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梦科技的技术部一直有人专门盯着宁空和她身边入梦者的数据。
鉴于联邦梦境管理法第十二条规定入梦者享有梦境隐私权, 创梦科技无法直接得知她们进入东洲以后的所有操作与对话，不过她们的身体数值却被服务器一五一十地记录了下来。
“从数据上来推测，第一批到达白玉京内的入梦者已经开始围剿她们了。”专员说。
身前的光屏上, 宁空和虚舟两个人的血量像海浪一样起起伏伏。
方回指尖夹着一支赛博华子，她轻轻抽了一口烟, 面孔隐在烟雾里若隐若现。
“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是那些冲着悬赏金去的人。”她站在专员身后, 盯着屏幕问，“我们的人现在到哪儿了？”
专员咳了一声, 没有说话, 手指在键盘上点了几下, 在屏幕上切出数据。
第一批入梦者名额二十万，创梦科技安排了三千人进入东洲，截至目前存活人数一千八百多, 均匀地分布在东洲的各个角落。一小部分人在赶去白玉京的途中, 大部分还在荒野求生。
“这么多人加起来抽了一千五百多张卡, 一张四星卡牌都没有。”方回脸色难看地掐掉手里的烟。
“数据显示百分之九十的人卡池里都没有五星卡, 百分之五十的人卡池里没有四星卡。”专员说, “卡池内的高级卡牌和入梦者的精神力有关，我们的人都是B级。”
没有四星卡牌是很正常的, 专员心想，事实上把范围扩大到整个东洲, 抽到四星卡牌的人也寥寥无几。
从这这点来看，卡池里有三张五星卡的宁空精神力必然是A级。
“不能改卡池概率吗？”方回不耐烦地问。
专员表情瞬间一拧, 用手指着自己, 确认了一遍，“方总, 你是在问我吗？”
开什么玩笑，她就是个监控数据的专员而已啊，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方回：“”
她想起隔壁程序员那张要死不活的脸，长出一口气。
还是先把这事放一放再说。
“算了，你再给我切那两个NPC的数据看看。”
专员依言调取出飞羽和布缃的数据。
布缃的各项数据很稳定，飞羽体内的灵力直线下滑，还刷出了【惊恐】的负面状态。
“一个没有参与，另一个虽然没有受伤”专员猜测道，“从之前的直播画面来推论，飞羽是法师，应该是躲在安全的地方进行远程协助，因此血量没有下降。”
方回刷着自己面前那块小屏幕，疑惑地皱了下眉，“奇怪，已经十几分钟了，我怎么还没有刷到相关的直播。”
这两天正是宁空热度最高的时候，有关于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巨大的关注度，按理来说，没有人会在这样的精彩时刻关闭自己的直播间。
方回来回刷了几遍直播页面，不仅搜了关键词，还不信邪地跑到赛博吃瓜室想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结果等她潜入据称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时，听到的信息却与她想象的完全相反。
“被人围剿？怎么可能，凡人是摸不到我们宁神的衣角的。”
方回：“”她想起宁空那件破衣服就想笑。
“那她现在在干什么，你们有没有最新的消息？”方回忍辱负重地迂回打探。
“她现在不开直播了，我们一般在虚舟和陶吾喜的直播间里蹲她。”
方回不知怎的，听到陶吾喜榜上有名，心里稍许安慰。
“陶吾喜不行，宁姐和创梦科技好像有仇的，她直播间里的氛围也不好，之前有拉踩宁姐的黑历史。”
“那确实，我一般都给她打马赛克。”
“我这里有纯cut”
一群人激动地互相分享，方回在角落里沉默地想：她为什么不安排手下人来这里，自己亲自打入敌人内部是什么新时代的受虐方式
“虚舟开直播了。”有人激动地说。
方回立刻点开直播间。
画面和她预想的倒是差不多，但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白玉京万象神宫，台阶下站了四五十号人，挨挨挤挤地堵着街口。
飞羽在宁空耳边悄悄提醒，“全都是红名。”
“嗯。”宁空丝毫不慌，和飞羽光明正大地嘀嘀咕咕，“她们是一伙的不？”
飞羽摇摇头，“看不出来。”
宁空决定直接一点，“你们是创梦科技派来的吗？”
台阶下闹哄哄的，挤在一起的人群左右看了一眼，互相嫌弃地挪了开距离。
“姥姥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荡东洲！”
“诶，你踩我脚了。”
“走开啊混蛋，我这是C位！”
吵着吵着，混乱中有人拿出了武器。
“就你有武器，我们都没有？”一人掏出自己的狼牙棒。
另一个人莫名被误伤，“你的狼牙棒戳到我了！”
“对不起嘛，诶？你这人怎么动手啊。”
眼看着底下那群人群情激愤，马上就要自顾自打起来。
就在这时，台阶上传出了宁空清亮欢快的声音。
“你们不要再打啦，要打就来打我一个人吧！”
众人：“”
她们没有听错吧，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要求。
宁空从荷包里拿出一根巨长无比的麻绳，快步走下台阶。
梦境内梦境外，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她。
虚舟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唇，“她这么嚣张，会不会有风险。”
飞羽背在身后的掌心已经亮起白色光芒，“时刻准备着救援。”
宁空已经把脖子伸到了一个人的钢刀下。
脆弱的脖子紧贴着刀锋，钢刀的刀身反射着刺眼的亮光，在场诸人不由咽了咽唾沫。
真勇啊。
“我倒数三个数，你就砍我。”宁空隔着几厘米凝视刀尖，镇定地竖起三根手指。
“3！”
握着钢刀的人手指因为兴奋而开始颤抖。
“2！”
四个亿的诱惑近在咫尺，大家用居心叵测的视线相互打量，有人按耐不住地拔刀突袭。
“1！”
预料中的刀并没有落下，同时一时间，接连几声“铿——”，几把刀剑交错在一起，发出金石交击的脆响。
“喂喂，你们的目标是我。”宁空好意提醒。
“铿——铿——铿——”一群人你来我往打得火热。
宁空被冷落在一旁，每当有人冲上来想捡个漏时，又会被另一人及时发现阻挠。
场面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宁空此刻分明处于刀光剑影的中心，却比谁都安全。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宁空无语地等了一会儿，主动地往大家的刀上撞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闪开了手里的刀。
宁空：“”
还记得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吗？四个亿啊。
其他人：“”
奇怪，我在干什么？四个亿啊！
“来砍我啊！”宁空嚣张地说。
“太过分了。”有人举起刀，“不然我们先杀了她，四个亿不对，说不定能爆出熊猫卡，那就是八个亿，八个亿大家平均分了！”
“就是就是。”另一人附和。
眼看大家达成一致，组成同盟，宁空放心地松了口气。
终于变成一伙人了，这样效率就高多了。
上边的虚舟绷紧了神经，又问了飞羽一遍，“我们真的不下去帮她吗？”
“嗯”飞羽不太肯定地沉吟。
台阶下的宁空，“呜呼——”
“看起来是不用。”飞羽干巴巴地说。
宁空一手夹起脖子上的刀，发出了合格的反派冷笑。
刚拿着刀砍了她一下的那个人看看刀，又看看宁空完好无损的脖子，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她的伤害是有延迟吗？
宁空狞笑着甩了下手里的麻绳，周围人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分钟以后，率先动手的人被麻绳结结实实地捆起来，宁空把她掉到地上的刀捡起来收进荷包，举着绳子冲向下一个目标。
有人不信邪地试着用狼牙棒从背后突袭宁空的后脑勺。
毛刺刺的狼牙棒弄乱了宁空的发髻，她回过头，摸了摸自己散乱的头发，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反手熟练地把麻绳套上了这位狼牙棒姐的脖子。
宁空一个人，想要把这几十个人都捆起来，从数量上来说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在场的人一个个都被四个亿的高额悬赏蒙了心，加上一些微弱的侥幸心理——万一我再砍一刀就破了她的防御呢？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删号重来。
搏一搏，飞机变摩托！
因此，认命跑路的人只有零星几个，勇敢拼搏的都被五花大绑。
宁空听着系统用最小的音量给自己科普各类绳结的捆法，一边：“妙手空空！”
除了一些碎银子和几块烧饼，大多数人身上只有卡牌。
宁空手里一厚摞卡牌，可惜都是一些绑定了的低星卡，拿了也没用。
她遗憾地把卡牌胡乱塞回去。
见下方战斗结束，台阶上的两个人下来帮宁空一起收拾。
地上有些血迹——大家互殴误伤产生的。
还有一些撕碎的衣服布条——也是大家互殴产生的，宁空的衣服已经破到不能再破了，经不起一点伤害。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宁空顺手捡起碎布条把这些人的嘴给堵上。
一群人只能用皱紧的眉毛，还有瞪大的眼睛来表达自己的困惑。
虚舟额外拿了根绳子，把大家串成一条线，牵到旁边。
飞羽嘴里喷出水柱把地上的血冲掉。
哪怕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大家的配合也意外的默契呢。宁空在一旁欣慰地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虚舟，查一下最近的衙门在什么地方。”宁空说。
不知道一次送这么多人去衙门，能不能获得一些成就
成就是不可能有成就的。
宁空在衙门门口顶着一大堆怪异的眼神进出进出来回试了十几次，没有触发任何提醒。
“真抠门啊。”宁空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
量变不应该产生质变吗？她可是一次性送来了四十三个违法乱纪的坏人。
一点奖励都没有，多伤人心啊。
一旁的衙役刚把一大串业绩处理完，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来请这位受害者。
“仙长，开堂了。”
“嗯。”宁空冷着脸点头。
到了堂上，上方的洛阳令听宁空说完事情的整体经过，幽幽地看了眼势单力薄的受害方，三个人。
她又看向施暴者，四十三个五花大绑的粽子。
“你的意思是，这四十三个人不由分说围殴你一个无辜的人，你迫于无奈，为了自保，只能把她们绑起来送到这里？”
“是四十八人。”宁空调节了一下失落的心情，认真地说，“跑了五个。”
洛阳令脸色变都没变，她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十五年，比这更离谱的事情也见过。
“你有证据吗？”她问。
宁空早有准备，对着飞羽一点头。
飞羽抬手朝后一拂，水雾中渐渐浮现出一副鲜明的画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她们对着宁空喊打喊杀的样子。
“她们组成了同盟，率先对我痛下杀手。”宁空配合画面解说，给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洛阳令顺势看过去，脖子上面半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
实力如此悬殊，也太不自量力了。洛阳令在心里吐槽。
场面静了几息，一个被堵住嘴的人唔唔了两声，像是有话要说。
洛阳令示意人上前取出她嘴里的布条，想听听另一方的说辞。
布条刚取出来，那人迫不及待地看向宁空，“你开挂！”
“”宁空懵了一下，“这里还能开挂？”
能开挂，这不得找系统安排一个。
“没听说过。”虚舟说。
于是那人嘴又被堵上了。
事情的经过十分简单，加上双方身份特殊，这案子断的很快。
眼看着进度已经到了收押犯人这一步，宁空看了眼依然没有动静的任务面板，心情沉到谷底。
衙门内笼罩着一股无形的低气压，每个人做事说话都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宁空面无表情地抬头问。
折腾半天，亏大了呀。
“按理她们是要对你进行赔偿的。”洛阳令说，“不过我们已经搜过身了”
真奇了怪了，一个比一个穷，总觉得已经被人搜刮过一遍了。
宁空思量片刻，瞅了眼身上破烂的外袍。
