兄友弟恭还是要演一演的。
不就是比谁更虚伪么,谁不会似的。
靳书意眉头一抖,神色中隐藏了一丝担心:“真的吗?有没有打疼你,我当时没意识……”
他看上去真的很像个担心自己是不是无意间伤害到弟弟了的好哥哥。
但心里头却是得意:小样儿,跟我斗,再练二十年吧!
靳瑜看他关心他,也是微微一笑,对他点点头:“不痛的,我皮糙肉厚,没把你手硌到就好。”
靳书意:“……”这小子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他觉得靳瑜说话总是很巧妙,嘲讽他手无缚鸡之力不说,还要内涵一下自己以前的生活过得不好。
难怪能把那么多人都唬得团团转。
二人正在那儿表演虚与委蛇呢,房门就被敲响了。
“二少爷,到起床的点了,您起来了吗?”
靳书意嗖地一下按下了静音键,他可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在靳瑜房间里睡了一晚上。
家里请的佣人会在早上当闹钟,每隔五分钟过来敲门叫他们一次,三次都没叫醒才会开门。
“知道了,起来了。”靳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靳书意的表情,应了一声。
靳书意尽量表现出平静的样子,因为但凡他要露.出半点害怕的神色,这小子就能猜出来,并且告诉门外的人他也在房间里。
果然,靳瑜被唬过去了,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靳书意装作随口一问道:“阿姨过来叫第几次了?”
靳瑜一脸无辜看着他:“不知道,我也刚醒。”
对于这家伙嘴里吐出来的话,靳书意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从靳瑜在他胸口爬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
如果这家伙趴在他身上睡了很久,那么脸颊一定是会被压红的。这人装醒的时候脸上却是白白净净的,根本就是见他快醒了装的!
但靳书意并没有拆穿,只是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站了十秒钟左右,确定没听到任何人的脚步声,这才打开门,飞速闪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他飞快地将衣服换好,和靳瑜一前一后下楼,吃完早饭,两兄弟就坐家里的车去学校。
初中生相比于学业沉重的高中生来说,身上充斥着一股使不完的牛劲。
大清早的就有人在走廊上追逐打闹,串班玩的也不在少数。
但靳书意都还没走到班级门口,就被早到的班主任给叫住了。
“靳书意,过来一下。”
“好。”靳书意背着书包就过去了,根本没管走在他旁边的靳瑜。
进到办公室之后,班主任先是关心了一下他有没有感冒,才说道:“是这样,昨天晚上苏煦感冒加重,送到医院去了,还得输两天液才能回来。你是班长,这两天的课堂笔记记详细一点,等苏煦出院之后复印一份给他,要是他有不懂的,你给他讲解一下。苏煦成绩好,补课应该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帮助同学这件事我会给你写一个资料报上去,之后评三好可以用,知道了吗?”
班主任轻声细语地和靳书意说话,跟昨天那个冷着脸不顾前因后果就罚学生跑步的老师判若两人。
也不能怪班主任看人下菜,这个社会的风气就是这样。靳父是省上知名的企业家,而要不是九年义务教育,苏煦说不定都已经辍学了。
比韩漫里那些为了给奶奶治病欠了一屁股债的受还惨,苏煦以前也有不错的家世,父母意外离世之后家产被亲戚们瓜分干净不说,还没人愿意收养他。
毕竟苏煦的成绩实在太优秀了,家里有继承人的,都不会留一个威胁下来。
苏煦一边过着被亲戚踢皮球的生活,一边只能靠奖学金和国家补助交学费,私立学校的学费很贵,还好奖学金也不低。
而学校奖学金只够他的学杂费,苏煦从来不参加任何课外活动,连参考书都是借同学的复印。每周去图书馆和实验室打扫卫生,勤工助学的奖金直接打到饭卡里,这才让他不至于饿死。
但勤工助学的工资并不高,尤其是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孩子来说,私立学校的食堂又贵,连贫困生补助餐都要五块钱一顿,里面甚至连肉都没有……
分明有能让他生活下去更轻松的公立学校可以选择,但作者为了让主角受足够美强惨,也为了让攻受相遇,硬是要主角受在贵族学校读书。
满肚子坏水儿!
靳书意不卑不亢地答应下来,拎着书包回到教室。刚到门口呢,就被几个同学给围了起来。
“班长,老登找你说什么啊?”
扫了一圈四周期盼的目光,靳书意摇头:“不是你们的事情,放心。”
众人这才松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要说他们班班主任也是挺倒霉的,苏煦本来就营养不良,再加上跑步淋了雨,病得十分凶狠,医院差点儿都报警了。
那几个踢皮球的亲戚还想出来讹学校一笔,结果被法务部捉住把柄反将一军,这才吐了点儿钱出来。学校将这笔钱全部存进了苏煦的饭卡里,起码中学毕业之前,苏煦都不用为了饭钱勒裤腰带了。
等苏煦回到班级上课的时候,大病一场该如抽丝一般消瘦下去的人,因为在住院期间吃得不错,连面色都红润了一些。
原本就长相优越的少年如今看上去竟然有些男女通吃的漂亮。班上不少人看见苏煦的时候,眼中都闪着惊艳。
靳书意:“……”
这种时候就不用外貌描写了吧,作者她真的超爱。
靳书意公事公办地把准备好的课堂笔记复印件交给了苏煦:“这是你缺课期间所有课程的笔记,如果有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头发长长一些之后总算没有之前那般难看,这个原著中长相惊天地泣鬼神、性格还纯洁坚韧的小白花接下了靳书意递过去的笔记之后,原就白里透红的脸颊竟然浮出一片不自然的红晕。
“之前送我去医务室的事情,谢谢你。”
靳书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你的裤子是主角攻给你换的好不好!!!
正当靳书意想要对天发誓自证清白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冥冥之中几近杀人的视线扎在了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偏过头,就对上了靳瑜那不带遮掩的、满是冷意的眼眸,像是要把他的皮都给扒下来。
不、这、他!
靳书意心里头的小人儿扑通一声跪下来嚎啕大哭。
清、清汤大老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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