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约指一双银

    回家的第一晚,亚尔斯最后还是没吃到晚饭。

    他自己都成了人家的晚饭了!

    床头灯光昏暗,满室旖旎,亚尔斯趴在狼藉的床单上,遍布伤疤的躯体上落着暧昧的痕迹,野性到令人看一眼都会血脉偾张。那些痕迹有些浅淡,有些随着时间显出了殷红,之前那一趟澡算是彻底白洗了。

    那条尾巴重新变得湿漉漉的,还有些黏腻,一想到上面沾着的东西,又顺着联想到它绕在白术手腕上的样子,亚尔斯把脸埋在被子里,试图用这种方式把自己闷死。

    一只手落在他的背上,亚尔斯反射性打了个哆嗦,惊恐的抬起头:“我不行了……”

    他声音沙哑,一听就是用嗓过度,始作俑者手上一顿,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毛巾。

    白术耳廓也是一片通红,尴尬的咳了一声:“我为你擦擦身。”

    亚尔斯耳尖的毛也湿着,他抿着耳朵,警惕的看了眼那条毛巾,试图往床里面挪动一下,身子却倏地一僵,一道不属于他的热流淌落。

    亚尔斯:“……”

    白术眼神一暗,伸手按着他的背,哑声道:“抱歉,没忍住……咳,不继续了,我为你擦擦。”

    亚尔斯:“……”你最好是。

    他这种状态也不能跳起来落荒而逃,自暴自弃的把头重新埋回被子里,脑中却忍不住倒放之前的画面。

    亚尔斯没有青春期这种东西,生活安稳的少年郎所有的情窦初开和他都没有半分关系,那些挂着彩旗的场所他也从未涉足,但作为一名雄性,该有的本能他还是会有的。

    不管怎么说,他总是知道,今晚这个……状态,怎么想都不对吧?!

    亚尔斯从未示弱于人,一生要强也不是说说而已,打死他都想不到,有一天他还会客串一把雌性的模样。

    其实中途他有许多次可以翻身做主的机会,白术就算是个神之眼拥有者,他也不可能在力气上压过正儿八经厮杀到大的半兽人,只是……

    他舍不得。

    那种异样感,动作再怎么温柔都持续不断冲击神经的痛感,和一个雄性……或者说,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压制的,难言的羞耻,混合在一起的滋味在一开始并不好受,若非是白术,亚尔斯暴起杀人的心都能起来。

    一方面舍不得,另一方面又因和伴侣结合而喜悦,亚尔斯卷着疲惫的尾巴,认命了。

    而且……咳,其实到后面,接受现状之后也不是不舒服。

    毛巾浸了热水,温度正好,亚尔斯感受到身上黏腻的汗液被擦去,微微闭上眼,正准备睡过去的时候,他下一秒差点窜到房顶上去!

    “不是不继续了吗?!”

    白术:“……留着会生病,总要清理一下。”

    亚尔斯掷地有声道:“我体质好,不会生病。”

    白术沉默两秒,温柔又强硬的按住他:“那也不行。”

    每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就是没得商量,亚尔斯绝望倒回去,彻底不管了。

    无所谓了,反正家里没别人,两只小的睡成一团,七七没事时半夜从不出屋……

    丢脸就丢脸了。

    谁叫他是白术呢。饶是如此,亚尔斯还是坚强的拒绝了白术把他抱下床的提议,慢吞吞的挪下了床,面无表情看白术迅速的更换床上用品。

    白术一边换一边道:“我发病时,你之前不是也抱过我?”

    亚尔斯平铺直述:“你不一定抱得动我。”

    宽大的双人被在半空扬起漂亮的弧度,白术一顿,又用那种看得他想炸毛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来。

    还着重在他腰腹间绕了一圈。

    亚尔斯:“……”他明智的决定暂且不逞口舌之利。

    被抱起来倒没什么,但刚经历了颠覆他三观的一系列过程,他下意识的不想被这人抱。

    ……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太妙的后果呢。

    亚尔斯从来信任自己的直觉。

    亚尔斯身体再好,生理结构也注定了承受方会更难捱一些,这还不比真刀实枪在身上捅几个窟窿,那种异样难受的感觉不是说忍就忍的,白术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初次来说,确实不适合太多次。

    熄灯上床,他伸手抱过亚尔斯,轻缓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睡吧。”

    折腾了大半宿,亚尔斯确实困得不行了,黑暗潮水般笼罩上来,他疲惫的闭上眼,嗅闻着白术衣襟上的气息,呼吸迅速平缓下去。

    白术在他额发上落下一吻,也缓缓闭上眼睛。

    翌日一早,白术难得比亚尔斯先起床出门,阿桂脸上擦过膏药已经消了肿,只是还留着痕迹,就贴了药贴做点掩饰。

    不然走过路过一看他脸上鲜明的巴掌印,还以为他对哪个姑娘干了什么呢。

    “阿桂。”白术叫了他一声,歉然的笑了笑,“亚尔斯今天身体不适,你去把这些药包送一下吧。”

    阿桂点点头,将药包依次放入药箱里,关心道:“生病了?”

    白术张口就来:“最近连日奔波,累到了,叫他多睡一会吧。”

    那他们这一趟应该跑了不少地方,连亚尔斯都累成这样……倒是没想到白术师父还能这么生龙活虎。

    而且看上去气色也更好了,大概是换了更有效的新药?

    阿桂不疑有他,挎着药箱出门送药去了。

    他出门不过十多分钟,后屋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白术一惊,连忙放下手头事务,快步往他们的房间走去。

    亚尔斯摔在地上,满面震惊的和他对视。

    “昨日过于疲劳,虽然我早上为你按摩过,也难免酸痛。”白术将他扶到床上,关切道,“今日休息一天吧?”

    亚尔斯木着脸,躺在床上的平直样子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白术想了想,提议道:“不若我为你施针缓解一番?”

    亚尔斯面无表情的转过来,与罪魁祸首对视两秒。

    “……行。”

    银针刺入皮肉的时候并不疼,只是有些许酸胀,倒是对抗反击本能更费心神,两排针扎下去,亚尔斯额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等收针后,白术又运着元素力为他按摩后腰,温热的气流在穴位中游走,缓解了身体的不适。

    满室寂静,亚尔斯忽然闷闷道:“下次不要弄尾巴。”

    不知是源于那一半兽人体质的恢复力,还是今早白术在他睡觉时的按摩,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但脚一落地,亚尔斯就失去了平衡感,身体一歪就摔到地上。

    懵逼过后再一感受,发现他的尾巴酸痛难当,这玩意儿平时没给他干过什么正经事,这时候存在感倒强烈起来了。

    而众所周知……尾巴这东西,一般来说,都是用来保持平衡的。

    白术目光游移,干咳一声:“……好。”

    知道了让他摔到的源头,白术本想再为他按摩一下尾巴,甫一脱口,亚尔斯谴责的目光就落了过来。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亚尔斯的尾巴根本不经撩拨,轻轻一捏就……

    打住。

    不能再想下去了。

    前面药堂离不了人,白术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不少奔着他来的患者陆续上门,白术将早餐的空盘收走,嘱咐亚尔斯好好休息后才离开。

    亚尔斯等他彻底走远后,一只手默默在被子里划了一下,找到那条愤而罢工的尾巴。

    然后忍受着刺激又奇怪的酸痛感,皱着脸把它团成一团开始揉,希望这家伙能赶紧继续工作。

    只是揉到一半,亚尔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动了动左手,将它从被子里抽了出来。

    亚尔斯怔愣的看着这只手,屋子里的采光很好,白术走之前还特意将窗帘拉开,细微的灰尘在光线下舞动,晶亮的模样令无数人感叹世间万物在光线中都能变得如此灵动。

    日头不急不缓的走着,角度变换下,光线慢吞吞的移动过来,照亮了手指上的那一圈。

    亚尔斯动了动手,无名指上的银光跟着闪动,那一圈素净的戒指已经染上了他的体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他戴上的。

    亚尔斯自然知道戒指在人类中的含义,他当初的恋爱攻略也不是白做的……虽然那本书最后被他丢进炉灶中烧成了灰,但好歹也给他科普了不少常识。

    想起白术从不离身栓在腰间,由狼牙与狼毛组成的饰品,亚尔斯垂眸,在上面落下一道亲吻。

    另一边,白术正为人诊脉,俏丽的姑娘一手搭在脉枕上,一双杏眼不住的往外面飘,过了一会儿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正要说些什么时,眼角瞄到了一圈银色。

    姑娘一愣,差点忘记自己还在诊脉,搭在脉枕上的手抽动了一下,引得白术的疑问。

    “没、没事。”姑娘脸颊一红,连连摆手。

    顿了顿,她小声问道:“白术先生,竟是已经有了家室吗?”

    白术一手提着笔,戒指随着手腕运转若隐若现,闻言笑了笑,自然的点头:“是。”

    “这样啊……”姑娘有些惊讶,“都没听人提起过呢。”

    “毕竟这是两个人的事,就未曾刻意宣扬。”白术看了看手上那枚之前就备好的,不知该不该送出去的戒指,表情柔和。

    姑娘道了声恭喜,犹豫了一会儿,红着耳朵讷声道:“今日倒是没见到亚尔斯先生呢。”

    狼牙项链系在腰间,在他放笔落手时,与手上指环交相辉映。

    “他啊。”白术笑眯眯的,整个人的气场微妙的变了些,“还在休息呢。”

    第72章 宴席

    白术和亚尔斯谁都没有对多了的亮色做半点遮掩,不过两天,街坊八卦的内容就实时更新,与时俱进到了不卜庐两个优质帅哥似乎内部消化了。

    别人关起门来自家的事,大多人都是茶余饭后讲个乐呵,但亚尔斯暂且不论,白术在这开医馆的年头也不短了,他为人温润谦逊,又有一手绝佳的医术,虽然对男女之事一直持婉拒态度,还是有不少的爱慕者。

    消息一传开,一大半的姑娘萌动的那颗心顿时噼里啪啦的摔成了八瓣儿,少数的则是跟不同的人打听了一遍,得到统一口径后,失落不过一会儿就重拾自信。

    原来被拒绝不是因为自己没魅力,是因为自己和人白先生性取向一致啊!

    当然,也有不甘心的想去仔细观察一下平日坐在药堂口,总是瘫着一张脸的亚尔斯,琢磨着自己个儿到底是哪比不上一个男人了?!

    自认隐蔽的带着敌意的视线让亚尔斯如芒在背,他冷漠的回视过去,即使不掺杂半点煞气,那隐隐拉长的琥珀色双瞳带着的散不尽的冷意和不耐也让借口来抓药的姑娘脖颈一寒,忍不住后退一步,腰背被柜台棱角咯了一下才回过神。

    判断了一下对方的战斗力不足一鹅,看上去也不像来闹事的,亚尔斯收回视线,继续投喂松子。

    至于那没来由的敌意……

    又不是杀意,他也不是摩拉,总不能人见人爱,说不定对方就是不喜欢一看就不是人类的存在呢。

    无缘无故的敌意亚尔斯早习惯了,也不在意,只要她遵守药庐的规矩就行。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不请自来的人,提着礼物来道贺,多是想要在白术面前露个脸——结交一个能力出色的医师总是件好事,但作为被道贺的另一个人,亚尔斯多少有些不耐烦这种场合,几天下来,见陆陆续续的还在来人,亚尔斯首次无情的抛下白术,找地方躲清静去了。

    “我说你们两个,出去外诊半个多月,一回来就引领了茶楼里的八卦风向啊?”

    一月末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青瓦红墙上都落着一层层积雪,枝头火红的梅枝插在帽子上,被搁在一旁的亭边,好似亭外梅枝探首,别有意趣。

    胡桃总算换下了那身万年不变的往生堂制服,黑红相间的小袄衣领围着一圈细细的绒毛,衬得她的脸更加稚嫩。

    她将从厨房里偷出来的一碗半成品金丝虾球分给亚尔斯一半,笑嘻嘻道:“既然都公开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办宴啊?胡桃我能不能混个司仪当当?”