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她挑了一个身型和自己差不多的玩家，想把她的外袍脱下来和自己换一下。
【直播时不允许此操作。】
宁空觉得很离谱，外袍而已啊！要不要这么严格！
虚舟举起双手，“不是我。”
剩下的四十二个人左看看右看看，假装不是自己。
这里估计有四十多个机位在拍，关是关不完的。
宁空勉强说服自己放过这些人。
“对了。”宁空叹了口气，对洛阳令说，“她们背后还有一个邪恶的主谋。”
她又将四个亿的通缉令如此这般地说了一下，末了不太确定地问：“大人，您能听懂吧？”
东洲外的事，东洲内的NPC应该能管吧？
洛阳令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听懂了。”
懂个屁。
“总之，就是有人重金利诱这些人来追杀你，为了获得你身上的某样物品。”洛阳令高度概括了过程，表情复杂中带着点严肃地问，“那么这个人，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宁空卡了一下壳。
每个人进入东洲后，形象都是随机生成的，高雁也未必会实名上网。
但可以试试。
“高雁。”宁空死马当活马医
另一边的高雁正在春风楼二楼的窗边，吹着惬意的风，悠哉悠哉地品尝自己的晚餐。
她面前摆着一碟胡饼，还有一只烧鸡。
胡饼是用羊肉和胡椒做的，加上面粉抹上酥油后置入炉内炙烤出香气脆皮，出炉后撒上一撮白芝麻。
趁热吃起来外皮酥脆，内里毫无羊肉的膻味，咀嚼时口齿间充盈着鲜香和丰沛的汁水。
高雁吃得眯起眼睛。
东洲别的暂且不提，食物的味道做的即真实又丰富，比双子星那些东西美味多了。
作为一个喜爱享受生活的咸鱼来说，如果此刻有一只小熊猫在身边陪伴，这样的生活就完美了。
高雁想到这，刚想下线切出去看一眼通缉令的最新情报。
像是有一声只有NPC能听到的警报声拉响，在场所有的NPC都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目光不约而同地盯向了高雁。
这场面过于整齐划一，高雁有些毛骨悚然地咽下嘴里的胡饼。
“什么情况？”几个贴身保护她安全的保镖立刻起身挡在高雁面前。
“是她吧？”
“就是她，把她抓起来。”
众人窃窃私语，缓缓包抄上来。
保镖们守在高雁面前，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随着逼近的人群缓缓往后退。
保镖头子看了眼二楼的高度，凑到高雁耳边询问她的意见，“高姐，我先带你从窗户离开吧。”
她们都抽过卡，体内有灵力，这种高度不在话下。
高雁可惜地看了眼还没有动过的烧鸡，点了点头，跟着保镖头子从窗户翻了出去。
结果就是
随着高雁从春风楼里出来，暴露在更多人面前，那些人嘴巴里念叨着悬赏，眼睛亮的像狼一样围了上来。
“护送高姐离开——”几个保镖视死如归地手拉手围成一堵人墙，把激动的百姓拦在一头，另一头的保镖们用布蒙着高雁的脸，几个人冲城门口狂奔而去。
场面一时无比壮烈，有好事者路过顺手打开了直播，一路尾随讲解。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种参加马拉松的感觉。”好事者不知道抽了一张什么卡，一边跑，一边还能气息平稳地讲解情况。
她把直播镜头对准身后，“可以看到，留在原地断后的几位保镖已经被人群踩扁死了没有？不知道。”
她又把镜头切换到身前，“高雁的保镖二队已经就位，正在接力护送她一路狂奔，脱离包围圈。”
“好奇怪啊，你们有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追着她一个人跑。”好事者跑到了高雁的前面，给大家切换了新的视角，“可以看到高雁两眼发直，明显已经跑累了。”
“喔——她的保镖把她背了起来。”
“等等，这个场面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宁空和她的坐骑飞羽也是这样的，不过飞羽跑的比保镖快多啦。”
骚乱的街上，不仅是身后有NPC狂追不舍，前方也有人堵住了路口。
保镖擦了擦汗，高雁冷静地看向喋喋不休的好事者。
“你来背我。”高雁说，“跑出去了，一百万。”
好事者：“”凑热闹还能有这种好事。
她唰一下关掉自己的直播间，接力背起了高雁，“好的姐，咱往哪里跑？”
“先往城外跑。”保镖一把推开扑上来的人说。
“好嘞。”
宁空意犹未尽地看着刚刚关闭的直播间。
“这就是现世报啊。”
她乘热打铁，不计前嫌地下线给高雁发去了私人讯息。
“加入天下第一宗吗？”
第 32 章
高雁被迫下线等了几天。
没办法, 她现在是所有NPC眼里的红名，别说进城吃东西了，躲在山上挖野菜也会被路过的猎户盯上, 只能躲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
想到这里，高雁萧瑟地叹了口气。
“高姐, 该上线吃饭了。”保镖发来提醒, “今天给你带了上次没吃到的烧鸡。”
东洲梦境内的入梦者必须要吃饭和休息, 就算下线也不例外。因此高雁每天必须定时上线，免得自己莫名其妙被饿死。
值得一提的是, 在梦网上有一些相关的研究帖子指出, 等入梦者修炼到一定境界时, 就可以减少进食和睡眠的次数。
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高雁从烧鸡上撕下一条腿。
“今天的情况怎么样？”高雁坐在一条波斯地毯上，背后靠着豆袋，半躺着问。
保镖摇了摇头, “听说汝文县里已经在招募青壮力, 成立一支小队”
“接下去的话就不用说了吧。”高雁闷闷地翻了个身。
“这个山洞也不一定安全了。”保镖为难地说。
高雁想起前几天的大逃亡不由打了个寒颤。
长久的生活在星舰里,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那么多人近距离相处过了, 更何况是被整个县的人追杀。
人类真是可怕的生物啊。
心有余悸的高雁召唤出自己的卡牌, 她抚摸着小猫咪，听它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问道：“那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保镖瞥了眼小猫咪，硬着头皮说：“删号重来。”
高雁拔高音量, “你知道现在排队进东洲，要等多长时间吗？”
“应该不用等很久。”保镖缩了下脖子。
虽然排队的人数看起来是很壮观没错啦, 但入梦者死的也很快, 这样一加一减下来，差不多等上几个月就能再次进入东洲了。
不过这不是最根本的问题
最根本的问题是, 重新进入东洲以后高雁该怎么保证自己活下来，初始地点可是随机的，听说有一个倒霉蛋直接刷新到了海里，在水里游了大半天，还是体力不支被淹死了。
不少人活了大半辈子，进入东洲以后才知道人有这么多种死法。
“当我没说过。”保镖低下头，“我们会继续研究解决办法的。”
这个时候，另一个保镖在旁边咳嗽了两声，“不如就加入天下第一宗”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高雁眯起眼睛，等了一会儿，保镖却不接着往下说了
你倒是继续劝两句啊，这么点台阶谁能往下迈！
“再说吧。”高雁愤愤地下线了。
从休眠舱内睁开眼，高雁爬起来活动了两下，凑到舷窗前往外看。
深色的宇宙无穷无尽，人类的星舰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她看着瑰丽的星云扶额后仰在飘过来的椅子上，长长叹出一口气，这里真的很无聊啊。
高雁从舷窗收回视
弋㦊
线，百无聊赖地刷了刷梦网上的东洲攻略。
一篇刚发出来的热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篇帖子发出来不过十几分钟，却被人顶到了梦网的主页上。高雁看了眼标题——东洲开局怎么活下来？我有一个惊天大发现！
这样的标题最近很多，看在它热度极高的面子上，高雁将信将疑地点开。
贴主：写在最前面，贴主本人在几天之前就抽到了东洲的入梦者名额，后面会附上图片证明。本帖内容已经过本人亲自实验，确保可行，杠精退散！
下面步入正题，从贴主抽到入梦者名额以后，本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急着进入梦境，而是在网上不停地观看大家的直播，对东洲的情况进行了细致的摸查。
注：本人也看了很多遍宁空的首播，不过她的经验并不适用于普通人，这点后面会解释。
从最基础的信息开始讲起，创梦科技对东洲的新手大礼包进行了调整，每个人在最开始都能获得一个关键道具「官验」，这是东洲里身份的象征，也就是说，有了官验以后我们就获得了最基本的生存保障。
而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人都会按照宁空的经验，试图去完成三个新手任务。
也就是拜师、报道、加入门派。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大家都会选择把拜师任务往后放一放，率先完成报道，从最近的仙人居胡搅蛮缠获得盘缠后赶往洛阳白玉京。贴主经过大量的观察以后，认为这一步存在很大的问题。
首先，这个阶段的入梦者是没有抽取过卡牌的，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缺乏自保能力。
其次，每个人初始登录地点与洛阳距离不同，距离远的往往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赶路，一路上遇到各种危险的概率直线上升，很大概率直接GG，这个阶段也是死亡率最高的。
因此，贴主在这个节点反复研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想——为什么我们不能留在初始地点？
每个入梦者都可以在仙人居内居住三十天，目前为止，还没有妖怪突袭仙人居的先例，我推测这个地点是绝对安全的，刚开始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苟三十天。
贴主这段话发到这里中断了一下，中间冒出来许多质疑的声音。
1L：等等，可我不是死在去白玉京的路上，我是一落地就被老虎吃了的！谁懂我的心理阴影！
2L：这种极端倒霉的例子就不讨论了吧，点个蜡烛。
6L：我就不该点进来看，真正的大姥都在造船准备出海了，小喽啰还在研究怎么苟。
11L：话是这么说，但我真的很想在初始阶段活下来，这种经验贴才是最实用的吧
贴主：下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苟在仙人居里。解答这个问题，首先大家要清楚自己的定位，是修仙派，还是休闲派。
如果是修仙派，现在可以离开这个帖子了开个玩笑。
不管是什么定位，先活下来才是我们最该关注的，从目前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修仙是一条十分漫长的道路，我们完全没必要这么急，大姥另说。
言归正传，讲一下我们在仙人居里要做些什么，如果是休闲派的话就是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吃吃喝喝钓钓鱼种种地，注意不要出城到处浪，把自己浪死了。
提一句，确定自己是休闲派的话，还可以在城里拜个感兴趣的老师，抽卡提高自己存活的可能性，顺便拓宽自己的人脉，可能会有意外收获。
如果是修仙派的话，这个时期我们需要结交城里特殊的NPC们。
什么是特殊的NPC？能够带你去洛阳的，就是特殊的NPC！！这类NPC主要出现在县衙内，或是城里做生意的富户，部分仙人居里也有，需要大家留心观察。
找到特殊的NPC以后，刷到一定的好感度，她去洛阳的时候就会带上你，而这类NPC有丰富的外出经验，能够带着你避开大多数的危险，大大增高你的存活率。
至于NPC的好感度怎么刷每个NPC的性格不同，需要大家自行探索。
楼主提供一个思路——东洲内的生产水平低下，科技不发达，我帮她们改进了一下提取白糖的方法以后，成为了县城的座上宾。
56L：是新的思路和方法，看起来成功率确实不低。
66L：但我们为什么不能学习宁空的办法，她的办法效率明显高很多，初始阶段时间就是金钱吧？
贴主：有能力的话，当然可以复刻宁空的操作，但想要做到这件事并不简单。
别的不提，你是A级精神力者吗？
高雁看到这里眉毛忍不住跳了一下。
双子星十二亿的人口里，只有一千多位A级精神力，虽然一直有人猜测宁空的精神力达到A级，但大多都是玩笑性质，或是粉丝抬咖，没什么人真的把这当一回事。
像她一样想法的人有很多。
247L：宁空粉丝啊？在这里演这么大一场戏，目的就是抬咖啊，大家散了吧，无语。