    胡桃这个意外性极高的去给婚礼当司仪?亚尔斯对她的滤镜还没到能美化她一切举动的地步,更何况:“那你就慢慢等吧。”

    “哦?怎么说?”胡桃眼珠一转,揣测道,“不会吧,作为你最好的朋友,白术那家伙居然不想邀请本堂主?”

    亚尔斯掰着手里的竹片较劲,摇头道:“是我不想办,太麻烦。”

    他们两个都算是孤家寡人,上无老,下面小的……七七姑且算一个,私交密切的亲朋除了阿桂外,大言不惭一点把钟离算进去,掰着手指头数,也出不来几个人。

    两人都觉得喜宴这种场合,还是私下好友相聚一堂更为妥帖,白术也没有把婚宴作为社交名利场的癖好,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找个时间,众人私下吃顿饭便好。

    胡桃沉默两秒,看看手里见底的虾球,想想厨房里热火朝天大展身手的香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别告诉我,今天这就算是婚宴了?!”

    得到亚尔斯肯定的眼神后,胡桃唰的放下碗,掐指一算,表情古怪道:“这可真是个好日子……”

    宜婚宜葬,百无禁忌。

    “白术还挺会算日子的……”

    “我们可没算。”白术提着两壶果酿,进院就听见这么一句,笑道,“堂主莫是忘了我医庐名字了?”

    求神问卜皆虚妄,命数还是当握在自己手里才是。

    他身后跟着拎着糕点盒的阿桂和七七,小姑娘头顶顶着一团毛球,一进来就张开翅膀扑到亚尔斯怀里,差点打翻他怀中的一小筐竹条竹片——还有两个月过海灯节,胡桃兴致冲冲的非要教他编霄灯,目前已经编碎两筐竹条了。

    这种日子,长生别说只是困倦难当,它就是睡死过去也得蛄蛹着参宴,它嗅了嗅飘在空中的香气,狐疑的张开眼:“香菱在里面……做什么菜呢?”

    胡桃侧头,不怀好意的打量它一眼,坏笑道:“那可是亚尔斯破天荒点的一道菜,快来猜猜看!”

    话音刚落,一道火红身影端着一个砂锅,从厨房小跑出来:“上菜了上菜了,蛇羹来咯!”

    院落原本空旷的地方被支起圆桌,上面已经摆了六七道菜,少女放下砂锅对白术打了个招呼。

    头顶的灯笼照亮她的模样,大冷天里仍然桀骜不驯的穿着那身热烈的红衣,皮肤黝黑,正是辛焱。

    长生看看她手里冒着袅袅热气的砂锅:“……亚尔斯!!”

    胡桃拍着腿哈哈大笑,连白术和阿桂都忍俊不禁,唯有长生七窍生烟,一下子从生理性的困倦中挣脱出来,蹭的窜出去勒住亚尔斯的脖子。

    “还有没有良心?这四舍五入可是婚宴,你给我点一锅蛇羹?!”

    它边说边把自己的身子盘起来,很快就把亚尔斯的脸都围了起来,看上去气势汹汹的下一秒就能绞杀猎物,实际上根本没用力气,滑溜溜的蛇鳞蹭过眼角,亚尔斯闭上那边的眼睛,瓮声瓮气:“这是我的婚宴,我想点什么,你就得吃什么。”

    长生真恨不得一收紧勒死他算了,它一甩头看向白术:“你就让他点这东西?!”

    白术十分无辜:“我也不知道他要了什么菜啊。”

    辛焱放下砂锅,闻言怔愣道:“什么婚宴?”

    她今天去云翰社找朋友,谁知对方临时有事出不来,本打算自己去找个地方练练嗓,正巧被采购食材的胡桃和亚尔斯撞见了,也受到了邀请。

    她的唱法需要保护嗓子,天冷之后更要注意,从外学习回来后也是不卜庐的常客了,和胡桃香菱都是好友,亚尔斯对她也多少熟悉。

    胡桃为她解释一番,辛焱手足无措,懊恼道:“这样吗?我都没准备礼物……”

    说着,辛焱眼前一亮:“我和朋友学了新曲,不然弹给你们听吧!”

    亚尔斯一扒拉长生的一段身子,露出眼睛,欲言又止。

    辛焱的曲子充满蓬勃的生命力,亚尔斯确实很喜欢,只是之前那些群魔乱舞兴奋高呼的观众为他带来了一点阴影,此时院落中只有他们这些人,应该不会再出现上次的状况了。

    “可以吗?”

    “这是祝福嘛。”辛焱笑着摆手,“等吃过饭,我来给你们露一手!”

    她回头向厨房喊道:“香菱,还有几道菜?”

    “三个!都入锅了……”里面的人惊叫一声,“哎,我虾球怎么少了这么多?!”

    胡桃抱着空碗,有些心虚。

    早知道这顿是婚宴,她哪可能因为好玩就去偷吃的呢。

    “既然是婚宴,不应该请客出去吃吗?”胡桃反应过来,“怎么来我们堂里吃了?”

    白术道:“原本是打算去琉璃亭的,我也联系好了人……”

    琉璃亭与新月轩作为高端菜璃菜与月菜的代表餐馆,自然有着和高档身份相符的高档规矩,两家都是预约制,起码要排到三个月外去,想要插队,就只能去找那些临时有事,想要取消预约的客人,双方私下约好,将预约的号码取过来。

    亚尔斯总算把长生从脑袋上拆下去,后者气鼓鼓的盘在他脖子上,脑袋放在他头顶。

    “是香菱说她来做菜的。”

    “香菱知道这是婚宴,我却不知道?好哇,你们搞厚此薄彼这一套?”胡桃佯做震怒,她正想着什么法子既能折腾人,又不至于坏了大好日子的喜庆气氛,院门就又被打开了。

    许久不见的钟离向他们颔首,将取来的东西递给离得近些的白术。

    盒子打开,丝绒中躺着两个小巧杯盏,彩釉上盘龙舞凤,釉色清亮,出自这位的手,不用看都知是个好东西。

    钟离浅笑道:“恭喜。”

    今日是喜事,白术笑吟吟的承了这句。

    至此,人就是全了。

    那盘金丝虾球最后去了“金丝”,加了些笋干山药做了小炒,香菱以直觉直指罪魁祸首,胡桃小小的吐了吐舌头,指向亚尔斯:“别这么看我嘛,喏,有一半他也吃了的!”

    说是喜宴,其实更像亲友聚会。

    钟离既然受邀参宴,身份自然就是友人了,亚尔斯和白术说到底都是心中并不畏神的人,对于他另一层身份也看得很开,照顾着七七喜爱冷食,桌上冷热参半,九道菜围绕着中间的羹汤,香味扑鼻。

    锅巴将碗筷放好,路过的时候和他对视一眼,钟离半蹲下身平视着它,眼中怀念转瞬即逝。

    “好久不见,看来,你很喜欢如今的生活。”

    锅巴笑弯了眼,也不知听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噜噜!”

    “快尝尝,这食材可是须弥那边来的!”香菱敦促着他们盛汤,眼底闪着星星,“沙漠中的飞蛇,我拿到手就做了几道菜,肉质和普通的蛇相比更加紧实鲜美呢!”

    长生听得通体发寒,总觉得说这话的时候,旁边那匹狼的眼睛都在往它七寸上飘!

    第73章 就算是果酒,也不要贪杯哦

    小院笑闹,少女的笑声清脆如铃,席上人都不爱饮清酒,白术带来的好茶沏上,果酿也醇香,在菜香中添了一份韵味。

    一顿饭吃得热闹至极,胡桃的小幽灵也出来凑个热闹,半透明的粉色幽灵鬼鬼祟祟的从后面穿过亚尔斯的手臂,咧开嘴对手臂一凉的亚尔斯笑着招手,转瞬又绕了一圈从听钟离品菜听得认真的香菱身侧冒出,惊得香菱和辛焱哇哇大叫。

    “胡桃——!”

    胡桃嘻嘻一笑,一溜烟跑到钟离身后,“哎哎,动手不动口啊!”

    果酿味甜,到底也不是毫无度数,香菱脸颊飞着薄红,娇憨的少女杏眼一瞪,已有了两分醉意。

    “我才不和你动口呢,我们几个加一块都说不过你!”

    胡桃诡辩口才一流,香菱才不去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拉着辛焱就追上去。

    胡桃见状,哈哈笑着转身就跑,还顺手抱起了七七,小僵尸端着凉丝丝的杏仁豆腐,迷茫的被她举着跑:“你们别乱动啊,本堂主手中可是有人质在的!”

    人质动了动小短腿,转头看看胡桃眼中的笑意,平静的眼中起了两道涟漪,七七小声道:“吃不了东西了。”

    这个姿势确实有些别扭,胡桃从善如流的换了个姿势,让七七在自己怀里也不耽误吃甜品。

    温热柔软的怀抱里,七七看了看上面那张似曾相识的笑脸,总觉得上面的欠揍感轻烟般散去,胡桃抱的很稳,跑动中也感觉不到多少颠簸,她就淡定的继续往嘴里塞甜嫩凉滑的食物。

    欢声笑语一时间在耳边由远及近又由近至远,循环播放着,钟离悠悠品着茶,淡然的模样八风不动,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嘴里冒出来一句:年轻人啊……

    长得明明这么年轻,行事作风却像老爷子一样,胡桃有心拉着他一起,见他和白术相谈甚欢,想了想还是算了。

    反正折腾钟离的时间有的是。

    在她分神的时候,脚下忽然绊了一下,一双手从旁插过来无缝衔接接走差点飞出去的七七,放到了自己腿上。

    “哎呦!”胡桃踉跄一下,靠强大的平衡能力倒是没摔个脸着地,却被身后紧追不舍的两人追上,香菱不知什么时候捞了两团雪,和辛焱嘻嘻哈哈的抹了胡桃一脸。

    一缕风在她们身后绕了一圈,轻飘飘的散了。

    钟离活了这么久,又是那样的身份,堪称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和白术谈起各类药方、古籍也是如数家珍,和阿桂聊起来也让对方受益良多,看他的眼神也带上了钦佩。

    听白术提及他之后打算去层岩巨渊底,去观察研究一下从通往须弥的通道那“偷渡”到层岩巨渊的蕈兽。

    蕈兽生命力强大,据说比起魔物,更偏向元素生物的构成,白术对其很有兴趣。

    钟离思衬道:“若是去巨渊底,须记得携带好流明石,下面的某些地方充斥着雷元素的气体,贸然燃火难免会造成爆炸。”

    “哦,对了,地底凶险,若是误入深处,还请即刻返回。”

    钟离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警告意味,白术道了谢,也将他的提醒记到心里。他本就是奔着那蕈兽去的,节外生枝就大可不必了。

    闲聊告一段落,白术茶杯已经空了,正要斟茶,就见一双小手往前抻着把空盘往桌上放。

    她腰间横着一只有力的手臂,白术顺着往上看去,对上一双专注的狼眸。

    亚尔斯不知道看了多久,抱着七七的手都不自觉的有些收紧,不至于难受,但行动还是受了限制,连放空盘都得往前扑腾着才能够到桌子。

    亚尔斯眨了眨眼,正要说话,倏地往旁边侧了下身。

    “啪”的一声,一团松散的雪团砸在白术身上……的长生脸上。

    长生:“……”

    亚尔斯沉默一秒,他要是说这次真不是故意的,长生能不能信?

    碎雪扑簌簌掉下去,长生松开叼着的杯子,心如死水的抬起身子,声音森冷:“亚尔斯……”

    亚尔斯扯扯嘴角:“不是我打的。”

    话音未落,他迅速把七七塞进白术怀里,闪身躲过长生的突然袭击。

    侧身躲开那弹过来的一长条的辛焱:“呜啊,是胡桃丢的雪团,不是我啊!”