贴主：我不是任何人的粉丝，我只用细节说话，以下是关于宁空是A级的几个证据。
证据一：最明显的，目前所有公布的卡池里，没有任何人的卡池比得上宁空。不过东洲目前还没有A级入梦者出来说话，这个只能算半条证据吧。
证据二：入梦者在东洲的修炼速度与精神力成正比，相关的论证在另一个帖子里有说明。
那么从这一点来看，宁空在没有抽到卡牌的时候就能扇飞羽一个大嘴巴子，试问除了她以外，还有任何一个人做到了吗？没有吧，大多数人别说和鱼妖打起来，在见到妖怪的时候腿都软了吧！
别忘了飞羽也不是一条普通的鱼妖，她是山神教出来的。
证据三：关于精神力威压论。
在现实里，当一个人的精神力强于另一个人时，二者之间存在精神力威压，弱者会不自觉被强者洗脑，向强者臣服。而在东洲内，精神力威压同样存在，只不过例子比较少，大家没有察觉。（废话大家都是B级）
那么宁空身上的精神力威压是否存在呢？答案是存在。
不管是飞羽、琨瑶这样有一定身份的NPC受到了宁空精神力的影响，不自觉地迁就她。
就连虚舟、陶吾喜这样的强B级也被其影响，几乎没有反抗的意志
以上就是我的推论，宁空不仅是A级，她很有可能是强A级。
高雁看到这里揉了揉太阳穴，露出深思的神色。
如果宁空真的是强A级精神力者，那么加入天下第一宗无疑是接近她最好的机会。
一个强A级，能带来的改变太多了
高雁做好了决定。
“拿一个精神力屏蔽仪过来。”她吩咐助理，同时在梦网上接受了宁空的邀请。
第 33 章
收到高雁回复的时候, 宁空正和飞羽一起拔萝卜。
她们从布缃那里学习了一种新的法术，可以不用弯腰，动动手指就能把一根根萝卜从地里拔出来, 还不会沾上泥。
虽然这个法术不能批量拔萝卜，但宁空也很满意了。
“东洲有些设定也太离谱了。”宁空用手捶着自己的老腰, 对系统说, “被刀砍一下我毫发无伤, 蹲在地里拔萝卜我腰酸背痛。”
“这件事你要去问筑梦师本人。”系统说，“不过最初痛觉设定也很真实, 现在已经是改良版了。”
飞羽在一旁聚精会神地拔萝卜, 对宁空和系统之间的对话毫无反应。
这是宁空和系统这两天来回试验后研究出的的加密沟通方式, 没有玩家在场的情况下，系统能够在NPC面前屏蔽她们俩的对话。
如果有玩家的话，就只能屏蔽系统一个人的声音。
“高雁答应加入天下第一宗了。”系统提醒道, “你现在可以下线给她发主播合约了。”
“喔, 不着急。”宁空说, “等我把这里的萝卜拔完再说吧。”
回复过于及时的话, 就会显得她很迫切。
“你顺便帮我做一份新的合同。”宁空说, “高雁不好拿捏，所以合约里方方面面都要写清楚, 每个月直播的最低时长，还有直播的频率等等, 这些都要白纸黑字的写上。”
她想了想虚舟的合约，兴奋地补充：“高雁应该不会在乎直播的分成, 那就二八分好啦！”
一个激动, 刚拔出来的萝卜由于用力过猛，被她甩到了天上。
飞羽转身投来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的要求倒是不难, 我直接从创梦科技那里复制一份C级合约过来改一下就行。”系统慢悠悠地说，“但高雁未必会答应。”
“是的，她本人未必会在意这些细节，但寰宇星舰有专业的法务团队，她们的审核很苛刻，我建议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以及，白纸黑字四个字，在双子星已经不适用了。”
宁空从系统没有起伏的语调里听出了隐约的揶揄。
或者说是嘲讽，这个词更贴切一些。
“哦。”宁空面无表情地说，“那你看着办吧。”
话是这么说，高雁低头加入天下第一宗，昔日仇家握手言和，这是梦网上不小的新闻。宁空还是要给高雁准备一些欢迎仪式的。
宁空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飞羽，一起去逛逛街。”
在宁空这里，逛街已经开发出了三块区域。
第一块区域是洛阳，凡人生活的地方，可以买到一些好吃的食物和好玩的东西，价格对于玩家来说很便宜，可以肆意采购。
随着玩家的到来，洛阳内不停有新鲜的东西冒出来，宁空很怀疑过段时间自己就能在坊间见到珍妮纺织机了。
第二块区域是白玉京，这里有一些NPC开的小铺子，也有玩家新开的一些店铺，商业刚刚萌芽的地方，卖的东西又贵又少，还没什么用，宁空一般不去逛。
不过有一点还不错！
她提前租下来的房子以不低的价格租给了一些有组织的玩家们，给宁空带来了不少的收益。
第三块区域就是海外仙山了。
海外仙山，确切来说是海外群岛才对。这里由几十座小岛组合而成，每一座岛，都是一个小城，城内有不仅有修仙之人，也有一些凡人生活在这里。
天下第一宗和剑宗、刀宗一起位于群岛的中心，这里被称为核心岛。
宁空把手掖在袖子里，缓步走在核心岛的街上。
街道两岸开着各类商铺，不仅有补气补血的灵丹妙药，也有防御的法衣法器等等。
宁空目不斜视地从这些店铺前走过去。
不是她不想进去消费，而是这些店铺不接待她，用游戏的说法，就是尚未开放。
宁空带着飞羽七拐八绕地来到了核心岛的杂市，这里的管辖没有那么严格，能捡漏买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儿。
杂市里人流如织，宁空鬼鬼祟祟地摸到了一处地摊前。
摊主是个翠鸟精，从气息来判断刚化形不久，眼睛像小鸟一样圆溜溜的到处乱转。
决定就是你了！宁空一屁股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你”翠鸟精瞪大眼睛，迟疑了一下。
宁空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厚着脸皮从地上捡起一枚爆竹，“这个炸开好看吗？”
“这个不能卖给你。”翠鸟精鼓起勇气说。
宁空捏着爆竹，自言自语：“一定很好看。”
“”翠鸟精沉默片刻，举起自己的羽翅，“放下你手里的东西，不然我报官了。”
宁空低头酝酿了一下，再抬头，眼睛略微发红，她极为不舍地慢慢放下手里的爆竹。
飞羽轻车熟路，配合地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啜泣。
翠鸟精偏头看了一眼，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我真的很想买一个漂亮的爆竹。”宁空难过地说，“我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双胞胎妹妹，我们的母亲一心修炼，从小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可惜她”
宁空回忆着上辈子看过的狗血剧，添油加醋地编了个八百字跌宕起伏的苦情小故事。
“她这一生颠沛流离，从来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的，她唯有一个心愿，就是见到美丽的烟花为她一人绽放。”宁空没词了。
翠鸟精听得两眼发直，“同为姐妹，为什么她那么惨，而你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她眼里带上怀疑。
“”宁空一咬牙，正要为自己也编上个八百字，突然想起什么，从荷包里掏出自己那件蜘蛛网一样的外袍。
“其实我只有身上这一件好衣服。”宁空声音闷闷的，换了个蹲姿，特意把自己不小心弄脏的衣角往外抖了抖。
翠鸟精看着宁空沾着泥巴的衣角，浑身一震。
“这爆竹不值钱的，送你妹妹了。”翠鸟精说，“不收钱，这样也不违反规定。”
成功了！
宁空偷偷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这多不好意思。”宁空从荷包里拿出两根刚拔出来的胡萝卜，“这个送给你吃。”
以物易物，这样也不算太无耻。
两个人心安理得地抱着好不容易获得的爆竹，换一个地方买东西。
摆摊的翠鸟精打量着手里灵气四溢的胡萝卜，一皱眉，“等等用这种极品胡萝卜换爆竹吗？”
虽然她的爆竹炸开特别美，但这胡萝卜上隐约带着貅骰树的气息，灵气四溢，不管是仙人还是妖精吃了都大有益处，这笔交易真的对等吗？
“刚才那人还有乾坤袋呢。”隔壁的摊主羡慕地看着翠鸟精手里的胡萝卜，“这是你的机缘呀～”
翠鸟精默默收好了胡萝卜。
宁空和飞羽花了半天的功夫。
东市买爆竹，西市买红毯。
南市置酒席，北市买新种。
哦，买新的种子是因为胡萝卜种的太多了，想换换口味。
宁空顺手把新买的种子撒到地里。
“咱们这样是不是太隆重了些。”飞羽挠挠头。
宁空幽幽地叹了口气，“确实够隆重。”
花了八根她亲手种下的胡萝卜呢！
“没办法，见过世面的人不好糊弄啊。”宁空说。
莫名感觉被针对的飞羽抿了抿唇。
宁空开了传送阵回到四德院，把这里重新布置了一遍。
桂花树用法术催开，香气在院子里肆意弥漫开，树下摆着一张四方桌，桌上摆满从海外仙山特意带回来的美味佳肴。
泛着霞光的红毯从白玉京入口一路铺到四德院，尚未点燃的爆竹被宁空偷偷藏在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宁空戳了戳系统。
“我的新主播和虚舟到哪里了？”
这大半天的功夫，虚舟早该把高雁接回来了才对。
“马上到了。”系统说。
另一边。
虚舟先是去洛阳令那里好一通解释，暂时撤销了高雁的红名通缉，随后又根据高雁发过来的定位，去找琨瑶买块地开传送阵。
由于缺乏经验，没有事先与琨瑶预约行程，虚舟还费了些时间排队等待才见到琨瑶。
好在几日不见，忙碌的琨瑶效率提升不少，大手一挥就完成了交易。
等虚舟到了汝文县，又从汝文县跑到高雁藏匿的深山，再带着高雁一起传送回白玉京时
“那条红布是什么东西？”高雁不太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嫌弃，“好土。”
虚舟看向一路铺开的红布——布是大红色的布，颜色很正很鲜亮，布上还折射出七彩的霞光，照在人脸上五颜六色的，像闪亮的灯球。
白玉京每一个路过的人都默契地绕开了这块布，没有在这块高贵的布上留下自己的脚印。
想起宁空和自己分享时得意的语气，虚舟在几步之外陷入了沉默，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心虚。
“怎么不走了。”高雁问。
虚舟硬着头皮带着高雁往四德院走。
高雁看着与红布完全重叠的路程：“”
“这是你们准备的？”高雁恍惚地问。
“是宁空。”虚舟划清界线。
高雁：“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吗？”
虚舟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这块布也挺好看的，五彩斑斓的红呢。”
高雁放缓了自己的脚步，“走慢点，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虚舟小声：“可是大家都在看我们。”
闻言，高雁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瞥。
周围那些意味深长的眼光瞬间散开。
“跑吧，这样这条路没那么长。”虚舟拉着高雁狂奔。
第 34 章
在得知宁空还准备了烟花以后, 高雁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生怕自己慢一步烟花就炸上天了。
可惜的是，当她一路狂奔至目的地时, 宁空已经在系统的提醒下点燃了引线。
爆竹的引线只有手指长，在高雁绝望的眼神里很快燃尽。
随后——
金光闪闪的一行大字随着“唔哩呜哩”的声音出现在白玉京的天空上。
这句话还特别长, 发光的同时足够显眼, 保证每一个身处白玉京的人都看得见。
“欢迎寰宇星舰的高雁女士加入天下第一宗, 明天中午十二点，高女士的首次直播大家不见不散。”
这行字在空中停留的时间比高雁的命还长。
“烟花, 不都是炸一下就消失的吗？”高雁神智不清地拉着虚舟的袖子。
虚舟有些怜悯地看着高雁,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有怜悯高雁的一天, 她解释道：“这是宁姐花了大价钱，特意从海外仙山走私回来的定制版神仙烟花。”
“它到底要停留多久”高雁抬头看天，“真是开了眼了。”
“快了吧, 在闪烁了。”虚舟也抬头。
只见天上的金色大字颜色缓缓暗淡下去, 逐渐与天空融为一色。
高雁刚松了半口气
淡下去的金色大字突然变成了大红色, 字体周围爆开一朵朵烟花, 伴随着噼里啪啦烟花炸开的声音。
高雁一口气没吸上来, 差点晕倒在四德院门口。
虚舟伸手扶住了她。
四德院的门从内部被推开，宁空从里面弹出来一个兴奋的脑袋。
“你们怎么不进来, 站着干嘛？”
“”虚舟看了眼烟花，看了眼高雁, 在思考宁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应该不是吧，准备这些也要花钱的。
“这个还要多久才会消失？”高雁一手指天。
“还有三十八个颜色。”宁空掏出说明书, “每一种颜色都会伴随着不同图案的美丽烟花, 可以在天上足足放三个小时。”
高雁表情严肃地问：“你要多少钱才肯把这个烟花收起来。”
宁空看过来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对星舰的渴望，满满的都是对高雅艺术的追求。
“你不感动吗？”她问。
虚舟年纪轻轻, 不懂得出门在外表情管理的重要性，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你笑是什么意思？”宁空看过去。
“我感动，为高雁高兴。”虚舟沉痛道。
“你喜欢的话送给你。”高雁飞快地说。
从海外仙山买回来的爆竹很智能，具体体现在——上面这一行字体可以随着宁空的操作改变。
“欢迎A级以下第一人，最强B级精神力者虚舟加入天下第一宗。”虚舟两个字还被宁空特意放大强调。
“哈哈。”高雁幸灾乐祸。
宁空想了想，又体贴地补充：“你的真名叫什么，我也给你加上去。”
虚舟飞快地摇头，“不必不必，今天是高雁的大日子，快把我换下来吧。”
高雁和虚舟互相谦让了一番，天上的字体变来变去，白玉京里吃瓜的路人看得脖子都酸了。
“你们三个在外面干什么？”飞羽一直在院子里守着那桌子菜，想吃又不敢吃，等了又等，急得头发都炸毛了，终于忍不住跑出来请示，“能吃了吗？”
宁空大发慈悲地一拂袖子，天上的烟花被她收了起来，“去吃饭吧。”
三个人皆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高雁心有余悸。
“宁姐也不是故意的。”虚舟强行解释，“审美毕竟是很私人的东西。”
宁空落后一步，对着她们的背影笑了一下。
她当然是故意的！
就像蓝星上那些销售，每天上班要开早会喊口号跳抓钱舞一样。
每一个主播都需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从容面对社死，享受社死，享受众人的关注。
今天这才哪到哪，大家还需要磨练啊。
吃饭倒是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每个人对待这件事都很郑重。
吃完饭，宁空又给高雁安排了一间房，她也没什么行李要收拾，四个人一起坐在桂花树下闲聊天。
“海外仙山比白玉京有意思。”宁空霸占了唯一一张摇椅，一边在上头晃悠一边说，“那里很安全，妖怪也文明，走在街上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人。”
虚舟比划了一下，接着说：“有两米多高的黑熊精姐姐，还有九条尾巴的狐狸精姐姐，还有嘴巴很毒，走路有声音的响尾蛇姐姐”
高雁抬了抬手，挡住她话后头更多姐姐，“干脆现在去那边逛逛街吧，顺便给熊猫买点吃的。”
她一直暗戳戳地在院子里找熊猫来着，没想到这里的熊猫吃的东西很讲究，必须要带灵气，天下第一宗到现在都没给它喂上饭。
一群废物。
“嗯逛街啊”虚舟吞吞吐吐地说。
“是没钱吗？”高雁掏出一把银票。
她派人直接用钱换了很多东洲里的钱，虽然现在换钱很不划算，但无所谓。
姐姐有钱。
“不是钱的问题。”宁空自然地把银票揣进荷包里，不紧不慢地说：“是我们的身份不够。”
“因为我们没有渡海，所以她们所有人都会用一种‘资质绝佳却心术不正，真是枉费天资’的眼神看你，仿佛你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
“不仅这么看你，还不卖东西给你。”虚舟说。
高雁沉思片刻，“等我一下。”
她下线给技术部发了个信息过去，再重新上线。
“我已经安排人设计适合东洲的海船了。”高雁沉稳地说。
“多设计几款。”宁空眼睛一亮，发现新商机。
高雁点头，“我知道，安排了。”
不仅安排人去设计了，工程队也在准备中了。
“老高，靠谱。”宁空竖起大拇指。
海船的事，高雁效率再高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
她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想起大熊猫，越想越上头，问：“灵植除了去海外仙山买，白玉京里没得卖吗？”
宁空沉默半晌才道：“白玉京里有是有，不过只能用灵石购买。”
灵石目前只有一个获取途径，就是完成一些高难度的木牌任务。问题又来了，没有拜入正统师门的玩家压根没能力去完成这些任务
白玉京里每一颗灵石上都带着很多玩家的鲜血。
“目前白玉京里流通的灵石极少，买灵植不划算。”宁空唏嘘地说，“它可是几十斤几十斤吃的。”
在高雁来之前，宁空难道就没试着去喂过自己的熊猫吗？
但实在是划不来啊
“所以”高雁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宁空清了清喉咙，从荷包里掏出两把沾着泥土的锄头，“办法，也不是没有办法。”
自己种地的话，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高雁一愣。
宁空把锄头塞进她手里，画出传送阵，“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下地狱下地吧！”
一穿过传送阵，宁空差点被迎面两根甘蔗戳瞎。
她随手撒的种子，这一会儿的功夫就长成这么高的甘蔗了？？
之前的胡萝卜还种了好几天呢。
“是貅骰树的作用吧？”虚舟猜测。
“可能吧。”宁空也不纠结，顺手掰了节甘蔗咔咔啃起来。
甘蔗清甜，正好饭后解腻。
勤劳朴实的飞羽已经扛着锄头开始收割甘蔗了。
宁空见状在荷包里摸了一把种子。
可能是放的时候没有注意，宁空荷包里各种不知名的种子混成了一团，宁空看着手心这一把种子。
“熊猫是杂食性动物。”她像撒渔网一样把种子撒了出去。
高雁看不下去，拔高音量：“你就是这么养熊猫的？”
“熊猫连杂草都吃呢。”宁空耸了耸肩，毫无愧疚感。
要不是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打不过宁空，高雁高低得和她拼个命。
“这块地也太小了。”高雁心里憋着一团火，看什么都不顺眼，“这才种多少东西，够吃才怪。”
“我们种地很辛苦的。”宁空说，“更何况这里的作物成熟的这么快，再种的多一点根本忙不过来啊。”
“这有什么难的。”高雁冷酷地说，“把这里扩大十倍，我会安排人来种地，不用你操心。”
宁空立刻改口，“只扩大十倍吗？”
“先扩大十倍，后面看情况再说。”高雁在心里列着计划表，安排道：“你负责买种子就行。”
“我会在白玉京雇佣一批人，分成三组，八个小时一轮换。每组人数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先定在十五个人吧。”
虚舟听着听着有点裂开，小声嘀咕：“这得花多少钱？”
每组十五个人，三组四十五个人，双子星的平均工作时长是四个小时，八个小时一轮换的话高雁就需要支付这四十五个人双倍工资，这还不包括夜班补贴、梦境补贴、异地补贴等等
况且，在梦境里雇人，成本比现实里高出好几倍不止，这里都是B级精神力的人，轻易不会打工的。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高雁不在意地说。
“没错。”宁空生怕高雁反悔，立刻换了个话题，沉思道：“怎么买地才是重点。”
天下第一宗这两亩地，说到底就是两大宗门中间的一条缝隙罢了。
隔壁刀宗的宗主在屋里狠狠打了个喷嚏，她擦擦鼻子，嘟囔道：“奇怪，怎么背后发凉。”
第 35 章
剑宗与刀宗不睦已久, 这是整个东洲人尽皆知的事。
剑走轻灵，刀行厚重，前者注重一招一式, 偏好四两拨千斤，后者注重力拔山兮, 热爱一力降十会。
两派的概念截然相反,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
问题出在门派排行榜上, 两派实力相当几乎不分先后，每年门派动员会上, 两边都喊着保二争一, 一定要把隔壁按在地上摩擦。
隔壁, 这又是两派不睦的另一大缘由——两抠抠峮丝二尔二伍旧亦司七整理本文上传个门派靠的实在是太近了，剑宗的人挥剑都会不小心划到刀宗人的胳膊，刀宗人举重的铅块也会三五不时地砸到剑宗人的头上。
都说是意外, 嗯, 但意外也着实太多了些！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在某次宗门大赛时, 刀、剑两宗宗主一合计, 各自划出一亩地，在两派中隔出一条缝隙来。
物理隔离的效果是有效的, 两派之间确实安宁不少。
不仅如此，剑宗还将两派交界处的人挪走, 把这一片都改成了菜地，种了些阴阳人的小白菜。另一边的刀宗虽然没有种地——她们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也没看出对面这种操作背后的内涵, 但也将人挪走了。
至于地嘛，空着也就空着了, 反正家大业大，非常有钱。
“因此，这一块小缝隙才会一直空在这里，历史遗留问题导致根本没有人敢买，这块地便宜到离谱，直到被你捡漏。”琨瑶讲到这里喝了口水润嗓子。
宁空摩挲着下巴，仔细打量海外仙山的地图。
除了她们买下的这一小块地，核心岛的大部分区域都被刀、剑二宗瓜分，剩余的地段看起来都不太好，面积都不大，看起来很琐碎。
至于核心岛外的区域以天下第一宗的实力，根本不做考虑。
“剑宗这边种了貅骰树，不好挪位置，如果我想要扩大地盘就只能从刀宗这边入手了。”她很认真地思考。
“噗——”琨瑶一口茶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
三个人嫌弃地往后挪了挪。
“貅骰树？”琨瑶擦了擦嘴惊讶地问，“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的貅骰树？剑宗居然把它挪到了这里。”
“是啊。”宁空点了点头，“就是这两天的事，挪过来以后我萝卜长得可快了。”
就冲这个，她也不考虑其他区域的地了。
“你拿这块地来种萝卜？”琨瑶猛然抬起了头，动作之大差点扭到脖子。
“也种点甘蔗什么的。”宁空淡定地从荷包里拔出一根两米长的甘蔗，“吃吗？”
“下一步我们考虑种点竹子和笋。”高雁强调。
种地只是过程和手段，养熊猫才是重点！
“”琨瑶不理解，但琨瑶反应很快。
她看着那根带着灵气的甘蔗，不带半点犹豫地：“吃。”
谁不吃谁傻子。
于是虚舟就掏出了一把刀开始削甘蔗。
“”琨瑶又看了眼那把一看就很厉害的刀，迟疑道，“这刀？”
“诶？”虚舟跟着看了眼自己的刀，“放心，这把刀没杀过人，干净的。”
她足足有四把刀，分工明确，绝对不会弄混。
琨瑶：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吧！算了。
“忙了两天以后跟不上你们的思路了。”琨瑶摇摇头，啃了口甘蔗。
还挺甜的。
一直在研究地图的宁空拍了下琨瑶的肩膀，“你和刀宗的人熟吗？”
“不熟。”琨瑶吐出嘴里的渣。
一听不熟，宁空直接一个妙手空空，成功夺回被人啃了一半的甘蔗。
“咔嚓。”虚舟帮宁空砍掉被琨瑶啃过的那头甘蔗。
琨瑶：“？”
“那就只能直接去刀宗找她们当面聊一聊了啊。”宁空忧愁地啃起甘蔗。
被抢了甘蔗的琨瑶报复性选择沉默。
去聊吧，去和那些只会动武不会讲道理的刀宗人聊吧，一聊一个不吱声，她幸灾乐祸地想。
“你最近是不是脾气变好了。”宁空啃完甘蔗都没等到琨瑶发飙。
换做几天以前，这个暴躁的女人早就拍桌子和自己打起来了。
“工作使人麻木。”琨瑶沧桑地说，“你们的人太多了，神宫这边的人跟不上，我已经开了三十个分身在处理这些事了。”
一个人连续不断地接待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人已经很累了，当她开了三十个分身的时候，这种疲惫就不仅是乘三十倍那么简单了。
简直就是让人恨不得当场自曝金丹，带着全世界一起毁灭的心累。
宁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高雁：“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
虚舟：“大姐二姐说的对。”
琨瑶——第三十号分身：“这种时候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吧！给我吃点甘蔗安慰一下也好啊。”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人去帮你。”高雁说，“帮你一起接待像我们这样的人，我手底下有很多做过客服的，她们专业对口经验丰富，工资还低。”
琨瑶强打精神，“教授我一些相关经验就可以了，我们不招编外。”
“你就这样说。”高雁酝酿片刻。
“您好，感谢您的反馈，已收到您的建议。”她停顿了一下，“然后你就可以把这件事忘掉了。”