    长生二话不说,尾巴一甩,地上的积雪被撩向胡桃,天女散花一样的雪殃及池鱼,又淋了在旁边看护的锅巴一身。

    锅巴:“……噜?”

    月朗星稀,外人看来,装修格局都肃穆庄重的往生堂庭院里雪花与雪团齐飞,亚尔斯成功祸水东引,还没来得及坐下,白术后脑勺就挨了一记流弹。

    白术:“……”

    亚尔斯:“……”

    香菱:“抱歉啊白……啊!不可以动用元素力!”

    辛焱:“暴风雪吗这?!”

    胡桃:“作弊,这是作弊!我们上!”

    明黄色在暴风雪中撑开,护住餐桌不受外界纷扰,钟离阖眸赞叹:“好茶。”

    在座唯一没有元素力的阿桂木着脸,在爆发的火焰与风雪背景下跟着喝了一口茶。

    神仙打架就打架吧,殃及不到他这条池鱼就行了。

    啊……能力是护盾的钟离先生,安全感真是爆棚的高呢。

    风止火消时,融化的雪水自天而降,在小院里来了一场局部降雨。

    一场大战以参战全员变成落汤鸡收场,夜晚的风一吹,刚才闹得欢实的几人挨个打了个哆嗦,在白术“感冒了可以来我这拿特效药”的笑脸下安静如鸡,排着队进屋换衣服取暖去了。

    结果到亚尔斯那犯了难。

    胡桃抬头暗自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真诚建议道:“不然你试试锯下去一段腿?”

    雕花房门在眼前啪地被甩上,胡桃战术后仰,摸了摸差点被拍到的鼻子,嘟囔道:“不锯就不锯嘛……”

    再次打开的时候,几个姑娘都愣了愣。

    亚尔斯的衣着一向以简便为主,此时一身蓝色长衫,宽大的袖摆自然垂下,暗纹连成云雾,收腰贴合身材流线,他半长的发被白术半扎起来,散落的湿发搭在高挺的眉骨鼻梁上,在灯光下垂眼时,眼中的冷感被遮挡住,竟有种温和的错觉。

    下一秒,头顶兽耳的青年蹙起眉,捏着晃晃荡荡的袖子在手臂上绕了几下,一下子变得不伦不类起来。

    “这东西不能剪掉吗?”

    三人:“……”

    虽然你是断袖,但别物理上断了啊。香菱和辛焱七手八脚的把他绕上去的衣袖扒拉下来:“别绕,就这样挺好看的!”

    亚尔斯有点嫌弃:“太不方便。”

    “别说了,你听我们的。”胡桃竖起拇指,“咱们还能害你不成?”

    香菱和辛焱附和着点头。

    亚尔斯半信半疑的放下手。

    至少香菱和辛焱的信用,还是值点摩拉的。

    月上中天,外面免遭冬日大雨的白术频频看向屋中,疑惑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之前出港时,因为不知道要去多久,亚尔斯干脆打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昨晚看衣柜里的样子不像是把那些衣物放回去了,此时应该不至于没有衣服换啊?

    正想要起身进去看看,门就被打开了。

    白术今天穿的是亚尔斯逐月节送的那套月白色仿古装扮,月光洒下,衣袍上的青竹隐隐泛着光泽,此时那几根青竹一荡,随着褶皱弯了身。

    他怔怔看着穿着同样制式的青年,比曾无意间见到的,对方穿着那身不太合身的长衫样子更为符合他想象中的模样。

    亚尔斯不自然的动了动尾巴:“怎么?”

    白术眼中惊艳一闪而过。

    两人穿着单看没什么,凑到一起时却尤为登对,有种微妙的情侣装感觉。

    钟离默默又品了口茶——啧,年轻人啊……

    辛焱换了胡桃的私服,红衣似火,尖锐的发圈被取下,被火元素烘烤干的发丝在夜色中飞扬,她拿起那把琴,手指微动,弦乐温柔。

    并非摇滚,这首曲子温柔如月如风,带着喜悦的祝福与婉转,少女微微闭眼,眉目温和。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但友人相聚,亲朋满座,总是让人心生欢喜的好事。

    这场看上去和喜宴关系不大的“喜宴”,最后落幕于这沁人心脾的美妙乐曲中。

    漫步在入夜的港口,宽大的衣袖下双手交握,亚尔斯呼出一口热气,微微靠在白术身上。

    “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婚宴吗?”

    其实还是差了不少的,虽然这个年代不讲究三书六聘,十里红妆,但两人穿的素净,和婚礼喜宴的大红色半点边不沾,连合欢酒都没喝上一口。

    但白术想了想,笑的有种春风得意的意味:“差不多?亚尔斯那边成婚都需要什么流程呢?”

    亚尔斯目移,几秒后微妙道:“嗯……和话本里的土匪差不多吧。”

    人类那边不太清楚,据他所知,有些部族兽人想要结为伴侣,首先也是最大的流程……就是和雌性兽人的兄弟们打上一架。

    兽人的打架可不是玩闹,稍有不慎就能喜事变丧事的,据说是为了表现出雄性兽人的勇猛……不过也不是绝对的。

    亚尔斯淡定道:“毕竟人家两个两情相悦的,真的下死手的都是一些妖魔鬼怪吧。”

    白术愣了一下,停下步伐观察他的面部,清朗月光下,亚尔斯面色如常,他又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白术沉默的看他一会儿,无力吐槽:“……你喝了几杯果酿?”

    亚尔斯木木的看着他:“三……四……忘了。”

    白术:“……”

    真棒。

    第74章 薄荷、甜甜花和愚人众

    层岩巨渊,外部地貌如同有如岩石盘旋拧成的漩涡,地形十分奇特。

    而巨渊之下,则被经年累月的挖掘出了一个十分巨大的矿坑——或者说一个地下空间更为妥当,其中出产的精矿美玉闻名大陆,也是璃月港数千年前的立国根本。

    地下昏暗,不定地方还会出现掺杂雷元素的雾气,要下到地底决不能燃火,而是需要一种特殊的矿石,流明石会在黑暗中散发幽蓝明亮的光,为人照亮前路。不仅如此,它也能驱散矿道中的淤泥涌口,这东西的形成原理暂且未知,沾上一点就让人精神恍惚,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生存环境险恶的地下连甜甜花与薄荷都不曾生长其中,但,世界上总会有第三种不惧艰险环境的团体存在——

    向导崩溃大喊:“搞什么啊,为什么层岩巨渊里面都会有愚人众啊!!”

    被他指着的愚人众表情被面具挡住看不清,但也能感受到对方心情上的无语:“不要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啊……”

    愚人众忽然急促道:“等等,我们有璃月官方文书承认的!”

    一把短刀在他话音未落时架在他脖子上,若不是他嘴快,此时大概血洒当场了。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对方冷冷的盯着他,愚人众有理由相信稍有异动,那把刀估计就不是架在脖子上,而是划过去送他上路了。

    他磨了磨牙,气急败坏道:“官方文书怎么会轻易交出去啊!而且我就是一个小队员也不可能放在我身上吧!”

    愚人众不敢妄动,只能伸手指了指远处的营地,看旁边的标志,那是璃月港的矿工搭建的:“你们去那边问啊,我们都下来一个多月了,他们都认得我们的!”

    这边的骚动很快引来几个矿工打扮的人前来查探,一个大汉眯眼看了看,惊道:“白术先生?是不卜庐的白术先生吗?”

    同伴愣了一下,把手中充当武器的矿镐放下:“不卜庐的白术大夫?他怎么会来这地方?”

    “是来寻找东西的。”手中提着油灯,只是里面的灯烛被换成了半拳大小的流明石,幽幽蓝光照亮他的笑脸,看上去有点诡异,也难为那人一眼就认出他来。

    白术自然是来寻找蕈兽的。

    他早就有这种想法了,经年研究璃月古方,不死药的方子拟了几百张,花费的药材和摩拉都是天价数字,连仙法都研究过,最后还是得出了无用的结论。

    既然璃月的方子被研究的差不多了,托人留意收集的仙家典籍也不是一时能有结果的事,白术自然要放眼邻国的各种传说了。

    草木看似渺小,但其中蕴含的生命力作为草系神之眼拥有者的白术再清楚不过,蕈兽在璃月理解中甚至能当做菌子拥有了元素力的样子,在大众眼中和蘑菇成精差不多。

    不管是生来即为魔物,还是菌子成了精,它们都值得白术研究一下。

    另一个同伴看到他们的站位,连忙道:“小哥你快把刀放下,维尔洛他们是正经下来调查的外交部门,不是来找事的!”

    亚尔斯打量了他们一眼,利落的收回了刀。愚人众——维尔洛冷汗浸浸的摸了把还有点凉的脖子,也不管丢不丢脸,以体型完全不相符的速度一溜烟窜到那些矿工身后。还嘟囔着:“怎么看到个愚人众就喊打喊杀的,真是精神过敏……”

    “闭嘴吧。”和维尔洛一对比就显得身材娇小很多的矿工死鱼眼着吐槽,“你也不想想你们愚人众一贯的作风,之前我们两边不也是剑拔弩张的。”

    愚人众在六国的风评都是要多差有多差,大多数人看见他们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还有看见愚人众来买东西就会坐地起价的,也都是有理由的。

    不如说,愚人众能和这些矿工如此和谐的相处,才让白术有些惊讶。

    维尔洛也知道自家理亏,缩着脖子消音了。

    解除误会后,维尔洛继续他的任务,绕过亚尔斯几人走进了一处隧道。

    他们这个小分队也不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白术和三个矿工闲聊,几人三言两语就概括了出来。

    “好像是两国上面有什么交易?这个他们也不太清楚,奉命来下面采集什么样本的,这种东西肯定不会告诉我们啦……不过好像不太顺利的样子,他们这个分队下来一个多月了,之前还倒霉的惹了一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深渊法师,受伤了好几个。”

    老刘嘴角动了动,对愚人众遭遇不幸的幸灾乐祸和对连日相处下来多少算是朋友这么笑人家不太好的心理冲突着,让他脸变得有点扭曲。

    营地早已搭建成型,木架高搭,上面一边放着工具,一边摆放着上面运送来的物资与食物,另一边摆放着矿石满溢的木箱。

    主矿道中心的升降机一刻不停的在运转。远远能看见有工人将装满原矿的箱子搬上去,营地周围有火把样式的流明石灯,虽不说令地下亮如白昼,也能让人清晰视物。

    层岩巨渊的路隐藏在岩壁中,地图看的人眼晕,向导只负责将他们两人带到下面,寻找蕈兽这种事他也无能为力,将他们带到主矿道后就拿了尾款离开了。

    一路走下来花了不少时间,两人在营地稍作休息,白术作为家里的“外交人员”在那边和两个矿工对着地下矿区的平面图比比划划,向他们打听这地下的通路。

    矿道经过这么多年的开采,就和蜘蛛网一般四通八达,加上意外导致的坍塌,道路一天一变,外界的地图早就不适用了。

    事实上,最为老道的矿工也不会记清所有通路,他们将手头上有的整合版地图找出来,上面描绘着近两年的新增矿道。

    白术道了声谢,就着流明石的光亮比对自己手中的地图,将增加的线条画上去,这东西在危险的地下可是能够救命的,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分毫不得差错。

    老刘在旁边看了两眼,指着一处地方道:“哎,说起来,这里还有条新路来着,我还在里面隐约看见了有什么东西冒着绿光,特别好看,但是找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水蕈兽的一大特性,就是会在地脉中汲取力量时周身散发绿光。

    白术做出感兴趣的样子,老刘撸起袖子,给他比划了一下,确信道:“大概就是这么走的,中间有条分岔路,我也忘了是从哪边看到的光亮了,您要是感兴趣,两边都可以去看看。”

    老刘是个老矿工,对画图的比例也知一二,白术将路线画好,继续描绘其他路径,画完后,他摘下眼镜,按摩了一下有些酸痛的眼周,一双指腹粗糙的手很快就来接替他的工作,暖热的掌心托着他的后脑,还有些舒服。

    亚尔斯动作还有些生涩,但按摩的穴位都是正确的,他收着力,认真的好像手底下的不是血肉骨骼组成的大活人,而是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

    留守看家的矿工们看着他们,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说呢……明明两个都是男人,但是凑到一块时,气氛却相合融洽到无法让任何人插足,甚至过去搭话都是一种要受人谴责的没眼色的打扰。

    “唔……可以了。”穴位被按揉的舒适感随着话落远去,白术意犹未尽的睁开了眼。

    没有眼镜遮挡,那双竖瞳和苍白的面色让他看上去有种冰冷的感觉,真好似一条蛇一般,因为捉到了猎物而感到餮足。

    那副眼镜重新戴上之后,就好像一道封印,温润如玉的大夫形象就又回来了。

    亚尔斯低声问道:“我们休息一阵再走吧。”

    一路未停,层岩道路崎岖难行,白术途中疲惫时还吸了一肺的冷空气,咳的亚尔斯心惊胆战。

    好像下一秒就要反复升天的样子,怎么都和前两天晚上折腾得他腰酸腿疼的家伙。

    思绪飞到某个光线昏暗的场景中,亚尔斯抿起唇角,尾巴尖向内卷了卷……

    “亚尔斯……”白术目不斜视,正人君子的不行,“在想什么呢?”