“您好，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高雁又说，“重复几遍以后她们就会去骚扰你的同事啊你还没有同事，先学了再说，总会用得到。”
琨瑶记得很认真。
宁空从虚舟腰间拔出一把刀，不屑地：“哪有这么麻烦。”
“拿出你推我下台阶的魄力，在桌子上放几把刀就简单多啦。”
琨瑶恍然大悟，“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那个”虚舟有话要说。
琨瑶期待地看向她，“你有什么高见？”
“其实我一直在直播。”虚舟小声地说，“你们是不是忘了？”
宁空：“”
高雁：“”
“现在关了吗？”宁空沉默片刻，沉痛地问。
“关了。”虚舟点点头。
高雁立马站起来，“我去安排人做舆情公关。”
宁空扭头看向琨瑶，“妙手空空！妙手空空！妙手空空！”
琨瑶一脸莫名其妙，“你在干什么？住手啊喂！那是我的加班补贴啊，还回来！！别逼我打你！”
宁空一边灵活走位躲开琨瑶的铁拳，一边疯狂补救，“该死，把那些刚学的小技巧都还回来，快给我忘掉啊！妙手空空！”
梦网上的事，宁空只要不去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了。
东洲里的事，在高雁钞能力的帮助下也很顺利，甚至有不少人笑称东洲的尽头就是为高家打工——指大家排除万难来到白玉京，抵挡不住高薪诱惑被人打包送去种地这件事。
虽然地目前还没有安排上，但天下第一宗早早地过上了吃饭睡觉种地打麻将这样简单又朴实的生活。
唯二需要烦恼的，就是飞羽打牌手气过于好了，和大熊猫至今未吃饱的问题。
后面这个问题也很快就要解决了。
“目前的口粮，足够它吃一周了。”宁空整理整理荷包得出结论。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高雁长出一口气，抱着自己的小猫咪，“我想它想得都瘦了。”
宁空看着高雁圆了一圈的脸，“这倒也没看出来”
虚舟磨刀霍霍，“总之，我们可以去找刀宗商量地的事情了！”
宁空先把荷包里堆积如山的胡萝卜和竹子、笋放出来，然后放出了饥饿的大熊猫。
从卡牌里出来的熊猫幼崽坐在地上，晃了晃自己圆滚滚的脚，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它抬起自己的脚丫子往嘴里塞。
“啊啊啊啊——大熊猫，我的崽崽，妈妈终于见到了你，妈妈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这样的小熊猫是要被妈妈吃掉的～～”高雁发出石矶娘娘的声音，怪叫着扑了上去。
悲剧就在此时发生。
“咔嚓。”是骨头裂开的声音。
高雁一头撞进熊猫幼崽怀里，随后被无情铁掌拍了出去。
“嗖——”倒飞出去，在撞到桂花树之前，高雁还发出了最后的声音，“熊猫幼崽是香喷喷的！！”
宁空：“”
到底你是种花人还是我是种花人！你一个外星人对大熊猫这么狂热干什么！
那是我的熊猫！我的！
“咳。”虚舟试探着咳了一声，“我去叫飞羽过来？”
宁空面无表情地拿着竹子喂熊猫，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高雁从树底下爬起来，颤颤巍巍地伸长手臂，“让我喂一根，一根就好”
“哇”她吐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血。
宁空带着熊猫幼崽无情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高雁看着熊猫的背影，“嘿嘿，好圆，好可爱”
匆忙从地里赶来的飞羽严肃地问：“先治内伤还是先治脑子？我看都挺严重的。”
治好了高雁的外伤后，宁空独自带着大熊猫去了刀宗。
按照原计划本该四个人一起去才对，无奈高雁脑子治不好，在家里发疯，宁空只好留下两个人按住她。
孤身入刀宗需要巨大的勇气，但或许是看在蚩尤坐骑的面子上，宁空见到刀宗宗主的过程格外顺利。
刀宗宗主是个十分爽快的人，刚练完功的她打着赤膊，浑身冒着白色的热气。
她听完宁空的来意，很好说话地同意了。
“反正那块地也是空着的，卖给你们天下第一宗好了。”刀宗宗主爽朗地笑了几声，“价格就按照你买缝隙啊不是，按照您那块地的均价来算好了，哈哈。”
准备了一箩筐话术，甚至喂饱了熊猫准备干一架的宁空：“？”
全无用武之地啊。
“多谢。”即使有些疑惑，宁空也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思考。
或许刀宗的人就是这样的，心胸宽广，嗯！
目送着宁空离去，刀宗宗主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本来以为天下第一宗排位第一是靠着山神的实力，没想到区区五个人的门派里居然有真正的神明存在——创造了世间一切的万象神宫宫主，她隐藏自己的身份与实力来到这里难道只是为了种地吗
不不不，她绝不该妄自揣测宫主的想法，这是绝对大不敬之举。
刀宗宗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显然，宫主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而只有自己这样实力的人，才能隐隐约约感应到一丝天机。
那么她一定要守护好这个秘密才行，否则的话
刀宗宗主惊恐地抱住了健壮的自己。
等等，那么隔壁剑宗突然把貅骰树移到那个位置，就是为了讨好伟大的宫主吗，还是想要蹭她的气运来种树呢
该死，又落后了一步！
刀宗宗主目露凶光，对着剑宗的方向狠狠唾了一口，“卑鄙小人！”
另一边的剑宗宗主听说刀宗分割了很大一块地给天下第一宗，由于上次偷懒没有出门见到宁空本人，自己个儿暗自分析半天依然摸不着头绪。
“无知莽女。”她放弃思考，微微一晒，狠狠嘲笑对面。
第 36 章
东洲正式开放一个月后, 梦境内的玩家有一个很苦恼的问题——这里的玩家实力没有一个确切的划分标准。
一般来说，在传统的修仙模式里，修仙之人会划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等等, 除去极少数能够越级挑战的天才以外，大多数人都能根据境界高低来判断彼此的实力。
又或者在一些升级游戏里, 玩家的等级也会以数字的形式直观展现, 数字越高实力越强。
但在东洲里却不是这样。
这里既没有境界, 也没有等级。
勉强能够帮助大家判断彼此实力的只有卡牌，但卡牌又不是决定实力的唯一要素
卡牌的种类繁多, 比如说一个抽到了二星功法卡牌的人, 她努力修炼功法, 实力稳步提升以后极有可能吊打一个抽到三星装备的人。
再比如说东洲内某些作弊一样的存在——氪金党和科技党。
先说氪金党吧。
首先，在东洲内没有官方的氪金渠道，并不存在某些人多花钱就能多抽卡牌的情况。有钱人挥舞着钞票也只能换成银两——甚至连灵石都很难兑换到。
而且海外仙山尚未开放, 大家也无法购买到能提升实力的法器法衣。
氪金党逆天改命的传奇, 要从天下第一宗开始说起。
在最开始, 她们只是想要买上一块廉价的地, 用来自立门派, 完成新手任务。
到了中期，为了喂饱大熊猫, 她们又扩大了地盘，雇佣了一大批的人在地里规模化种植。
在那块神奇的土地上, 种植出来的作物蕴含着丰富的灵气，而她们的邻居又恰好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炼丹师。
两者结合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在连续炸掉了九九八十一炉丹后, 宁空发现直接食用那些灵植也能够提升玩家的实力。
这就很妙了, 从种植到出售，完全不需要多余的加工步骤, 唯一需要烦恼的就是定价问题。
定价过低扰乱市场，定价过高又于名声无益，她们还要直播的。
最后是以定期拍卖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
氪金党大多没有什么实战技巧，她们的实力到底如何，大家不得而知，不过她们中有部分人走的是宁空路线——以实力碾压达到个体的绝对防御，以此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目前还没有人成功，但一天吃八顿的氪金党表示自己未来可期，在不久的将来是一定能够成功的。
说完了氪金党，再说科技党。
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科技都是第一生产力，东洲也不例外。在超级计算机的加持下，东洲内的玩家们发展科技树是完全可行的。
如果要提到科技党的发展历史，又绕不开最初那个开帖说自己有一个惊天发现的贴主，从她改进白糖制法，获得NPC的青睐以后，玩家在提高社会生产力这条道路上简直是一路狂奔的节奏。
万事开头难，从0到1的进步是最困难的，从1到100，再到1000却没有那么棘手。
更何况她们不仅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还有修仙体系加成，赛博修仙，法力无边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例如橡胶的培育，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往往需要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去寻找橡树、等待橡树生长。
但在东洲里，玩家们只要抽到一张有关于种植的卡牌，就可以把这个过程缩短至一周的时间。
从最初的做点白糖、豆腐、肥皂、玻璃这种小儿科，再到后来的火药、冶铁再到现在，通过玩家的内卷，东洲直接跳过电力跨越到了以灵力做能源的全新时代。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人研发出了修仙版加特林机枪。
只需要事先注入足够的灵力，就能在战斗时使用加特林进行扫射，是的，它还是充能版的非常好用。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法器。
综上，科技党的起步虽然比氪金党略晚了一些，但从长远的发展角度来看，潜力无限。
话又说回来，大多的氪金党实则是科技党的后盾——科技的发展需要老板们的钞能力支持，世界上有钱的人翻来覆去都是那一拨人。
氪金党与科技党是一家人。
看透了这一点后，天下第一宗彻底成了玩家眼里的香饽饽。
那些曾经暗戳戳嘲笑宁空自立门派过于狂妄的人转眼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加入门派的申请淹没了宁空的梦网页面。
系统把这些数据都汇报到了宁空面前。
“目前两个主播的热度都很稳定，是时候推出第三个主播了。”宁空盯着海量数据表情严肃地看了半天，宣告放弃，“你从这些人里筛选出五个最佳人选给我。”
系统：“好的。”
整面墙的数据淡去后，只剩下一个人的加入申请。
“我说我要五个人选。”宁空拍了拍虚拟空间里的桌子。
“但是你只会挑一个。”系统说，“根据数据推论，你一定会选择这个人。”
宁空觉得很离谱，不满地说：“那你也不能私自跳过我中间拍板的步骤。”
“好吧。”系统筛选出前五。
宁空装模作样地在五个人里选了一下，“就选这个‘伸手不打笑脸人’吧！”
“好的。”系统假装没有发现这个人就是它原先选出的那个。
同意了一个加入申请，再批量拒绝了剩下的人，宁空重新上线回到东洲。
“‘伸手不打笑脸人’同意签署主播合约，恭喜你获得了一位新的主播。”系统说，“她正在来的路上，预计十分钟后达到。”
“效率不错嘛。”宁空满意地颔首。
“在现实世界里，她一个人能干五个人的活，效率高也是”系统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怎么了？”宁空问。
“更正一下，新主播预计一个小时后到达。”系统语气里罕见地带了些郁闷。
宁空一愣，掏出了自己的加特林，“是有不长眼的人为难她？”
“那倒也不是。”系统恢复了淡定，“先把加特林收起来吧。”
新主播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东洲内的名称是沈笑。
沈笑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她只是单纯的在出门时反悔，又重新躺回到床上了而已。
“又不赶着投胎，我这么着急去天下第一宗干什么。”沈笑自言自语地设定好半个小时的闹钟，安详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十秒后，她在梦境里进入了香甜的梦境。
半个小时后，她关掉了聒噪的闹钟，在床上翻了个身。
“zzzZZZ”
宁空在家里从天亮等到了天黑。
“系统，你敢耍我。”等到不耐烦的宁空提着加特林对空气哒哒哒开炮。
“人工智能无法完全掌握人类的思想。”系统说，“从宏观角度来说，这是人类的幸运。”
“”宁空完全没听系统在说什么，骂骂咧咧地：“哒哒哒哒哒！”
“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系统冷冰冰地说。
宁空开炮的手短暂一停，瞳孔地震，“嗯？你也看过”
系统开始装死。
“咚咚咚。”四德院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宁空暂时把这件事放一放，开门去迎接自己的新主播。
沈笑身上有一种神奇的特质。
一双看起来永远睁不开的眼睛，半盖着眼睛的刘海，让她区别于一众精神饱满的玩家。
但神奇的是，当沈笑站在那里时，大家总是不由自主地忽视她，仿佛这个人并不存在一样。
“是卡牌效果。”沈笑懒散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一星卡，敷衍地在宁空面前晃了一下，也不管她看清了没有就塞回了袖子里。
宁空：“”这种上过十年班，对一切都无所谓，爱咋咋滴的气质，果然是经验丰富的打工人没错了！
“你的房间在西边。”宁空指了指西厢房。
“谢谢老板，我去睡了。”沈笑抄着袖子飘进了自己屋里，栽头倒进床上。
宁空：“”
好久没见过好奇心这么低的人了，你就没发现这个房间的床格外舒适吗。
沈笑：“zzzZZZ”
“她一定会大火的。”宁空满面春风道。
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一个传送阵，刚上线的高雁从阵里出来，淡定地看了眼被沈笑占领的，原本属于她的房间。
四德院是个很简单，很小的一进院子。
进门的左边是厨房，右边原先是柴房，现在改成了飞羽的湖景房，位置最好的正房是宁空住的，东厢房分配给了虚舟，西厢房之前分配给了高雁，现在又重新分配给了沈笑。
高雁进屋，沈笑警觉地睁开半只眼，然后潇洒地闭上了。
高雁从床上拎起一个枕头，愉快地把这只枕头放到了宁空床上。
“我们应该换个院子住。”宁空扒在窗户上无语地说。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地方小有人气，热闹。”高雁一本正经地铺好床，美滋滋地邀请宁空过来睡觉。
“得了吧，你根本不是在喊我。”宁空忍不住发牢骚。
熊猫慢吞吞从床底爬出来，看了眼铺好的床，乖觉地爬到床尾窝好。
高雁立刻无视了窗边的宁空，她钻进被窝小心地把腿伸直。
眼看着高雁的脚马上就要碰到熊猫，宁空一个翻身直接从窗户冲进屋里，毫无同情心地一脚踹走高雁，强行躺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高雁把自己的枕头从宁空脑袋下抽出来，做了个鬼脸后翻身在床内侧躺下。
算了，能和熊猫睡一张床上还奢求什么！
“别挤我。”宁空面无表情地说，“再挤我就掉下去了。”
“挤一下怎么了，你还把我的房间安排给别人了呢。”高雁努力往熊猫那里凑。
“”
第 37 章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小小的四德院里没有半个人影。
“我是什么空巢老人吗？”宁空嘀咕了一句。
“虚舟正在上学，高雁今天早上有一个会议要参加，沈笑在上班。”系统像个贴心的秘书一样播报, “飞羽正在种地，你的早餐在灶台里温着。”
“只有我无所事事, 所以还是空巢老人嘛。”宁空随手用了个清洁术, 打着哈欠朝厨房走去。
“子女离家的中老年人才是空巢老人。”系统一板一眼, “首先，你没有子女, 其次, 她们只是出门, 晚点还会回来的，你不必为此感到寂寞。”
“馒头已经很噎了，你就少说点话来堵我吧。”宁空忿忿地揭开锅盖, 从里面掏出来五个温热的馒头。
“豆浆在你的右手边。”系统提醒。
宁空配着豆浆, 把馒头塞进嘴里嚼嚼嚼。
“我好想吃肉啊。”吃掉三个纯粹的不带一点馅料的馒头以后, 宁空惆怅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种植牛肉计划正在研究中, 目前仍处于第一阶段。”系统说, “还请再将就几天。”
“这种计划听起来完全是来诈骗实验经费的。”宁空艰难地往嘴里塞第四个馒头，“暂停这项儿戏的实验。”
“这项计划的经费完全由高雁女士一人承担。”系统说。
宁空飞快鼓掌, “好吧，赞美高雁, 多谢她创造了这么多就业岗位。”
“如果吃不下的话可以不用硬塞。”系统对腮帮子鼓鼓的宁空说。
宁空盯着手里最后一个沙包大的馒头，遵从内心的想法, 把它塞进荷包里, “晚点再吃。”
“如果我没有统计错的话，你的荷包里已经塞了十六个这样的馒头。”
宁空假装没听到, 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又在院子里对着空气打了套毫无章法的太极拳，随后她打了个响指，能穿梭到海外仙山的传送阵随之张开。
她哼着小调穿过传送阵。
传送阵的另一边搭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空间不大，唯一的作用是给大家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虽然东洲还没下过雨，天天都是大晴天。
屋里整整齐齐地摆着三个人的身体，宁空挨个上去戳了一下。
戳到沈笑的时候，宁空忍不住伸手撑开了她的眼皮。
“还是能完全睁开的嘛。”她惊奇地说，松开手，沈笑的眼皮缓缓耷了下去。
撑开、耷拉、撑开、耷拉
“有点像慢回弹玩具。”过完瘾的宁空如此评价道。
“可以干活了。”系统不得不提醒她。
“知道了知道了。”宁空掀开茅草屋的帘子。
头顶的天空蔚蓝如洗，深色的农田开垦得很规整，雇佣来的玩家们已经用上了新型的农具，这大大提高了她们的效率。
“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考虑裁员了。”宁空冷酷地想。
“不少人无法忍受这种枯燥的生活，已经递交了离职申请。”系统说，“都是高雁在处理。”
“什么？居然有人不喜欢种地？”宁空短暂地愣了一下。
“并非如此。”系统说，“大多数人来种地前都认为这是加入天下第一宗的好机会，但事实上你们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她们甚至还把玩家种出来的作物当成工资发给她们，虽然从报酬上来看确实大方，但玩家们吃完灵植以后实力增长，就不太愿意留在这里种地了。
她们更希望出去闯荡一番。
“这样也不错，最后只要保留一部分真心喜欢种地的人就可以了。”宁空朝着谷堆走去。
雇佣的玩家们会把收割下来的作物堆在一起，等待宁空来收取。
宁空必须要用手接触到物体的表面以后，才能将其收入荷包。
一大堆散乱的作物并不能算作一个整体，因此玩家们还需要用绳子，或是油布把它们一一捆好。
宁空挨个走过去，把作物收进荷包里。
小山一样的作物凭空消失，玩家们在宁空背后露出羡慕的眼神。宁空的荷包里囤积了大量的物资，截止到今日，她还没有触摸到荷包容量的上限。
“辣椒、大蒜、生姜”宁空认真地把这几样调味品放好。
灵植的烹饪过程中不能加入普通的食材，因此这些调味品格外重要，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活幸福指数。
收完常规的作物，宁空无所事事地在地里绕了一圈，她穿过一片稀奇古怪的试验田，一言难尽地停在了橡树林前。
她往旁边一看，还有一片松树林。
这些树质地坚硬轻盈，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都是造船上好的材料。
“高雁的会还没开完吗？”宁空说，“你给她发个信息，就说我在这里等她。”
“好的。”系统照做。
十几分钟后，高雁姗姗来迟。
“你已经发现这块地了？”高雁兴致勃勃地说，“我还没给你介绍呢。”
宁空平静地颔首，从荷包里拿出之前没吃的那个馒头，边啃边点头，“请介绍。”
“这一片是用来造船的树材，你别看它们现在长得这么矮小”
“等等。”宁空出声，“你是真的打算制造一批木头船，穿过无尽之海吗？”
她有点眼前发黑了。
高雁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呢？”
“虽然但是”宁空知识匮乏地用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她顿了顿，“你听说过海军的故事吗？”
“曾经有一个国家在海战中失利，为了复仇，他们花了十年的时间种植了数十万棵橡树。”
“两百年后，那批橡树成材，你猜怎么着？”
“大人，时代变了。”宁空超大声地咆哮，“谁还在用树来造船啊？”
高雁用看大傻子的眼神看着宁空。
“这是普通的橡树吗？”她大力拍了拍树干，“你听听这个硬度，这不比铁的好？”
“诶？”宁空一愣，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高雁用手按了按额头，“你是不是碳水吃多，有点晕碳了，你这个表现让我觉得你智商很低”
“早上是吃了五个馒头没错。”宁空喃喃道。
高雁面露震惊，“五个？”
宁空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雁拍着自己的大腿发出狂笑，“今天早上一共才蒸了十五个馒头，一个人三个，肯定是有人剩了，结果都让你吃了哈哈哈哈哈，那么大一个的馒头，你吃的时候没感觉到不对劲吗？”
宁空沉默片刻，“实不相瞒，这几天我的早餐都是如此的丰盛。”
东洲的氪金党最近就是如此的疯狂，只要吃不死，就往死里吃，吃得越多实力越强，大家都拼命地吃饭。
所以好几天了，她都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宁空看着狂笑不止的高雁，在心里思索杀人灭口的可行性。
可行性是零，那就执行plan B。
宁空不假思索地从荷包里掏出昨天的馒头，塞进了高雁张开的嘴里。
高雁噎得直翻白眼。
“我去找布缃研究干粮去了。”宁空丢下一句话跑路。
出海，除了最关键的海船以外，食物也是很重要的。
海上气候潮湿，食物难以保存，宁空的荷包是能装东西，但荷包没有保鲜的功能，更别提还有一大群没有乾坤袋的玩家们。
抛去天天炸丹炉这种小细节不谈，布缃的炼丹术还是颇有建树的——指在白玉京内一骑绝尘。
她可以通过神奇的炼丹术将食物的味道与口感神奇地保留在丹药里，服下丹药以后，不仅有饱腹感，还有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话是这么说，不过研究干粮这件事上，宁空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多是找布缃定制一些私人需求。
类似于：
“鱼香肉丝味的多来一点，不要放木耳，谢谢。”
“西红柿炒鸡蛋当然要做甜的啦！！！”
“水果也多准备一些吧，类似于橘子、菠萝这种！”
“西瓜！西瓜！”
在炼丹这条道路上找到第二春的布缃挥着手里的铲子——对，她在炼丹炉里炒菜。
她对宁空的要求充耳不闻，一心沉浸在厨艺创作里。
宁空在一旁挑挑拣拣，从一堆贴了小标签的丹药瓶旁发现了赛博华子。
“我记得好像没有种烟叶啊？”宁空说。
“那不是烟。”布缃百忙中瞟了一眼，解释道，“只是用一些灵植的边角料做了类似于卷烟的形状，主要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比如说，帮助社恐的人安放自己的双手。
宁空作为布缃目前最大的材料供应商，毫不客气地卷走了所有赛博华子。
心满意足的她一回头，正好看到布缃正在往红烧肉里加入鱼腥草。
“”
宁空发出做梦般的声音：“你的厨艺师从何门啊？”
糟糕，光顾着点菜，完全忽略了厨子的手艺问题。
布缃把这一炉鱼腥草红烧肉制作成丹药，淡定地贴上标签，“吃不死人就行。”
她早就辟谷了。
宁空看着那个粗暴的标签——红烧肉。
“”你也知道写上鱼腥草，这炉丹药会滞销是吗！
宁空见鬼地转动眼球，看向一旁制作好的丹药，对这些东西彻底失去了信任。
本来想溜走的她缓缓坐下。
“下一炉丹药，我在这里监督你，我说放什么你就放什么！”
“该死，洗一下炉子啊！鱼腥草的味道真的很重！！你是魔鬼吗！！”
监督了一整个下午的宁空一身烟火气地走出布缃家门。
她从怀里取出一支赛博华子，鼻尖轻轻嗅了一下，确保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以后，颤抖着双手点燃这支烟。
“呼——幸好来看了一下，不然真是要命。”她沧桑地转身回家。
假装路过的玩家大力地深呼吸，试图从二手烟里获取一些没有被吸收的灵力。
恰在此时，“BOOM！”布缃家里一声巨响，炸了一炉丹。
大力深呼吸的路过玩家口吐白沫缓缓倒地。
第 38 章
除去天下第一宗是自家造船的, 大多数的玩家都识时务的选择了买船。