    他的语气让亚尔斯条件反射的去抓尾巴,手伸到一半某些废料记忆又在疯狂攻击他,他的手僵了一瞬,生硬的转了个弯,欲盖弥彰的搭上蓝宝石挂坠。

    他递过去一块干净的布,干巴巴道:“我看你眼镜脏了,擦一擦吧。”

    白术忍着笑,心中可惜这里地点不太对,不然还能看见更多有意思的反应吧。

    不过没关系。他从善如流的将眼镜重新摘下来擦了擦:来日……方长啊。

    地下无时日,矿工们工作轮班都是看自带的计时表盘,老刘和营地另外几个各干各事的总共五人,就是这次轮班留守的矿工。

    老刘是最初一眼认出白术的,见两人分开坐下休息,便凑过来和白术闲聊,他夫人体弱,前些年生产时险些没挺过来,后来还是白术为他夫人调养的身体,他下来之前那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不说,抡着擀面杖打孩子屁股的架势也相当的女中豪杰。

    “白术先生要到里面去?”

    老刘面露难色,白术见状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对的?”

    “那可太有了。”老刘压低声音道,“之前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矿头怀疑是哪队的岩炸药桶带多了,炸矿洞的时候造成了哪处的坍塌,导致波及的范围过广……好像半个地下通路都感受到了震动。”

    “你们刚才看见的那个愚人众,他们小队在那次处在波及范围中,通往主矿道的狭窄矿道两头都被堵住了,物资就是在那时候被深渊法师召来的魔物毁了,差点全员饿死在那里。”

    白术心中一动,抬眸问:“深渊法师不是只能召来丘丘人吗?竟能让一整个愚人众小队狼狈至此?”

    老刘摇摇头,“咱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雪奈茨维奇……哦,就是他们的小队长,那家伙是个还不错的人,他们这个小队都不像是愚人众里出来的人。”

    他发散了一句闲话,继续道:“他们说,那只深渊法师召唤出了奇怪的黑色狼群。”

    第75章 愚人众里也是有逗比的

    亚尔斯的表情一沉,和白术对视一眼。

    老刘费解的喃喃:“但是这可是暗无天日的地底……狼怎么会生活在这种地方呢?还会被那些魔物驱使?”

    黑色的狼群,这样的形容可能在大多数人眼里有些奇怪,但他们两个可是见识过香菱被那些东西伤到的样子。

    亚尔斯还亲自和那匹恶狼打过交道,顺便尝试了一点新鲜东西。

    一匹狼也就算了,若是成群结队的能够溶解空间的兽境猎犬出现……就算是亚尔斯要解决那些东西也要费不少功夫。

    不过更令白术在意的是他们所说的大规模震动,他细细问了问,在那场震动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有狼群的出现,白术暗自沉吟,又和老刘聊了几句,直到他的同伴叫他去换班,才停下话头笑了笑。

    “快去吧,当心安全。”

    老刘笑着挥手:“得嘞,咱们走了,两位在这休息多久都成,要是进到矿道里头,也要多加小心啊。”

    白术颔首,远处装备齐全的工人对他也备有好感,笑着打了声招呼,提着一笼警示氧气的鸟儿离开了。

    白术嘴角的弧度逐渐拉平,侧首道:“从时间线来看,那些兽境猎犬应当和当初袭击香菱的那只是同一批出现的,这层岩之下,或许有当初古战场遗留的痕迹。”

    “按照兽境猎犬能够溶解空间的特性……很有可能是单独存在的一个空间,那里或许出了差错导致了这次震动,也或许是这次震动令那个空间和地下矿区有了交汇点。”

    白术肃容,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这些猎犬不知为何还受深渊的驱使,老刘对这些消息一知半解,为了安全着想,他们还需要去问一问那队愚人众的士兵。

    更何况,专心矿脉的矿工也不清楚蕈兽常出没的地点,他们都是随缘碰见的,蕈兽性情温和,只要不招惹就不会主动攻击人,偶尔碰上一只,他们都把这些小腿高的可爱菌子当吉祥物看待的。

    愚人众小队有任务在身,经常在各处犄角旮旯的矿道里探查,说不定能有更多情报,也让他们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耗费些时间。

    休息的时间对白术来说也够了,亚尔斯刚不久还把刀架人家脖子上,思来想去给自己套上早就束之高阁的斗篷,真像个护卫一样跟在白术身后,白术一晃神,失笑的看着他。

    “倒也不必如此。”他云淡风轻道,“那只深渊法师是不稳定因素,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从老刘的说法来看,愚人众对兽境猎犬也没有有效的信息,不然也不会被尽毁物资,如果他们的小队长拎得清,大概率不会拒绝共享信息。”

    亚尔斯把盖过眼睛的兜帽往上面扯了下,凝视他片刻,沉默的摇头。

    他好久没在这种角度看着白术的背影了,冷不丁一下子,还有点怀念。

    最近受稻妻的轻小说荼毒颇深的亚尔斯迟疑着想:这难道就是类似那种……《穿越后我成了医庐之主的冷面护卫》?

    “……”

    亚尔斯默默打了个冷颤。

    稻妻轻小说好看是好看,通俗易懂又有趣,个别离大谱的比如转生成雷电将军之类的更是脑洞奇大,编排起自家神明来简直不留余力,让已经身心融入璃月的亚尔斯怀疑这个作者是怎么活下来的,甚至还成功发表了第一册。

    真的不会被游街示众,斩首天守阁前吗?

    璃月的作者最多也就敢编排一下帝君的花边话本,真来了个莫名其妙的人顶替了摩拉克斯的灵魂……哪怕是话本子,估计都会被包括书肆的老板和话本编辑在内群起而攻之,势要扒了这人的马甲,扛着以理服人好好给对方上一课。

    在轻小说里学到不少奇怪东西的亚尔斯内心点头:全员帝君厨,我们璃月是这样的。

    这边厢亚尔斯满脑子跑马,那边厢白术已经找到了显眼的愚人众扎地,胖墩墩的大块头在扎地前背对他们坐着,手上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贸然打扰,还请见谅。”

    身后冷不丁传来温和有礼的声音,这人浑身一激灵,啪地扣上脸上的面具,转过头去。

    长相和第九席执行官【富人】神似的绿发青年嘴角挂着和那位资本家一般无二的笑容,看得人背后直往上窜凉气。

    面具之下的脸一阵扭曲,这人闷不吭声的点点头,倏地看见他身后的人。

    一身黑袍子,大半张脸都隐匿在兜帽的阴影中,流明石的蓝白光线照亮对方的一小块侧脸,一双在黑暗中隐约显出幽光的眼中满是冷漠,看过来的眼神好像刀子一样锋利。

    面具之下又覆盖了一层痛苦面具,维尔洛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欲哭无泪:“我也没说要追究你们,你们怎么还找来了啊……”

    白术一愣,视线扫过对方的脖子,才发现对方的立领上有一道刀锋划出来的破损。

    “……”这不就……巧了么。

    还在脑内跑马的亚尔斯听见声音茫然回神,就感受到这位“熟人”身上散发着的浓浓的……悲愤的气息。

    维尔洛确实很悲愤:“我当愚人众就是因为这里工资高还包吃住,结果好吃的没吃两口,怎么还走哪都挨打啊,穿上制服也不代表我们重卫士都是一个人啊,能不能找好报复目标再动手啊!”

    听上去好像怪惨的。

    “你在这和外人胡咧咧什么呢?!”一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维尔洛脑袋砸出去,把他的帽子都砸歪了,瘦高的愚人众气得不行,“对外我们要说是为了女皇!懂不懂!”

    两个外人:“……”

    你不是也在和外人胡咧咧吗?!

    “都给我闭嘴。”一道沙哑的男声传过来,手持岩杖的挺拔愚人众走出来,路过先前那人时快速踹了对方一脚,被亚尔斯尽收眼底。

    这帮愚人众……是来搞笑的吗?

    踹完人后的小队长雪奈茨维奇好像无事发生一样,一本正经问道:“你们是璃月人?来我们愚人众的营地做什么?我们可是有璃月的文书佐证,是下来做正经调查的,如果是来找茬的,就赶紧回去吧。”

    他说话还挺客气的,换做那些眼高于顶的愚人众士兵,最后那句大概就是“赶紧滚”了。

    白术一秒进入状态,勾起他惯常的官方笑容,殊不知他眼睛一眯嘴角一挑,金丝眼镜的坠子再那么一晃,晃得纷纷出来看热闹……不是,撑场面的全体愚人众心肝一颤。

    ……妈耶,这也太像了,这人肯定八百个心眼子,卖人都得拆开卖,把利益最大化的那种。浑然不知自己风评被害的白术:“之前的误会,我为此深表歉意……听闻贵队之前在矿道深处遇见了能唤来黑色狼群的深渊法师,我们正巧知道那些未知魔物的些许特性,想以此来交换一些情报。”

    他眯起眼,遮住其中精光:“诸位来此探寻一月有余,可否告知那只深渊法师的活动范围,以及来自须弥的蕈兽所出没聚集之处?”

    老刘给的路线有些远,如果这些愚人众能提供更近的选项,那再好不过。

    小队成员站在队长身后面面相觑,拿不准这位和【富人】九分相像的眼镜仔嘴里的话能不能信,纷纷看向自己的队长。

    压力莫名增大的雪奈茨维奇沉默片刻:“须弥的蕈兽在北面的一处坑道中有一处聚集点,里面大概有四只左右的水蕈兽。”

    那几只魔物确实难搞,要不是“父亲”在他们来之前命人送来的各种不知名药剂,被狼爪抓伤的几个队员怕是都要交代在那不断扩散的伤势下。

    也还好……“父亲”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这位,之前那位在任期间,壁炉之家的孩子们都和消耗品一样,哪会被这么珍惜?

    只可惜事发突然,那些药剂在多日困守围攻下已经消耗殆尽了。

    雪奈茨维奇握着岩杖的手收紧一瞬,盯着白术道:“你的情报是什么?”

    “那些狼是兽境猎犬,爪有剧毒,被击中后患处会扩散……”

    白术一口气将兽境猎犬的特性说个完全,雪奈茨维奇微微蹙眉,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和它们交锋过,你说的这些特性我们大多知晓了……还有别的吗?”

    白术气定神闲的和他唯一露出来的双眼对视,“受伤后的解药药方,如何?”