东洲百姓建造的海船，白玉京内数量稀少的仙舟，还有一些相关的物件, 都被玩家们集资买下。
她们买船、改造，有组织地在白玉京内售卖天价船票。
“上帝决定用洪水清洗掉世间一切的罪恶。”高雁眯着眼, 嘴里叼着一支从宁空手头抢来的烟, 手上点着大把大把的船票说, “唯一正直的人类遵循上帝的指令制造诺亚方舟，经过漫长的四十个日与夜, 其余生物都被洪水吞没。”
她嗤笑一声, 用手指弹了弹那叠脆薄的纸, “看，方舟船票。”
天下第一宗对外发行的船票是一张洁白的长方形纸条，上面用特殊的油墨印着船票对应的船只番号, 出海日期, 以及船上房间的编码, 船票上没有标出明确的价格。
因为这样一张前往海外仙山的船票, 在外面已经炒到了天价。
宁空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船票上, 一直被迷雾笼罩着的秘密像是被人轻轻撕开一角，她脑袋陡然嗡的一声, 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上帝诺亚方舟圣经？”
“怎么了？你没听说这个故事吗？”高雁抬起头说, “唔，这也正常, 我记得这本好像是我小时候看过的禁书。”
“我听过。”宁空语气奇怪地说。
“哦。”高雁没当回事地重新低下头。
宁空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出去一趟。”
“等等，你把船票带上啊, 单独放我这里不安全喂！”高雁从座位上跳起来，把船票塞进她手里。
宁空像一阵风一样跑到了玄书殿。
这个点，玄书殿里的人不多。
玩家们一度对这里很好奇，后来发现殿里售卖的书籍除了阅读以外没有任何作用——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有些秘籍还是可以自学的，但自学实在是太慢太难了。
因此新鲜劲一过去，这里就被大家冷落了下来。
宁空冲到玄书殿内时，还卷起了一地的灰尘。
影子很模糊的书姥从层叠的书架里浮现出自己的身影，不大高兴地飘到宁空头上。
书姥敲了敲宁空的头，“玄书殿内不许喧哗和赛跑。”
宁空点点头，用手压了压自己的左心口。
心脏在她手掌下剧烈的跳动着，宁空感觉自己呼吸急促。
“不要感到不安。”书姥意味深长地说，“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唐诗三百首。”宁空从荷包里拿出银票，“三千两。”
买了书，她却不急着翻开，而是从玄书殿里出来，漫无目的地走了很远，最后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蹲下了。
宁空刚把唐诗三百首放到地上，一阵风吹过，书页哗啦啦翻开。
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宁空立马伸手把它盖上了。
筑梦师可能是个学霸，宁空想。
系统像死了一样安静。
但是同一片宇宙里，会存在文明、文字，还有物种都如此相似的两个星球吗？
宁空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唰”的一声下线。
宁空从疗养舱里爬起来，双子星色彩诡异的天空清晰无比。
绿色的照明星和黄色的波吕克斯星，庞大、清晰，它们沉默地垂挂在宁空头顶。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宁空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模糊而朦胧的东西，像是隔着一层水面，她在水下看世界，水面的另一边却被层层波纹扭曲掩盖。
“这里会不会像东洲一样是一场梦吧。”这个念头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
“双子星根本就不存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某种臆想，骟他爹的，我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这里的一切，根本就是一个病人在病院里，对着洁白的墙壁构想出来的。
她可能穿着紧绷的拘束衣，双手双脚被皮带扣紧在床上，屋里有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的亲人们隔着一扇门在外哭泣，她无法醒来，灵魂被另一个看不见的世界紧紧纠缠着。
宁空诡异地搓了搓自己两只手的手背，从上面摸到了留置针。
“呼——”她松了口气，像找到证据一样，“吓死我了，原来我是个神经病啊，那没事了。”
她安详地躺回到休眠舱，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再唰的睁开。
“怎么还没醒。”闭眼。
闭眼、睁眼、不满。
再闭眼，睡了一觉，睁眼，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几次以后，看不下去的系统：“你手背上的针头是用来输营养液的，你是不是忘了？”
再试下去真的变成神经病了！
宁空倔强地闭紧双眼，“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早就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很多年了。
系统：“”
被外星人绑架的无辜少年和宇宙管理局主持正义的系统，这个故事它编的确实是有些离谱，但认为自己是个神经病显然更烂。
宁空这次闭上眼，闭出了一股海枯石烂的气势。
“来做几道数学题吧。”系统无奈地说，“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那你应该找不到答案才对。”
人类的智商并不会因为精神变态而有所提高。
光屏上刷新出一道数学题，题目不难，高中水平——太难就该看不懂答案了。
宁空心里微微一动，勉为其难地睁开眼，盯着这几个符号左看看右看看。
首先，这道题目很熟悉，又很陌生。
她曾经见过，很可能还征服过，现在忘得一干二净。
宁空冥思苦想地写了个一个“解：”。
几分钟以后，她又写了一个“已知”。
半个小时后，宁空默默地盯着那个“解：已知”。
“这么多年了，道上的规矩我还没忘。”她既欣慰又暴躁。
系统没有出声触霉头，安静地在光屏上刷新出了这道题七八种解法，并在一旁贴心地标注上了应用到的知识点。
“”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是神经病了。”宁空在高中数学面前败下阵来，“我是真实存在的，你也是真实存在的，大家都是。”
光屏上的数学题消失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宁空说，“圣经、唐诗三百首，还有很多东西。”
唐诗三百首反而是这里面最容易解释的一部分，它有可能是筑梦师背下来的，也有可能是创梦科技从蓝星上带回来的。
但高雁小时候看过的禁书圣经，大家嘴里的成语，还有在双子星上灭绝的很多蓝星生物又该怎么解释呢。
甚至双子星人根本就是蓝星人plus版，更高，更壮，更强的那种。
系统又开始装死，宁空开口问道：“平行宇宙？”
如果这里是平行宇宙的话，那她该是什么东西？平行宇宙穿梭者吗？系统又是什么东西？
“我还能回去吗？”宁空想了想，“我的妹妹还有妈妈，我们都还没有告别。”
“所以赚一万个亿并不要买星舰吗？”宁空脑洞大开，“是为了研究平行宇宙穿梭机？时空机？”
“不是平行宇宙。”系统的声音有些晦涩。
“哦——”宁空拖长了语调，“所以也不是什么外星人绑架咯？”
一阵沉默以后。
“跨越那片无尽之海吧。”系统说，“你会找到答案。”
第 39 章
宁空是在三天之后上的线, 刚一上线她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居然没一个人给喂饭”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从荷包里随手拿出两颗丹吃。
她嚼了一口，是辣炒菠萝, 甜不甜辣不辣，水滋滋的口感刚在嘴里蔓延开, 宁空一下子就清醒了。
“呸呸。”她赶紧吐掉, 又重新在荷包里摸出馒头啃。
茅草屋里没有其他几个人的身影, 宁空叼着馒头站起来，撩开帘子往外一看。
天上一片乌沉沉的云, 压得很低, 暴雨如注, 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逼得人喘不过来气。
空中传来隐约的雷鸣声，宁空皱了下眉, 她很不喜欢下雨天。
随手画了个传送阵, 她回到白玉京里的四德院。
“啪嗒。”一滴雨砸在她脑门上, 宁空抬头看天。
天色和方才如出一辙, 天地之间茫茫然, 共享一片大雨。
“看来海外仙山也没多远嘛。”宁空三下五除二干掉馒头，拍了拍手进屋。
四德院的正屋隔成了两间, 一间是她和高雁的起居室，另一间是大家谈事的地方, 摆了一张大桌子，兼几把椅子。
屋里大家都在, 连一心种地的飞羽都老老实实地窝在椅子里砸核桃吃。
见宁空进来, 用眼神一瞟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宁空顶着飞羽充满怒意的眼神，顺手摸了两个完整的核桃仁塞进嘴里补补脑。
桌子上摆着个玻璃壶, 里面煮着银耳汤，从壶嘴里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宁空把玻璃壶提起来一看，底下是火灵石做的的加热台。
“几天不见，已经用上电磁炉了？”宁空从荷包里摸出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银耳汤。
她想吃红枣，于是又摸了个勺子出来，给自己舀了俩大红枣。
“就知道吃。”高雁说。
宁空侧脸，幽幽地拿出一个干冷的馒头，一口银耳汤一口馒头，幽怨道：“也没人管我饿不饿，冷不冷啊，我只能自己关心自己。”
末了还叹了很长一口气。
一旁拿着本子勾勾画画的沈笑手里的笔一停。
虚舟讪笑了一下，解释道：“我们掰不开你的嘴。”
宁空：“”
“我们连撬棍都用上了。”高雁冷哼一声，“杠杆原理你知道吧，你整个人都翘飞出去了，嘴巴硬是掰不开。”
“”完全没预料到的展开。
宁空嘴硬道：“还可以鼻饲。”
虚舟又讪笑一下，从怀里摸出装备，“正有此意。”
“咳。”眼见理亏，宁空言归正传，“出海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木头需要阴干，下雨天有点麻烦。”高雁简单地说。
按照常理，用来造船的木头需要数年的阴干才能使用，她们和飞羽研究了抽出树干水分的办法，无奈天气却不怎么配合，施法难度大大提升。
“怎么会？”宁空眨了下眼。
“宁姐，东洲的雨已经下了三天了。”虚舟说。
“我讨厌下雨天。”宁空诚恳地说，“希望筑梦师能听到我的呼唤，让雨停了吧。”
高雁闻言嗤了一声，刚想说你算老几，窗外刺眼的阳光就照了进来。
众人被阳光闪了眼睛，都原地呆了呆。
半晌，虚舟揉了揉眼，“不是，姐，这天气转变都没有征兆的吗？”
宁空也愣了一下，心说这么给面子
高雁一见太阳出来，立刻拽着飞羽风风火火地出去烤木头去了。
“这个就叫效率。”宁空专业点评。
天气一晴，银耳汤瞬间失去了它的魅力，宁空两支夹出一根烟，潇洒地在空中一划，给自己点了火。
她嘴里叼着烟，回头看屋里剩下的两个。
虚舟，一个十八岁少年，手里捧着一本砖头一样厚的书在苦读。
沈笑，一个多年社畜党，手里拿着支笔在死亡笔记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同事的名字。
宁空不打扰发泄的社畜，无所事事地凑到虚舟旁边，翻开她手里那本砖头看了眼书名。
——《双子星育儿手册.第56版修正版》
宁空深思了一秒：双子星人十八岁就开始育儿了？不是吧？
“你有妹妹弟弟啊？”宁空问。
虚舟奇怪地说：“怎么可能。”
那看来双子星还是独生子多，宁空暗想。
“那你看这干啥呢？”
“我备考上岸。”虚舟骄傲地挺起胸膛，“我今年十八岁，再过两年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要尽快通过妈妈考试。”
“”宁空两只手把自己的太阳穴往后扯，震惊到失语。
她拍了沈笑一下，“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嗯。”沈笑撩了一下眼皮。
“你不会也有一个孩子吧？”宁空抓狂地问。
“六岁。”沈笑淡淡地说。
宁空瞳孔地震。
“高雁有吗？？”她问。见鬼，她怎么从来没关心过同事的家庭关系。
沈笑伸出了俩手指头。
“两岁了？”宁空喃喃。
沈笑摇了摇头。
“两个？？”
“嗯。”
“我的老天啊。”
宁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大家原来都有孩子的事，这个事太让她震撼了。
她失魂落魄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吹吹风，她需要冷静一下。
不是说大家不能有孩子，是吧抠抠峮丝二尔二伍旧亦司七整理本文上传但是，根本看不出来大家都是妈妈。
谁家妈妈一天到晚沉迷游戏啊，也不是说妈妈不能有自己的生活的意思，但怎么一点当妈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啊。就不是她见过的那种传统类型的大众形象的妈也不是说当妈都要这样，不同的时代，每个妈都有每个妈的生活方式。
所以有问题的不是别人，而是她是她不懂这个世界。
宁空下线，蹭一下从疗养舱里弹了出来。
她在屋里左转了三圈，右转了三圈。
“系统，科普一下。”她冷静下来说。
“双子星依靠人造子宫培育后代，这里的公民在符合条件的前提下，通过考试，就能排队领取自己的孩子。”系统说。
“考试内容根据公民及其申请的后代情况进行调整。一胎、二胎、双胞胎，孩子的性别、性格，彼此之间相差的年纪等等，各方面因素都会影响到考试的内容和难度，总体来说，难度都非常高。”
“是笔试？”宁空听着有点像公务员考试。
系统：“笔试加面试，还有测谎仪。”
“所以她们通过了难度很高的考试以后，却选择了放养自己的小孩吗？”宁空诧异，“一天二十四小时，高雁有二十个小时待在东洲里吧，这也可以？”
“高雁女士的情况十分特殊，是她的母亲高女士通过了姥姥考试”
宁空：“？”你们双子星人是真的会玩。
“是因为她妈是上议会的五大议员之一吧？”宁空怀疑地说，“一些黑幕。”
“绝无这种关联。”系统正直地说，“每个人的考试结果都会储存在梦网上，如果有人有疑义，可以自行复查。”
“生育考试是双子星联邦政府监管最重要的考试，任何人都没有特权。”
“听起来背后还有故事。”宁空喃喃。
“是的。”系统说，“但现在不能告诉你。”
“”宁空大怒，“你连装都不装一下了是吧！！”
系统开始装死。
宁空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
在得知高雁和沈笑都有孩子以后，她总有一种自己凭空降辈分的感觉。
聊起天来怪里怪气的，虽然大家没提，但她总忍不住想问问你家孩子最近咋样了，长什么样子
当然，她问的没有这么直白。
“你这样一整天都在这里”宁空委婉地说。
“周末，休息。”沈笑死气沉沉地说。
过了一会儿，她奇异地理解了宁空意思，“直播能看到我。”
“哦。”宁空点了点头，接受了这对赛博母女。
话又说回来。
“你怎么还在上班？？”
沈笑的直播间不温不火，在三个人里热度不高，但胜在清净，观众很稳定，
用粉丝的话来说，她的直播间里有一种独来独往，沉浸式体验天下第一宗的生活感。
宁空看了眼沈笑的直播收益分成，数据还是很可观的，至少比上班赚得高很多。
“我人比较踏实。”沈笑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而且公司里有儿童会，帮助她们进行社会化培训的。”
她眼睛里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写着“你这里有这种福利待遇吗？”
“赛博母爱。”宁空竖起大拇指。
虽然没有时时刻刻陪在女儿身边，但愿意为了女儿的社交和小伙伴，每天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上班呢。
“我爱上班。”沈笑没什么说服力地说。
宁空看着她本子上写的——老板同事在天堂——敷衍地：“嗯嗯嗯。”
沈笑冷漠地拿着本子回屋去了，啪的一声关上门。
关爱完宗门内部成员的心理健康与家庭关系，宁空又去监督了一眼海船的制造进度。
天下第一宗的主船造的不是很大，主打一个灵活。
“体积大的船虽然抗风险能力更强，但我们宗门内部只有五个人。”高雁说，“外加两个有经验的船手就够了。”
“船小动力足，还不会引起海妖的关注，绝妙的主意啊！”
“遇到海上风暴怎么说？”宁空抱着手臂问。
“那你就”高雁眼珠子转了转，“把我们和船都收进你的荷包，安全了再把我们放出来。”
她从背后掏出一个氧气瓶，“你看，你的荷包里是真空的，我都准备好了。”
“”宁空抄起角落里的大斧子，“你们是安全了，那我的安全谁来保证？？”
第 40 章
“你吃了那么多馒头, 我对你的实力有信心。”高雁忌惮地看了一眼宁空手里的斧子，郑重道，“至于我们几个, 就不拖你后腿了，在荷包里待着就是给你积德了！”
既然如此, 你不仁, 也不能怪我不义了。
宁空语气认真地说：“我不会游泳。”
然而高雁的准备远比宁空想象的充沛。
只见她拍了两下手, 就有人从海船后头推出来一排泳圈，这架势看着很眼熟, 宁空想了一想。
小时候宁妈就是这么给她买衣服的, 宁妈工作很忙, 都是按季给她们姐妹俩扫荡的衣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按照身量数据一批批买就是了。
你说她上心吧, 她根本没仔细挑过, 但你要说她不上心吧, 各式各样的她都给你准备了。
这么说很怪异, 但这一瞬间, 宁空在高雁身上感受到了妈妈的感觉。
宁空从架子上拿起一个小鸭子头的游泳圈，夸赞道：“好惊人的品味。”
腰上套着嫩黄色的游泳圈, 一手搂着小鸭子的头，她还能空出一只手来大战海怪。
想来这样的画面一旦流出, 必将席卷梦网的每一个角落，热度能逼得方回在天台上上吊。
“哈哈哈。”高雁的笑声里有股“为了直播效果每个人都应该做出牺牲”的爽朗味道。
宁空放下小鸭子泳圈, 把这几架子的泳圈都塞进了荷包里-
探访海外仙山之途是可以预料的坎坷, 白玉京里的玩家们约了个统一的时间结伴出海。
原计划是从洛阳出发，顺着洛水一路至东海, 再朝着海外仙山的方向航行。
后来宁空试着将一艘巨船收进了荷包里，再在东海边买了块海港做传送点没有比这更方便快捷的赶路方式了。
为了赶上大部队的进度，众人含泪掏钱，享受了一波传送，宁空顺便摸了摸这次航队的底。
第一批出海的航队里，带头的船舶是创梦科技旗下的五艘改造过的巨型远洋船，此外还有大型远洋船八艘，中型二十八艘，小型——也就是天下第一宗别具一格的小船一艘。
再加上巡舰船、运粮船、作战船等等，大大小小总共上百艘，看样子是搜刮了洛阳水系里大半的船。
宁空咂巴了一下大家的资源配置，发现天下第一宗好像被人孤立了。
很明显，除了她们以外，各方势力沆瀣一气，分工明确地组成了一支完备的航队。
领航的领航，打怪的打怪，运送物资的运送物资，她们方方面面考虑周全了，也有详细的计划，却硬是没和天下第一宗打过一声招呼，全是偷摸安排的。
即使天下第一宗并不打算加入她们，但问都不问一声，这也很不给面子了，她们有好几艘船还是找天下第一宗高价买的，高雁顺便还卖了不少船票出去，宁空一直觉得双方是友好合作的关系来着。
好歹问一声！宁空扼腕，早知道大家准备的这么充分，她就该再涨点价。
收割了航队一波传送费的宁空越想越不是滋味，走之前当作赠品一样的在大家的船上最显眼处留下了自己的私人名片。
“诚意出售低价辟谷丹兼海上救援队，老客介绍可打九折。”陶吾喜看完名片上的字，一脸冷漠地把它收好。
很想撕掉，但理智不允许。
陶吾喜的房间在甲板上的第三层，和船长室在同一层，是视野最开阔的地方。
她身下的这艘巨船也是本次航队的领头船，两百多米长，底下全换了极品楠木，还混了钢铁做衔接。在船舱里准备了灵力发动机，全力运转时足足需要五十多个人合力输送灵力。
宁空做完传送工作以后，所有人就地修整了半天，即刻就出发了——实在是占用了港口，已经引起了原住民的一些不满，不能再耽搁更长的时间了。
空气里骤然传来一声大船出港的长笛声，这声音低沉悠扬，足以盖过海港上一切的声音，让人人都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看一眼。
大船最先出港，喷出大朵大朵的白色蒸汽，一片水雾里，一艘不起眼的小船收起船锚，悄无声息地贴着边一起出发。
陶吾喜站在船长室里，看着灵台上的数十个小点。
这是她们手下人抽到的航海法宝，星级不高，胜在实用。不仅可以观测到海上风向和天气情况，汇测航线，更能监控航队里的大小船只，以便及时调整各船的航速与方向，防止撞船。
灵台上每一个点代表着航队里的一艘船，依据船的类型显示不同的颜色。现在上面一个红色的小点格外显眼，这是有未知的船舶进入了她们航队的领域。
陶吾喜头疼地朝着外头看了一眼，透过大块高透明度的玻璃窗，能看到主船后头不远不近地缀着艘小到几乎看不见的船。
“是天下第一宗的船。”陶吾喜说。
一旁的船长早就猜到了，脸上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淡然地说：“那就好，她们有分寸，不必担心。”
船长话音刚落，灵台上那个小红点就像发了疯一样，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扑向主船。
陶吾喜：“”
船长：“”
事情发生的太快，灵台上撞船的预警信号刚刚传出来，众人尚来不及做出反应。
下一秒，灵台上的小红点突兀的消失了。
“这是沉没了？”陶吾喜不大确定地说。
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船长沉着冷静地摇摇头，“不知道，没遇到过这种事。”
回头看看，航队末尾的船还没离港呢，天下第一宗应该也不至于就沉船了吧。
十几分钟以前。
天下第一宗的五个人一块儿上了船。
她们这艘船虽然与领头的巨船相比有些渺小，但分到五个人头上，每个人的地盘都说不上拥挤。
除去开船的两个船手单独住在二层，她们五个人一起住在一层，每个人的房间格局都一样，一张床，一套四方桌椅，还有个柜子放放杂物，家居摆件都是嵌在地板上的。
房间两侧开了玻璃窗，一打开就能吹到腥咸的海风。
宁空上了船，就从荷包里掏出两个通天柱款式的猫爬架，固定在高雁屋里一个，另一个固定在了一层的谈话室。
熊猫幼崽的战斗力太强，保险起见宁空不能把它随便放出来，因此这艘船就是高雁小猫咪的天下了。
四个人都没什么意见，只有飞羽看了自己的房间有点闷闷不乐。
宁空敏锐地察觉了，但没摸出什么头绪来。
飞羽这房间比四德院的柴房好的多了，她闹哪门子脾气，总不至于和小猫咪争宠吧水生生物和毛茸茸根本不是一个赛道的。
“你是不喜欢猫吗？”宁空苦思片刻。
鱼确实在猫的食谱上来着，但三百多斤的鱼，也会害怕十几斤的小猫咪吗？好像不太科学啊。
飞羽诧异地看了眼宁空，闷声闷气地说：“没什么感觉。”
“”那就是不喜欢的意思吧？
“你都一百多岁了，大度点。”宁空努力端碗，“你是觉得它有猫爬架你没有吗？别担心，到了海上，别的没有，烤鱼管够！”
飞羽的眼睛短暂亮了一下，顷刻间又熄灭了，甚至看上去更加忧愁了。
宁空扭头，找了有育儿经验的沈笑过来救场。
沈笑一针见血地吐出两个字：“鱼缸。”
宁空能记得给高雁的小猫咪带上两个猫爬架，却不记得给飞羽带上她心爱的大鱼缸。
飞羽需要的是床吗？宁空对她根本没上心。
“”宁空摸了摸鼻子，刚有点心虚，随即往船外一看，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
“外面这不是有海吗？”
飞羽一脸悲愤地看了眼大海，“我是一条淡水鱼！”
随即她打开窗，跳进了海里。
宁空：“”
她反应慢一拍地伸长手，“飞羽——”
飞羽化出原形，在咸咸的海水里流下了一点眼泪。
“想我死可以直说。”
飞羽不管不顾地蒙头朝前游去，做大海里第一条自由奔向死亡的淡水咸鱼。
“飞羽——”宁空扒在甲板上呼唤道。
沈笑早已转身上楼，亲自开船去追飞羽了。
沈笑是一个现实生活里工作能力很强的人，但并不包括跨行开船。
她也是在动手以后才意识到这件事的，她好像过于自信了。
飞羽在前头飞，船在后头追。
心急如焚，后悔莫及的宁空对着动力舱就是一个大用力，数不尽的灵力一股脑涌进去，小船在动力加持下，嗖的一下就越过了飞羽。
飞羽的前面就是领头船了。
高雁在楼下撸着猫呢，为了防止小猫咪乱跑，她正检查着屋里的门窗有没有关紧，一侧脸，透过玻璃窗就看到外面是黑压压一片，都看不见海面了。
高雁：“？”
危急关头，宁空想起之前高雁提出的紧急方案，蹲下身一手按着船舱地板，把整条船收进了荷包里。
船在海面上消失了，海里多了几个扑腾的水花。
高雁一脸茫然，凭借本能地把扑水的小猫咪顶到自己头上。
几个人顺着原来的速度撞上了领头船的船舱。
“梆梆梆”好几声。
有的人撞清醒了，有的人撞糊涂了。
宁空从荷包里拿出一个泳圈套着，又给小猫咪套了个定制版小游泳圈。
不远处的飞羽把海水里的眼泪缩了回去，她嚼了嚼嘴里刚吃到的鱼，感觉自己好幸福。
大海虽然咸，但大海是真富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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