    白术清晰的看见对方的瞳孔一缩,显然意动。

    作为医者,白术从不提倡敝帚自珍这种事。

    交易也好,交换也罢,除了那些怕患者看见药材名闲的没事按图索骥去找原材料被恶心到时会用到他那手堪称一绝的漂移线体,他都大大方方的将自己药方的材料、用量、用法写得明明白白的交到患者手里头。

    就算传出去或者被其他人学去也没关系,不如说,不考虑利益的情况下,白术对此乐见其成。

    传播越广,在某些时候也能救越多人的命,至于那些不管对不对症都拿了药方就去抓药的……就算不是他的药方,对方也会拿其他的“土方子”,后果都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就要感慨,璃月的历史如渺渺长河,总是能找到各种形容到位的古话。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第76章 维尔洛:不存在的记忆增加了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刚才那一瞬间,面前这个男从面相到气势,和第九席执行官完美重叠在了一起。

    雪奈茨维奇拿着药方的手微微颤抖。

    ……这人不会在方子上做手脚……吧?

    白术当然不做手脚,甚至因为当时匆匆找到的古因为某些材料——特指猎犬指爪与仙力——太过难寻,白术以收集起来足有一撮的柔长落发作为代价,煞费苦心研究出来了民间平替版。

    当然,因为璃月地面上没找出来第二只兽境猎犬,白术药的实验是由身在稻妻和枫丹的合作伙伴同步进行的,之后将实验结果寄了回来,总体来,药效不比为香菱使用的古,但搭配上另外一张子,坚持内服外敷上一周,也能清除毒素,使伤口进行正常愈合。

    过程中伤口被控制着不继续扩大,美中不足的是要多遭一段时间罪。

    但改良之后的药材料虽然繁复,但价钱在一般家庭里还算可以承受,万物不能尽善尽美,白术对这个结果经很满意了。

    雪奈茨维奇将药递给身后的雷萤术士,后者仔细看了看,对他点点头。

    雷萤术士覆过去压低声音:“有几样药材看似有毒,但能够相辅相,至看上去没题。”

    亚尔斯在心中冷嗤一声,对他的谨慎行为不置可否。

    雪奈茨维奇伸出手:“那只深渊法师能够召唤出四只猎犬,地图给我吧,我为你画出它的活范围。”

    他接过地图,将探清的法师路线画到一半,笔触一顿。

    他倏地抬头,语气严肃:“你的地图路线是谁给的?”

    亚尔斯眸光一凝:“有题?”

    雪奈茨维奇指着条有一部分重复到一起的路线,手指在旁边的交叉的起始处点了点,沉声道:“这里是一条死路,我曾路过那里……靠近的太近,就被影响神志。”

    亚尔斯注意到随着他这句话,他身后的维尔洛硕大的身躯缩了一下,环抱在身前的手臂紧了紧。

    他的胳膊很粗,作也透着一股子笨拙,收紧的力道却十分轻柔,透着保护的感觉。

    亚尔斯不着痕迹扫到过对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只小巧的女孩模样的布偶,比起市面上卖的布娃娃,那只显然粗糙很多,纽扣做的睛有一只半掉不掉,想来之前维尔洛就是在修补它。

    雪奈茨维奇很敏锐,察觉到他的视线后沉默一瞬,转头没好气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记录做完了?还有你,维尔洛,你也别闲着,流明石触媒的能量不太够了,你去补充一些。”

    小队长的威望在这群疑似逗比的愚众里很高,身后那一排闻言下意识站直身体应声,顿时鸟兽散,之前拿石头丢维尔洛的愚众还拉了一把反应迟钝的大块头,把一起拉走了。

    等到回到上的扎地里,帐篷和摞起来的木箱将他的身形挡住,雪奈茨维奇才接着开口:“维尔洛就是那个受到影响的,那时我的流明石触媒能量不太够,光线太弱,没能及时发现那道墙壁的异状……他太过靠近,被影响之后非他的妹妹在那墙壁之后,非要冲进去……后还是纳尔拉翻出了他妹妹给他的布娃娃,才算安静下来。”

    “我接到的命令是上层和璃月某位高层达了共识的,和你璃月并没有冲突……或者,拿到了数据后,大概对你璃月也是件好事。”

    雪奈茨维奇看向亚尔斯,这个看不清面容的青年站在这里能让他久经战斗的神经敏感的发出警示,他重新看回白术,认真道:“能拿出那样的药,你是医师吧?我可以给你我探查的矿区地图,用以换取你为维尔洛诊治,如何?”

    维尔洛是他小队的员,无论如何,他不让对这么神志不清下去的。

    白术沉吟片刻,反道:“既然他受到了影响,为什么不让他离开这里?将送到地面上,也避免了可能有的意外吧?”

    一阵默然后,雪奈茨维奇冷笑一声:“你该不认为,只要把送上去,就有愚众接应,把他送去合适的地诊治吧?”

    不,不的。

    除了他这个从壁炉之家出身的,背靠“父亲”的,这个小队余是没有背景,没有家庭,流离失所后加入愚众的,他性格大多不符合外界对愚众的印象,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一组织底层中的异类。

    不爱争斗,性子率真,不过脑子脱口而出的话不知道得罪了多。

    没有靠山,也不和他合群,还受到了精神影响,治疗起来不知道费多时间和金钱……雪奈茨维奇心知肚明,如果把维尔洛交给“同伴”,他很大可能被放弃。

    壁炉之家的孩子,在这任父亲的教导下,对“家”的维护是绝对的。

    这些就不是和前这能的了,雪奈茨维奇深呼吸平复翻涌的情绪,淡淡道:“这笔交易如何?”

    多一份地图也多一份保障,更何况这支小队看上去确实和别的愚众有些……与众不同,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白术看向亚尔斯,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感觉到对没有谎的迹象。

    既然这样……

    “交。”

    雪奈茨维奇松了口气,他也知道愚众的名声不怎么样,对要是不同意,他也没什么办法。

    好在,自看的光还比较准的。

    他绘制地图时就特意多画了几份,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将没有记录那些密密麻麻资料的地图拿出来,上面的一部分路线和另一份有所重合,白术手中那份被指点着画出的路线,正是愚众地图标着危险标志的地。

    “我落了些东西在那边。”亚尔斯忽然道。

    白术垂下,配合道:“那我先去取回来,雪奈茨维奇先,不介意吧?”

    雪奈茨维奇也不怕他拿着地图毁约,将份地图给了他:“那就麻烦你……快去快回了。”

    亚尔斯转过身,冷冷道:“放心,用不了多时间。”

    他中凶戾一闪而过。

    那条多出来的路线是老刘画的,还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引他过去……

    白术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跟上他的脚步,轻声道:“我和老刘没有冲突,至表面上,他没有害我的理由。更何况,那只是愚众的一面之词。”

    亚尔斯嗯了一声,快步回到刚才休息的地,气息更加冷冽。

    白术慢了他一段,看清面前的状况后,他心中一沉。

    远处的升降梯还在运作,工仍在忙碌的往上面搬运矿石箱,周围的流明石柱光晕浅浅,照亮空无一的营地。

    老刘他走了这么半,和他换班的矿工就是爬也爬回来了。亚尔斯掀开木架上贴着标签,用来囤积食物的木盒盖子,中空无一物。

    接连掀开三个盖子,亚尔斯阴沉的看着这些空空荡荡的盒子,咔擦一声捏碎了木盖。

    ……被阴了。

    他豁然转身,就要顺着老刘几离开的路去追,被白术连忙拦下:“别追了,万一也是引我过去的陷阱怎么办?”

    亚尔斯被他一句话得理智回归,陷阱倒没什么,但白术保不准受伤……和报仇本能拉锯了一儿,到底是保护伴侣的想法更占上风,亚尔斯拳头攥了松松了攥,来回几次之后才放弃追踪。

    他阴沉的盯着那几离去的向,在心里狠狠记了一笔,连带把警惕心下降的自也骂了个狗血淋头,混迹黑佣兵时听来的俚语有什么上什么,把自祖宗十八代亲切候了一个遍,不肖子孙中的典范。

    蠢货吗,过了半年的安日子居然就退化这副德行!

    这些家伙好祈祷别碰见他,不然就算是在璃月港里,他也要想办法脱了他一层皮。

    暂且记下了这个仇,亚尔斯和白术重新回到愚众的营地,雪奈茨维奇对他的守诺很满意,找了个由头把维尔洛叫了出来。

    亚尔斯刚被现实上了一课,在白术为维尔洛检查时守在旁边,浑身气势冷凝,偶尔扫过维尔洛的神像在看死。

    他可没忘老刘的同伴对这勾肩搭背窃窃私语的样子。

    白术显然也没忘记,一边检查一边对注视着修补好的布娃娃的维尔洛状若闲聊的道:“之前那几个矿工,和你很熟吗?”

    维尔洛笑呵呵道:“熟啊,之前也是因为我是愚众就特别警惕呢,后来在我被围困时是他救了我……”

    “什么?”雪奈茨维奇打断他的话,皱眉道,“你现在开始出现不存在的记忆了吗?那种鬼地上哪来的矿工救,不是我在饿死之前挖了一条小路出来的吗?”

    “啊?”维尔洛呆滞的看他,“队长你记错了吧,他还给了我食物呢……”

    雪奈茨维奇:“……给的什么食物?水史莱姆吗?!那明明是老子抓的!!”

    亚尔斯和白术一齐陷入沉默。

    刚把记入仇恨列表的亚尔斯反应了一下,杀气更甚。

    他大爷的……这群明明有气味的家伙到底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第77章 回去拜拜钟离吧

    拥有了不存在的记忆的维尔洛被白术灌了两瓶宁神的药剂,被他亲爱的小队长踹回去睡觉去了。

    明明身材胖墩墩的,灵活性却出奇的好,被亚尔斯的气势骇到,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要挨揍的维尔洛跑的比兔子还快,搭配上随着步伐颤动的肉浪,颇为滑稽。

    在场三人却没一个能笑出来的。

    雪奈茨维奇警惕的盯着亚尔斯,隐隐挡住他朝向维尔洛的道路。

    “请放心,我们没有向他出手的意思。”白术安抚的站在亚尔斯身旁,完全不受他身上冷气影响。

    就是觉得他身边的温度和七七冰镇椰奶时的温度都差不多了。

    雪奈茨维奇并未放松,也没有深究,转而问起更关心的:“能治么?”

    白术颔首道:“目前看来只是精神方面的影响,他的心中仍有锚点,只需要远离影响的源头,多加调养,喝些宁神静心的药物,最多一个月就能调养回来。”

    源头……雪奈茨维奇陷入思索,可他们已经远离那处危险墙壁周围有一段时间了,维尔洛的状况反而更加严重,甚至出现了不存在的记忆……

    “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那处营地的矿工,你们有见过吗?”

    雪奈茨维奇回过神,顺着白术指的方向看过去,摇头道:“那里是一处废弃的营地,我们来时那边还有一批人,但是因为我们的身份起了冲突,后来他们可能是嫌和愚人众离得近,就收拾东西迁走了。”

    说着被别人嫌弃的话,他的情绪却十分平稳,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他早就被气成一只风史莱姆炸成烟花了。

    任务不能不做,可维尔洛的状况也令人担心,送到上面去以他现在的状态还保不齐被人欺负,雪奈茨维奇进退两难,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人带在身边,明天换一处扎营,再看看他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这次的任务可不是香饽饽,有苦又累还没有油水,是其他小队推二阻四踢皮球到他们这的,反正探查任务也是他们小队接的最多的,连个换班的都没有。

    雪奈茨维奇翻了个白眼,等回去之后队员再说要套其他队的麻袋,他干脆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打不出事就行。

    不过好歹在物资上面还不至于苛待,雪奈茨维奇在心中拟好之后往外传信时需要写的物资药材单子,见白术两人没有问题了,还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才转身回他们的营地。

    亚尔斯还在琢磨那几人到底是哪路妖魔鬼怪,又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可惜线索太少,他也不是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的名侦探,绞尽脑汁把自己的思绪绞成了乱麻。

    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亚尔斯迟疑片刻,不太想让白术继续涉足,还不如先回璃月港,找了夜兰来处理之后再说。

    有些锅能甩则甩,他和白术两个平头老百姓,又不是救世主,什么都要出头。

    但一想到自己被坑了之后还不能亲自送那群妖魔鬼怪上路,亚尔斯又有些咬牙切齿。

    不然把白术送回去之后,他免费给总务司打把工?

    亚尔斯心中纠结,白术看着那两份地图,也陷入沉思。

    “雪奈茨维奇所给的方向离深渊法师的活动范围和那处墙壁都有些距离……和老刘几人消失的地方也是反方向。”白术抿唇,“不如我们就去那边看一下,若是没能找到蕈兽,就先回璃月港,把事情报给总务司,再寻机会下来吧。”

    亚尔斯看着白术指的地方,有些犹豫。

    反正……就算出了什么事,那不是还有他吗?

    白术好不容易找了时间亲自下来,怎么也不能空手回去……

    亚尔斯的眼神晃了晃,还是同意了。

    达成了一致,两人将两份地图仔细对比,挑了一条两份重合到一起的路线,向北面的矿道口走去。

    道路崎岖,有些路段还因为岩元素过于浓郁生长着一碰就爆炸的岩蓬蓬果,不小心碰到一个,一条路都砰砰砰的放起元素炮仗,这东西还挺会挑选地方,大多生在路段狭窄之处,一面是墙壁,一面是黑如深渊的坑道,相当歹毒。

    亚尔斯压着耳朵,在被推下悬崖前揽着白术踏着凹凸不平的一侧墙壁飞身到对面的平台上,发自内心的怀疑层岩巨渊这破地方和他犯冲。

    “蕈兽聚集的坑道应当就在前面的……”

    白术戛然而止。

    有脚步声在岩洞中回荡,听声音判断,对方只有一个人。

    在亚尔斯狂飙的杀气中,一个高壮的男人从黑洞洞的前方走过来,流明石照亮他的脸,一张惊喜又热情的脸。

    “白术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

    漆黑不平的地底,一道散发微弱光亮的黑影嗖地窜出去,脚下生风,好似逃命。

    他踩上一块风元素力浓郁的突起岩石,借助风势一跃而起,下一秒,刚刚落脚的地方被一团火球击中,几只漆黑猎犬凭空出现挥空利爪。

    “lalalu~”

    躲开一道炎柱,亚尔斯脸都黑成锅底了。

    他可没听说过魔物还能变成人类的啊!这群家伙是真的成精了吧!

    白术熟门熟路的摆好稍微舒服一些又不影响亚尔斯逃命的姿势,脸色也不太好看。

    老刘一行五人居然是深渊法师和四只兽境猎犬变的……饶是他遍览群书,也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这世上不是没有能变成人形的非人类,稻妻的妖怪、璃月的仙人、还有各种修行到家或天赋异禀的元素生物。只是参考文献与稻妻须弥那边的记录,兽境猎犬绝对不在这个范畴里。

    那就只能是那只深渊法师搞的鬼了。

    毕竟深渊的力量大多诡谲,直到现在七国都没搞清楚深渊中还有什么样的存在,对方又会有什么手段。

    这些兽境猎犬明显听命于深渊法师,白术搞不懂,对方为什么会对他们下手?

    难不成还能从水晶球里看见他用深渊法师身上掉落的地脉新芽做实验了不成?不对啊,那都是二年前的事了,怎么也不能拖这么久才来找他算账吧?!

    风墙对能够撕破跨越一段空间的两种魔物都没太大阻碍作用,风锁虽然能束缚住那几只猎犬,却控制不了张开护盾的深渊法师,后者几个火球下去配合猎犬的挣扎就能打破锁链,对局势也没太大用处。

    亚尔斯发现这点后,就不再浪费元素去做无用功。

    见了鬼了,次次出门都被猫追狗撵的,他回头要不和白术去拜拜钟离吧?

    拜本尊总比拜神像更好使,让对方保佑他们两个以后出门别再遇见奇葩的追逐战了,他真的忆苦思甜够了!

    这条岩洞是一条单行道,亚尔斯跑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的岔路,在冲向左边前,那边的入口忽然凝聚出火星,深渊法师吟唱着听不懂的咒语出现在半空。

    他们身后是穷追不舍的猎犬,一秒的耽搁都可能会挨上一爪,亚尔斯没有迟疑,转头冲进右边的岩洞。

    不久之后,他们再次在一个岔路口被挡住一边去路,亚尔斯和白术同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白术伏低身子,按着镜腿防止它被风吹跑,沉声道:“它们在驱赶我们。”

    真是一个形象又让人心生不爽的词汇。

    亚尔斯跃起躲过贴地的火焰,回敬一道无形风团,风团在敌人接近时瞬间爆开,狂暴的飓风切割范围内所有的事物,生在岩石中,微微发亮的坚硬矿石撑不过两秒就碎成齑粉,一只猎犬哀鸣一声,被搅碎了一只前爪。

    但它本就没什么痛觉,很快反应过来,再次钻进空间裂缝中。

    深渊法师的护盾也随着风刃切割出几道裂痕,它再次低首念咒,瞬移离开飓风范围。

    通道宽窄不一,亚尔斯找机会故技重施,在它们追逐的较为紧凑时用无形风团暗算,流明石的能量随着时间耗费了不少,只能照亮一小段距离,对亚尔斯这个在黑暗中能够清晰视物的影响不大,却让身后四狗一法师吃尽了苦头。

    几次反复之后,一只倒霉的猎犬在刚跃出空间时一头扎到了爆炸的风团旁边,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绞碎了头颅。

    前方再次出现了分岔路,每一条都看不到尽头,亚尔斯眼神凶狠,在猎犬出现阻拦时凝聚元素力,风锁哗啦作响,鞭子一般把它抽到岩壁上发出巨响,亚尔斯带着人窜进猎犬想要阻拦的那条路,冲出弥漫的烟尘,在他身后,又是一声爆炸声,风刃搅动灰尘,将又一只猎犬取走性命。

    如法炮制干掉了两只猎犬,二对二,他家白术还是个恢复型神之眼拥有者,亚尔斯跑到一处较为宽阔的地带,卸力将白术放了下来。

    对面二只魔物停在不远处,和他们形成对峙,亚尔斯抽刀,眼中隐隐带着嗜血的猩红。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被驱赶了一路,心中满是把那只领头的深渊法师剁成八块的马赛克画面。

    “新仇旧账,咱们起一算。”

    对面的魔物停在那里,还没来得及动作,本就摇摇欲坠的护盾就被风刃彻底割碎,一把寒光闪烁的刀刃在深渊法师眩晕时捅向头部。

    然后连同刀柄一同穿了过去。

    亚尔斯豁然转头。

    在他身后,早就没了白术的影子。

    “嘀嗒——”

    从头到脚都毛茸茸的深渊法师毫无阻碍的抬起头,尖喙动了动,声音稚嫩清亮。

    “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二只魔物青烟般消散,眼前的空间扭曲,晨光微熹,周围的岩洞变成了空旷的空间,日头在远处的云海中冒出一点头来。

    “嘀嗒——”

    稚嫩的声音幽怨道:“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找我呢?”

    第78章

    面前的是一个虚幻的人形,对方是六七岁的孩童模样,稚嫩的面庞即使板着脸也透露几分可爱出来,但当对上那双眼睛时,就会将面貌带来的所有印象一并推翻。

    那是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眼,其中星辰流转,透露着智慧与阅尽沧桑后万物归寂的平静。

    “他”幽幽开口:“我不喜欢强迫人呢……但看起来,你就是绊住他脚步的人了。”

    头晕目眩感还没有消失,白术强忍不适,向对方笑了出来:“阁下莫不是指的亚尔斯?”

    “啊,随便他叫什么吧。”孩童无所谓道,看过来的目光中带着估量,像在心中评判什么,“我要是说把他让给我,你不会同意的吧?”

    白术沉默两秒,扬起看似灿烂,但冰凉凉的笑容,语气平静的像在背述真理:“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胆子还挺大的。”

    不咸不淡的夸奖完全不会让白术放松警惕,但能在层岩巨渊中开辟出这么一个空间,对方的实力完全是个谜,看上去也没什么实体的样子,他这个辅助系寥寥可数的攻击手段大概在对方看来只能算个模样新奇点的烟花罢了。

    白术压下心中的焦躁,语气如常道:“不知道前辈想找亚尔斯做什么呢?他除了能打一些,也没有能帮助到前辈的特殊能力吧。”

    对方没有开口,又在用刚才的估量眼神看了他一会儿,慢吞吞的打商量:“不让给我的话,借给我一段时间总行了吧?”

    这家伙听不懂人话么?

    这种把亚尔斯当成物品要来借去的说法让白术心生不喜,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语气冷淡了很多:“我无权干涉亚尔斯的行动,他的一切行动都基于他的自愿,他不属于我,只属于他自己。”

    “你生气了?为什么?”孩童疑惑的问了一句,不过很快,诧异就被无奈取代,他幽幽叹气,用一种老成的口吻道,“但是那边那位……根本就不是像你一样能好好谈判的类型嘛……”

    他顿了顿,忽然挑眉:“哦,看来是很会审时度势的一类呢……那就不需要你的劝说了。”

    在白术骤然凌厉的眼神中,孩童身影破碎,消失在他眼前。

    同样背景下,亚尔斯那边的场景就剑拔弩张多了。

    在被传送到这个空间之后,亚尔斯的头脑瞬间清明起来,也发现了之前自己的不对劲。

    明知道有五个目的不明手段不明的敌人,自己身边还跟着战斗素养不高的白术,他怎么可能还会同意继续留在层岩巨渊?

    还是刚被坑了一手的情况下,自己又不是真的连脑子都长满了肌肉!

    报仇也是要讲基本法的,只会莽的复仇者坟头草都能长三尺高了。

    思来想去,只能是被这个不知是什么存在的家伙动了手脚,被他影响了。

    有了猜测的结果,种种端倪都能够反推回去了,亚尔斯长身而立,凝视着对面的幼崽。

    他提问,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深渊法师、兽境猎犬,都是你的手笔吧。”

    “是哦。”孩童点点头,还贴心的做了补充:“啊,还有作为障眼法的墙壁,虽然因为我不能影响太多外界的存在,再加上外面环境因素,不知道引来了什么东西填补了入口,从特性来看,那东西还挺有意思的呢。”

    “比如融合了我泄露的一点力量后有了影响人心智的能力什么的……唔,我之前找机会看了一眼,这个地方还蛮偏僻的,应该没有人被误伤吧?”他抿了下唇,肉嘟嘟的小脸上有些苦恼,“不然我可是会很愧疚的。”

    “但是我也没办法啊……努力撕开一点空间就造成了外界的震荡,旁边好像还有一个空间,还跑出去了几只猎犬,其中四只被我顺手控制起来了,但是有一只大概是太久没有呼吸新鲜空气,跑的特别快……”

    “不过我懂它,我要是出了这处空间我肯定也开心的不得了……啊,这里的景色还是受了旁边空间的侵蚀才变成这样的呢,我掉在这里时根本就是一片黑,虽然几百年过去这里的景色我也看腻了就是了。”

    他的话非常多,看上去像是八百年没和人说过话了似的,明明对面的人利刃在手,他却还能滔滔不绝的不问就答,和那些和主角最终对峙时就开始倒豆子的反派一个样子。

    亚尔斯自认和话本里的主角根本挨不上边,对面虽然一副幼童的模样,但怎么看也不可能真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幼崽,他下起手来毫无负担,之所以现在没动手听对面的碎嘴子叨叨叨,是因为刚才他就试过了。

    所有攻击都穿透过对方的身体,连胡桃赞助的符纸都不例外,此时静静躺在孩童身后的石块上,派不上半点用场。

    匕首的诅咒也对他没用,提瓦特古里古怪的东西还真是够多的。

    亚尔斯对孩童的碎碎念左耳进右耳出,观察四周想要找到破局之法,白术不在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遇见危险。

    孩童冷不丁说道:“如果你是在找你的同伴的话,他在我另一个镜像空间中哦。”

    亚尔斯瞳孔一缩,不善的看着他:“你对他做了什么?”

    “别这么大敌意啊……”孩童垂头叹气,“搞得我像什么反派一样……而且,不是你自己同意了和我的初步交易吗?”

    亚尔斯头脑全力运转,还是没从任何记忆中找出和眼前场景能搭上边的“交易”。

    孩童对他抬起手,在亚尔斯骤然紧绷的状态下没有了下一步动作,下一秒,亚尔斯心口处迸发出一道耀眼的光华,孩童露出一抹小小的笑容,梨涡若隐若现。

    光华在身前凝聚,化作眼熟的金色镂空六方体。

    六方体缓缓飘到那只肉乎乎的小手上,孩童包容的看着亚尔斯:“你向它许了愿,对吧?”

    亚尔斯紧紧盯着他,下颚线条紧绷。

    神之钥。

    雅尔蓝思亚最为神秘,最让人心驰神往的奇物。

    亚尔斯确实向它许了愿。

    那是一切的开始。

    “别这么紧张……我真的不是坏人啊。”孩童侧目远眺,虚幻道,“啊,虽然在这个鬼地方蹲了几百年,偶尔确实有想要干脆自爆制造一场混乱算了的极端想法就是了……但我真的不是坏人哦。”

    亚尔斯:“……”

    听上去就没什么可信度好吗,你自己都自爆了啊!

    “不过还好啦,经过我锲而不舍的拉锯战,总算和我来到这个倒霉世界前撒出去的‘钥匙’获得了一点联系,激活了它们其中一部分。”孩童感叹,“所以说后手永远不嫌多嘛,不过你许愿之后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了,钥匙为了让你活下去耗费了太多力量,都没办法准确把你传送到我的附近了。”

    亚尔斯沉默。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他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但他很快觉出不对劲,听对方的意思,他是从雅尔蓝思亚的世界流落过来发生了意外,只能困守在这个地方,亚尔斯许的愿望和跨越世界沾上了边才被带来了提瓦特,那要是别人许的愿和跨越时空不搭边呢?

    香车宝马、英雄美人、无尽的财富与权势,时间能够迷眼的欲望太过繁多,如果是这些愿望,对方不还是会继续困在这里吗?

    “不管许什么愿望,都会被带到我这里哦。”孩童笑眯眯道,“毕竟钥匙的主要能力就只有带人跨越一切阻碍回到我身边而已,实现愿望这种事……当然要我亲自上场嘛。”

    “好像忘了自我介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孩童一手搭肩,一手负在身后,神情带着淡淡的倨傲:“以【记忆】之冰晶为面,以万物之【均衡】为框,吾乃博识万智之镜。”

    “虽然称号是这样的,但和博识尊没什么关系呢。”他放下手,又恢复了三无的模样,想了想道:“不过称号太长了,你叫我魔镜就行。”

    亚尔斯:……

    总感觉逼格一下子掉下去了,还带着诡异的滑稽感。

    魔镜镜灵像在念宣传词一样,平板的调子甚至让亚尔斯有一瞬间幻视到了七七:“付出皆有所得,天秤两端必定均衡,你的愿望是什么?”

    亚尔斯这下是真的觉得滑稽了,原来这才是应该有的流程……但他的愿望早就已经超额实现了。

    一个不歧视混血的世界,一群活泼有趣的友人,一座泛着清神药香的医庐,和一位包容他一切的伴侣……

    亚尔斯眼中倏地一亮:“什么愿望都可以?”

    “对。”

    “那我要长生药。”他顿了顿,“两份。”

    虽然不觉得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但只要能陪伴白术,长生不老完全可以接受。

    “哦。”魔镜点点头,淡定道,“这个不行。”

    亚尔斯:?

    亚尔斯眼神不善:“不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耍他玩吗?

    “长生药确实很好弄,就算是一千份我也能换出来,”魔镜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过,这方式一定不是你想要的。”

    “长生是丰饶星神的权能,在祂万物可赐的理念下,宇宙中可是不少星球都得偿所愿了,在这些星球上,遗留的长生方法不胜枚举,只是长生的后果嘛……”

    【丰饶】的星神是真的很大方。

    别人索求的声音传到祂耳中后,不论对方是谁,祂都不吝降福,赐予长生,只是万物都有代价,被“赐福”过的星球在最初的狂欢过后,无一例外的都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中。

    欲望在满足后滋生出更大的欲望,心智在无边的生命长河中不断被磨损,直到人不再是人,命也不再是命。

    然后,战火开始燃烧。

    第79章 亚尔斯:你爷爷找你索命了

    听过对方的解释之后,亚尔斯立刻放弃了许愿长生药的想法。

    随着时间推移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甚至理智全失……亚尔斯对名为药师的星神的所作所为不可抑制的感到厌恶。

    祂的赐福,连亚尔斯所听闻过最为狠辣的诅咒都拍马不及。

    “不过你居然会求长生,是我脱离外界太久了吗?不对啊,这才几百年。”魔镜纳闷的看他,“明明巡猎命途的气息在你身上简直体现的最大化了。”

    巡猎星神岚和丰饶的星神可是宇宙闻名的死敌……或者说是岚单方面的追杀更为贴切,连同两方的信仰者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踏上了巡猎命途的存在多少也会对丰饶星神有些抵触情绪。

    不如说,其祂星神的追随者对丰饶民都是能宰就宰,杀一支小队不亏,杀一个部族血赚。

    无他,丰饶民这种存在在宇宙中风评简直直追当年的繁育星神,所过之处祸乱不断,当初的繁育星神被众星神围剿,现在的丰饶民则在星神之下的存在中人人喊打。

    可眼前的青年对他所说的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第一次知道一样……想到这里,魔镜恍然,所以是宇宙中某个落后文明的偏远星球出身的吗?

    那他的钥匙在宇宙中飘得够久啊……居然没被哪个宇宙组织打捞上去么?

    想到刚刚和一小部分钥匙联系上,其中一个就被激活了的时候的惊喜感,以及之后到现在也没有第二个钥匙被激活,魔镜镜灵也忍不住在内心感慨这可能就是命运。

    跟亚尔斯叨逼叨了一阵,也算是排解了他这么多年的孤寂,魔镜收敛了不符合他曾经性格的一点欢脱,语气淡淡。

    “既然你不想要这种长生,那你还要许下什么愿望呢?”

    亚尔斯看着夸下海口的孩童,对方看上去态度淡淡的,但也能从他的反应中看出对自己的能力蛮自信的,甚至刚才脱口就算一千份长生药也能给他弄来,既然如此……

    “你为什么一定要向我做交易?和我在一起的人真的安全吗?”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他吗?

    魔镜叹口气,对亚尔斯拉到满值的警戒心无可奈何,挥手拉出一道等人高的镜子,边框鎏金,镜面透亮到极点,质感不像玻璃,更像是一种奇特的冰面。

    镜面上泛起涟漪,出现了一道画面,绿发蛇瞳,正是白术。

    镜子不能实时传音,能理解对方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含义的亚尔斯一眼就能看出白术虽然面上平静,但整体还是有些紧绷,不是遇见了敌人那种,只是在警戒周围的环境。

    镜面的影像纤毫毕露,亚尔斯一寸寸的看着白术,目光落到他腰间的挂饰上。

    小巧的狼牙随着动作微晃,亚尔斯眯起眼,看到上面某一处有一块微不可查的缺损。

    那是他无意间磕碰出来的。

    感受到亚尔斯的气势有所缓和,魔镜慢吞吞道:“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做交易……我想要脱离这里,但我的力量不能对自己使用,之前废了许多力气影响那些魔物也是为了让他们去找你来着……结果你也看到了。”

    “那几只靠本能的猎犬还好说一些,但那只深渊法师本就有智慧,我不能操控它,也就导致了它会去攻击你们。”

    这么说来,书上有关魔镜的故事,大多数都是主人对它许愿或者提问,魔镜才能显出威能……

    亚尔斯笃定道:“你想让我帮你许个愿望。”

    “对。”魔镜颔首,“这个世界的至高者似乎不欢迎我的到来,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自讨没趣,我想要你许愿,传送到其他世界,只要你带着我,‘愿望’就会把我当作你的所有物一同送走,放心吧,之后我免费附赠你一个愿望,会将你送回来的。”

    “你要是现在没想好许什么愿,也可以先将我送出去再合计。”

    看出亚尔斯对白术的重视程度,魔镜又道:“我离开后,你那个同伴也会全须全尾的被空间排斥出去……唔,虽然他身子太虚了,大概会晕上一段时间吧。”

    他这话戳中了亚尔斯最担心的地方,没了后顾之忧,亚尔斯心中一动:“随便哪个世界?”

    “只要有人……”魔镜没绷住虚着眼道,“我受够了没人聊天的日子。”

    “……”

    看来这几百年,确实把对方憋坏了。

    经过这么半天的试探,亚尔斯已经相信了对方,他点点头:“我许愿,去往雅尔蓝思亚大陆。”

    “等等等等。”孩童连忙消散身形,面前映着白术模样的镜面破碎消失,重新凝聚成一块巴掌大的圆镜,强硬的把自己塞到亚尔斯手里。

    变回本体的镜面上浮现出一行挤挤挨挨的小字:【下面是咒语,念完再许愿。】

    快速扫过下面“咒语”的亚尔斯:……一下子就想反悔了呢。

    反悔是不可能反悔的,亚尔斯麻木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念出上面的文字。

    “魔镜……啊魔镜,回应我的愿望吧……”

    上面连忙刷新了又一行蝇头小字,亚尔斯忍着捏碎它的冲动继续咬牙切齿:“以契约人的身份在此宣告,封、印、解、除。”

    一字一顿,字字含恨。

    无他,这个破咒语和之前看的稻妻轻小说里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解封魔杖的咒语太像了,念得他忍不住在心里把自己和那位主角进行了对比。

    一阵亮眼的白光迸发而出,亚尔斯挥散诡异的羞耻感,语气一下子愉悦了起来:“我许愿,去往雅尔蓝思亚大陆。”

    狗比光明神,你爷爷来找你索命了!

    ……

    神明之下,皆为蝼蚁。

    小镇已经没了不久之前的表面繁荣,一群身着褴褛黑衣,模样或多或少带着野兽特征的人红着眼抢掠这靠近两族边境的小镇,所有非兽人的活物在照面之下被不留余力的攻击,老弱妇孺无一例外,连宠物都来不及发出声音,半个脑袋就被利爪削落。

    过于漫长的冬季和领地内食物的匮乏让这些兽人凶性毕露,面对的还是仇恨的种群,他们已经彻彻底底杀红了眼。

    尖叫、谩骂、求饶,倒塌的梁柱压住一片血色,绘出一幅地狱景图。

    一边倒的屠杀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结队赶到,他们穿着统一的白金两色的衣袍,表情悲悯,面对残杀人类的兽人目露憎恨与厌恶,领头的人举起手中的书本,高声朗诵神明的祝词。

    下一秒,雷蛇在他垂落的手中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在敌人面前炸开,也将那豹族兽人手中被扯掉一只手臂,面露惊恐的平民一齐吞噬。

    表情依旧悲悯的人放下书本,哀恸道:“这是必要的牺牲。”

    他眼底深处划过一丝兴奋。

    抢在别人前面击杀了一只兽人,回到公馆,又能换取十个金币。

    至于那个平民?

    谁会管他呢?

    或者说,这一镇子残存的平民,这一队执法人都不在意。

    死的越多,不就越说明了兽人的残暴,侧面证明了他们击杀兽人时的不易?

    风雪愈来愈大,飞溅的鲜血与高昂的奖赏让执法公馆的小队每个人都呼吸粗重,不分敌我的攻击方式轰炸在除了穿着公馆制服的人周围的每个地方。

    咬牙恸哭的孩童所藏身的房屋摇摇欲坠,屋顶横梁骤然砸下,她瞪大了眼,其中满是刻骨的仇恨。

    一只手揽过她的腰,破墙的声音被横梁砸下的巨响掩饰,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

    小孩的脸上身上满是父母洒下的血,热血已冷,就如它们主人逝去的生命。

    裹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带着她掠到小镇后稍高的山丘后,视野被完全遮挡,只能听见小镇里代表死神铡刀的炸裂声响渐渐稀疏。

    他们的屠杀已经到了尾声。

    按照那种攻击方式,不止敌人,恐怕平民也死的差不多了。

    小孩也对镇子里的现状有所猜测,她的眼泪仍在流淌,双目空洞的看着眼前人的袍子,颤抖的问道:“你要卖掉我吗?”

    卖掉她,让她的未来像酒馆中佣兵说的污言秽语那样,变得污浊又泥泞。

    但是能再活下去至少半年。

    这种另类的“拾荒者”并不少见,红灯区很多年少的男孩女孩都是这么被“供货”的。

    揽在她腰上的手已经收了回去,精致柔软的布料和手上都浸染了黏腻的猩红,对方顿了顿,重新伸出那只手,手中不知何时横握着一把利刀,一滴血坠落下去,在厚厚的血层中砸出一个小小的洞。

    对方语气冷冰冰的,比这漫天大雪还要冻人。

    “怎么活下去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给你找供养的场所。”

    女孩空洞的眼动了动。

    她眼前浮现出父母被雷霆和利爪同时穿透身体的样子。

    【阿诺,活下去……】

    怎么活下去……

    她没有犹豫,伸手握住了对方留出的一截刀柄,恨意滔天:“……我要变强。”

    强到,可以找那支执法队复仇,可以免为鱼肉,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和那双明亮冰冷的眼神,一如当年的他,也是这个世界无数死里逃生,不甘命运的孩子的模样。

    亚尔斯平淡道:“随你。”

    第80章 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穿梭时空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怀中的魔镜保护了他的身体不被乱流割伤,很快,亚尔斯就闻到了熟悉又令人作呕的气味。

    落地的一瞬间,久经战斗的本能与该有的警戒从体内复苏,暴动的元素囊括了遮蔽身形的房屋,亚尔斯反应很快,不假思索的翻入后方的小房子里,紧接着,又是一道黑紫色雷霆携着毁灭意味炸响。

    顺手捞了差点被砸成草莓酱的人类幼崽,风雪在极致的速度下遮蔽视野,亚尔斯趁翻越障碍的空隙向后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熟悉的穿着,和他们手中熟悉的元素法器。

    熟知执法队的道貌岸然,他很快判断出这个小镇的居民大概都会死于这些无差别的攻击中。

    但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捎带一个幼崽出来是顺手,亚尔斯可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为了寥寥无几仍在躲藏的镇民和执法队大打出手上。

    他不是白术,从来都没有那么高的同理心。

    不给自己惹多余麻烦是存活者的通识,即使只有七岁,被救下的阿诺也熟知这个道理,她没有求陌生人去救救其他的镇民——更何况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再没听到过元素炸裂的声音。

    阿诺将身上的衣服割下长长一条包着白刃,以防割伤自己,将刀紧紧抱在怀里,腿虽然还是有些软,但也努力的支撑起来跟着前方的男人走。

    “我们要去哪?”

    亚尔斯瞥了她一眼:“这是哪。”

    “索罗城与苏苏利接壤的艾尔拉镇,往西走三天是苏比平原的战场。”小姑娘将情报一股脑倒出来,深知现在的自己想要活命只能先跟着对方,她需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哪怕微不足道。

    头脑还算清醒,没被吓傻。

    亚尔斯在心中漫不经心的点评了小孩的表现,这种人更容易成长起来。

    这里和光明神坐镇的主城有些远,最近的路……他张望一圈,抬步向东面走去,阿诺毫不犹豫的小跑着跟上去。

    亚尔斯默认了这个小尾巴的存在。

    回到雅尔蓝思亚后,他的气息就本能般收敛到极致,落地无声,耳朵在兜帽中微动,时刻都在捕捉所有响声,即使之前被巨大声响震得发痛,也不会像在璃月港时一样迅速远离发声处。

    在这里,他没有任性的权利。

    走了不过百米,亚尔斯倏地反手提起阿诺的衣领,跳离原地。

    雪层下钻出一只通体蓝白的生物,大张的嘴巴咬了个空,消失在空气中,除了炸散的雪堆外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就说刚才看到了黑影,你们还不信!”清亮的声音喊着,衣角分毫微乱的执法队员站在刚才遮挡他们身影的山丘上,将手中的蓝色晶体对准他们。

    “看我找到了什么?一只掠夺了小孩逃跑的兽人!”

    对方根本看不清亚尔斯斗篷下的模样,但这不妨碍他给亚尔斯定罪——只凭他穿着的黑斗篷。

    袭击小镇的兽人穿的也是黑袍,虽然破旧,但四舍五入当个同党完全可以嘛,这人的斗篷看上去这么新,那就算作是那群兽人的首领好了。

    那人心中算盘打的噼啪响,就算是个人类也没关系,还活着的都是自己人,狩猎“首领”的奖赏可是更高,平分一下,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执法队的其他人清扫过战场,听了那一嗓子,陆陆续续包围过来。

    亚尔斯不喜欢掺和无关的麻烦中。

    但要是有什么死对头麾下的家伙强行来送死,他也不介意笑纳一番。

    他扫了一眼,一共八个人,每个人看他的眼神中都被金光闪闪的扑满充满,旁边的小姑娘直接被无视了。

    寂静的对峙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很快,新的战斗拉开序幕。

    ……

    “哈……哈……哈……”

    猩红浸润白雪,掀飞的雪层露出冷硬的冻土。

    女孩浑身带血,连手上的刀都饮饱了仇敌鲜血,取走八个人的性命后,她的手已经不再颤抖。

    特意把每个人都打到只剩一口气的亚尔斯靠在断了一半的大树旁,静静看着她拄着刀柄,刀尖没入一人再无起伏的胸膛,粗喘声逐渐哽咽。

    悲伤并没有持续太久,阿诺很快拔出刀,血珠沿着笔直线条滚落,刀身雪白依旧。

    她看过来:“……谢谢。”

    亚尔斯放下抱臂的手,转身继续走向定下的路途,两秒后,雪层下陷的声音响起,追上来跟在他身后。

    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雪中。

    在他们路途前方,生存无数魔物的无际森林蛰伏着,仿佛一只无法撼动,择人而噬的巨兽。

    另一边,层岩巨渊之下,寒天之钉静静伫立在空旷的岩洞中,夜兰一手持弓,藏身在阴影中,冷眼看着一队愚人众在巨钉旁边收录信息。

    他们可不是凝光放下来的。

    敏锐又出色的女人抬起头,隔着层层岩石厚土看向天空。

    若是其他七星和至冬高层某位达成的交易也就罢了,可若是两方的国君……

    下方一片喧哗。

    手持岩杖的小队长接住熟悉的身影,杂乱声音在岩洞中回响:“怎么……喂,你还好吗?”

    “是那个给维尔洛开了苦到他哭的药的医师?”

    “他那个姘头呢?”

    “什么姘头,我说你能不能别看两个男的走在一起就瞎联想。”

    “对,尤其别把我和维尔洛那个憨批凑一块了,求你了!”

    “都闭嘴!”雪奈茨维奇不耐的打断自己越扯越远的逗比队员们,“先给他搬到旁边,别压坏了信息采集仪。”

    雷萤术士小声逼逼:“又来了,傲娇队长的口嫌体正直,明明看清人家的时候声音很担心呢。”

    “……薇薇拉,你之后的快递都交给我检查一遍才能取走,某些不适合士兵看的书籍全都列为违\\禁\\品。”

    “……队长我错了!”

    上方的夜兰挑起眉,饶有兴致的看向白术。

    姘头……那只看上去危险,但还会在犯罪现场掉毛的狼么?

    ……

    亚尔斯在阿诺口中得知了不少情报,比如不提人与兽人两方,连各个神明都已经彻底撕破脸,大陆战火四燃,官方内部对兽人的赏金也愈发高昂,执法公馆已经彻底放飞自我,装都不装了。

    比如光明神还龟缩在他管辖的主城中,面都不露的下达各种命令,其中就包括一项让佣兵们都无比兴奋的对外悬赏——通缉一切半兽人,赏金五千万金币。

    这可不是通货膨胀的摩拉,十枚金币就够普通平民好吃好喝上一年了。

    不过仔细一想,半兽人几十年都不一定在大陆上见到一个,赏金虽高,也不如加入执法公馆,半兽人找不到,兽人在战线上可多的是。

    就是危险一些,大多佣兵出身的执法队员都鸡贼的很,只在边境周围搜寻或脱队或流浪的兽人……或者人类。

    这种倒霉的落单人类连个全尸都不会留下,反正死无对证,小队实力足够的话,去猎杀一头肉身强度和兽人差不多的魔物,身上割点料子,大家伙分一分,冒充一下,糊弄过去也能得了不少。

    亚尔斯对此毫不意外。

    怎么说呢……是他那些前同行们能干出来的事。

    还有最重要的——时间。

    这里和提瓦特的时间进程明显速度不一,亚尔斯在璃月生活了小半年,这里刚刚过了不到一个月,刚刚覆灭的小镇中,昨日污浊昏暗的酒馆里,还有人醉醺醺的说起“前不久”的秘宝消息。

    虽然和他们这些苟活在边陲的人没太大关系,好歹是件大事,也能酒后拿出来唠一唠。

    将一头不长眼的虎型魔兽斩掉头颅,天色已经很晚了。

    这种虎型魔兽领地感很强,实力也足够,一般来说领地内不会有其他大型魔兽,但以防万一,亚尔斯还是将虎腹刨开,走远一些将它的尿液撒了一个圈,营造出对方刚巡视完领地的样子。

    抓了一把雪净手,明明是以前习惯了的事,现在却觉得手上埋汰的不行,亚尔斯嫌弃的甩甩手,从空间器中取出一面小镜子。

    这天的变故太多,又赶了许久的路,已经离之前的小镇很远了,阿诺留在了原地努力处理食材。

    镜面一闪,和阿诺身高相仿的虚影出现在眼前,平板的吐槽道:“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你想好要许什么愿了吗?”

    “如果一个人,因为某种契约身体孱弱,你有办法治吗。”

    魔镜镜灵了然:“你在说你的同伴。”

    亚尔斯面瘫:“少废话。”

    魔镜想起只有他能看见的每个人身上的羁绊线,那个身子虚弱的青年身上明显连着鲜红的线,另一头就隐没在眼前这人手上。

    心中惦念,即使相隔世界的壁垒,红线依旧没有消失。

    “他那个有点难搞啊……”

    在亚尔斯就要脱口“废物吗你”的时候,魔镜又接道:“不过有媒介的话,也不是不行。”

    他仰起头:“如果有和丰饶相关的媒介的话,我就可以把它改造成合适的药物哦。”

    他指了指远处,亚尔斯顺着看过去,眉梢一动。

    “我能感觉到的,在那个方向……有丰饶令使留下的痕迹,还有被动用过的感觉,现在能量应该所剩不多了,改造成药物后也不会用力过猛,把吃下去的人变成结局不人不鬼的长生种。”

    魔镜盛着星辰与智慧的眸子看过来,口吻蛊惑一般道:“怎么样,只要你能拿到手,我就肯定能做到。”

    “以我的本体发誓哦。”

    亚尔斯定定看着那个方向,半晌,哂笑一声。

    挺好,两个目的一次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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